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个人是不是疯了？我回头张望，没有追兵。这时，马已经下了水，他身后的人也跟过来。我看着脚下翻滚的河水，感到胃里翻江倒海。
“闭上眼睛。”
我猛一抬头，是他在说话。我愤恨地白了他一眼，他越是叫我闭眼我就越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哼！”他的手松了松马缰快走几步，河水忽悠一下漫到我的小腿。我一急，使劲儿搂住他的脖子，盯着起伏的河水，汗珠从额头滚落。
“哈哈，怕死吗？”他笑道。
到了这个份儿上，居然还笑得出来！我没理他。突然，马的前腿一滑，走到了河中央，瞬间，连人带马只剩了脑袋在水面上，我身子往下沉，连呛了几口水，巨大的水声灌入耳朵。
“啊救命！”我大喊道。
“别慌！抓住我的手！”
顷刻之间，我被他拽出了水面，一阵眩晕袭来，我失去了知觉。当我苏醒过来时已经上了岸，发现自己趴在他的背上，身后跟着一群湿漉漉的军卒。
“醒了？”他道。
我打着寒战，“带我到哪去？”
他朝着一片森林走，“帕塔里，那里有我的宝藏。你不会知道那个地方的，冷的话就在我背上乖乖趴一会儿。”
我当然知道帕塔里，那里有成山的黄金，但是离的很远。我摸了摸腰间，刀还在。森林里的温度更低，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你饿了？”他把我放下。
兵卒升起几堆篝火，然后四处寻找小动物，不久，一些野鸡和野兔被烤在火上了。我促膝而坐，感觉稍微暖和一些。他用匕首割下一只鸡腿递给我。我没有接，默默地盯着他的眼睛。他把鸡腿放在一边，拨弄了几下柴火，“别以为经过这么多事我还对你余情未了。你活着我才有反败为胜的希望，但是，如果薛西斯不在意你的生死，那我就会彻底失败。”他咀嚼着烤肉，“想不到我的命运全在你的身上，哈，这也是考验他的时刻！”
看他吃得那么香，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心想，如果吃了这个鸡腿就成了他的人质。如果饿死的话，薛西斯就会无所顾虑地把他铲除，但是我就再也见不到薛西斯了……
“把这个吃掉！”他把烤肉举到我面前命令式地说。
我把头扭了过去，没成想他扼住我的下巴，硬往我嘴里塞。这个粗鲁而又凶狠的大坏蛋！我使劲一拨，鸡腿掉在地上。
“蠢驴！你这蠢驴！”他暴怒地站起来喊道，“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想死没那么容易！”说着发疯地踹一旁的树干，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道：“如果你再违背我的意志别怪我对你无礼了……”
我吓得立刻捡起鸡腿，大口地吃起来。
“哈哈哈……”他们齐声嘲笑我。
你们笑吧，笑吧！我把愤怒发泄到那只沾了土的鸡腿上。
薛西斯的军队实际已经不能作战了，但当他看到我的血书时心痛至极，又听见多吉的叙述，恨不得把桑丘斯撕成碎片。他一方面用三天后突围的口信迷惑对方，一方面下令杀掉最后的几匹战马，煮熟分给军卒吃，然后下了一道军令要跟桑丘斯决一死战。
当军队突出重围之后，他们立刻抢了一些马进攻桑丘斯的本阵，当时的桑丘斯正在大帐里寻欢作乐，营中将士怨气冲天，因此被突然打来的薛西斯冲乱了阵脚。薛西斯收复了将卒之后，四处寻找我的踪影。此刻他已经得到了禀告，我被桑丘斯掳走正朝北方逃去。
桑丘斯下令踏灭篝火继续前行。我不晓得这个树林的具体位置，这样走了一天一夜，我的脚都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路都锥心地疼，我在心里喊着薛西斯的名字，可是直到天黑也没有见到一个追兵。
桑丘斯终于下令休息了，我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一步也不能走。这时，几个军卒用树枝和棕榈叶搭起一个矮矮的小棚子。
桑丘斯指着它对我道：“进去！”
“啊？”我吃惊地看着他，朝他摆摆手，“我才不要在那个随时都会塌方的棚子里睡。”
他运了一口气道：“如果你想放哨我不反对，只是小心别叫狮子吻到。”
什么？这里会有狮子？我半信半疑地望望周遭，黑夜的森林幽静得叫人心慌，还是到棚子里比较好。我于是无奈地爬了进去。跟着他也钻了进来。我吓得大叫一声：“啊你！”
他被我惊得一愣，“叫什么！”回头对外面放哨的人说：“精神着点儿！”
“遵命！”
他平躺在正中央，“不要想在我睡着时刺杀我，因为当你还没拔出刀时我就醒了。”话音刚落鼾声就响起来。里面的空间很狭窄，我透过树枝的缝隙看着外面的火影，紧紧抱住刀，战惊地蜷缩在一边。我坐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偏偏睡过去了，耳朵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轰了一下：“蠢女人！”
我跳起来一看，天已经亮了，桑丘斯正在那里怒气冲天地瞪着我，刚要起身却忽地一下又跌坐在地上，脚上的血泡破了，疼得要命，而且腿软得就象没了骨头。他白了一眼，道：“没用！”
可恨，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样，还说我没用！可是敢怒不敢言，我可尝够了他的巴掌，刚要咬牙站起来，就看见他走过来蹲下身子道：“趴上来！”
他侧着脸示意要我趴到他的背上。我感到困惑，为什么？他没必要这样的。我只是人质而已。然而他的眼神里带有一种压迫，仿佛若我不从，他就会抽我几个更重的耳光似的。我胆触地趴在他背上，随着他一起身，啪的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糟了，我的刀！”
只见他用脚一勾，刀飞到了他的手上。好敏捷的身手！这一连串的动作把我看呆了。
“它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把刀递给了我，“这把刀代表着你对波斯皇室和对薛西斯的忠诚吗？”
我接过刀来，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走了半日的路程，出了树林，面前是一望无边的沙漠。沙土和枯枝是这里唯一的东西。
“要穿越沙漠吗？”我担心极了。
他停下来，望了一眼远处，“对！”
什么？这个疯子！这么疲惫而且没有粮食和水，怎么能穿越沙漠！简直是送死！我在他身上大喊道：“不！我不要！你是不是疯了！我们都会死在里面！”
回答是出其不意的静默，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哪那么容易就死！”说着踏上了白色的沙土。
黄沙
午后的太阳很毒，空气干燥极了。我能听见他的喘息，他也能听见我的。我们都尽量不说话保持体内的水分。他一直背着我，掉队的人越来越多。我盼望着薛西斯快来，但是经过了一天一夜，我居然担心他不会来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他，相信他会来救我……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一句话都没说。渐近黄昏，温度下降得很快。身后只剩下十来个军卒。这个人究竟有多大的耐力，居然背着我在沙漠中走了这么久？到现在仍然看不到沙漠的尽头，气温渐渐不堪忍受。
我忍不住道：“喂，休息一下吧？”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根本不理会我。过了一会儿，我又道：“那个……你为什么要背叛朝廷？”
他笑了两声，嗓音很干哑，“薛西斯既要在河岸造木筏又要在进沙漠之前寻找骆驼和水。这样一来他至少要耽搁两天，这是在他不放弃追击的前提下。只要我到了帕塔里，形势就会完全改观，因为那里有把我尊为救世主的埃及人和足够的军用物资。夜间可能会有风沙，必须在天黑之前穿过去……”
我打断他道：“你确信薛西斯会耽误行程吗？你确信那些埃及人会接纳我们吗？你对形势的分析过于乐观了吧？”
“住口！”他的脚步停下来，把我放在地上，凶狠地指着我道：“自从你到我的军营那天起，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就知道你会碍我的事！”
我想往后退，却一不小心坐在地上，幸亏沙土软屁股没摔疼。我刚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冷不防地被他摁在地上，接着一双干涩的压在了我的唇上，粗糙的唇舌贪婪地吮吸着我口中的唾液。他的脸上满是汗珠，眼里却充满了欲望，双手在我的胸前移动着，似乎要解我的衣裳。我用袖子捂住了嘴，眼泪顿时滚滚而下，“不要，求你……”
他盯着我的泪眼许久，然后轻叹了一声，“别哭了，我不会再对你施暴的。”说完回头对一个军卒道：“你，背她！”
“遵命。”那个士兵像接到猎杀令一般沮丧地瞅了我一眼。
桑丘斯继续向前走。天色渐暗，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我才明白为什么必须在天黑之前穿过沙漠：在低温下人体的能量会迅速耗尽；在黑暗中的人容易失去信心；风沙大到一定程度会把地貌完全改变使人迷路。
我的胃又咕咕叫起来，而且口干舌燥，身上还冷。天已经全黑了，我闭着眼睛听见沙土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少，突然，身子一坠，一睁眼看见身下的人趴在了沙丘上一动不动，回头一看竟无一人了。
桑丘斯回头扫了一眼这个士兵，抓着我的胳膊道：“把刀扔掉，太重了！”
“不！”我紧紧抱住刀。
他突然扯起我的袍子，撕开一个大口子。
“啊！”我吓得赶紧用力推他。
只见他将布撕成一长条，然后拴在刀上，将另一端系在我的腰间。他的脸在月色中变得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