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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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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书籍名:《正当关系》    作者:杨景标


                                    我们仅有那一次。后来刘大军和聂云离了婚,聂云就离开了省城,他们离婚当然不是因为我。再后来,我离开省城来了北京,没想到又遇到了在秀水做生意的聂云,本就有一夜之缘,她和刘大军又离了婚,而且是他乡邂逅,旧情重温,我们也就没有什么禁忌了。

            我与聂云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直到我和黄鹂登了记又返回北京后,才算两清。当然黄鹂不知情,就象一些事情我没问她一样,她也从来没问过我,我们在一起后,聂云和我确实没再联系过。而刘大军到现在也还不知晓。欲望和情感的事往往难说清楚,我也许可以找个借口和理由安慰自己,但却做不到,我内心总充满着愧疚和自责。刘大军现在混得不错,我离开省城的第二年他就一边做记者,一边创立了一家模特舞蹈培训学校,和聂云离婚后虽一直保持着单身,但据说他每天开着宝马车闲逛,被他泡的女孩也能办个班儿了。

            一月二十九日一大早,我们就从北京出发开赴省城了,因为前一天的教堂婚礼搞得我们很疲惫,我眼睛还睁不开呢,就被黄鹂硬生生拽了起来,我看黄鹂也满脸倦容,但兴奋指数显然更高,真搞不懂?婚礼对女人来说就那么重要?我和黄鹂坐了她父母那辆车子,我父母搭乘了省城电业局驻京办主任的那辆车,黄鹂的父亲还是省城电业局局长时,他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们在京的婚礼他就参加了,却还要参加我们在省城的婚礼,看样子与黄鹂父亲的关系确实很铁。两辆车一前一后还在高速上,刘大军就给我打了手机。

            刘大军问我到哪儿了,然后又问我几点能到,我说大约晚五点左右吧,他就说饭店的房间都订好了,哥几个想先为我和黄鹂接个风,并补充说主要是想先见见黄鹂,说听徐冬说黄鹂长得跟戴妃似的。我在省城时还没和黄鹂密切往来,他们几个确实都没见着,不过不知道徐冬是否真那样向他们形容过黄鹂,怎么就跟戴安娜扯上关系了呢?黄鹂的鼻梁也不高,眼睛也不蓝,头发也不金黄,骨架也不那么粗壮高大,根本风马牛毫不相及。我知道刘大军在开玩笑呢,却也没理他那根儿胡子。

            我说:“咱晚上能不能别聚了,说实话大军,这两天可把我俩折腾惨了,想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要婚礼,等明天婚礼完事儿,咱们再单聚一桌吧?”

            他说:“那不行,哥几个都订好了,人家张兵晚上还当班,为这特意请了个假,我知道你们俩累,等吃了饭咱去洗浴中心,找俩妞给你们按按,保管你俩全身心放松!”

            我放下手机扭头跟黄鹂商量,黄鹂一听就直摇头,一脸为难地说坐了一天车怪累的,明天还要打足精神上阵,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黄鹂说得也是我的心里话,都忙乎几天了,这又坐了差不多大半天的长途车,我已经感到我那经过理疗恢复差不多的腰脱,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我也只好为难地跟黄鹂说:“不行啊,以前都是挺铁的哥们儿,有的一年多没见了,有的快两年没照面,人家铁路警察今晚当班,还特意请的假,不去不好吧?”黄鹂一听也是,便说:“那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不许你多喝啊,早点回去!”

            到了省城果然已是晚上五点多了,华灯初上,繁星满天,我在市中心广场附近下车后,打车直奔风月轩酒店,一路上心潮起伏,这街道,这酒店,我太熟悉不过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扑棱棱地如鸽子翅膀般直往我脸上打,陈年旧事,滴滴点点,都浮光掠影似地随着车窗外的景物闪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大军订的肯定是我们以前常聚的那间包房。果然,哥几个都在那儿候着呢,包房还是老样子,他们却都面荒多了,尤其是刘大军,明显发福,红光满面,我不禁感慨:人生易老,岁月蹉跎。

            开口寒暄既知生疏,原本恨不得穿一条裤衩的亲密无间已不在,他们质问我黄鹂咋没来,我只好又抱歉又替黄鹂说好话。物是人非难免感伤,又不能尽兴劝我喝酒,一桌饭就吃得比较沉闷,再加上面对刘大军的深深愧疚,我的心情一时间很不好,但也不能表现到脸上来。席间徐冬忽然给刘大军打来电话,问怎么安排的,说他八点四十下飞机,俩人在我到之前好象已联系过了,刘大军接着电话还问我要不要跟徐冬说几句,我忙摆手说不用了。饭局结束得很快,刘大军问我去洗浴还是去K歌,刘进就在一旁说去歌厅吧,等徐冬到了还得喝几杯。

            那是一家去年才开的很大的娱乐场所,上下六层呢,过道间不时有小姐和客人打情骂俏,委实都年轻貌美,赏心悦目,一进包厢,刘大军就让服务生找几个小姐来,那服务生对他很是客气,点头哈腰,看来已是熟客了。服务生转身正要走,我却忙扬手阻拦,我实在没那兴致:“算了吧大军,哥儿几个坐坐,唱会歌儿,就别铺张浪费了!”谁知我话刚说完,张兵就鬼笑起来:“咋的方舟?进京两年就改邪归正了?放心吧,不浪费,这儿的小姐大都是大军自个家产的,不找白不找!”说完,张兵还朝刘大军挤眼睛,刘大军就“靠”地一声笑了。

            服务生出去了,我却一时还没明白张兵的话,他见我一脸疑惑,便又说:“你没见这儿坐台的小姐都年轻漂亮吗?很多都是大军模特舞蹈学校的学生。”张兵话音刚落,刘进就跟道:“你随便挑吧,不用给小费……”刘进话还没说完,就听刘大军又“靠“了一声:“你们就说痛快话吧,你们哪一次不给我不都得给啊?人家小孩子出来混都不容易!”张兵一听忙又嚷嚷:“哎哎,你把话说明白了啊,好象我们小气,占你学生便宜似的,我们打七折给,你又不让,说你一句话就免了,谁知道你财大气粗吹牛逼啊!”

            原来坐台小姐的小费是每人一百元,刘大军带来的学生他要扒皮收三十块代理费,怪不得这小子宝马车开着,说话牛里牛气的,我还纳闷呢,学校才办了一年,仅靠收那点学费哪这么肥啊?“多点钱的事儿啊,哥几个高兴就行!”刘大军嘟囔着,见我惊讶地看着他,愣了愣:“干吗啊你,不认识我啊?”我说:“她们都是自愿的?”“真新鲜,你看我拿刀还是拿枪了?我可是法制记者,犯法的事咱不干!”刘大军说着耸耸了肩,又说:“现在别说民办艺术类学校,就是正规艺校,一些专业的老师还偷摸带着学生搞这套呢,谁跟钱过不去啊?”

            “方舟,你也太不了解我们的后备军了,现在的孩子哪有是非观啊,只要给钱儿干啥都行,一个个都现实着呢!”张兵忽然插嘴道,我却没接他的茬,继续问刘大军:“那你算啥啊?老鸨?拉皮条?鸡头?”刘大军当然听出了我在讥笑他:“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也在参与市场经济建设,为人民服务,不有个新词吗?”“经纪人!”刘进忽然抢道。“对,我就是经纪人!”刘大军得意地笑着。这回轮到我“靠”了,我还想说什么,包房的门却被服务生推开了,十多个女孩鱼贯而入,清一水的十八九岁。

            女孩们看着刘大军直抿嘴儿乐,刘大军却让我先挑,我也没客气,就叫了那个个头比较高,眼睛比较大,脸盘比较尖,酷似范冰冰的那个。等刘大军他们叫完,又要了啤酒和干果,我们就那样小嘬慢饮,听女孩们唱歌儿。陪我的女孩看样子是坐台老手,神情挑逗,动作开放,弄得我倒很拘谨了,趁她去洗手间的档儿,我贴到刘大军耳边问:“不错,晚上领走行不?”刘大军就笑:“靠,你还有这心思,随便,她愿意就行,业余生活我无权干涉!”刘进与张兵和各自的女孩闹得正欢,倒也没注意我的举动。

            女孩一回来,我就高声问:“一会儿跟我走吧?你们校长都点头了!”女孩就笑:“行啊,只要方哥喜欢我,去哪儿都行!”张兵一听就逗她:“那你嫁给你方哥吧,今晚就入洞房!”女孩也不含糊:“行啊,方哥你说行不啊?”女孩笑着一歪身又进了我怀里。我知道女孩在说笑呢,我也只不过想缓解一下尴尬气氛,打吃饭又进歌厅,我们四个老友就没真正融洽过,当年那股子亲热劲恐怕再也找不回了。我真是在强颜欢笑,内心却压抑到了极点,一想到一会儿徐冬要来,我眼前就浮现出了那张讨厌的嬉皮笑脸,我的心情就又恶劣了十分。

            后来,我小声劝女孩:“你这么好的条件,应该去做演员啊,在这儿浪费青春干吗?”谁知女孩却说:“我已经是演员了啊,我们经常去电视台伴舞,都是校长帮我们搭的桥。”

            别说,刘大军这厮还干点人事儿。

            五

            徐冬来时已是晚九点多了,背着个大摄影包,一进包房就带来一股子寒气加豪气,竟看不出一点疲惫,见我们四个每人怀里一个,就咧嘴乐了,刘大军问他找一个不,他说不用,有酒就行了,说着自己动手先满了一杯。

            我只不冷不热地朝徐冬点了点头,也没了以往相见甚欢的热乎劲儿,我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人家毕竟千里迢迢特意赶来,难道他已不再是我朋友,而变成了我的情敌?尽管黄鹂的解释已让我相信她与徐冬之间根本没什么,可我还是不能完全释怀,有时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拿不起放不下。人的心理感受也总受主观意识左右,2006年某天之前的吊儿郎当的徐冬,和那一天之后的吊儿郎当的徐冬,在我心中判若两人,一个让我喜欢,一个让我厌恶,我也一直阴暗地想找个机会和理由,在我厌恶者身上发泄一下,当然,今天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