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还没回答我,我们的孩子在哪呢?”
我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再抬头时视线模糊了。他抓着我的双肩,急切道:“孩子,孩子怎么了?”
我哭着摇头,“别问了,我现在不想说。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他双手合十祈求道:“求求你不管怎么样快告诉我吧!”
我的哭声把正在寻找我的女人引来了,她愣愣地看着我们在黑暗的巷子里跪地拥抱。
“你们……”
我在地米斯托柯利耳边低声道:“她要抓我,他们有七八个人呢,咱们跑路吧。”
“为什么抓你?”
“一言难尽!走!”我拽着他的衣襟就要跑。
“等等,前面是死胡同。”
女人道:“死丫头,你的本事还真不能小觑,临时找个男人撑腰,还找个这么漂亮的男人,我真服了你了!”
“喂!你在胡说什么!”地米斯托柯利愠怒地站起来。
女人似乎一点也不畏惧,淫笑道:“小伙子,我看你八成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或者她答应你什么条件吧?你看看本姑娘我怎么样,足够配你吧?她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话到此时,七八个壮汉赶了过来,她得意地抱着肩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人多,你一个人会吃亏的……”
地米斯托柯利不容分说抽出腰间的长剑就劈了过去,女人一惊躲闪不及,被他的剑尖划破了相,一声吼叫从她细细的嗓子眼发出,“啊——我的脸!我的脸!”
紧接着那群人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了中间。我吓得不敢作声,怎么办,这状况太不妙了!虽然知道他的剑法很好,但是面对这么多人而且个个都不是白给,刀枪无眼,有一丁点的疏忽就可能受伤甚至丧命。我双手攥住竹筒,站在一旁干着急。
地米斯托柯利的一双眼睛环顾着周遭。突然,一个人跳了起来,然后他们全部朝中间挥刀。我使劲儿一闭眼,“不要!”
一阵悦耳的刀剑砍击声在耳边响起。
“地米斯托柯利!你一定不能死啊!孩子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他听到我的话霎时打了个愣神儿,一下子被对方砍中了左臂,鲜血从手指滴下来。我倒抽一口冷气,真该死!我说了什么呀?
女人捂着脸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呀,怪不得!死丫头,快跟我走!”她一把拎起我的衣领就要抓我走。她脸上的血把视线挡住了一半。我趁其不备用竹筒使劲儿在她头上一敲。 “啊!”她应声倒地。
此时,地米斯托柯利仍然被围在中间,地上的鲜血不知道是否全是他的。
“灵龙丸!你快走!”
“不——除非你答应我你不会死!”
他顾不上跟我说话,又是一阵刀剑砍击的声音。一个人跌倒在地再也没起来,那并不是他,但是他受了伤,支撑不了多久。现在真后悔没让薛西斯派御林军来。
我跑出巷子企图向路人求助,可是夜深人静,没有一个人经过,我不敢远离,站在原地大喊道:“快来人啊——救命啊——”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架飞奔的马车朝这边来了,我站在道中间奋力挥臂,“停车!”
马一声长嘶停在我面前,顿时尘烟四起。
“咳咳咳……”
车上的御者愠怒地盯着我,“你不要命了!”
咦?这个人好眼熟,再一看车里的人更眼熟,那不是马痴吗?我跑过去道:“恩公救命!救救我丈夫!”我指着巷子里正在奋力厮杀的地米斯托柯利。
他顺着我的手指一看,立刻跳下车一边跑过去一边抽出腰间的刀,加入了厮杀的行列。我又对御者道:“你也去!快!”
“我?”御者的表情很怪。
我用力拽着他的衣角,“你的长鞭可以帮忙!”
“哦对对!”他跳下车跑了过去。
地米斯托柯利的面色惨白,身体在微微地颤抖,浑身都是鲜血,不晓得是别人的血还是他受了那么多伤。
星辉
看见地米斯托柯利退出了战斗,我飞快地跑过去,努力地用身体撑住他,“你伤到哪了?快给我看看!”
他一只手拄着剑,一下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血与汗的混合物,“……我没事,……你刚才说孩子没有了?”
我点点头,“孩子并没有出世。”
他浑身一颤,伏在我身上。我听见一阵发自他胸腔的低泣声。没想到他如此疼惜我们的骨肉,作为母亲的我居然没有像他那么认真地为孩子难过过。
“对不起,……”我低声道。
再看他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我双手捧着他的脸,心疼地说道:“这一年来,我一直都想亲口对你说,我爱你。只要我们都活着,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相爱,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他吃力地抬起手臂拥我入怀。我轻轻闭上眼睛,不敢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此刻,那群人已被打散。马痴和御者追了几步就跑了回来,见我们吻在了一起。
“喂!你们要不要坐我的马车?”
我尴尬地将地米斯托柯利推开,这么久没有亲热过,心里怎么觉得像是在偷窃。
“我看他伤得不轻,不如先到我的驿馆里看看伤势吧!”马痴道。
地米斯托柯利在我耳边道:“你认识他?”
“嗯。”我将他的长剑还了鞘,对马痴道:“多谢恩公,可是我欠你太多了……”
“你送给我的马是稀有的宝贝。看在它的面子上,我义不容辞!”
“真给马面子啊……”我唏嘘道。
地米斯托柯利听得云里雾里,被我搀扶着坐进了马车。他的面色很不好,除了臂伤以外,大腿也在流血,歪在我的肩上昏昏欲睡。
我押着他的出血处对他道:“不要睡,我给你唱歌听,不要睡。”
“好啊。”
我低声地唱了起来: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我一边唱一边心疼地流泪,他的血把我的双手染红了。马车终于停下来,他已经不省人事。我疯狂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地米斯托柯利!不要死!不要死!我们才相见,你不能就这么死!”
“你疯了吗?他只是暂时昏迷而已!”马痴对着我大声道。我才清醒过来,他没死,他只是昏迷了,我这是怎么了。
他们将他扶进驿馆。我紧随其后,他们用大量的棉布为地米斯托柯利止住了血。后半夜,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我伏在他的床边,“啊,你醒了,太好了!这是驿馆。”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不过眼神稍有了一丝神采,“你怎么跟那些人认识的?还有这个救我们的人是谁?”
我微笑道:“现在不说这些。你需要静心休息。我已想出报复的方法了。我不会让你的白白地流血的!伤口疼不疼?”
他摇摇头,嘴角微微勾起来,“你刚刚为什么把我推开?”
“什么?”我困惑道。
“刚才在巷子里,那个人看见我们接吻的时候,你为什么把我推开?”
我一听,心跳瞬时加速,“哪有的事!”
“是不是我的直觉出错了?你不想让那个人看到我们亲热的场面,对吗?”
“你在想什么呀?”我白了他一眼,满脸羞红道:“你都快没命了,还在担心那些!况且,……他只对马感兴趣。”
“哈,为了一匹马挨三刀?”他好笑地望着我,“你去看看他吧,他伤得不比我轻。”
我奇怪道:“但是,他还能走路,而你……”
“那是因为他战斗的时间短,没有因剧烈活动而快速失血。”
我忽然想起马痴的肩膀和胯部好像都有大片血迹,只因自己太担心地米斯托柯利才对他视而不见。我恍然大悟,“你提醒了我,我这就去!不要随便活动哦,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微笑地点头,“好的。”
我来到马痴的屋子里,看见随从们正在为他上药,我走过来道:“恩公,你怎么样?我丈夫叫我来谢谢你。”
我看见一条条沾满红色的棉布被弃在一旁,随从们纷纷忙碌着,我却帮不上什么忙。许久,没有人理我,我刚要转身走,就听见他道:“那首歌,很好听。”
我欣喜地转过身道:“啊,你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唱。”
“是吗?”他无谓地挑着眉毛道。
随从忙完了,他的右臂和胯部被一层层的棉布裹起来。我低着头道:“真的很抱歉,你为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不算什么,你也无需问我的名字。我只是奇怪你是怎么惹到那伙人的?他们做着全天下最肮脏的生意。你知道吗?”
“我知道。”
他的眼眸缩紧了,“你知道那种生意?”
“是的。他们诱拐漂亮的少年,把他们阉割,然后贩卖到宫廷里去做宦官。最初,我被他们当成了男孩子抓走了。”
他点点头,眼里有着难以捉摸的神色。很奇怪,看样子他似乎早就知道这罪恶的勾当,而且好像很痛恨这些人。
“恩公,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他叹气道:“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到苏撒来寻找失散十五年的弟弟。我怀疑他被人拐卖到这里,因为他是一个天姿卓越的少年,十二岁那年突然消失直到今天音信全无,然而我总觉得他尚在人世,……”
我忽然有种预感,打断他道:“请问,你们家是不是在色雷斯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