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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龙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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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灵龙丸》    作者:许幼美


                                    如果叛乱平息,太子平安,波斯皇室不会亏待你的。考虑到你的身体柔弱,圣上决定赐给你一把宝刀,你用这把刀可以斩杀除了太子以外一切的不臣之人。你快跪下来谢恩吧。”

            我立刻跪下,双手接过一把镶有宝石的长刀,“谢谢,……”这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够听见。此刻,我的心乱得很。随薛西斯出征不是不可以,只是担心自己的加入会扭曲历史,稍有错谬,可就弄巧成拙了。正在沉思之时,忽然听见一个冰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父皇,儿臣有话说。”

            我回头望去,是他,三皇子。我的心快速地跳起来。

            “讲吧。”

            他走到我的身边,用余光扫我一眼,“父皇,波斯就算再危及,也没有到这个份上,叫柔弱的女人随军出征。这简直是荒唐的,难道因为她冒死进谏,所以她还要为此赌上一条命吗?”

            西后娘娘略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玛西斯特斯,你向来不关心国家大事,今天为什么要自作聪明违背圣上的意志?”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大流士,希望能得到公正的评价。此刻,他的心里在做着斗争:我为什么要质疑父皇已经决定的事?难道我真的想为了她违背一向的原则?为了我的小丸药?……不,她不是我的。

            当他再一眨眼睛的时候,脸上却流露出无谓的表情。他轻松一笑,对大流士道:“儿臣只是开个玩笑,请允许我退下去了。”

            咦!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刚才他说的很对嘛,可现在又说什么开玩笑。我困惑地望着他的侧脸,风流不拘的神情中添了那么一缕忧郁。

            皇帝看了看他,“玛西斯特斯,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朕相信太子一定能得胜归朝,你就不要担心了,先退下去吧。”

            “遵命。”他一转身,一股冷香随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

            这时,我注意到西后娘娘的眉间有一丝愤恨稍纵即逝,“灵龙丸,你先退下去吧,圣上要跟太子和众位臣僚商议出征的事。”

            我跪拜磕头,然后带着刀退出了大殿,还以为能够赶得上玛西斯特斯,向他问问原因,可是根本没追上他的影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听说先头部队已经将大量的粮草运往大马士革和耶路撒冷了,这是通往埃及的两座重要城市。行军的路线则是由苏撒到西都巴比伦,由巴比伦再到大马士革和耶路撒冷。叛乱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孟菲斯和底比斯,后方很充实。这样的孤军深入真的很危险呢。

            我正对着地图发呆,心想,那个鸟窝里现在有没有小鸟搬进去啊?

            小宦官在幔帐外禀报,“太子驾到。”

            我正想得出神,猛一抬头,薛西斯已经走进门来,他走路的样子威风凛凛。我赶紧下矮炕,穿上绣花小鞋迎上去。

            “恭迎太子。”

            “你这些天去了哪?我都快把宫里翻遍了!你是不是出宫了?”他径直朝着正座走去,坐在上面,端详起我那张手绘的地图来。

            “没有没有没有,我一直在呀!”我连忙摇手。

            他疑惑地看了看我,低下头接着看炕桌上的地图,“这个地方不对,耶路撒冷应该再靠北一些!”

            我看了看他手指的位置,眨巴眨巴眼睛,“哦。难道是我记错了……”

            “这张图是你画的?”他的脸上顿时呈现一种喜怒难辨的严肃。

            我愣了一秒,怎么办,他又要生气了吗?我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双手拿起那块羊皮问道:“真的是你画的吗?”

            我点了点头。

            “灵龙丸,你总是令我吃惊,你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女子。”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和谐。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过来,叫我看看你的伤。”

            他炽热的双睛就像两团火。我的脸感到灼烧,触探地走过去。他周身散射着带电的粒子,具有强大的磁力。不知为何,仅仅是靠近他我的心率就会失常,变得没有节奏而且难以控制。

            他那雄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把衣服解开,我看不到。”

            我心想,若逼得他动魔爪,恐怕不会只露出伤口吧,哎,我只好乖乖地解起自己的衣服来,他的话好像比圣旨还管用。

            “好的差不多了……”他一皱眉,“留下伤疤了呢!……都是我的错,你心里一定怨恨我吧?”

            我心里想,我哪敢啊!

            他接着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话到此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寂寞。

            我系好衣服坐在矮桌对面,“请不要挂怀了,我不会这么就走的……”后话没有说下去:因为我还没有完成对西后娘娘的承诺。再说,我能去哪啊?我无奈地垂下眼睑。

            薛西斯点点头,微微一笑。

            征途

            准备工作已毕,出征的日子就在眼前。这下可糟了,我只知道薛西斯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彻底平息了叛乱,但忘记他是怎么做的了。都怪我太贪吃,把棒棒糖掉到书上,湮了一大片儿,所以那一段始终没怎么细致地读过。这样一来只能全靠薛西斯了。

            说起玛西斯特斯来,自从那天他忧郁地走掉,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唉,或许他就像点水的蜻蜓一样,这会儿,不知道又跟哪位美人缠绵悱恻呢。

            三天之后,军队开拔了。我坐马车,薛西斯骑马。车外人头攒动,我把车帘降下来,只偷偷留个小缝,因为波斯人很介意女人抛头露面,不论如何,现在我也算是准太子妃,考虑到薛西斯的脾气,还是学乖点好。我看见他穿着黛色的嵌边长袍和绛色的披风,头戴金冠——这顶金冠并不似他平日戴的那种,线条形状较为粗犷,加上他非凡的面容和光亮的卷发,阳光下真有点像战神呢。

            今天才知道战争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军队行至大马士革总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人和马畜都已经很疲惫。冬季就要来临,雨水反倒比往常更多了。

            薛西斯并没有因此停止进军,他把我和一部分兵力安顿在大马士革,自己带领大部队开向了地中海沿岸的耶路撒冷,打算以那里为本阵。因为大马士革是连接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唯一通途,也是波斯军的大后方和粮草辎重的囤积地,所以我的任务也是非常艰巨的。

            临行时,他扶着我的肩膀道:“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每句话:不要轻信别人,要相信自己,相信我;要时常惩罚军卒,这样才不会使其怠懒;别轻易离开这座城市,守护好这里的一切;如果有什么意外立刻派人给我送信;保重身体,紧要关头用这把刀来保护自己,……”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一一点头,他的铁甲散发出萧杀的寒气,此刻,空气里有一种像是生离死别的味道,我点点头道:“我记住了,还有吗?”

            “还有,”他顿了顿道:“我,爱你……”

            我的心瞬时化成了一潭柔波,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了。他的表情却出奇地冷淡。他转身上了马,刚要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我大声说道:“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等我的捷报吧!”

            我望着他骑马的背影,心里却有一份深深的欠疚。如果没有我,他当然可以所向披靡,但现在我真的很怕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他的命运。我这个从来不信神灵的人,这一刻却在内心苦苦地祈求天地:千万要忽略我的存在,让历史重演。

            望着他的军队走向了天边,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如此懦弱,我应该相信他,相信我自己。我举起胳膊面朝着地中海的方向发誓:我一定要保卫大马士革!

            都说是要相信自己,可天上就是不出太阳任谁也没辙。阴雨的天气一直持续着。城墙里的积水没过了脚面,战车的车轮子慢慢开裂;士兵的靴子终日在泥沼里浸泡,脚冻得抽筋;粮食没法晒干,生了虫子,聚成一团儿一团儿……守在这里尚且如此艰难,行军打仗又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我现在开始后悔没有要求跟在薛西斯身边了,可是为了胜利,我必须要尽可能少地插手战事。唉,我好像违背了他的嘱托,一个月以来从没惩罚过军卒,因为我真的不忍心鞭打那些打着寒噤的守城人。

            为了避免军卒怠懒,白天,我就坐着马车在城里一圈圈地巡视。这座城市虽然没有苏撒那么宏伟壮丽,但也不算小,城中的街道和巷子错综复杂。转了一个多月,我对主要的街道终于熟悉了。城中的商贸仍然没有中止,人来人往的,就像没有发生过战事,但一些豪族和大户都尽量避免外出,街上多半是平民和小贩。

            我的马车前后跟随着皇家的卫兵,因此走到哪里都很显眼,可是偏偏就有这么一辆牛车在这个时候挡住了我的去路。等了很久,我忍不住掀开帘子朝对面望了望,这一望不要紧,却被围观的百姓看到了庐山真面目。没等定住视线,就听见一个嘹亮的嗓音道:“原来守城的将军是个外族的女子呀!”

            声音的源头正是那架牛车的御者。这时,对面的车帘一启,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正探出头来。他的颈上戴着金项圈,深邃的眼窝里涂着一层孔雀蓝色的眼影。这样的装束真的像极了埃及壁画上的人。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知此刻他也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惊得轻呼了一声:“啊呀!”

            我立刻放下帘子。他的车驾和穿着跟皇家相比,其奢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男人应该是叙利亚的豪族吧。算了,不跟他计较。我命令军兵让开一条路,把自己的马车靠边停下。牛车缓缓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