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房间里失去了往日的整洁，方宁却再也没有心思去收拾。
风穿过敞开的门窗，肆虐的挥舞着它的手指，让屋子里所有的家具、地面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就象自己的心，灰暗的没着没落。
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张志轩是不可能回来了，所以拒绝了阿姨陪伴她的好意，一个人在家数着日出日落，期盼着和林文的欢聚。
商场里到处都在打折、促销，拥挤在潮来潮往的人群中，仿佛只为了甩掉自己的落寞，看着别人扶老携幼的穿梭在茫茫的人海里，寻找着自己新年的喜庆。
方宁闲逛了半天，什么也没买，本来也没什么可买的。
出来漫无目的的瞎转，只是为了让难熬的白天变的更短一些。
无处可逃的漫漫长夜渗透了她乱糟糟的孤单，不想再在有阳光的日子里看到自己的冷清，所以只能混迹于这个城市的繁华，让自己的心，在温暖的午后，长长的舒展一下。
好象所有城市的麦当劳里，无论什么时候，都塞满了人。
方宁坐在一个角落里，把自己的中饭、晚饭都就着难以下咽的汉堡吃光了。
不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又贵又没有营养？
只是因为林文喜欢，所以她也偶尔陪她一起来，不过她始终不能习惯，不是因为心疼钱，而是她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
靠在极其不舒服的凳子上，喝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的咖啡，对面的人已经换了好几茬，整个大厅里也没有了中午的繁忙和喧闹，可方宁还是不想走。
偷偷的打量着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一对情侣，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可能比自己还要年轻。
两个人不停的窃窃私语，女孩子时常幸福的笑出声来，照耀的男孩子的脸上更加的神采飞扬，不时的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根本无暇顾忌旁人的眼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所有人的存在。
实在是不能再看下去了，仿佛在他们的影子里看到了自己的难堪，只有转身逃离。
不想坐车，在大街上胡乱溜达，就象不知归巢的鸟儿。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满天的星星发出了冷冷的光。
拿起特意放在家里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未接来电。
明明自己是故意的要逃开，逃避对他的思念，逃避他的问候，为什么还会有一种期待呢？
张志轩已经两天没有音讯了，好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唯一抹不去的是她的傻，她的痴心妄想！
张志轩留下的卡，她没有动，还不想知道自己的价钱，多少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更深的讽刺而已。
人都有自己的生理低潮期，方宁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心情已经气急败坏到了极点，林文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给林文打电话，谢天谢地，她在家。
“方宁，你上哪去了？找了你一中午，急死我了。”林文忧心忡忡的。
这两天自己昏昏沉沉的，倒忘了把手机号告诉林文了，“我出去了，你什么时候能来？”泪水快要掉下来了，只能强忍着。
“明天就放假了，可我妈非得让我先回家，又哭又闹的，只能过完年再去你那儿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回我家吧，你什么时候能放假？”林文象在倒豆子，叽里呱啦的说。
“你真的不能来了吗？”心里唯一的希望落了空，声音变的有些哽咽。
林文听出了她的失落，“方宁，出了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方宁没再说话，她已经说不出话了，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无声的抽泣让她的脸憋的通红。
“说话呀。”林文急的大叫。
“没什么，过会就好了。”方宁强忍着。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你快说”方宁的坚强林文是知道的，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哭泣，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方宁还在哭，林文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能离开她的。
林文把早已买好的回家的票退掉，千辛万苦的买了飞深圳的机票，来到了方宁的身边。
坐在方宁的屋子里，看着比以前更加清瘦的她，不用说，林文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方宁为什么要这样做？方宁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
为了钱，不可能，这是方宁最瞧不起的。
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让方宁痛苦成这个样子？
“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从方宁的讲述中，林文知道了方宁的挣扎，她的心被她的傻刺痛了。
“方宁，现在想清楚还不晚，走吧，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他，再重新活过来，肖飞走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你现在不是照样好好的吗？还有我呢，我们会好起来的。”林文第一次在方宁的面前提起肖飞，从那件事发生以后。
“林文，你不懂，这一次是不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没有人强迫我，我是自作自受。”
方宁的唏嘘让林文无话可说，“那你想怎么办？”
方宁摇了摇头。
“你爱他吗？”林文觉得方宁是中了那人的毒了。
“不知道”
林文听懂了方宁的意思，爱与不爱谁又能说的明白，方宁傻就傻在相信爱情，也需要爱情，不像她自己活的那么的简单明白。
这个世界，没有爱的两个人一样可以成为夫妻，互相爱着的两个人也可能劳燕分飞，她看的清楚，方宁却看不明白。
“他对你好吗？”
“现在还行，谁知道呢？”方宁自己也不敢想。
林文的陪伴让方宁好受了许多，仿佛又重新坚强了起来。
有些话压在心里，说出来反而畅快了，也让自己清醒了不少，不管今后的路是什么，她都要走下去，有些后悔把林文牵了进来，自己给她带来的麻烦是在是太多了，这个世界上，即使她谁也不欠，她也欠林文的，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总是林文来分担她的忧愁。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呀”林文实在是不知该说她什么。
再也不能给林文添麻烦了，和林文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催着她回成都。
可回成都的机票早就已经买不到了，在深圳，她们两个谁也不认识，该怎么办呢？
想起了张志轩，他已经好今天没打电话了，象是把自己遗忘了，只好硬着头皮给他打电话，其实，自己的心里，不是早就想听听他的声音了吗？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呢？
电话铃一响，他就接了，就像是他随时准备接她的电话一样。
“是我？”很胆怯，怕打扰了他。
“想我了？怎么才给我打电话？”看着电话里她的号码，听着耳边熟悉的她的声音，张志轩知道这一次自己赢了。
“嗯，怕影响你工作”方宁的理由一样的冠冕堂皇。
“那今天怎么想起打给我，爱撒谎的小东西”他不由得沾沾自喜。
“我有事要你帮忙，行吗？”
“什么事？”怪不得打电话给他，又是什么怪注意？让他胸闷。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朋友来了，有急事要回成都，可我们买不着票,你能帮我们吗？”
听她说的是我们，不禁皱起了眉，“你也要去成都？”
“不，是她自己。”
张志轩看到了自己的惊慌失措，是害怕她的突然远离吗？
男人天生就是自私的动物，能随时离开的只有自己，可她绝不允许，多么幼稚的孩子啊，在我没有撒手之前，你哪儿也不准去！“那好，我会派人和你联系的。”
“好，谢谢你，志轩”
“哦，你要如何谢我呢？随口说说恐怕不行吧，我的宝贝？”无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调侃她，她的身影，固执的令人怜爱的身体，光洁柔软的四肢，赌气时微微撅起的小嘴，有时候眼眶里梨花带雨的泪痕，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无法抹去。
电话的那头听不见期望的声音，仿佛沉默了好久，让他以为已经挂断了。
“喂，说话啊？”
“嗯，说什么？”
“要怎么谢我呀？”
“那就给你写封表扬信吧，明天给你发在公司的邮箱里。”她也不甘示弱，谁规定她就不能耍耍他？
“你的意思是要我揍你吧？”她总有本事弄得他哭笑不得，真想抓住她，在她的屁股上狠狠的给上两下，对付调皮的孩子，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长记性。
只是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以后倒不妨一试？
“那你就回来揍我吧？”她嬉笑着，毫不畏惧他的威胁。
“好，你等着，今晚就回去”
“真的吗？”她的惊喜泄露了她内心的秘密，让她的心事被他一览无余。
“逗你玩呢，小傻瓜。”这边的日程已经排的满满的，从香港会台北的机票也定了，早知道她这么的有趣，真该把她带到北京来，考虑那些多余的问题，只能让自己更加的心烦，想起她那诱人的身体，真有些悔不当初的感觉。
“知道了”方宁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也不想去掩饰，把自己藏在没有表情的面具后面的确是辛苦。
“别难过了，我会早回来陪你的，要不，你自己去海南玩玩吧?”后悔把她留在了深圳，也只能安慰她。
“我不想去”
“那也好，等我回来带你去吧？”
“那我也不去！”方宁不知道为什么要冲他发脾气。
“随你便吧。”他也有些生气，冲谁嚷嚷？
电话被他挂断了，这分明不是自己希望的结果，方宁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为他掉眼泪，这是第一次，会是最后的一次吗？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感情上的事，真真假假的，谁又能细细的分清？
如果他真的生气了，她该怎么办呢？不会连机票都不给买了吧？
张志轩没有方宁想的那么小气，没过多久，公司那边就来了电话，要了林文的详细资料，看来林文的机票算是搞定了。
傍晚的时候，公司派车将林文和方宁送去机场，林文知道说服不了方宁，但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
“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走吗？”
“嗯，林文，我想知道结果，不管它是什么，我都认了。”
也许她们的分离只是短暂的，方宁有可能很快就能回北京了，未来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
林文拉着方宁的手，不忍放开，方宁脸上的笑，让她很难受。
好想让她理智的接受现实，这样的伤害，会比上一次的更深，方宁能承受的起吗？
“谢谢”方宁由衷的说，虽然她们之间是不用说谢谢的。
送走了林文，方宁回到家，这里现在是她的家了，孤独的一个人，人在那里，哪里就是家。
胡乱的吃了几口剩饭，打扫了脏乱的房间，干净整齐的屋子又恢复了静悄悄的原样，虎视眈眈的窥探着方宁被寂寞拉开的所有闸门，飞向了那个已经离开的人。
张志轩在干什么？还在生她的气吗？
不想再打电话，送上门去自讨没趣，那绝不是她的风格。
“别生气了，是我错了，还不行？”，给他发个短信，现代通信设备就是这么的完美，不用担心被拒绝后的面红耳赤。
“我想和你一起去海南，行吗？”没有回信，又给他发一条，还是没有回信。
“自负的混蛋，小气鬼，我讨厌你，再也不要理我了”，又发了一条，这一次她的手机响了。
“才认了错，又翻脸不认人了？”张志轩如果不是使劲的忍着，几乎要笑喷了，他就是喜欢她的胡搅蛮缠，象个顽皮的孩子，让他不得不惯着她，可是现在绝不能让她太得意，要不以后还真是难管。
“谁叫你不回短信，都和你道歉了，还不搭理人，我是虫子吗？我就没有自尊吗？”方宁说了一大堆理由，气势汹汹。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成天闲着没事胡思乱想吗？宝贝，我在开会，开会，知道吗？”张志轩就是气不起来。
“哦，都这么晚了。。。”方宁哑口无言，所有的道理都在他那边，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怎么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
“你还在开会吗？”
“叫你扰和的还开什么会，我在外边。”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志轩，我错了”
“不行”
“志轩，我想你”
“多想？”
“很想。”
“是吗。”
“嗯”
“说你想要我。”
“不 ”
“快说。”
“我想要你。”方宁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
“大声点？”
“你真的是很讨厌”，声音里却满是欢喜，方宁的口是心非，让他笑个不停。
原来，有些听起来很肉麻的话，在一定的环境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也觉得是一种甜蜜，他们俩个，象一对偷情的情侣，各自守在电话的一头，饱受了□□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