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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历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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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书籍名:《我经历的战争》    作者:ayooyoo


                                    用凯尔特谚语来说,这叫‘Rerty  dugris  re  nile  mei,  torty  re  eilc  milis’,就是这样。”她把右手搭在自己的右颊上,于是就摆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姿势。

            “‘Rerty  dugris  re  nile  mei’?那是什么意思?”看到她看得很开,我松了一口气,一想到我们在为这些人渣拼命打仗,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平衡的。

            “神只有一个,人却个个不同。”苏娜理着自己的头发,雪白的手指在红色的发丝间拂过,非常引人注目。

            “啊……这样啊……相当于中国的‘一样米养百样人’……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天在沙漠里,你跟我说的那句‘De……De  Lor……’什么来着?”我敲着脑门,一时想不起那句凯尔特语的发音。

            “De  Lordes  ta……”苏娜停了下来,望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对!就是这句!”我也想了起来,“这句是什么意思?”

            “不要问了……”苏娜的脸忽然红起来。我想这句话一定有它特殊的含义,可惜凯尔特小队其他的队员已经全部倒在那片燥热荒凉的沙漠上,而在这位于西大陆本土的上海,要找一个精通凯尔特语的人,比找一条懂希腊语的狗还难。

            “苏娜……晚上有空吗?”我忽然问道。

        第三十八章      

            那天晚上,我和苏娜穿着便衣在淮海路的一个酒吧里喝酒。

            酒吧里的人并不多,轻轻的音乐配合柔柔的灯光,是个让人感到相当惬意的环境。

            这个酒吧是我在1870年那个夏天的旧游之地,于是我告诉苏娜在这里曾发生过的事情,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里,这里简直是一个小舞台,天天都有新剧目上演。

            苏娜见过陆宾,但那是在1873年战火纷飞的圣雷吉斯,她形容说陆宾是个“瘦而有精神的人”,但是我认识的陆宾并不瘦,是脸上总带着点坏笑,好象随时随地在冒着坏水的那种家伙。但似乎到了东大陆以后他变严肃了,因为苏娜说没有见过他和任何人开玩笑,尽管那是他在西大陆时的特技。

            “你呢?”喝了几杯酒之后,把上海的旧事箱底翻得差不多了,微醺的我望着苏娜微微泛红的脸,问道。

            “什么?”苏娜凝视着杯子里的红酒,酒吧里的灯光透过红酒,在她脸上洒下一片红霞。

            “关于你的过去,呵呵……其实我一直也不知道你的身世。”酒精刺激着神经,让我的兴致变得格外好起来。

            苏娜出生在圣雷吉斯的波卡区(该区在1873年中国军队与巴比伦军队的反复争夺中被彻底夷平,现在在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滨公园),有三个哥哥,她是家中的乖乖女。父亲是凯尔特自治会的一个成员,分管文教方面,因此她受到了良好的凯尔特传统文化教育。

            1866年的时候,巴比伦政府宣布了新的征兵令,圣雷吉斯的凯尔特人中年满22岁的男子每两人中要出一人去当兵。当时苏娜的大哥米洛被征入伍,随即被派往北方的山地训练,但不久就在执行任务中死了。由于凯尔特族军人的抚恤金只有巴比伦族军人的2/3,加上官吏的盘剥,对她的家庭来说,米洛就好象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1871年巴比伦第3枪骑兵师在东丹岛全军覆没,该师是巴比伦国内有名的精锐,全部由巴比伦族人组成,之前驻扎在圣雷吉斯的郊外。该师的覆灭引起了圣雷吉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映,一方面巴比伦人觉得丢了脸,于是在市中心集会,焚烧了中国国旗;另一方面凯尔特人相当高兴,也召集了集会,名义上是庆祝凯尔特节日,其实是庆祝巴比伦人吹破了“巴比伦军队战无不胜”的牛皮。苏娜和她的另两个哥哥——那撒和米尔斯也都参加了这个集会。集会到中途,巴比伦军警忽然包围了会场,借口非法集会,要驱散人群并逮捕首领。于是双方发生了冲突,凯尔特人向巴比伦警察投掷石块、玻璃瓶,巴比伦警察则发射了催泪瓦斯。这时城市其他区域的凯尔特人赶来声援,于是双方在市中心对峙了半小时。随即一群巴比伦狂热分子来到现场,他们用铁棍、匕首、大刀等东西开始向人群疯狂的挥舞,而凯尔特人奋起反击的时候,警察开火了。

            “当场就倒下了30多人,我那时只有18岁,真是被吓傻了。那撒拉着我向后面跑,我却呆呆的一动也不动,他一回头,正好有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右眼……你知道的,当场就……”苏娜低下了头。

            自从那撒在那场街头冲突中丧生之后,苏娜和米尔斯就成了坚定不移的巴比伦反抗组织成员。但是巴比伦对于凯尔特人的监视很严,他们的组织采取的行动很少有成功的。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1872年中国在东大陆登陆为止。

            “一夜之间,圣雷吉斯街上就看不到巴比伦人了。军队慌慌张张的调动,而想逃往东方的人群挤满了火车站。其中也有不少凯尔特族人,他们听信了巴比伦人的宣传,把中国人想成了只会杀人的恶魔。”

            苏娜的父母在中国军队逼近圣雷吉斯的时候回乡下的老家去了(他们后来就在那里被巴比伦乱兵杀害,苏娜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似乎很平静,但我知道她绝不好过),她和米尔斯则留在城里,一直到中国远征军进城,他们的反抗组织就全部投向了中国远征军,被编为“凯尔特族联合自卫团”的第一团,中国远征军又提供了大量的军火和装备,于是他们组织起来,开始接受正式的军事训练,并参加了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苏娜讲这些的时候开始兴奋起来,她一口气喝完了那杯酒。当她讲起自卫团里的同袍时,脸上是一种混合着兴奋和哀伤的表情,因为他们几乎都已不在世上,留下的也只有在苏娜脑海中的印象而已。

            “那年9月以后我再没见过米尔斯,当时他带着20多人向东担任防御任务,后来敌人从四面八方来袭击,我想他一定是死了……”我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来安慰她,因为我看到两行眼泪从她面颊上滴落,“她哥哥她跟她的感情一定很好。”我记得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凯尔特族联合自卫团”人数最多的时候有大约3000人,分成两个团。这些人大部分都战死在后来的圣雷吉斯围城战中,只有不多的一些人活了下来,他们成功的突围或者隐藏起来,一直到中国远征军的再次到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参加了此后的战事,并大多数在战斗中伤亡了。比如我的团里原来的“凯尔特特别小队”,但是他们也都几乎全牺牲了。(1905年注:根据中国国防部最新调查,截止1905年4月  ,“凯尔特族联合自卫团”的前成员还有15人在世,其中也包括苏娜。)

            午夜,喝得迷迷糊糊的我和苏娜相互搀扶着从酒吧里晃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喝过酒,而苏娜几乎就没喝过酒(她以前的家教很严,是不准喝酒的)。这天讲起过去的事情,实在是一发而不可收,而两人的酒两又实在不怎样,结果居然到了双双喝醉的地步。

            从酒吧出来以后我不记得是我还是她叫了出租,也不知道是谁跟司机说的地址,因为那显然全部说错了——司机把我们拉到东郊的一个旅馆,而不是我们该去的陆军招待所。不过就是这个错误也是到第二天上午我醒来以后才发觉的。

        第三十九章      

            我醒来的时候大约是第二天的中午,胀痛的头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身边赫然还躺了一个人,然后又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这是个电影里常见的桥段,被人称之为“生米煮成熟饭”。后面的镜头应该是女主角痛哭,男主角说:“不要担心,我会负责的。”如果他是好人,那么接下来女主角会和他拥吻;如果他是坏人,那么台词后面应该会有“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你的好日子过”之类老掉牙的台词。

            但我当时完全傻了,只是转过头去盯着苏娜,她还没有醒,一缕阳光透过旅馆厚实的窗帘打在她赤裸的肩膀上,她睡得很熟。我不知道当她醒来时看到这样的情形会如何反应,我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她本来就很美,现在没有穿衣服,在美丽上又多了一份诱惑。久经战阵的她身上出乎意料的没有多少伤痕,跟我好象一块补了又补的破布般的身体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柔和的曲线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被沙漠毒辣的阳光晒成棕色的皮肤更显出她的健康和匀称。我望着她,只觉得一阵目眩。

            后面的事我不便多说,毕竟现在苏娜是我的妻子,但是我们没有按烂电影桥段的过场进行,这是可以肯定的。

            回到陆军招待所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蒋宾达用很暧昧的眼光打量着我们两个,拍了拍我的肩,说了一句“不愧是老大”以后递过来两张火车票。原来他在上午已经买了火车票,但是找不到我们两个,就一直在大堂里等我们。

            那时我的脸上烧得很厉害,我想平生大概没有比这一分钟更尴尬的场面了,我偷眼望了望苏娜,她的脸胀得绯红,低了头不敢看蒋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