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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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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诗经漫话》    作者:程俊英


                                      浑身哆嗦魂魄丧。彼苍者天,  啊呀老天啊歼我良人!  好人丧生太凄凉!如可赎兮,  如果可以把命赎,人百其身!  愿死百次作补偿!通过殉葬前凄惨场面的描绘,呼天求救的控诉,百身赎死的要求,渲染了全诗悲残无告的气氛,表达了人民的强烈抗议。郭沫若先生在《中国古代杜会研究》中说:“殉葬的习俗除秦以外,各国都是有的,不过到秦穆公的时候,殉葬才成为问题。殉葬成为问题的原因,就是人的独立性的发现。”这话是正确的。五  恋爱、婚姻与家庭生活的诗歌自由恋爱结婚,是人们生活要求之一,所以风诗里情诗特别多。这一类诗,被后代学者说

        成了淫诗。在我们今天看来,它是真实地反映了《诗经》时代的男女关系“写出了他们在恋爱结婚过程中各种不同的感受,恋爱、结婚与礼法制度的矛盾和妇女家庭生活的各个方面。《管子·入国篇》说:“凡国都皆有掌媒,丈夫无妻日鰥,妇人无夫曰寡,取鰥寡而合和之,谓之合独。”《周礼·媒氏》说:“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周统治者为了蕃育人口,规定每年春天二月作为开放月,让青年男女自由选择对象,自由同居。《诗经》中一部分恋歌,很明显地反映了当时人民恋爱、婚姻是比较自由的。《郑风·野有蔓草》可能就是一位男子写他在仲春之月遇见一位合意的女子的诗。《郑笺》:“蔓草而有露,谓仲春之月,草始生,霜为露也。《周礼》:‘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之无夫家者。’”他这一段话,说出了这首诗的产生时间与背景。《诗序》说:“民穷于兵革,男女失时,思不期而会。”《诗序》说出了诗的社会很源。一大批超岭未婚的男青年,在开放月里,偶然在路上遇见素不相识的女子,只要她外貌美,也就感到适合心愿,谈不上她的内心美不美了。诗的第一章说:

        野有蔓草,  青草蔓延野地上,零露漙兮。  露珠落上一团团。有美一人,  那里有位美女郎,清扬婉兮。  周清目秀真好看。邂逅相遇,  我们路上巧相遇,适我愿兮!  心满意足一日欢!这不是很清楚地表达这种情绪吗?第二章末二句说:“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朱熹解释:“与子偕臧,言各得其所欲也。”可见在偶然相遇的机会而获得配偶,是当时男女的共同要求。《召南·摽有梅》说:摽有梅,  梅子完全落了地,顷筐塈之。  拿着小筐拾取它。求我庶士,  追求我的意中人迨其谓之!  趁着仲春相会吧。她在田野间看见梅子已熟,纷纷落地,已经可以用浅筐来拾取;因联想自已青春已逝,只好趁那“会男女”的时刻选择对象。这些青年男女除二

        月外,还参加民间的节日的集会,自由地谈情说爱,象郑国的修楔节,陈国的巫风舞,卫国的桑林祭,都是他们集合的最好机会。《郑风·溱洧》写郑国青年男女在三月上巳节到璨惰修楔的诗:溱与洧,  溱水洧水桃花香,方涣涣兮。  三月冰散流汤汤。士与女,  男男女女来游春,方秉简兮。  手拿蕳草驱不祥。女日:“观乎!”  女说:“咱们去看看,”士曰:“既且。”  男说:“我已去一趟。”“且住观乎?  “陪我再去一趟吧,洧之外,  上已佳节洧水旁,洵訏且乐。”  确实好玩又宽敞。”维士与女,  男男女女相依傍,伊其相谑,  哈哈调笑心花放,赠之以勺药。  送支勺药表情长。《太平御览》引《韩诗章句》:“溱与洧,说(悦)人也。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辰,于此两水之上,招魂续魄,拂除不祥,故诗人愿与所

        悦者俱往观也”,按上巳是指农历三月上旬的巳日,这个修楔的佳节,在中国古代是大家所喜爱的。三国以后,用三月三日作为修楔的节日,不再用已日。晋书法家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就是写他在晋穆帝永和九年三月三日修楔于山阴兰亭的事。可见郑国修楔之俗已传到后代了。《溱洧》是写在季春三月流水涣涣的溱和洧的河畔,春光明媚桃花盛开的广场上,青年男女成群结队地手握蕳草,在橙清的水上,洗掉污秽,拂除邪恶。这是一个人民的大集会,男女杂杳,谈笑风生,在这样一个自由恋爱环境里,大家趁这机会,找自己的对象,大胆地和情人对话、调笑、赠花、定约(勺药又名江蓠,和“将离”同音,勺和“约”同音。送勺药,表示将要离别的时候再定后约),尽情地过着一天快乐的游春生活。在游会舞蹈的自由环境中,青年男女常常借歌声来诉说自已的爱慕。《郑风·蘀兮》是一群女子要求男子带头歌唱的诗。诗人以风、蘀起兴,以风比男,以蘀比女。她希望男子象风一样,能吹到女子身上。她看见风把叶吹起来了不禁感奋地说‘你带头唱吧,我来和你!”诗通过起兴、呼告的形式,表达自己内心潜在的要

        求。简短的二章八句,好象看见一群男女欢乐歌舞的场面,节奏嘹亮的歌声中有一对对的男女“对歌”。这是当时民间歌唱的一种流行的形式。《鄘风·桑中》是劳动人民抒写他们幽期密约的诗:爰采唐矣?  在哪采集女萝呀?沫之乡矣!  在卫国朝歌乡呀!云谁之思?  猜猜我心在想谁?美孟姜兮!  漂亮大姊阿姜呀,期我乎桑中,  约我等待在桑中,要我乎上宫,  留我相聚在上官,送我乎淇之上矣!  送我淇水口上呀!诗人在采植物的当儿,想起过去曾和一位美女相会的往事,唱出了这首歌声燎亮、节拍悠扬的诗篇。据后人考证,桑中亦名桑林、桑间;卫地原是殷商的首都,桑林之社原来是商汤祷雨的地方,后来成为人民祭祀聚会的场所。《墨子·明鬼》篇说:“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宋为殷后,宋人继承了他们

        祖先的习俗,将桑林作为男女聚会之地,其地在今河南滑县东北。《汉书·地理志》说:“卫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会,声色生焉;故俗称郑卫之音。”所谓郑卫之音早已失传了,可是我们现在朗诵这首诗,犹有余音绕梁之感。在恋爱过程中,他们在离别的日子里,伴随着的就是相思之苦。《郑风·子衿》是一位女子想念情人的诗。它刻划一位少女悠悠不断地思念情人,站在城楼上等待,许久不见他来,急得来回地走着说:挑兮达兮,  独自来回走不停,在城阙兮。  城门楼上等情人。一日不见,  只有一天没见面,如三月兮!  好象隔了三月整。《王风·采葛》是一位男子想念情人的诗。他的情人是一位劳动妇女,她采集植物去了,诗人焦急地唱:“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诗人用简短、精练的几句话,就充分地表达了自己“长相思”的深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成语,于是就流传到今天。

        在恋爱过程中,有时双方感情不够融洽或暂时不来往了,在诗篇中表现出妇女的各种不同情绪和性格。《郑风·丰》是一位女子后悔没有答应男子要求而患得患失的诗。男子走了,她怅惘地说:“子之丰兮,候我乎巷兮。悔子不送兮!”如果情人再来的话,她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他一道走或嫁给他。《郑风·狡童》是写一位女子被男子疏远的诗。她为了狡童不和她讲话和吃饭,气得唱道“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褰裳》诗人也遇到这种情况,但她不是一人在苦恼,而以一种爽快的口吻对情人说子惠思我,  你若爱我想念我,褰裳涉溱。  提超衣裳淌漆河。子不我思,  你若变心不想我,岂无他人?  难道没有别人么?狂童之狂也且!  呆子里的呆子呵!她的性格与《丰》、《狡童》诗人很不相同,是比较爽直泼辣的家庭的和睦是建立在夫妻之间感情真挚的

        基础上的。《郑风·出其东门》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郑国的习俗在恋爱婚姻问题上是比较纷乱的,男男女女常聚集在东门这个游玩的地方谈情说爱,在这样的客观环境中,《出其东门》的诗人独独不为那如花如云的女子所引诱,他唱了这样一首诗表明心迹:出其东门,  走出东城门,有女如云。  女子象云多,虽则如云,  虽然女子象云多,匪我思存。  不能占据我心窝。缟衣綦巾,  白衣绿巾俭朴妻,聊乐我员。  快乐家庭爱老婆。他忠贞不二地爱着自己俭朴的妻子,不是那种喜新厌旧、停妻再娶的人。朱熹说:“郑俗yin  luan,此人能不染污俗,安其室家之贫陋。”闻一多说“缟衣綦巾,女服之贫陋者,此人自目其家室也。”他们都正确地指出了诗的主题在阶级社会里,统治者利用各种手段,对广大人民施行压迫束缚。在恋爱婚姻问题上,同样也受到各种限制和破坏。“礼”是当时统冶者

        统治人民的工具,史称周公制礼作乐,《礼记》说“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可以证明他们如何重视礼了。《周礼·媒氏》就是讲管理全国人民配偶问题的。人们结合,必须通过媒约之言,父母之命始能正式结婚。如果人们自由地谈情说爱,就会被家庭、舆论认为违礼犯法。而且,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界限也极分明。《大东》诗说:“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诗中以君子和小人对举,阶级的差别是极其明显的。修好的又平又直的“周道”,君子在上面走着,小人只能看看。君子和小人之间,有了一道鸿沟,不相逾越,更谈不上什么彼此恋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