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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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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帝疆争雄

书籍名:《暗黑传说》    作者:水舞红枫


                                            第一章梦入京华

        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我的影子还是我的身体在漂浮?

        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我看不见光,听不见风,一切都这样的熟悉。

        我想找寻一个出口,一个方向,却让这黑暗吞噬着我,卷裹着我。

        我感觉不到恐惧,也没有寂寞,只是觉得自己恍惚中回到开始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我命运最后的归宿还是最初的起点?

        我不知道,我想知道。

        但是没有人可以问询。

        迷失了的空间无尽的蔓延,消失了的时间没有终点。

        我犹如一具幽灵,在虚无中游荡。

        蓦然,我依稀看见一道黑色的光,隐隐流淌在前方。

        这是空间里唯一的方向,是我唯一可以看见的东西。

        我伸出手,我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却感觉它触摸到了黑光。

        “轰——”

        我的眼前亮起一团奇异的白光,我看见那桀骜不逊的天神屹立在山巅;我看见一位王袍老者栽倒在血泊中;我看见一名年轻的王子在亡命的奔逃;

        ——“完成你的宿命,用黑夜笼罩这个世界!”

        ——“报仇,修岚,为我报仇!”

        ——“我不能死,我还年轻,我要报仇!”

        我的脑海里充盈着无数个声音,激荡鼓动,满腔的仇恨和杀意突然涌起。

        我闭上眼,感觉有些干燥。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幽暗的小屋中。

        门关着,窗帘遮挡了外界的光线,只有一根蜡烛在静寂的燃烧。

        我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脱去,只盖了一条薄被。

        体内的能量在默默的流淌运转,我却觉察到它好象比以前微弱了不少。

        经脉传来一阵阵隐约的疼痛,全身涌起酸软无力的感觉。

        这是哪儿?

        刚才见到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吧?

        我昏迷了多久,是谁把我带到这里?

        恍惚中,我回忆起失去知觉前的情景。

        那是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没有月亮,星辰也黯淡无光。

        周围全是一队队面目狰狞的黑旗团战士,他们叫嚎着,举着武器朝我杀来,象潮水般的涌来。

        一个疤脸大汉躲藏在人群中,声嘶力竭的叫嚷,却掩饰不住神情里的恐惧和惊骇。

        ——他是查戈!

        一股怒意又蹿上我的心头,依稀我好象听见他在吼叫:“杀,给我杀死他!”

        然后,我的记忆里一片模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门忽然被人轻轻开启,从门缝里透露出的一缕光射在来人的身上。

        我看见了他的脸,那张苍白诡异的面庞。

        群山之城中那栋石屋的神秘主人!

        怎么会是他?

        我的眼中闪过戒备的神情,右手下意识的探向腰间,但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我已经身无寸缕。

        “我们又见面了,年轻人。”他的声音依旧是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

        我注视着他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石屋主人徐徐回答道:“你因为发动了‘灭寂之暗’,几乎形神俱灭。是我救了你,把你带到这里。”

        “‘灭寂之暗’?”

        我讶然出声,感觉这个名称仿佛无比的熟悉,但又那么的遥远。

        “是一种暗黑系的终极魔法,具有摧毁天地的力量。你在心神迷失之下触发‘灭寂之暗’,虽然侥幸获得了成功。但在发动‘灭寂之暗’时,你的身体宛如处于漩涡的中心,即使拥有强大的暗黑能量护体也无济于事,生机只差一线就彻底断绝。我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工夫才将你从地狱的大门前拉回来,重新修复了你的经脉,同时也唤醒了你的意识。但你体内的能量已经流散不少,需要时间慢慢恢复。”石屋主人回答道。

        我努力在记忆里追索他所说的情景,但找的还是一片空白,我的头渐渐疼起来,不禁暴躁的叫道:“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为什么?”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他为什么要救我?而且,出现的时机是如此及时,好象他一直就隐藏在我身后跟踪着我,而我却毫无察觉。

        “因为当时你的心志已经迷失在杀意与仇恨中,所有的举动都是出于你的潜意识。现在,你当然不可能再记起那时的情况。”

        石屋主人忽然叹息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体内的暗黑能量又怎么可能达到最颠峰?

        而你又怎么可能施展出终极的暗黑魔法?”

        “是这样,”我轻轻出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查戈死了没有?”

        石屋主人漠然道:“查戈已经尸骨无存,以你当时引爆的暗黑能量,在方圆三里以内任何物体都不能幸免。不要说查戈,连黑旗团的其他人都死伤了大半,满地断肢残体,尤如一场浩劫。”

        我默然不语,心中却感觉一片空虚。

        “所以说你能活下来是何其的幸运,”石屋主人继续道:“你的三个同伴也没有死,那个风系大魔导师打开了魔法防御结界。虽然依旧受了重伤,但以他们的体质和修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也许,他们现在已经恢复,安全抵达了圣殿城。”

        从石屋主人的话语中,我听出德博等人应该没事。

        尤其是阿兰佐、尤里鲁和费冰都没有死,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我还需要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杰出的实力和坚定的忠诚,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里离圣殿城有多远?”我问道。

        “骑马不到一天的路程,这儿是圣殿城西南一座名叫映月峰的地方,已经隶属帝都管辖。”石屋主人说道:“不过,你至少还需要休息三天,我不希望自己一个月的心血白流。”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凝视他墨绿色的眼睛,却无法在其中寻找到丝毫答案。

        “记得在群山之城我就说过,将来你会明白这一切的,而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石屋主人淡淡的说道:“抵达帝都以后,你必须小心圣殿里的人,他们可能会成为你最强劲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使用终极暗黑魔法,也不要接近圣殿的人。”

        我的嘴角浮现一缕不屑的冷笑,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已经明白我心中的想法。

        他的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道:“不要以为我在和你说笑。以你目前的实力虽然早就超越了所谓的人类大魔导师和圣骑士,但还不是圣殿三大长老的对手,何况你还没有恢复到受伤前的实力?”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且,隐藏在你体内的强大暗黑能量迟早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与注意,一旦你处置不当,双方间的决战就不可避免。不要忘记了,圣殿一直自诩是人类圣道的守卫者。”

        “不要以为我是傻瓜,”我冷冷回答道:“我去帝都的目的不是为了圣殿,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不会开罪他们。但如果他们阻碍了我,即便是号称人类最强者的圣殿,我也会将它从大地上抹去。”

        石屋主人没有因为我的顶撞而发怒,他平静的注视我许久才悠悠道:“也许你有这个能力,但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在你得到魔剑暗月之前,你最好不要与圣殿正面火并。”

        “暗月?”

        我轻轻的念颂,宛如在说出自己最亲近的人名字。

        我的脑海里浮起一副模糊的画面,依稀却是一个幽怨的少女图象。

        “说,它在哪里?”我厉声喝问道。

        石屋主人缓缓伸出他修长白皙的右手,轻轻按在我的额头上,用催眠般的声音道:“你会找回暗月的,但现在你需要睡了——”

        我的眼前一暗,沉沉的睡去。

        三天后,我抵达圣殿城。

        离开映月峰的时候,石屋主人只是孤独的坐在桌子旁,目送我走出门。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和他告别。

        我明白,他和我都不需要这些。

        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和他不久以后还会再见。

        虽然至今依旧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我隐约觉得他与我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密切的渊源。

        三天的时间里,他很少再露面,几乎每天对我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六句。

        然而,我却清楚的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在时时刻刻注视和关切着我。

        即使在离开的时候,我也同样察觉到,在背后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我,直到视线被阖起的门阻隔。

        牵马走进城门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

        但傍晚的圣殿城,依然是那样的喧闹和繁华。

        蒙思顿雄踞夕兰大陆南方,与北面的北方联盟、东方的神圣帝国并称为大陆三雄。虽然夕兰大陆还存在其他的小国,但在国势上完全无法与前三者相提并论,只能在夹缝中苦苦钻营求得生存——譬如比亚雷尔王国。

        圣殿城位于蒙思顿的中部,北面毗邻一望无际的水镜湖。号称人类圣道守卫者的圣殿宫就坐落在湖中央的圣殿岛上。

        圣殿城的得名便由此而来。

        经过蒙思顿帝国四百多年的精心营造,如今的圣殿城隐然成为夕兰大陆最繁华发达的商业都市。每天万商云集,车水马龙,无数的商品通过陆路和由水镜湖发源的莫玛提斯河向大陆的四面八方集散。

        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生活富足的平民与外邦人,这种景象是我在别处未曾领略的。

        或许因为周围的王宫侯府金碧辉煌,气势雄伟,金沙公爵在圣殿城的别府外观并不显眼,甚至有些寒酸破旧,默默隐身于一片林荫之后。

        借着黄昏最后的几缕霞光,我看见别府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口显得十分萧条,只有两排银甲卫士雄壮的伫立在石阶上。

        从戈壁夜战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月,德博和阿兰佐他们应该早就抵达帝都了。

        金沙公爵在圣殿城的别府当是他们唯一的落脚之处。

        只是,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别府的氛围有些不对,似乎有些消沉和冷清。

        我缓步走上台阶,一名卫士立刻高声喝止道:“站住,干什么的?”

        我从容道:“我是比亚雷尔王子修岚,要见德博将军。”

        那名卫士闻言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半天,冷笑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居然连修岚王子已经去世一个多月的消息也不晓得,还敢来冒充?快滚!”

        我一怔,马上明白自己失踪多日,在众人的心目中已经死于当晚的戈壁滩上。

        我冷冷望着那名卫士道:“我是不是骗子你让德博将军出来一看便知。”

        “德博将军不在府中!”

        “他出门了?”我问道,以德博的性情晚上的确很难安分在家里。

        “你不知道么,因为修岚王子的事情,陛下将德博将军抓捕入狱已有半个多月。他现在无法见你,你快滚吧。”

        德博被抓了?看来我的事情还牵连了不少人。

        我微微苦笑,道:“那么其他人也可以,翡雅、阿兰佐、尤里鲁他们呢?”

        那名卫士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伸手推搡我道:“罗嗦什么,再不滚想挨揍么?”

        我的眼中寒芒一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今天我已经很有耐心了,如果你不想走进去通报,我会叫你爬着进去。”

        那名卫士被我盯的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但瞬即恢复过来怒骂道:“混蛋,你想找死?”

        我冷哼一声,在他准备出手前拔拳轰在他的面门上。

        顿时,他的脸上鲜血长流,惨叫着软倒在地。

        这是我看在金沙公爵和德博的面子上没有下重手,否则他连惨叫的权利也不会有。

        其他的卫士因为事起突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剑围拢过来。有一名卫士飞速打开边门,自然是跑进去禀报了。

        虽然对方有十多个人,而且清一色训练精良的银甲卫士,但在我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以他们的身手最多刚达到黄衣骑士的级别,即使再多一倍的人也奈何不了我。

        我赤手空拳,犹如幽灵般在森寒的剑光中穿梭,凌厉的剑锋连我的衣角也沾不到。相反,我每出手一拳,必然会有一个银甲卫士痛苦的倒地不起。

        虽然不想杀死他们,但作为阻拦我的代价,至少要让他们在床上多躺一个月。

        “住手!”
        当金沙公爵雄壮威严的喝止声响起时,地上已经倒了七八个银甲卫士,剩下的人模样多是狼狈不堪,呼呼喘息。

        “金沙公爵?”我抬头望向伫立在大门前的金沙公爵,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或许是因为德博的事情,才迫使他不得不赶来帝都设法营救牢狱中的长子。

        “修岚殿下?”当金沙公爵看清我的脸庞时,不禁露出震撼惊讶的神色。他难以置信的走近我,又反复打量许久才欣喜的叫道:“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当然是我,”我淡淡一笑说:“如果我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又是谁?”

        “太好了!”金沙公爵兴奋的用双手搭住我的肩膀道:“这些日子我最内疚的事情就是没有能够保护好你,辜负了陛下的嘱托。如今看见你平安归来,我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了。”

        我微微一笑,心想你更加高兴的应该是德博也可以平安无事了吧?

        “修岚!”

        人随声到,翡雅火热的娇躯不顾一切的扑进我的怀里,完全不理会金沙公爵就站在身前。

        我抱住她,低头端详她的脸。

        一个多月的时间,翡雅原本娇艳绝伦的容颜憔悴了许多,她欣喜的仰着头注视着我,明眸中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滑落。

        金沙公爵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修岚殿下,我们先进府吧?”

        我点点头,轻轻松开翡雅。

        她有些尴尬的望着金沙公爵,小声道:“对不起,老爸。人家看见修岚太兴奋了嘛。”说话间却不肯离开我半步。

        金沙公爵摇头苦笑,显然对自己的爱女无可奈何。

        我的目光却落到站在门口的希菡雅、安鹭笛、阿兰佐、尤里鲁、费冰和罗伊的身上。

        他们每个人都欣喜的凝视着我,即使是一贯冷傲的费冰在目光里也有了笑意。安鹭笛的眼睛中更象要喷出火花来,希菡雅虽然要自制一些,但微微颤抖的身躯依旧透露出她内心的激动。

        我走了过去,希菡雅含着泪水叫道:“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罗伊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激动的道:“主人,是我没有保护好您,请您处罚我吧!”

        “不,我才是主人的侍卫长,请主人处罚我!”尤里鲁大声道,这个铁一样的战士也显得是那样的欣喜和激动。

        “主人,”阿兰佐的表情还算平静,他微微弓身道。

        我漠然环顾自己的部属,心头居然泛起一丝隐约的感动。

        这就是所谓的情义和忠诚么?

        我是否可以相信它?

        安鹭笛忽然将她妩媚的脸蛋凑到我耳边,轻轻道:“主人,我已经等了您一个月又四天,今晚我要将所有的热情都奉献给您!”

        我的心头一热,却听见金沙公爵豪爽的笑声说:“吩咐下去,重新摆一桌宴席,我们要好好庆贺!”

        众人轰然应诺,洋溢起一片喜庆气氛。

        月亮悄悄升起,皎洁的银光洒遍每个人的笑颜。

        第二章夜觐主君

        大厅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我的平安归来驱散了笼罩在别府多日的愁云惨雾,每个人似乎又重新找到了快乐。

        席间阿兰佐简单叙述了当晚他和尤里鲁、费冰三人的经历。我这才知道当时围坐在查戈身边的几个头目,除了那名妖艳的女子被我亲手解决外,其他三个人全部未能幸免“灭寂之暗”的恐怖爆发。

        好在阿兰佐利用人类大魔导师特有的灵觉早一步发现危机的逼近,抢先发动了风系高级防御魔法“风之壁垒”。然而,即便是人类最卓绝的大魔导师也无法抵御“灭寂之暗”的威力,“风之壁垒”最终还是被强大的暗黑能量攻破,阿兰佐三人先后昏死过去,身负重伤。

        再后来的事情便是罗伊告诉我的,当他们跟随德博的1000骑兵突击到查戈营地前时,天空突然传来隆隆雷声,正在大家惊诧不已的工夫,天幕突然被雷电劈开一条裂痕。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天而落,紧接着营地中便爆发出一团黑色的光雾。

        一时间天崩地裂,山河黯淡,脚下的戈壁剧烈的震颤,仿佛世界的末日来临。人们呆呆望着那团黑色的光雾朝四周扩散,刹那席卷了整座营地。

        奇怪的是,大家的耳朵里听不见丝毫声音,惟有那团黑光不断的吞噬着周围一切的景物。

        那副情景诡异而恐怖,罗伊现在说起还不由自主的声音颤抖。

        士兵们开始奔逃,闻讯赶来的黑旗团另两支队伍也战意全消拼命逃散。

        原本以为的一场血战由于突如其来的浩劫而避免,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直到天亮的时候黑雾才渐渐散去,德博将军率领着重新聚拢的部下返回黑旗团的营地查看,希望找寻我和阿兰佐等人。

        然而满目望去,残尸遍野,就仿佛是一座人间的地狱。

        虽然阳光已经出现,但笼罩在营地上空的烟尘和黑雾久久不散,营地中依旧一片幽暗。

        德博等人在废墟中寻找到受伤昏迷的阿兰佐三人,但直到天黑也没有寻到我,想来我是和查戈等人一般化作了尘埃。

        德博本想放弃,无奈翡雅、希菡雅、安鹭笛等人执意要继续寻找,于是众人又在废墟逗留了两天,最后才彻底绝望。

        当他们无限悲伤的抵达圣殿城时,守候在城门前的圣殿骑士团不等德博入城就按照嘉修陛下的旨意将他和手下五名统领绑缚入狱。

        至今,已有半个多月。

        当然,我也被问及获救的经过。我没有说出是自己发动的“灭寂之暗”,推说是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发动了强大的暗黑魔法从黑旗团的重围中营救下我。由于我也受了些伤,故此滞留了一些时日,直到今天才赶到帝都。

        对于我的叙述,包括阿兰佐在内都没有丝毫怀疑。虽然他们都见识过我强横的实力,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如此恐怖的暗黑终极魔法是出自于我手,而那些看见的人早就灰飞烟灭。毕竟那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即便是圣殿中的长老级人物恐怕也无法办到。

        因此,我这样的解释反而显得合理一些。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从我身上转移到那个神秘莫测的石屋主人。

        阿兰佐锁起眉头道:“那个石屋的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果真是他发动的暗黑终极魔法,他的修为即使是黑巫师也望尘莫及。是谁,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众人默然相顾,我看见他们眼中难以掩藏的一丝寒意——如果石屋主人真具备这样恐怖的力量,倘若要制造杀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除非劳动圣殿的长老出手,否则任谁也难逃劫难。

        我在心中冷笑,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力量,人类多数时候想到的是如何躲避和寻找庇护,却忘记可以努力令自己也变的同样强大的去直面。

        罗伊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他救了主人,应该是对我们没有恶意吧?”

        我淡然道:“石屋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救我可以以后再讨论,现在我关心的是到底谁指使黑旗团来杀我,甚至不惜出动数千人的马队?”

        众人再次震惊的望着我,金沙公爵疑惑的问道:“殿下,你的意思是说黑旗团的目标不是德博,而是你?”

        我冷笑道:“我亲眼看见查戈拿着我的画像向他的手下悬赏一万金币要杀死我,他与我从来没有恩怨瓜葛,为什么会这么做?”

        回忆当晚情景,阿兰佐恍然道:“难怪他能一口说出主人的名字,原来是这样。”

        尤里鲁哼道:“定是考兰这个贼子,只有他才会杀主人而后快。”

        费冰摇头道:“考兰也许有这个企图,但以他的实力似乎还驱使不了黑旗团,更何况他是如何如此精确的掌握到我们的行踪,早一步联系上查戈?”

        安鹭笛问道:“那还会有谁?”

        阿兰佐叹息道:“可惜查戈和几个重要头目都死了,否则当可从他们身上找到答案。

        我冷笑不语,目光落到金沙公爵的脸上。

        金沙公爵的眼中闪过一道惊疑不定的光芒,我知道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是什么人,要驱使黑旗团出动三四千人为他效命,在蒙思顿必然拥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我更加怀疑,即使黑旗团号称蒙思顿第一盗匪团,也不应该具备至少三四千马队这样的规模。

        人与马是不同的,三四千人可以在旦夕招募,然而三四千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何况,要维持这么巨大的给养消耗还必须有足够的财力支撑。

        我不相信,没有人在背后暗中支撑黑旗团能够象今天这样风光。

        再联想到黑旗团纵横蒙思顿多年,虽屡经剿杀却声势不坠,其中奥妙不难得知。

        有这样实力的人,在蒙思顿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除了嘉修陛下以外,他的三位皇子更是最大的嫌疑。

        因此,金沙公爵才会流露出少有的震惊。

        不过,同样不能理解的是,隐藏在黑旗团背后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我?

        但至少应该不会是为权力之争,因为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金沙公爵沉声道:“不管是谁,这次没有成功今后一定还会下手。殿下以后的出行都必须小心,千万不能再出差错。”

        我微笑道:“我明白,不过因此连累了公爵和德博将军,真是有些抱歉。”

        金沙公爵哼了一声说:“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黑旗团本来就是我的死敌,这次虽然查戈死了,但余党尤存,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知道自己的计策起了效用——金沙公爵已经表明立场与我站在一起。虽然没有明说,但所谓的余党指谁我和他都心照不宣。

        他当然不是为了我才出头,而是恼怒对方全然不顾德博的生死和自己的颜面,在他的保护下截杀我。

        对于这个称雄一方的豪雄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和冒犯。即使对方真是皇室亲王,宫廷重臣,金沙公爵也未必肯善罢甘休。

        而其中一种作对的方式就是保护好我,甚至在蒙思顿的宫廷中全力支持我。

        我故作轻松的道:“不说这些,德博将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说到儿子,金沙公爵顿时英雄气短。他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已经被关押了半个多月,陛下也没有说怎么处置。”

        我心中微微冷笑,明白嘉修陛下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落难的所谓外孙而杀死重臣的爱子,如今不过是摆个样子等待下台阶的时机而已。

        “公爵你没有去向陛下求情么?”我问道。

        “求什么情?”金沙公爵道:“一切都是因为他失职造成,如果殿下真的不幸被杀,我自己也没脸见陛下,还谈什么求情?”

        我微微一笑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立刻就去皇宫觐见陛下,也好请他释放德博将军。”

        金沙公爵眼睛一亮,继而道:“殿下一路风尘还是早些休息,明天早上去觐见陛下也是一样。反正您已平安归来,也不急在一时。”

        我微笑道:“不必了,如果陛下没有早歇的话,我们还是马上去的好。”

        金沙公爵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德博早日回来团聚,感动的道:“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我淡然起身,知道在今后的日子里我的背后将有一个强援,绝不再是毫无影响力的落难王子。

        蒙思顿皇宫位于圣殿城正中央,两条横贯城市的大道在此汇合交叉。

        夜幕中的皇宫宛如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雄伟巍峨,气势威严。

        我和金沙公爵在皇宫正门前等待了片刻便获得嘉修陛下的召见,据说他刚用完晚餐,听到我平安抵达的消息立刻下令在私人的书房会面。

        经过三道严密的检查,我才和金沙公爵进入书房。

        明亮的灯火中,一位白发老者气度尊严的坐在书桌后,炯炯有神的目光从我走进房门第一刻起便注视着我。

        虽然他的模样看上去显得有些苍老,但从容威武的风采依旧能令人联想到当年的英风雄姿。

        我知道,他就是夕兰大陆最叱咤风云的人物之一——蒙思顿皇帝嘉修陛下。

        不用多问,仅一眼的感觉就足够确定,从他身上散发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具备的王者风范。

        在他侧面恭敬的座着一个中年男子,虽然穿着着华贵的皇族袍服,但与修嘉相比宛如太阳下的荧火不值一提。

        让我瞩目的是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一名中年人,他的衣着异常朴素,几乎与大街上的平民毫无区别。

        他的身材中等,相貌普通,乍看没有一丝出奇之处。

        但是我却注意到他的目光——惟有他的目光才暴露出些许的破绽。

        当我走进书房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我同他默默对视了一眼。

        他原本暗淡的眼眸蓦然精光一闪即灭,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的心中一震,立刻明白站在嘉修陛下身后的这个中年男子是高手中的高手,以尤里鲁的实力恐怕无法在他剑下走过十招。

        更加可怕的是他内敛的气势,说明此人已经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尘世中所谓的圣骑士可能也不能与他抗衡。

        这样的不世人物,只有一个地方才配拥有——圣殿!

        “陛下!”

        金沙公爵魁梧的身躯跪倒在地,恭敬的道:“臣将修岚王子带来了。”

        “修岚?”嘉修陛下的语音苍老而嘶哑,却依旧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从你出世到今天整整十九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

        我的嘴角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回答道:“或许我应该感谢考兰,如果不是他可能再过十九年我也未必能见到陛下。”

        “修岚,为什么不跪下回话?”端坐的中年男子低声喝道,我冷冷在他因为挥霍无度而显得苍白憔悴的脸上扫了眼,没有说话。

        “不用了,这里都没有外人,大家都坐下说话。”嘉修陛下温言道。

        我们在预设的空位里坐下,嘉修陛下轻轻叹息一声道:“谢谢你的吉言,修岚。不过,我已经七十岁了,恐怕再活不过十九年。人老了,也该为年轻人让出地方啦。”

        他的语气中颇有些英雄迟暮的味道,但我却在用心揣度话里的用意。

        果然,那个中年男子惶恐的说到:“父皇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活到一百岁才是儿臣最开心的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三位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之一,从外表气度来看,或许就是大皇子欧特。

        金沙公爵也急忙道:“陛下的身体康健安泰,不要说十九年,活过百岁也不成问题。”

        嘉修陛下哈哈一笑说:“不用尽说好话了,欧特。一个人能活到我这样的年纪已不多见,活过百岁的除了圣殿中的长老我还没听说过。何况,我也并不怕死,这个位置坐了四十年也有些腻味了。”

        “父皇?”

        “陛下!”

        “修岚,你认为呢?”嘉修不理睬欧特与金沙公爵,目光投向我亲切的问道:“听说你几乎死过一次,你告诉我死真的可怕么?”

        我淡然道:“死并不可怕,陛下。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是行尸走肉。”

        “说的好!”嘉修目光中焕发出异彩,大声赞许道:“不愧是我嘉修的后人,这样的年纪就看透了生死之道。”

        我的脸上毫无得意的表情,在我内心我一直拒绝着修岚的身份,当然也不可能真把嘉修看作是自己的外公。

        尽管他贵为帝国主君,然而在我的眼中依然和其他人没有丝毫的区别。

        唯一让我感觉心动的,是他的胸襟与气度——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为王者。

        “可惜,你的母亲却看不到今天的情形了。”嘉修忽然低沉的叹息道:“她是我最钟爱的女儿之一,却红颜命薄,生下你不到一年就病逝。否则,今年她也该有三十六岁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比亚雷尔的先王莫伦特至少有六十岁了。嘉修口口声声说钟爱自己的女儿,却将她远嫁给一个足足大过二十多岁的男人,一切只是为了政治。

        一旁的欧特假惺惺道:“父皇连三妹的年纪还记得,真让我们这些作儿女的感动。”

        嘉修微笑道:“你们不是也记得我的七十寿诞,还要大举操办么?”

        欧特连忙道:“这是儿臣们应尽的孝心。”

        嘉修陛下的视线重新回到我的身上,说到:“先前听说你出事的消息,我几乎几天无法安睡。你是你母亲在这个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若连你也保护不住,我这个蒙思顿的皇帝又有什么可夸耀的?”

        我心中暗道,也许最后一句话才是嘉修真正的想法吧?

        “袭击你们的是黑旗团?”嘉修陛下道:“我已经下令莱思特郡总督若翰侯爵限期肃清黑旗团的余党。查戈虽然死了,那只是他的幸运,其他的余逆我一概不会放过。”

        金沙公爵道:“陛下,据臣最新所知,黑旗团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修岚王子,他们的首领查戈曾经拿出修岚王子的画像悬赏一万金币。”

        嘉修眼中射出森冷的寒光,凝视金沙公爵道:“真有此事,你能确定?”

        以金沙公爵如此的人物也不禁低头不敢对视,但语气肯定的回答道:“臣能确定。”

        嘉修沉吟道:“黑旗团与比亚雷尔素无来往,为什么会牵涉到修岚?”

        忽然,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是有所领悟。但他的表面却若无其事的道:“这件事情我会派人查清,只是修岚你对于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淡然道:“我听凭陛下的吩咐。”

        嘉修缓缓道:“二十天前,比亚雷尔的考兰举行了登基典礼。当时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也派遣了使节出席,等若已经承认了他。如今,你平安归来,我本应该出兵为你报仇复国,但——”

        “我明白,”他的话早在我预料里,我淡淡的道:“复国的事情我可以等,而且我也不希望借别人的手去完成。考兰的人头,我要亲自拿回。”

        嘉修陛下象是松了一口气,哈哈一笑说:“好,有志气!他日你若要复国,但有所求尽管向我开口,我会全力相助。”

        “谢陛下!”我微微弓身,嘉修陛下的话听上去虽然动人,但实质上于他丝毫没有损害。如果真有一日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复国,他能提供的帮助最多也只是后勤补给上的。

        倘若复国成功,他等于不废一兵一卒重新得回一个友好的藩国,否则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嘉修陛下感慨的道:“你是我的外孙,不能为你出兵复国报仇已经令我不安,你还谢我什么?好在你懂得作为帝国主君也有不为外人道的难处,其实是应该我谢你才对。”

        似乎想起什么,嘉修陛下又道:“看来你要在蒙思顿逗留一阵,我需为你安排一下才好。”

        金沙公爵道:“陛下,修岚王子和他的属下正住在臣的别府中,臣会妥善照料。”

        嘉修陛下微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关于如何安排修岚,今晚让我想一想,明天早会的时候再作宣布吧。”

        欧特关切的道:“父皇,时间不早,您该安歇了。”

        嘉修陛下点头道:“好,今晚就谈到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畅快的和人聊天了。

        修岚,明天的早会让金沙公爵带着你一起参加。”

        我一怔,点头道:“是,陛下!”

        交谈就此结束,当我和金沙公爵走出皇宫的时候已是繁星漫天,夜的风吹拂在我脸上带来一阵凉爽。

        帝都的生涯就此展开,今后的每一天都将是我实现宿命的征途。

        第三章比亚雷尔公爵

        夜风徐起,月色皎洁。

        我和金沙公爵并肩策马缓缓沿着大道往位于城东的公爵别府行去,二十多名银甲卫士若即若离的辍在身后,以便我们私下交谈。

        路上的行人比来时少了许多,圣殿城随着逐渐降临的深夜进入沉睡。

        “看来陛下对你很欣赏,”金沙公爵悠然坐在马上说道:“我很少听他赞赏一个人,即使是几位皇子也是训斥的时候居多。”

        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神情,淡淡道:“或许是陛下今晚心情比较愉悦。”

        “看见自己的外孙平安无事,陛下自然开心。”金沙公爵微笑道:“难得他今晚兴致这样好,我当时真怕你请求陛下出兵助你复国。”

        “我说过,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了断。”

        金沙公爵赞叹道:“难怪陛下称赞你有志气,倘若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苦苦跪地哀求了。”

        他的话锋就此一转问道:“刚才你已见到欧特皇子了,对他感觉如何?”

        我当然不会将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漠然回答道:“我与欧特殿下不过一面之缘,连话也未曾说过,还不能妄下定论。”

        金沙公爵悠然道:“欧特皇子是陛下的长子,依照皇室的惯例,陛下百年以后理当将帝位传承于他。然而陛下至今却依然没有确认皇储,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回答道:“公爵在红石城的时候曾经说过,欧特殿下的资质比较另外两位皇子稍显平庸,陛下内心似乎并不喜欢他。”

        “不错,”金沙公爵点头道:“比起亚丁和马斯廷两位殿下,欧特皇子多有不如。宫廷中的重臣也多不看好他,可是他毕竟是长子,而且背后有圣殿的支持,将来这皇位多半还是会传给他。我和你说起这些,就是希望殿下你将来注意保持和欧特皇子的关系,即不可过近以免受到其他皇子的猜忌,更不可冷落以至于埋下将来的祸根。”

        我隐约听出金沙公爵心中对三位皇子的倾向,但还是问道:“以公爵你的眼光和了解,又是支持哪一位皇子呢?”

        金沙公爵苦笑说:“我是镇守一方的外官,最忌讳的就是参与到皇室的争斗中。对于我这样的武夫来说,唯一必须支持和效忠的便是皇帝陛下。”

        人不可貌相,在金沙公爵粗犷豪放的外表后,他拥有的智慧和头脑绝非普通人可比。

        短短的两句话说的滴水不漏,了无痕迹。

        蓦然,我的心头警兆忽现——自从吸纳了岑寂之轮中的暗黑能量后,我就具备了这种预感危险的灵觉。这个时候,我的心头再次涌起莫名的杀意和焦躁。

        我若无其事的扫视身周,此刻我们一行正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除了对面缓缓驶近的一辆马车外,再看不见其他人。

        我低声提醒道:“公爵,小心对面的马车。”

        公爵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对面的马车突然打开,一左一右从车门里半露出两名蒙面的黑衣人,扬手连珠般射出六把碧绿的飞刀。

        寒刀发出尖锐的呼啸,快逾闪电撕裂了黑夜。

        六把飞刀,对象全部是金沙公爵。

        如果不是我的提醒,面对近距离的突然刺杀,或许金沙公爵凶多吉少。好在他已经得到警报,一见对面车门开启,立刻敏捷的将身躯藏到马腹下。

        六把飞刀尽数落空,溶入黑暗中。其中有一把却射中了后面躲闪不及的一名银甲卫士。

        看到飞刀未能射杀金沙公爵,马车上的人俱是一怔。只有那名坐在前端的车夫猛然飞身而起,犹如大鸟般凌空扑向金沙公爵。人在半空中已拔剑在手,一时寒光四溢,杀气漫天。

        “有刺客!”

        那群银甲卫士见状高声呼喊,纷纷拔剑准备救援。却没有想到街道两旁响起密集的弓弦声,无数羽箭扑面而来,顿时射倒数名银甲卫士。

        金沙公爵迅速翻滚到青石条铺成的地上,那名车夫的长剑如影随形的追杀而至。

        “啵!”

        我从容坐在马上,挥手甩出马鞭,银丝缠绕编制的鞭绳犹如一条灵动的小蛇,精准的缠住那柄长剑。

        这一手看似简单,但在电光石火间能做到角度、速度和火候分毫不差,尽数夕兰大陆的高手,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如此举重若轻的完成。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和选择。

        我当然不能让金沙公爵就这么死去,他是我今后在蒙思顿强大的后援。

        那名车夫的实力颇为不俗,眼见我手中的马鞭锁住了长剑,他迅速振腕低喝,一道强劲的内息迫面攻来,企图震飞我的马鞭。

        我冷冷一笑,体内的暗黑能量喷薄而出,虽然比起受伤前要微弱不少,但应对面前的车夫却绰绰有余。

        果然,他惊呼一声,攻向我的内息抵挡不住暗黑能量排山倒海般的反击,反被卷裹着一起倒转向他的体内。

        车夫的脸上青气一闪,手中的长剑被他的内息嘎然折断,以此切断了暗黑能量传输的媒介。

        尽管这样,他依旧不得不踉跄后退,卸去余波。

        我看见,他的嘴角逸出一缕鲜血。

        马车上的两名蒙面人此刻也飞身杀到,突袭的对象依然是金沙公爵。

        我这才见识到金沙公爵真正的实力,知道刚才即使我不出手拦截,那名刺客也未必能伤到他。

        金沙公爵连长剑也没有出鞘,仅凭双手就将那两名蒙面的刺客迫得狼狈不堪,岌岌可危。

        他的招式大开大阖,全无机巧,但偏偏霸气十足,令人沛然莫御。

        无疑,金沙公爵已经达到了圣骑士的境界,即使号称比亚雷尔之虎的尤里鲁也绝非他的对手。也由此可见,蒙思顿称雄大陆并不是幸运所致。

        似乎预感到今晚的刺杀已经失败,那名车夫用怨毒的眼光扫视我一眼,抛下半截断剑低声喝道:“撤!”

        当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旁屋顶的黑暗里。

        “啊——”

        一名蒙面刺客凄厉的惨叫,胸口被金沙公爵重重的一拳打中,整个胸膛顿时凹陷下去,生机立绝。

        另一名蒙面的刺客并不理会同伴死活,乘机闪进一旁的小巷中。

        我的手腕一抖,缠绕在马鞭上的半截断剑划过一道森寒的电光,插进了他小腿中,剑锋自另一面破肉而出,沾着鲜血。

        他闷哼倒地,两名银甲卫士迅速扑了上去。

        这时,街道上又恢复了宁静,隐藏在两旁的弓箭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已经撤走。

        但就刚才一轮攻击中,已经射死了三名银甲卫士,还有五六人负伤。

        “公爵大人,刺客服毒自尽了!”

        一名银甲卫士惊讶的叫道,我和金沙公爵走近,借着月光注视他被扯去蒙面巾的脸庞,从紧闭的嘴角边正有一道黑色的毒血汩汩流出。

        “可惜,没有抓到活口。”金沙公爵恨恨道。

        “知道是谁干的么?”我问。

        金沙公爵虎目中闪烁着杀机和愤怒,哼了一声道:“敢在帝都刺杀我的能有几个人?”

        我不再说话,却已经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自然是帝都的巡逻兵到了。

        回到公爵别府已经是深夜,在经历刺杀惊魂后金沙公爵未进府门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德博被释放回家了。

        在觐见嘉修陛下的时候,大家对于德博的事情一字未提却都心照不宣。

        我的归来是最圆满的结果,嘉修自然会立刻释放了德博,抚慰自己的重臣。

        金沙公爵阴沉郁闷的脸上终于又出现笑容,快步走向客厅。

        还没有进门,我就听见德博高谈阔论的声音,说的自然是他在牢狱中的遭遇。

        “德博!”金沙公爵大步走进客厅叫道。

        “父亲!”德博从椅子里站起来,半个多月的牢狱生涯非但没有令他憔悴,反而显得胖出不少。看来震慑于金沙公爵的威名,典狱官也不敢怠慢德博。

        金沙公爵握住德博的手,上下仔细打量,喃喃道:“回来就好。”

        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我环顾客厅,发现除了阿兰佐和费冰,其他人都在。

        希菡雅等人看见我也都露出欣喜的笑容道:“主人,您回来了?”

        德博看见了我,松开金沙公爵的手走过来笑道:“修岚殿下,还好你活着,不然我们只有到天堂见面了。”

        翡雅嗤之以鼻的道:“修岚将来当然会进天堂,至于哥哥嘛,还是先还清那些被你诱骗的美女孽债吧。”

        德博苦笑道:“真不公平,明明是自己的妹妹却帮着别人来数落我,看来还是早点嫁出去算了。”

        “哥哥!”这回翡雅的脸顿时红起来,偷偷望了我一眼。

        众人善意的笑起来,我看见金沙公爵的神色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什么。

        大家重新落座又聊了一会,随着各人的倦意逐渐袭上心头终于意犹未尽的散去。

        翡雅象欢乐的小鸟般领着我走进金沙公爵刚为我安排好的客房,希菡雅和安鹭笛也跟了进来。

        安鹭笛刚关上门,翡雅就犹如风一样将我扑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她凝视着我的脸庞恶狠狠的道:“修岚,你竟然敢扔下我一个多月不管,看我要怎么惩罚你?”

        安鹭笛娇笑道:“不要嘴上说的那么凶了,我和希菡雅都可以作证,这些天哭的最多的就是你。”

        翡雅的脸一红,哼道:“才不是呢,哭的最多的是希菡雅姐姐,在她面前我连修岚的名字都不敢提。”

        希菡雅娇羞道:“翡雅,你怎么编排起我了?”

        翡雅还想说什么,樱唇已被我封住。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碰过女人,奇怪的是没有见到她们的时候心中也并不如何牵挂,甚至很少会想起她们。

        对于我来说,女人不过是我征服的战利品中的一种,我需要她们忠诚于我,却不会为她们牵挂。

        可是当翡雅火烫的娇躯压在我身上,鼻子里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少女幽香时,我的心却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不是**的冲动,而是另外一种莫明的滋味。

        一种以前从未有过,也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就仿佛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在失落多日后终于回到我的手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有些茫然,我似乎生来就漠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却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修岚,占有我吧!”翡雅蓦然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着我深情的叫道,美丽娇艳的脸蛋上荡漾着不可抑制的情潮。

        我的欲念猛然被挑起,翻身将翡雅压在自己的身下,痛快品尝着她娇嫩香滑的小舌尖,双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翡雅没有抗拒,迷醉的闭起眼睛,可爱的小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呻吟。

        安鹭笛忽然动情的从后抱住我,用她丰满的胸脯不断摩擦我的背脊道:“主人,我们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我的欲火顿时高涨,探手将希菡雅也拉倒在床上,粗暴武断的命令道:“今晚谁也不准溜,我要让你们在我的身下呻吟娇喘到天亮!”

        积郁已久的欲念终于如洪水般的爆发,将三女吞噬在疯狂激情的深夜里。

        天微亮,我和金沙公爵已经穿戴整齐,在银甲卫士的簇拥下前往皇宫出席宫廷早会。

        经过昨晚的事情,随行的卫士增加了一倍,清脆的马蹄踏在青石条的街道上分外清幽。

        这个时候,在别府客房里的三女恐怕还熟睡如泥,历经昨晚的鏖战她们最后连说话的气力都失去,只懂得满足的细细娇喘。

        我的精神却越来越充足,当希菡雅她们将身心彻底向我开放的一刻,我再次达到浑然忘我的境界,体内的暗黑能量与游离在宇宙间的能量不断融合,最后被吸纳回我的体中。

        这种体验难以言喻,整个人仿佛瞬间飞腾起来,象风一般在黑色的夜幕里翱翔。

        所以,虽然三女都精疲力竭,我却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出席宫廷早会的人并不多,却都是嘉修陛下的心腹与重臣。

        在这些人中,我的身份显得有些特殊。

        虽然我是嘉修陛下的外孙,但在蒙思顿宫廷中并没有一官半职,如果不是嘉修陛下的特许,我本不能出席。

        当我站在最末一排,视线穿越身前的达官显贵最终看到高高在上的蒙思顿皇帝嘉修的时候,心中涌动起一股强烈的莫名**。

        有一天,我会站的更高,不仅是比亚雷尔和蒙思顿,我要让整个大陆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我要象在噩梦中看见的那位天神一样,伫立在大陆最高的山巅,伫立在云峰之上,睥睨四海,叱咤风云。

        我要完成我的宿命,寻找回我的记忆。

        当我有一天可以抛开修岚王子的身份时,我会让世人都明白,我是谁。

        “修岚,我的外孙,到我的跟前来。”

        大殿中嘉修陛下威严慈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镇定自若走出人群,超越过身前的王公贵族,在嘉修陛下的龙案前站定。

        “陛下!”

        我的身躯如同山岳一般屹立,即使是嘉修也休想让我低头。

        嘉修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没有人敢向昨晚的欧特皇子那般出声呵斥,大殿里只有嘉修陛下的声音道:“修岚,当我听说我的女婿被考兰卑鄙的杀害,我的外孙被人四处追杀。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起蒙思顿的百万雄师,碾碎比亚雷尔,活捉考兰为我的女婿报仇血恨,为我的外孙讨回公道。但是,我没有真的这么做,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从容回答道:“因为你是蒙思顿的皇帝!”

        大殿中的人们无不露出愕然神色,惟有站在欧特皇子身旁的另一名中年皇子的眼睛里闪过一缕高深莫测的精光。

        先前,金沙公爵向我指点过他。

        马斯廷皇子——与欧特、亚丁争夺帝位的人。

        “说的好!”嘉修陛下猛拍扶手,怅怅的叹息道:“我是蒙思顿的皇帝,世人眼中最有权势的人。可是,我却不能随心所欲做我想做的事,因为我不得不为蒙思顿千万臣民着想,不得不为祖先传承的基业着想。”

        马斯廷皇子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他已经体会到嘉修陛下话中的意味。

        而其他人无一不是仰慕崇敬的神情,被嘉修陛下无与伦比的胸襟气魄所折服。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的表情虽然平静,可是我却发觉到在他的嘴角隐含着一丝复杂的冷笑。

        亚丁皇子,号称众皇子中最阴冷无情的一位。

        “修岚,你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复国,为你的父亲报仇。虽然这样的目标现在看来遥不可及,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完成——我嘉修的后人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嘉修陛下的声音具有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即便是我也不禁为之震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回答道:“陛下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在你的有生之年,我会让你看见比亚雷尔复国的一天!”

        嘉修陛下敏锐的目光凝视我许久,终于长叹一声道:“你要不是我的外孙,而是我的孙子该多好?”

        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的人无不色变。

        欧特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嫉恨,亚丁皇子的冷笑更加明显,而马斯廷却反而微微的露出笑容。

        我的心头一震,思索嘉修陛下这一句突如其来感叹的用意。

        然而,这只是开始。

        嘉修陛下下面的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修岚,我以蒙思顿皇帝的名义册封你为比亚雷尔公爵,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收复原本属于你的土地。一旦你成为比亚雷尔的国王,我就将我最钟爱的孙女镜月公主下嫁予你!”

        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惟听见我低沉的声音回答道:“谢陛下!”

        第四章春风青云

        早会结束后,我和金沙公爵被传召觐见。

        于是,我第二次走进了嘉修陛下的书房。

        昨晚,我是一个比亚雷尔的落难王子,现在我的身份却是蒙思顿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比亚雷尔公爵。

        不过,我的心中依旧没有丝毫的欣喜。

        除了一个空洞的头衔以外,我依然一无所有。

        或许,还有一个关于镜月公主的承诺,就象当年将自己的女儿下嫁比亚雷尔一般。

        只是一笔交易,而我却连那个女人的名字也是第一回听到。

        “修岚,昨晚你和金沙公爵出宫后遇到刺客的袭击?”

        “是,陛下。”我回答说,心中一点也不惊讶嘉修陛下会知道这件事情。

        嘉修陛下的眼中闪烁着一道森冷的寒光,显然刺客几近于向他挑衅的行为将蒙思顿的皇帝激怒。

        “金沙公爵,刺客袭击的目标是你?”

        “是的,陛下。”金沙公爵沉声回答:“露面的三名刺客中只逃脱一人,另外两人中一个被臣击毙,另一个服毒自尽。”

        “你认为是谁干的?”

        金沙公爵沉吟道:“或许是黑旗团的余孽?”

        嘉修陛下冷笑道:“你真的这么想?”

        金沙公爵苦笑说:“虽然臣也不相信黑旗团余孽有这样的实力和胆子在帝都行刺臣,可是臣除此以外并无仇家,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要谋害臣?”

        嘉修陛下徐徐道:“也许是有人认为你的存在妨碍了他?”

        金沙公爵一震道:“臣只知道效忠陛下与帝国,从来没有想过会妨碍谁?”

        “不用解释了,金沙公爵。”嘉修陛下摆摆手,神色平静的道:“我知道私下你是封疆四公中唯一支持欧特的人,因为他毕竟是我的长子,又得到圣殿的辅助。但是,有人会不高兴。”

        金沙公爵连忙单膝跪地道:“臣只效忠陛下一人,若陛下百年后臣也只效忠陛下传位的皇子。”

        嘉修陛下微笑道:“起来吧,你的忠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所以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刺杀你?要知道这个人必然是得知了你昨晚入宫的消息才能如此从容精心的布局,还险些得逞。”

        金沙公爵微微松了口气,以他的身份和桀骜在嘉修陛下面前依旧恭敬低调,不敢有半点闪失。

        “修岚,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看重这件事情,除了金沙公爵是我的重臣和皇储之争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面对嘉修陛下突然的提问,我镇定的回答道:“陛下的皇宫里有内奸。”

        “不错!”嘉修陛下眸中闪过一缕精光,冷冷道:“欧特是不会向金沙公爵下手的,而且昨晚他一直陪我到很晚,根本没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除非是皇宫里有别人这么做了,这个人我一定要找出来,否则以后我别想安稳的睡觉。”

        金沙公爵的脸上出现了坚毅之色,沉声道:“无论他是谁,想要杀死臣,臣可以不计较;但是若妄图动陛下一根手指头,臣发誓将他碎尸万段!”

        嘉修陛下却微微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透着一丝阴森:“先是德博将军和修岚在红石城遭遇刺客,然后是黑旗团明目张胆的袭击,昨晚又是在我的眼皮底下要刺杀帝国重臣,也许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也许不是,终究是有人按耐不住寂寞想来考验我是否老朽了?”

        他的目光投向我和金沙公爵,语气又变的和蔼,道:“你们放心,我已经命人彻查,一定会叫这件事情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心中冷笑,无论嘉修陛下是否真的能够查出幕后的那个人是谁,这件事情最后唯一真正得益的人必定是欧特皇子。至于亚丁和马斯廷两位殿下,现在最好企求嘉修陛下没有怀疑到他们头上。

        “修岚,从今天起你就是蒙思顿帝国的比亚雷尔公爵,我将在圣殿城中的一处行苑赠送予你,作为你今后的府邸。至于仆人和侍女,行苑中本有配备我也一起送给你,如果你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向我提出。”

        我的心中一怔,一国皇帝将自己的行苑赐予臣属几乎是不曾听闻的事情,何况我只是一个初来乍到异国王子?

        嘉修陛下表面上一再的向我示好,究竟有什么样的用意?

        或许这绝对不是用他欣赏我可以解释,但如果说要利用我,我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只不过是修岚,从前是一个善良懦弱的比亚雷尔王子。

        虽然现在我的形象因为失忆后的转变而在别人眼里发生变化,但比起金沙公爵等人依旧远有不如。

        我淡淡的回答道:“我已经很满意了,陛下。”

        嘉修陛下感慨的说:“眼下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我把自己最钟爱的孙女也许配给你其实也是为了补偿我不能亲自出兵为你复国的遗憾。但是,修岚,从昨晚我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那样的修岚只会令我看轻,你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徐徐道:“只要了解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明白为什么。”

        嘉修陛下哈哈一笑,赞赏的道:“虽然你比我小了整整五十岁,却更加象我的知己。

        你很少开口却从不废话,和你这样的人聊天真是一种享受。”

        他舒适的坐在椅子里,继续悠然说道:“有人说你是因为失忆才变成今天的模样,如果是真的,我看还要感谢那个将你刺成重伤的人。修岚,我相信你一定会收复比亚雷尔,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也一定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珍惜镜月公主,她是除了你以外我最喜欢和欣赏的晚辈。”

        我淡然回答道:“或许镜月公主并不愿意嫁给我。”

        “她会的,”嘉修陛下微笑说:“我有这个信心。至于你的那些旧臣依旧归你统领,他们的封赏我会让人另外安排。再有就是按照帝国的惯例,象你这样身份的公爵可以配备500银甲卫士作为扈从,我已经让欧特替你安排了。”

        “谢陛下。”

        “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儿吧,”嘉修陛下苦笑说:“过一会我还必须会见几个小国的使节。修岚,明天下午我会派人来接你,你陪我去水镜湖钓鱼吧。”

        “是,陛下。”

        我和金沙公爵站起身,施礼退出书房。

        当我们刚走到书房门口,却听见嘉修扬声道:“金沙公爵!”

        “陛下?”金沙公爵赶紧回声道。

        “记住,对外不要透露刚才我们交谈的内容,即使是对欧特也不可以。”

        “是,陛下!”【云霄阁.整理收藏】

        嘉修陛下忽然流露出关切之色,又轻声道:“你自己在帝都的日子里要小心,尤其留意别人的暗算。我不想失去一个象你这样的忠贞重臣。”

        金沙公爵感动的道:“谢陛下,臣一定保着有用之躯为陛下和帝国誓死尽忠!”

        “修岚,你也多小心。”

        我点点头,嘉修陛下轻轻挥手道:“去吧。”

        我和金沙公爵离开书房,走出一段后金沙公爵才低声道:“修岚王子,说一句老实话,现在连我都有些嫉妒你了。我侍奉陛下将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喜欢一个人。”

        我淡淡道:“或许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称呼我修岚公爵了,金沙公爵。”

        金沙公爵一怔,继而笑道:“不错,你已经是比亚雷尔公爵了。”

        我微微一笑,却蓦然心有所感,回头。

        一名身穿湖蓝色云裳的少女正从我刚才经过的走廊上飘然走向嘉修陛下的书房。

        我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但是内心涌起莫名的震动。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背影,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和绝世无双的风姿,即使是夕兰大陆最伟大的画家也难以用画笔描绘。

        虽然没有见到她的容貌,可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个背影的主人必定拥有惊世绝俗的美丽和丰姿。

        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那个绝美的背影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她就是镜月公主,号称蒙思顿甚至是大陆的第一美女。”金沙公爵这才缓缓说道:“她是圣殿宫近百年以来唯一被宫主收纳的皇室弟子,也是唯一在十八岁就能走出圣殿宫的传人。”

        圣殿宫!

        我的心中升腾起莫名的寒意,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它的传人,甚至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宿命,究竟为我安排了什么?

        而我,又该如何改变与面对?

        回到金沙公爵的别府用完午饭,罗伊兴奋的冲进客厅叫道:“主人,内务府的温里特大人在外面等候您去接收嘉修陛下的行苑。”

        德博愕然道:“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等陛下的七十寿诞过后呢。”

        翡雅兴奋的叫道:“好啊,我们一起去参观修岚的新府邸吧!”

        众人纷纷起身走出客厅,身穿伯爵华服的内务府总管温里特一脸笑容的迎上我道:“修岚公爵,陛下命我请您去接收行苑。”

        德博问道:“温里特大人,行苑里的东西不需要腾空吗?”

        温里特微笑道:“陛下吩咐,除了皇室专用的物品和陛下尤为钟爱的一些私人器皿外其余的东西全部转赠修岚公爵。所以,行苑用了半个上午就整理完毕,修岚公爵可以随时入住。”

        一行人在众多银甲卫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穿越过半个城区,嘉修皇帝在圣殿城中的行苑赫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行苑坐落在城北一座名叫“叠翠丘”的小山丘上,四周绿树成荫,清幽雅致。

        在行苑的门前牌匾上烫金的字体镌刻着“叠翠苑”。

        走进行苑,众人更是为其中精致秀丽的景观迷醉。虽然气势上无法和皇宫相比,但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匠心独具。

        最令人叫绝的是站在行苑后花园的“揽镜亭”中可将风景如画的水镜湖俯瞰眼底,天气晴朗时甚至可以望见湖光山色中遥遥伫立的圣殿岛。

        温里特伯爵驾轻就熟的引导众人在苑中走马观花的参观了一遍,每到一处总会引起众人对周围美景的由衷赞叹。金沙公爵是除了温里特伯爵外唯一进入过叠翠苑的人,但以前都是陪同嘉修陛下,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苑中景色,如今也不禁看的赞赏不绝。

        德博更是眼红道:“修岚公爵,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为我留一间面向水镜湖的客房,我今后再到帝都便住在这儿了。”

        翡雅哼了一声道:“哪里轮的到你,总该先让我选一间吧。”

        金沙公爵望着一对儿女苦笑道:“听你们的口气好象这行苑是你们的一般。”

        我若无其事的道:“没有关系,我只要一间屋子就够了。”

        我不需要享受,我唯一的享受就是体验征服的乐趣。

        虽然叠翠苑的风景令所有人陶醉,可是我却丝毫不感兴趣。

        或许,我更加喜欢在夜晚的时候,一个人孤独的伫立在“揽镜亭”中,望着远处的湖水,俯瞰号称人类圣道守护者的圣殿宫。

        忽然听见希菡雅惊喜的声音道:“快看,这儿的荷花池里有金鱼。”

        温里特伯爵闻言笑道:“这些金鱼都是由沙达尔王国进贡的珍品,在整个夕兰大陆都算是稀世之物。”

        一圈下来办完交接手续,众人都有些累了。

        温里特伯爵首先起身告辞,我和金沙公爵、德博三人坐在书房里品着香茶休息。

        金沙公爵感慨的道:“真是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将叠翠苑也送给你,起先我本以为会是圣殿城中的另外两处行苑之一。”

        德博羡慕的道:“有这么一座漂亮的府邸,还用发愁美女不愿登门吗?”

        金沙公爵怒道:“你的脑袋里除了这些能不能用来思考点别的?”

        “别的?”德博一怔问道:“别的什么?”

        金沙公爵气的不理他,喝了一口茶沉吟片刻道:“修岚公爵,有一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我淡然道:“你和我说话似乎不必用拜托这么刺耳的字眼。”

        金沙公爵苦笑道:“但是这件事情却只有拜托公爵你了。”

        德博奇怪道:“父亲,是什么事情?我不能替你做么?”

        金沙公爵哼道:“你妹妹的终生大事你能替她做吗?”

        德博目瞪口呆,我心中也是一怔。

        金沙公爵叹了一口气道:“我看的出,翡雅爱上了你,修岚公爵。在你失踪的一个月中她每天魂不守舍,连笑容也不见了。可是你一回来她就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加快乐。虽然她没有和我说起,但我知道翡雅已经离不开你。所以,修岚公爵,如果你觉得翡雅不会令你蒙羞,我想拜托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替我照料她。”

        我有些茫然,照料一个女人?

        为什么要我来照料?

        我习惯于孤独,女人只是我的财产和尤物。

        我享受征服女人时候的快乐,享受她们在我鞭挞下婉转嘤咛的啼呼。

        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要照料一个女人。

        金沙公爵苦笑说:“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令公爵你为难,其实我只是希望如果翡雅希望留在你的身边,你可以接纳她,不要赶她走。”

        我轻轻哼了一声,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翡雅清纯娇艳的面容。

        不知道为什么,我蓦然感觉一阵茫然,低声道:“我已经接纳她了,你不必担心她会离开,我会让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是的,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不能背叛我,更不能离开我。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我的财产。

        永远都是。

        金沙公爵松了一口气,微微笑道:“有修岚公爵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虽然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疼爱的多些。”

        德博兴奋的道:“太好了,修岚公爵,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我没有说话,心中思索为什么金沙公爵突然将翡雅拜托给我。

        或许他是出于女儿幸福的考虑,或许他和嘉修陛下一样,是为了拉拢我或别有用意。

        我相信他很早就知道翡雅和我的事情,只是一直装做糊涂。

        因为如果我还是一个落难的比亚雷尔王子,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把翡雅交给我,即使翡雅再爱我也不可能。

        但从昨天开始,形势已经不同。

        我不再是象丧家之犬的修岚王子,而是蒙思顿的比亚雷尔公爵。得到嘉修陛下的欣赏,甚至将自己的行苑也赠送给我,而且许诺在我复国后将最钟爱的孙女镜月公主嫁给我。

        这些,使得金沙公爵意识到我的价值。

        金沙公爵注视自己的儿子,徐徐道:“德博,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帝都不比红石城,在圣殿城的日子里你要随时小心,最好少去妓院,更不要去勾引那些贵族少女。”

        德博嘿嘿一笑道:“我明白,父亲。不过昨晚的刺客是否有眉目了?”

        金沙公爵摇摇头道:“早上陛下向我提及过此事,并表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眼下还不清楚是谁干的。”

        “父亲,你认为会是谁?”

        金沙公爵有意无意望我一眼,喟然道:“这实在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封疆四公中只有我支持欧特皇子,这自然会招致另外两位殿下的不满,不过要说他们敢在帝都下手杀我,却又令人难以置信。”

        这才是金沙公爵内心的真实想法,昨晚遇刺后他就曾经暗示过,现在话中的意思就更加明显。

        如果不是翡雅的关系,或许他绝对不会当着我的面将嫌疑直接指向亚丁和马斯廷。

        尽管说话时候,金沙公爵的面色依然平静,我却能够觉察到他潜藏在心中的愤怒和杀机。

        表面上平静繁荣的帝都,其实宛如一座蕴藏着灼热熔浆的火山,距离喷发的日子并不遥远了。

        第五章临湖垂钓

        皎月清风。

        夜色席卷我的衣襟。

        揽镜亭在我的脚下,远处的水镜湖沉浸在一片静谧里。

        看不见圣殿岛,却看见映照湖中的明月。

        我的思绪飞扬,恍然想起白天在皇宫中的那道背影。

        湖蓝色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动。

        她就是镜月公主,号称蒙思顿的第一美女,也是圣殿得意传人。

        她的父亲是已经过世的哈米甘皇子,曾经是皇位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她是嘉修陛下最钟爱的孙女,也许会在某一天成为我的女人。

        嘉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昨晚我觐见他一直到现在,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却一再向我示好,难道只是为了所谓的祖孙之情。

        我的心底泛起一阵冷笑,不会是这样。

        至少,他现在已经成功的激起许多人对我的嫉恨——那句假设之言我尤在耳,我绝对不信他是无心的有感而发。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将镜月公主许配给我?

        仅仅是为了拉拢我么?

        又或者还有什么我未曾察觉的企图?

        我的脑海中一下子涌起无数的猜测,感觉到了嘉修陛下的城府和睿智。

        “主人,”罗伊的声音在揽镜亭外响起:“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区利南将军求见。”

        区利南将军?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而引起我兴趣的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身份。

        圣殿骑士团只有5000人,负责戍守皇宫,保卫皇室的安全。

        所有的士兵清一色由圣殿派人训练,高级的将领更是由圣殿系统出身的高手担任。

        他们是嘉修陛下最可信任和仰赖的力量,也是夕兰大陆最精锐的军团之一。

        我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圣殿,区利南将军,没有想到真是他们先找到我的头上。

        但是,这么晚的工夫,区利南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或许我该见他一面,借此可以查看圣殿的底细。

        “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是,主人。”

        片刻后,我蓦然感受到背后一股凌厉的气势压迫而来。

        犹如一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区利南到了。

        在他距离揽镜亭大约二十步的时候,我感受到他的存在。

        完全是因为这道惊人的气势。

        如果他是我的敌人,那么他会是一个劲敌。

        我没有回头,双手悠闲的负在身后,让我的视线追逐在天际的风里。

        “修岚公爵,您好。”

        区利南的声音显得冷傲僵硬,隐约间我似乎预感到他的来意并不善。

        甚至在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敌意和刻意埋藏的杀机。

        我依旧没有回头,冷冷道:“区利南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要你放弃镜月公主。”

        我的心头一动,终于明白嘉修陛下的用心。

        表面他慷慨的将镜月公主许配给我,实际上却将我摆到明处。

        众多镜月公主的仰慕者势必把我看作众矢之的,欲除之后快。

        轻描淡写的一手,已经在我周围布下了无数的暗礁和敌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阻止我复国,还是察觉到我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他的计谋已经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冷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区利南冷冷的回答道:“你不过是一个比亚雷尔的丧家之犬,根本就配不上镜月公主。”

        我的心头涌起冰冷的杀意,语气却变的更加平静:“这不是你说了就算,镜月公主许配给我是陛下的旨意。”

        区利南宛如呻吟的低喉道:“从她六岁开始,我们就一起在圣殿宫中修行,十三年来我们朝夕与共,我绝对不可以失去她!”

        我哼道:“你在我面前这样谈论镜月公主,是否算一种挑衅?”

        “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必须放弃,必须向陛下退婚!”

        我冷冷一笑道:“你未免太心急了吧,不要忘记即使镜月公主要嫁给我也要等到我收复比亚雷尔之后。”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你立刻退婚,你若收复了比亚雷尔,公主就不得不嫁给你;你若一日不收复比亚雷尔,公主就一日不能嫁给别人!”

        “如果我不退婚呢?”

        区利南的身上突然弥漫起浓郁的杀气,一字一顿的道:“我会和你决斗,把你杀死。”

        我的眼中寒芒一闪,缓缓回过身,第一次面对区利南的眼睛。

        他大约三十岁不到的模样,容貌俊冷孤傲,眼睛里却象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就是圣殿的所谓高手?

        或许他已经达到圣骑士的境界,但是他的锋芒太露,从修为上而言还无法企及当晚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那名无名高手。

        我有把握击败他,甚至杀了他,如果我的暗黑能量恢复到颠峰状态。

        如今即使让嘉修如愿看见我和圣殿的火并,我也要出手。

        他已激起了我的杀意。

        但是我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就动手,我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你要和我决斗?”我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区利南一怔,继而得意的笑道:“传闻说的果然不错,比亚雷尔的修岚王子真的是一个不敢接受挑战的懦夫。”

        我的心底燃烧起灼热的杀机,无论他是什么人,无论他有什么背景,仅凭刚才的一句话,就算是圣殿宫主来了也救不了他。

        ——他侮辱的不是修岚,而是我!

        石屋主人曾经警告我不要和圣殿发生冲突,但我没有忘记我对他的回答。

        除非圣殿不招惹我,否则我一样要把它踏平!

        我脸上忽然出现了微笑,很单纯的微笑:“我不是怕接受挑战,我是担心陛下不允许我们私下的决斗。万一要是你不幸死在我的手里,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就会出缺,那真是一件麻烦事情。”

        区利南嘿嘿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明天我就向陛下请旨,同意我们决斗。但愿你不要再做懦夫。”

        我淡淡一笑道:“夜了,回去好好计数你剩下的日子。”

        区利南眼里凶光一闪,哼了一声快步走出揽镜亭,消失在黑夜里。

        我的视线目送他消失,嘴角泛起一缕冰冷的微笑,就向是从地狱发出的呼唤。

        计数你的日子吧,区利南。

        你的死期从这一刻开始倒数,无论是谁也阻拦不了。

        我不担心嘉修陛下会拒绝我们的决斗——这不正是他渴望看见的事情么?

        借圣殿之手除去我,除去一个表面关爱有嘉的人。

        可惜,我不是他想象中的修岚,我不会令他失望。

        “主人?”希菡雅温柔委婉的声音在亭外轻轻响起,借着月色我看见她面容上的一缕隐忧。

        “你都听见了?”

        希菡雅点点头,走到我身边道:“他身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又是圣殿出身的人,主人您——”

        我不满的冷笑道:“你怕我被他杀死?”

        希菡雅摇摇头,叹息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主人失忆后,我反而对主人生出无比强大的信心。我并不担心主人会输给他,只是怕因此会得罪嘉修陛下和圣殿。”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远远飘向夜空,在天际回荡。

        我身手搂过希菡雅,徐徐道:“我不怕得罪任何人,任何人也休想侮辱我,否则就用他的鲜血洗清!”

        风吹起我的黑发,飘扬在静谧的夜色中。

        我的身躯伟岸屹立,目光中射出强大的信心,宛如一尊天神。

        希菡雅沉醉在我的怀抱里,轻声呢喃道:“主人,希菡雅永远都是您的女人。”

        我的心头一热,猛然将她横身抱起,低头痛吻她的樱唇。

        希菡雅被我逗弄的面红耳赤,细细娇喘道:“主人,您——”

        “我要你,”我低声道:“就在这里。”

        第二天午后,一辆豪华的皇家马车嘎然停在叠翠苑大门前,迎候我到水镜湖。

        在水镜湖的一片小石滩旁,嘉修陛下正悠然自得的独自垂钓,身后百米开外伫立着两列金甲卫士。

        我拿着渔具沿着碎石铺就的小道走到嘉修陛下身旁坐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淡然道:“这里的风景是湖滨最好的一处,观看平湖落日更是绝佳。”

        我放目望去,湖面上碧波万顷,风平浪静,金色的粼光熠熠生辉。

        我的胸襟为之一畅,涌起了无限豪情。

        嘉修陛下喃喃语道:“我最喜欢在这里钓鱼,看着湖关山色思考一些问题。你不觉得面对水镜湖,自己的胸怀也会变的广阔许多么,修岚?”

        我放下鱼饵,将钓钩甩入湖中,一阵涟漪荡漾。

        “如果可以,我更喜欢面对的是大海。”我淡淡的回答。

        嘉修陛下微微一笑说:“我在十年前曾经巡历南疆,在海边的行苑中小住了三天。每天早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在窗口等待日出,只有在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何等的渺小,又何等的伟大。这种奇妙的感觉,你能够了解么?”

        “我没有见过海。”

        嘉修陛下失笑道:“对了,你一直在比亚雷尔长大,那里是看不到海的。”

        忽然,嘉修陛下的渔标微微颤动,他微笑道:“有鱼上钩了。”

        他的手腕一抖一振,一条近十斤重的大鱼被轻而易举的提出湖面,颓然摔落在石滩上无望的挣扎。

        一名侍从急忙从远出跑来,解开鱼钩将大鱼装入篓内道:“恭喜陛下,又是一条大鱼。”

        嘉修陛下的脸上丝毫没有兴奋得意的神色,平静的道:“对于我来说,最期待的是鱼儿上钩的一刻,当它被钓出水面一切便失去悬念,也就毫无乐趣可言。”

        我不由怦然心动。

        是的,最值得期待的一刻永远是等待大鱼咬上诱饵的时候,只有那时候才能体会到刹那的惊心动魄和征服快感。

        当悬念消失,面对自己的胜利可能只剩下一阵莫名的空虚。

        于是,为了寻觅新的快感,不得不继续寻找悬念和挑战,生命只有如此方有意义。

        嘉修,竟然也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或许,他才是我抵达蒙思顿后所遇到的最强劲的敌人。

        我忽然心有所感,低声问道:“是否陛下已经查出是谁要刺杀金沙公爵了?”

        嘉修陛下的眼睛里划过一道赞赏的神色,微笑说:“虽然没有查出是谁想杀死金沙公爵,可我已经晓得前天晚上偷偷溜出皇宫送信的人是谁。”

        “真有人偷出皇宫送信?”

        “哼,他是我平日一直十分信任的一名侍官,前天晚上却莫名其妙失踪了一阵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他以外那段时间里还有四个人出过皇宫,可是嫌疑都已经排除,只剩下他了。”

        “知道他是给谁送的信么,陛下?”

        嘉修陛下冷冷道:“他自尽了,在我的侍卫找到他时,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用的是和那晚刺客同样的毒药。”

        我不禁有些失望,看来线索断了。

        嘉修陛下凝视湖面,语气平静的道:“即使这样,我也有办法查出幕后的那个人。否则,真会有人笑我老朽了。”

        这个时候,一名侍从走到嘉修陛下身旁低声耳语,却并没有躲过我敏锐的听觉。

        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区利南求见。

        我的心中一阵冷笑,自然明白他要求见嘉修陛下为的是什么事情。

        看来,他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嘉修陛下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因为被人打断了难得的闲情逸致而不悦,低声道:“他来干什么?”

        那名侍从摇摇头道:“陛下,看他很焦急的模样,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道:“让他过来吧。”

        我一言不发的冷眼旁观,从嘉修陛下的神情反应中隐隐感觉到他对于自己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颇为冷淡。

        身后响起区利南的脚步声,一身白银骑士铠甲的他看上去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陛下!”区利南站在五步外向嘉修陛下施礼道,当他的目光扫视过我的时候,射出难以掩饰的嫉恨光芒。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嘉修陛下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区利南微微一弓身,吸了一口气道:“臣请求与修岚公爵举行一次决斗,请陛下做公证人。”

        嘉修陛下的脸上波澜不惊,淡淡问道:“要和比亚雷尔公爵决斗,为什么?”

        区利南大声道:“因为他配不上镜月公主!”

        嘉修陛下嘴角浮现一缕冷笑,道:“镜月公主是我亲口答应在修岚公爵复国后下嫁给他的,你这么说是在置疑我的决定?”

        “臣不敢,臣只是请求陛下允许与修岚公爵决斗!”

        “如果我不允许呢?”

        区利南脸色一变,迟疑片刻后终于冷然道:“陛下这么说是害怕臣在决斗中杀死您的好外孙?”

        我的心头一震,没有料到区利南居然敢当着嘉修陛下说出这么激进的话。

        他不过是一个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即便身份特殊却也无法与一国之君相提并论。

        果然,嘉修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色,但是很快恢复平静道:“是谁给你胆子和我这样说话?”

        区利南好象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低头恭声道:“陛下恕罪!”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和颜悦色的问道:“修岚,区利南将军想同你决斗,你有什么意见?”

        我心中隐隐感觉到区利南虽然低头认错,但是心中并没有真的服气。

        他似乎并不十分畏惧嘉修陛下,难道是因为有圣殿在背后撑腰?

        但这些还不是现在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我必须先借这个机会除去区利南。

        我的突然有一种可笑的感觉——我居然必须为一个从没有真正见到过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决斗。

        而且,我还十分盼望这场决斗。

        不是为了镜月公主,而是我心头无法遏止的杀意。

        我平静的回答道:“我可以随时接受他的挑战,陛下。”

        嘉修陛下凝视着我,却无法从我平静的表情中察觉到什么,于是道:“修岚,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输了我就要取消婚约。”

        我的心底冷笑,事情的发展不正是嘉修所期望的么,至于婚约甚至镜月公主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我明白,可是我不会输。”我平静的回答。

        嘉修陛下微微点头,我也同样看不出在他的神情后面究竟在想什么?

        他徐徐说道:“区利南将军,如果修岚公爵输了,婚约自然取消。倘若是你输了呢?”

        区利南不屑的朝我冷笑道:“如果我输了,就甘愿让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

        “好,明天早会结束后,我准许你们大殿决斗,由我做公证人!”

        区利南难以抑制脸上的喜色,单膝跪地大声道:“谢陛下!”

        嘉修陛下淡然道:“你可以退下了。”

        “是!”区利南临走前又冷冷盯了我一眼,大步离去。

        “又有鱼儿上钩了,”嘉修陛下忽然轻声道,湖面上的鱼标微微颤动。

        “修岚,我希望明天你能赢,”嘉修陛下熟练的将一条大鱼从水面下钓起,我漠然望着那条拼命挣扎的鱼儿,不知道在嘉修陛下的心目中它究竟是我还是区利南?

        又或者两者都是。

        第六章宫廷决斗

        修岚公爵与区利南将军将在明天宫廷早会后举行决斗的消息风一般刮遍全城。

        今夜,圣殿城所有的人们都不必苦恼如何消磨无聊的光阴,他们尽可以唾沫横飞的议论关于这场决斗的事情,并津津乐道于镜月公主的美丽。

        在夕兰大陆,男人之间为了争夺一个心仪的女人而进行决斗,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

        不过这一次有些特殊,不仅决斗的双方是我修岚公爵和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区利南将军,更因为那个女人是镜月公主。

        于是,人们的话题不约而同的着落在这件事上便不足为奇。

        惟独在我的客厅里此时却一片岑寂,希菡雅、安鹭笛、翡雅、阿兰佐、尤里鲁、费冰和罗伊各自默然坐在椅子里,一双双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仿佛是象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在任何人眼里,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决斗。

        我不可能战胜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即使是我身边的人也这么想。

        在他们的眼中,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依旧还是那个善良懦弱的比亚雷尔王子。

        即便有所惊人之举,却也无法改变他们心目中多年形成的印象。

        我没有做任何的解释,明天我会用区利南的鲜血做出回答。

        既然挑战摆在面前,我就绝对没有退缩躲避的道理,那不是我的性格。

        也许嘉修陛下想借区利南的手除去我,也许他是想利用我除去区利南,无论哪一种结果发生对于他都不算错。

        而对于我,又怎么可能让嘉修陛下和区利南将军失望?

        “修岚公爵!”

        德博急急忙忙闯进客厅,看我正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茶,一脸苦笑说:“我听说你明天要和区利南将军决斗?”

        “是。”

        德博睁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叹息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是赌场!今晚圣殿城所有的大赌场都开盘下注你和区利南的决斗,可是他们赌的不是谁输谁赢,而是你可以坚持几招?”

        我冷冷一笑,问道:“没有人买我会赢吗?”

        德博叹了口气道:“我倒很想买你赢,可是我却想不出一点这样的可能。”

        “为什么?”

        “对方可是区利南将军啊,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圣殿三大长老之一的施莱格大贤者的嫡传弟子。虽然我知道你失忆后有了惊人的变化,可依然不可能是区利南将军的对手。要知道,能够在他剑下逃过十招的人就足以向别人夸耀了。”

        我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出客厅道:“这样的废话我听的太多了。”

        德博不死心追在我身后道:“这就更加说明没人看好你,你根本就不该接受区利南的挑战。”

        我猛然回身,漠然望着德博沉声道:“你也想教导我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德博被我咄人的目光所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咕哝道:“我才懒得管你,我是怕翡雅还没过门就要做寡妇。”

        我凝视德博,徐徐道:“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回到赌场把全部家当都压在我这边,然后等着明天收钱。”

        德博目瞪口呆看着我,我不再理他,走进后花园。

        月光皎洁的映照在身上,远处的揽镜亭孤独的伫立在黑夜里。

        象我的影子。

        “有一件事情老爸叫我转告你。”德博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道:“那个偷偷出宫送信的家伙被找到了,不过已经自尽。”

        我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

        德博神秘的道:“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我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知道?”

        德博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不要忘了我老爸是谁,这点小事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德博吸了一口气,轻轻道:“送信的人叫术查尔,是陛下的侍官,他的一个堂弟在亚丁殿下府中做幕僚。”

        “是他?”

        “**不离十了,”德博道:“今天早上陛下在早会后单独召见亚丁殿下,你说还会有什么事?”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这么容易就找到亚丁皇子的把柄,他就根本不可能和欧特、马斯廷明争暗斗这么多年。

        不过这一切还是等到明天解决了区利南以后再考虑吧。

        第二天清晨,我拒绝希菡雅等人要在皇宫门前守侯的请求,只让尤里鲁带了十名银甲卫士随从。

        送别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惟恐影响我的心情。

        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也许在他们心中祈祷的不是我会赢,而是乞求区利南不会将我杀死。

        我毫不理睬,跃上坐骑。

        希菡雅最后为我整理衣袍低声道:“主人,我们就在这里等您凯旋而归,您一定要小心。”

        翡雅眼睛里全是泪水——昨晚她偷偷哭了半宿却以为我不知道,红肿的眼眶早已出卖了她。

        她努力朝我笑道:“你一定能赢,修岚,我和希菡雅、安鹭笛都会为你祈祷。”一向洒脱的安鹭笛也说不出话,抱着雪电藏在希菡雅的身后,眼睛却一刻也不肯离开我。

        阿兰佐、费冰、罗伊站在台阶上,小声在叮嘱尤里鲁什么。

        我冷冷扫视众人,道:“好了,都回去吧,不要象在送一个死人。”

        我对他们的悲戚和泪水腻烦透了。

        “主人!”

        安鹭笛终于忍不住扑到马前死死抱住我的腿道:“您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被他们折腾的有些不耐烦,怒气油然而起,正想一脚踹开安鹭笛,却低头看见她忧伤挂念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背脊道:“放心,我今晚还要好好收拾你们呢。”

        安鹭笛松开我的腿,神情坚定的道:“主人,我们等您回来。”

        我低声一喝,坐骑撒开四蹄,卷起一路烟尘朝皇宫奔驰而去。

        我感到他们的视线一直在凝望我,直到我消失不见。

        刚到皇宫门前我就遇到了金沙公爵。

        看来他站在那儿等我已有一段时间,衣襟上凝着细小的露水。

        他看见我便露出苦笑道:“修岚公爵,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接受了区利南将军的挑战?”

        “是他先找上我的,你应该去问他。”

        金沙公爵叹口气道:“他对镜月公主的爱慕蒙思顿人尽皆知,却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

        我走进巍峨的宫门,晨曦中雄伟的大殿豁然屹立在眼前。

        “听说幕后的那个人已经查出来了?”我转变话题,随口问道。

        金沙公爵神色一冷,低声道:“他来了。”

        亚丁皇子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目光与金沙公爵一交即错,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

        “修岚公爵。”

        他在我面前站定,鹰隼般的目光迅速扫过我的脸庞。

        “亚丁殿下。”

        “你在早会后要跟区利南将军决斗?”

        “是。”

        他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有些冷:“我赌你赢,不要让我失望。”

        我冷冷回答道:“无论殿下是否失望,我一样会赢。”

        亚丁皇子神色如旧,轻轻说了一声“好”,走进大殿。

        金沙公爵冷冷凝视他的背影,哼道:“在他的心目中,恨不得圣殿骑士团的人全部死完才好。”

        我理解金沙公爵这句话的意思,圣殿骑士团无疑是欧特皇子的有力支持者,如果我能够击败区利南,将会大大削弱圣殿骑士团乃至圣殿在人们心中的威望,自然是帮了亚丁皇子的忙。

        蓦然,我察觉到两道逼人的目正从角落里射向我,区利南一身银白铠甲正向我发出微微的冷笑。

        我装作不知,大步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或许是大家都盼望早些看到决斗,早会很快便结束。

        嘉修陛下端坐在龙椅中,目光扫过大殿中众人的脸,缓缓道:“大家可能已经听说,今天早会后修岚公爵与区利南将军要举行一场决斗。如果修岚公爵输了,就必须取消与镜月公主的婚约;如果区利南将军落败,他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就让给修岚公爵坐。我已经答应他们的请求,并担任这场决斗的公证人,现在就请两位大人入场吧。”

        区利南大步走入场中,遥遥向嘉修陛下单膝跪下朗声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请求!”

        “说!”

        区利南冷然望了我一眼,低头道:“决斗之中生死难料,臣请陛下允许臣写下生死状。如果臣不幸死在修岚公爵的剑下,任何人都不得因此向修岚公爵寻仇!”

        众人的神情都是一变,知道区利南已经对我产生杀意。

        他的话虽然冠冕堂皇,似乎只针对自己,但是谁都明白一旦他签下生死状我也不得不签。

        嘉修陛下沉吟片刻,向我问道:“修岚公爵,你的意见如何?”

        我神色平和的回答道:“理当如此。”

        嘉修陛下低喝道:“好,拿纸笔给两位大人!”

        笔走龙蛇,生死状很快写就,经皇宫侍从转呈到嘉修陛下面前。

        这个时候金甲卫士已将我与区利南的长剑各自奉上,大战一触即发。

        嘉修陛下望着我与区利南道:“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我的右手握在剑柄上,心中丝毫不觉紧张,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点点头道:“好了,陛下。”

        区利南也执剑在手,冷然注视着我道:“准备好了,陛下!”

        嘉修陛下缓缓道:“决斗的规矩两位大人应该知晓,我不再赘言。若有一方自愿认输或者丧失再战能力,决斗即告结束,两位大人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陛下!”

        “好,决斗开始!”

        大殿中顿时静的可以清晰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区利南缓缓拔剑出鞘,一道寒光破鞘而出,森寒的剑气迫面而来。

        “剑名追电,利可断金,修岚公爵可要小心了。”

        我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愚蠢的以为他在好心提醒自己——区利南这么说只是为了给我施加强大的压力罢了。

        实力达到象他这样的圣骑士境界,比拼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是心理和战术。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至高的境界。

        我轻松的将长剑褪出剑鞘,回答道:“这样的好剑在阁下的手中,只是一种糟蹋。”

        我的激将法果然生效,区利南脸上怒气一闪,哼道:“看它穿透阁下咽喉时,你还会不会这么想?”

        我的身体完全放松,战意和杀气不断的凝聚,脸上的表情更加平静。

        “少废话,出剑吧。”

        区利南嘿嘿冷笑,目中透出狰狞之色,猛然大喝一声,双手举剑高过头顶,大步向我逼近。

        一时间,大殿中回响着他沉重的脚步声,强大的气势迫使围观的众人不得不又朝后退出数步。

        我不惊反喜,知道区利南已经犯了轻敌的大忌。

        他太小觑我了,想利用排山倒海的强攻干净利落的击败我,博取旁人的赞叹。

        在他看来,击败我并非荣耀,只有快速的解决了我才可稍稍炫耀一下。

        毕竟,修岚虽然是比亚雷尔的王子,却不是什么高手。

        如此一来,他却放弃了自己的长处。

        我知道,区利南的剑术特点是轻盈迅捷,他却扬短避长,给了我机会。

        我逐渐沉浸在蔓延全身的战意中,眼睛紧紧凝视区利南的长剑追电,嘴角却逸出一缕自信的微笑。

        有时候,一个神色,一个表情就足以令对手紊乱。

        咚!

        咚!

        区利南一步步逼近我,我身上的衣襟无风而动,猎猎作响。

        体内的暗黑能量兴奋的奔腾呼啸,饥渴的等待爆发。

        “啊——”

        区利南大喝一声,眼睛中闪过一道锐利的杀机,长剑宛如山崩地裂般朝我劈下,大殿中有人不由自主发出低声惊呼。

        “铿!”

        我的身形行云流水般向右一滑,避过锋芒,长剑翻转轻盈的拨开他的追电。

        双剑在空中交击。

        由于是剑身相撞,追电剑的锋利无从发挥,我的长剑纹丝未损。

        剑气四溢,疾风乍生。

        我的身体借势闪到区利南左侧,长剑犹如长河之浪滔滔不绝连攻三剑。

        “铿铿铿!”

        区利南被我连绵不断的攻势迫的连退五步,勉力架开我的长剑。

        他的眼中不由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我的实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感到一种痛快淋漓,体内的能量潮水一般宣泄而出,压的区利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铿!”

        区利南不愧是圣骑士,在被我出其不意连攻三剑后迅速作出调整,借着身法的晃动虚晃一剑脱出我的剑势,在六步外重新站定。

        刚才的一轮交手,我已经成功的重挫他的锐气,现在他身上的气势已不如开战时。

        我也乘机调匀呼吸,虽然一阵疾攻占据了一点上风,但是我同样有一定的消耗。从区利南剑上反挫的强劲内息也需要我慢慢消化。

        两人重回对峙之局。

        大殿中的众人无不面露讶然,没有料到我不仅没有血溅五步,还占了一点便宜。

        “我小看了你,”区利南凝视我,缓缓道:“下面我不会再留情面,阁下小心了!”

        我冷笑道:“你有留情面么?”

        区利南哼了一声,身形闪电般欺上,追电剑舞动起团团白光,令人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剑势。

        这才是他的绝技,在我强大的压力迫使下不得不利用速度和身法来与我周旋。

        我岿然不动。

        身躯象山岳般屹立,目光紧紧锁住追电。

        无论它如何幻化,都无法逃脱我的眼睛。

        在我的眼中,尽管他的剑快逾奔雷,但依旧清晰无比,每一道运行的轨迹都清楚的显现在我的脑海里。

        “铿铿铿——”

        一阵密集的清脆金属声连连响起,象玉珠坠盘般动听。

        我的长剑稳稳守住身周,准确无误的搁挡开他的每一剑。

        区利南银白色的身影在我周围游走,起先还能看出他的身形,到后来几乎化作一道白光,将我卷裹在其中。

        大殿里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关注这场决斗。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如今的想法,但也知道他们必然已经为我的表现震惊。

        区利南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凌厉,他似乎完全溶入剑中,朝我发动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势。

        可是数十剑后我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依然稳如山冈。

        他的脸色终于出现变化,焦躁之情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出来。

        表面上我虽然处于被动挨打,但区利南却明白更加危险的应该是他。

        我仿佛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外表静谧无声,却蕴藏着绝大的反击能量。

        一旦区利南在攻击中露出破绽或者锐气消磨殆尽,我的反攻将是沛然莫御。

        因此,他不能停手,只能不间断的进攻下去,直到我们中有一个人坚持不住。

        我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仿佛胜利已经在望。

        第七章暗月的影子

        “铿!”

        身影促分。

        我的衣服上平添数道细长的血痕,都是被追电的剑气所割裂。

        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也开始急促,刚才的一轮搏杀损耗了体内大量的暗黑能量。

        如果区利南能够再坚持片刻,或许我就要落败。

        可惜,他同样难以为继。

        “滴!”

        一滴血珠轻轻坠落大殿,发出清脆的声响。

        区利南英俊的脸上一条红线渐渐扩散,渗出丝丝鲜血,从脸颊徐徐滑落。

        他的脸上也被我的剑气割伤,留下一道伤口。

        他的目光更加凶狠冰冷,身体剧烈的起伏,抓紧时间恢复刚才消耗的内息。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有我们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在延伸,回荡。

        我的心神紧紧锁定区利南,发觉他已经对我生出畏惧。

        刚才的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未能取得他理想中的效果,却白白浪费了宝贵的体力和内息,他已丧失了必胜的信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我们身上,谁都没有想到我竟然强横至此!

        如果,不是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因为戈壁之战没有能够恢复到颠峰状态,区利南现在已经横尸大殿。

        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有强大的信念可以击败他。

        这种信念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即便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也不会失去。

        片刻沉寂。

        我不断积蓄着体内的能量,平复自己的喘息。

        在有限的时间中,区利南与我正进行另一种形式的决斗——谁能先恢复过来,谁就将占得主动。

        蓦然,我低吟一声,将长剑架在肩膀上。

        “咚!”

        我的脚步声踩碎了大殿中的宁静,缓慢而坚实的迈向区利南。

        轮到我进攻了。

        虽然我的状态远远没有得到恢复,但是我知道区利南的情况也是一样。

        否则,我就不用再打了。

        这个时候,就是在比拼两人的意志和魄力,看谁能够抢先出手,占得先机。

        区利南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他不再敢有丝毫的大意,横剑胸前,死死盯着我。

        “咚!”

        我的呼吸随着脚步的频率逐渐均匀,体内的能量不停的积聚,眼睛中射出咄人的神采。

        在气势上,我已经压倒他。

        “啊——”

        区利南突然大喝,拧身迎上。手中的雪电化作一道道银光抢先向我发动了攻击。

        我的嘴角逸出一缕不经意的微笑,明白区利南外表虽然气势汹汹却是逼不得已——如果继续任由我一步步的逼近,不断提升气势和杀意,他将完全落入被动之中。

        因此,他只能仓促中抢先出手。

        在策略上,他已经又输一筹。

        剑刃交击的声音宛如梅花间竹般回荡盘旋在大殿中,区利南的身影翻旋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紧紧包裹在我的身周。

        长剑撕裂空气发出的“丝丝”气流声清晰可闻,偶尔还会爆发出几响气流撞击的“啵啵”声。

        决斗之局,进入白热化。

        他的攻势甚至比上一轮更加凌厉凶猛,摆出了孤注一掷的架势。

        我镇定自若的承受他惊涛骇浪一般的猛攻,仿佛是伫立在潮头的岩石,任凭区利南如何汹涌澎湃的吞噬,我依旧岿然屹立。

        我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的剑式本就必须比我消耗更多的内息和体力,一旦后继乏力,速度减慢下来,威力就会大为削弱。

        但是区利南在咬牙支撑,我自己何尝不是?

        虽然我的神情依然平静,可是体内的能量也逐渐到了极限,完全依靠坚韧的意志在坚持。

        终于,区利南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惊恐,他的身形和剑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缓慢下来,虽然在外人眼中或许看不出丝毫差别,但是无法逃脱我敏锐的灵觉。

        区利南手中的追电蓦然微微一顿,似乎想撤身退守。

        但已迟了,我的剑势已经将他牢牢锁定,哪里还容他轻易退身?

        我低吟一声,剑光爆涨,借着区利南转攻为守的空隙发动反攻。

        情势顿时急转,我的长剑挟着沉闷的气流声,崩山裂石般劈向区利南。

        每一剑都重逾山岳,气吞斗牛,却毫无机巧。

        对付区利南这样的对手,如果我采取灵动迅捷的剑式与他对攻,正好落入他的下怀。

        只有运用大拙不工的重剑才有可能逼的他进退失据,无从发挥特长。

        果然,在我大开大阖的剑式之下,区利南惟有勉力支撑,拼命招架我一剑重似一剑的攻势。

        “吭!吭!吭——”

        随着不断响起的沉闷剑鸣,我的体力已经透支,暗黑能量也接近枯竭。

        然而我不仅没有放慢进攻,反而以坚强无比的意志力驱动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击。

        这个时候,谁能坚持住,谁就是胜利者。

        区利南终于抵挡不住我的攻势,他的剑式开始散乱,无可奈何的一步步退向角落。

        一旦被我逼进死角,他的身法就如同无水之鱼,完全失去效用,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的眼神化为惊恐,殊死的作着最后的抵抗。

        我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每劈出一剑都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觉,可是体内的能量在剧烈燃烧中接近底线。

        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喘息和不可抑制的汗水显示我已到达极限。

        然而,我不能放弃,一股顽强的信念与信心支撑着我继续战斗。

        “杀死他!杀死他!——”

        一个声音不断在我脑海中呐喊盘旋,我的神志逐渐变的模糊,仿佛唯一的念头就是在催眠般声音的诱惑驱使下杀死区利南。

        杀、死、他!

        “铿——”

        体内的暗黑能量终于透支,我的长剑被追电在不经意中截断,半段残刃无力的坠落地面。

        区利南原本近乎绝望的神情瞬间化为惊喜,他得意的哈哈一笑,拧身出剑。

        我的剑已断,我的力已尽。

        我的眼赤红,宛如地狱的魔眼;我的心洋溢着仇恨与杀意,仿佛回到那个戈壁之夜。

        那夜,星河暗淡,只有血在呻吟;

        那夜,无数人倒在我面前,又有无数人疯狂的扑向我;那夜,有一个人躲藏在人群中狰狞的嚎叫,他是查戈。

        “铿!”

        手中的剑再断去半截,追电毫无阻滞的突破我的防线,我的肌肤感受到森寒的剑光。

        我没有恐惧,眼中射出诡异的笑意,是在轻蔑嘲弄世人还是自己?

        “轰——”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一道美丽的身影,绝美的少女容颜,带着淡淡的幽怨仿佛凝视着我。

        “暗月?”

        我的心颤抖,不由自主的轻轻低吟。

        暗月,她就是暗月?

        为什么会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噗——”

        追电深深扎进我的身体,一阵巨痛却让眼前的画像更加清晰。

        暗月。

        我的暗月。

        我忽然间杀意全消,忘记了决斗,忘记了仇恨,脑海中唯一漂浮和充盈的就是那少女翩跹的影子。

        “轰——”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身心蓦然完全的敞开,汹涌澎湃的暗黑能量从体外排山倒海似的涌入,就象甘泉浸润着干涸的河道。

        我的心瞬间一片空明,没有一丝的杂念。

        我清晰的看见追电刺穿我的身体,清晰的看见区利南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我甚至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隐约流动的能量和风声。

        我的眼睛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整个人好象脱胎换骨一般。

        区利南的脸上神色由得意转为诧异,他的追电被我纹丝不动的禁锢在体内,动弹不得。

        重生的暗黑能量卷裹着追电,不断冲击溶入它的剑刃。

        “锃——”

        追电蓦然亮起一道邪异的黑光,魔幻般寸寸碎裂。

        区利南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惊不迭松开手中的剑柄,恐慌的望向我。

        我微微的一笑,笑容如春风般柔和。

        我的左手五指并拢,象一把利刃扎向他的心脏。

        “住手!”

        欧特皇子惊惶的呼叫传来,企图阻止我。

        我的笑意更加深了,目光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铿——”

        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响起,我的左手穿透区利南胸前银白色的铠甲,刺入他的心脏。

        区利南狂喉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头注视着胸口,看见艳丽的鲜血逐渐染红了我的手掌。

        我的手一片湿润,触摸到一团柔滑的东西。

        是心脏吗?

        血是热的,区利南也不例外。

        他的头缓缓抬起,绝望的望着我,嘴唇微微颤动,却说不出话。

        人群里发出一片惊异的低呼,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叫嚣,所有人都被眼前惨烈诡异的情景震慑。

        我徐徐撤出手,一滴滴血珠丝线般坠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血花。

        “嘭——”

        失去支撑的区利南终于仰天跌倒,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大殿里一片死寂,人们呆呆的望着伫立的我和倒下的他。

        连嘉修陛下也浑然忘却宣布决斗的结果。

        我的意识渐渐恢复到眼前,一阵阵伤口的疼痛刺激折磨着我的神经和躯体。

        但我依旧傲然屹立。

        在大殿的中心。

        在大地的中心。

        区利南的眼睛惊恐的张大,不甘心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决斗终于结束,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空虚。

        体内的暗黑能量渐渐平息,静静的流淌循环。

        “修岚公爵,你杀死了区利南将军!”

        欧特尖锐的嗓音在大殿中格外刺耳的响起,他的脸神也显得气急败坏。

        难怪,圣殿的高徒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事后难免有人会对他不满。

        或者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和心腹。

        “刚才我要你住手,你为什么还杀死他?”没有听见我的答复,他更加气势汹汹的责难道。

        我冷冷望向他,凌厉的目光令他不由自主的一阵瑟缩。

        “刚才区利南将军的追电刺入我的身体时,殿下也没有叫住手吧?”

        欧特皇子没有想到我敢当中反驳,脸色铁青的道:“不错,可那是我觉得你还没有失去战斗力,区利南将军的那剑也不会置你于非命。”

        我的嘴角浮现起轻蔑的笑容,淡淡道:“这么说,我是误会殿下了。可惜,你不是这场决斗的公证人,没有权力终止决斗的进行。”

        “你放肆!”欧特皇子象爆怒的公鸡,尖利的叫道。

        “住口,欧特!”

        嘉修陛下威严低沉的声音喝道:“放肆这样的话在我面前也轮不到你说。”

        “父皇?”欧特愕然看着宝座中的嘉修陛下,不甘心的停止叫嚣。

        “我宣布决斗结果,修岚公爵获得胜利。”

        “陛下,臣有异议!”

        一名侯爵服饰的中年人走出人群,朗声道:“虽然修岚公爵的确击败了区利南将军,可是他在获胜的情况下却不听欧特殿下的喝阻,杀死区利南将军。这样的胜利,未免太过血腥。”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拿起桌上区利南的生死状徐徐道:“阿莱克斯侯爵,你的老眼并不昏花的话就看看这是什么?再看看修岚公爵伤口中流淌出的是什么?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种愚蠢幼稚的异议。”

        阿莱克斯侯爵尴尬的站在那儿,呆呆不知所措。

        没有人再敢对结果提出异议。

        “既然如此,按照决斗前的约定,区利南将军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职位由修岚公爵继任,任命即刻生效。”

        嘉修陛下脸色平静的说道,但是他的话音未曾落下,又一名反对者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这样的任命不妥!”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一身黄金色的盔甲,神情威武,气度沉稳,眼中暗藏精光,显示出一派高手风范。

        “虽然区利南将军生前与修岚公爵有此约定,可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并非区利南将军私有之物,他本人无权处置更无权转让给任何人。何况,圣殿骑士团的将领一直由圣殿出身的人担任,修岚公爵即使实力强大达到圣骑士的境界,但也不能破此惯例。请陛下三思!”

        亚丁皇子突然冷冷开口道:“格列隆将军,您是圣殿骑士团团长,自然应该明白圣殿骑士团听命于谁,效忠于谁?”

        格列隆将军一怔,回答道:“自然是听命于陛下,效忠于帝国!”

        亚丁皇子冷笑道:“我还以为将军会认为圣殿骑士团听命效忠的是圣殿而不是陛下呢,好在您还是明白这个道理。那么,我就不必多说了。”

        格列隆神情不变道:“可是圣殿骑士团将领由圣殿系统的人出任,这个延续百年的惯例不能改变,否则怕军心不稳!”

        忽然间,我掌握到嘉修陛下的用意,也领悟到欧特皇子与亚丁皇子前之间无处不在的争斗。

        “啪!”

        嘉修陛下重重拍击桌面,喝道:“军心不稳?是你的心不服吧?我的任命不可更改。

        我要看看,究竟修岚公爵担任了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后,有谁敢再跳出来置疑我的旨意?”

        格列隆将军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我身上,欧特皇子的表情更象要吃了我。

        我不屑的扫过这群小丑,明白斗争从这刻已经开始,今后再无回旋余地。

        不是为了嘉修陛下和蒙思顿,而是为了我自己的征服。

        实现我梦想和宿命的征服。

        “修岚公爵,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伤势复原后即刻履行新职。”

        嘉修陛下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我淡淡的一笑,回答道:“是,陛下!”

        在蒙思顿的路渐渐的被铺展开,踏着区利南未干的鲜血我走上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宝座。

        暗月,谢谢你。

        第八章赌场风云

        接下来几天是我抵达帝都后最悠闲的时光,虽然区利南那一剑刺的的确很深,可是对我的伤害并不算严重。何况在我特异的体质也可令伤口快速的复原。

        几天后,除了隐约的疼痛外我已经基本痊愈,当然这样的速度又让身边的人大吃一惊。

        期间包括亚丁和马斯廷皇子都有派人来看望,其他的宫廷贵族也是不少,但都被我命人一一挡驾。

        金沙公爵和德博是仅有的例外。

        德博这两天一直后悔当时没有听我的话到赌场下注,眼看一笔横财与自己擦肩而过。

        似乎是为了挽回这笔损失,他几乎天天泡进了赌场,可惜每回都不怎么走运。

        这天傍晚,他灰头土脸的溜进客厅,闷闷的坐在罗伊身边。

        安鹭笛奇怪的问道:“德博将军,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翡雅哼了一声道:“不用问我就知道,他准是又把钱输光了。”

        德博瞪了翡雅一眼,英雄气短的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糟了,”翡雅叫道:“看来他比我说的还惨。”

        罗伊好奇的问:“德博将军,你究竟怎么了?”

        德博苦笑说:“我输惨了,简直栽到家了。”

        安鹭笛笑道:“你不会只剩下外衣,把里面的家当也全输给人家了吧?”

        德博叹道:“比这还惨,不仅身上的钱全部输光,还附带了给人家打了一张欠条。”

        “欠条,有多少?”翡雅问道。

        德博犹豫片刻,才回答道:“其实也不算太多,就36000枚帝国金币啦。”

        “什么,输了这么多?”翡雅失声道:“看你怎么向老爸交代。”

        德博振振有辞的道:“我要不是记着老爸的叮嘱不去妓院,不勾引贵族美女,又怎么会跑到赌场里去?”

        翡雅忿忿道:“反正老爸知道了,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德博突然抬眼望着我道:“修岚公爵,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一怔道:“我没有那么多金币替你还债,也没有兴趣到赌场为你赌赢回来。”

        德博连连摇头,道:“不用你替我还钱,也不用赌赢回来,只要你去一次‘喜鹊’赌场,见一见那个人,我和他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了。”

        我冷冷一笑道:“那人真是很看得起我,为了见我一面居然不惜花上36000枚金币。”

        “是39500枚金币,”德博纠正道:“他还答应把我输的3500金币也退还给我。”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翡雅不满道:“你分明是被人家利用了。”

        德博苦笑说:“我又不是笨蛋,当然明白这点。可是欠了一大笔钱,现在后悔也晚了,只有请修岚公爵帮忙。”

        “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我问道。

        德博想了想道:“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好象谁也不认识他。这几天一直在赌场里晃悠,输了不少钱,却偏偏出手大方。我也正是看中这点才和他赌的,谁知道——唉!”

        罗伊忍不住道:“德博将军,他分明就是在钓鱼。”

        我问道:“是他想见我?”

        “是,”德博道:“修岚公爵,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否则我就惨了。”

        “我不去,”我回绝道。

        德博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众人,罗伊平时与他谈的最投机,这时开口帮腔道:“主人,德博将军现在真的很惨。”

        我冰冷的目光扫过罗伊的脸庞,令他一震低头不敢面对我的视线。

        “你懂什么?”我斥责说:“既然甩出39500枚金币的大手笔,你以为他只是为见我一面这么简单?”

        安鹭笛醒悟道:“不错,他一定是对主人有什么企图,否则何必花费那么大气力?”

        德博苦笑道:“我也不晓得他有什么企图,可是如果我们就见他一面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翡雅怒道:“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你还不死心。难道害了你自己不够,还要把修岚牵连进去?”

        德博宛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用哀求的目光无助的望着我,不敢再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回想起和他在群山之城的初遇,在红石城的妓院遇刺,还有戈壁恶战,血染暗夜。

        这个小子最后还因为我被关押了半个多月,差点丢了性命。

        我似乎欠他一份情,那么不如借这个机会还给他,从此我不亏欠任何人。

        我蓦然奇怪的觉得自己好象有些变化——我居然会觉得自己有亏欠别人?

        在我的眼中,世人本是相互需要,相互利用,因此我从不会亏欠谁。

        可是我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联想到那天金沙公爵要将翡雅托付给我,我本应该冷笑着回应。可是最后却不明白为什么承诺了下来,究竟这是什么原因?

        我不禁陷入惘然沉思。

        “修岚?”看见我沉默不语,希菡雅担心的问道。

        我被希菡雅的呼唤惊醒,恢复常情道:“德博,我们去喜鹊赌场看看,究竟是谁想见我?”

        德博一怔,继而惊喜的叫道:“修岚公爵,你答应帮忙了?”

        我漠然回答道:“我只是想知道,是谁不惜这么大的代价也要见我?而且用的又是这种见不得人的方法。与其让他今后一直躲在暗处窥觑我,不如今晚就和他见真章。”

        罗伊叫道:“主人,我跟随您一起去!”

        翡雅、安鹭笛、尤里鲁也纷纷请求和我一起去赌场见那个神秘债主,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伤势没有痊愈,又怕是圣殿或者其他势力设局暗害我。

        希菡雅虽然没有说话,可目光中同样含着热烈的期望。

        “你们去干什么?”我冷冷道:“只要有德博带路就够了。”

        尤里鲁道:“主人,我是你的侍卫长,保护您是我唯一的使命和责任,请允许我跟随在您身旁。”

        我冷笑道:“没有你我就活不成么?德博,愣着干什么?”

        德博“哦”了一声,从椅子里站起道:“我们这就走么?”

        我哼了声,不理身后众人大步走出客厅。

        喜鹊赌场位于圣殿城最繁华的一条大道旁,每天门前都是车水马龙,到了夜晚更是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我和德博一走进赌场的大堂,立刻被里面沸反盈天的喧哗叫嚷将耳朵堵塞。

        上千名赌徒围聚在大堂中,脸色或因兴奋而通红,或因沮丧而苍白,完全沉迷在各式的赌局中。

        我们穿越过人群,走上二楼,这里大约有六十多间包厢,专门提供给权贵们通宵豪赌。每一个包厢门口等有专人伺候,据德博说还可供应免费的茶水点心,甚至可以为客人提供陪赌的美女。

        德博在一间包厢门前站住,一指虚掩的门道:“就是这儿,修岚公爵。”

        我的灵觉立刻清晰的告诉我,包厢里只有一个人。

        但不知为何我心底却隐约感觉一丝不对,却偏偏说不上来。

        侍立一旁的男童满脸笑容的说道:“德博将军,您又回来了?里面的客人等了您很久。”

        德博哼了声,推开门。

        包厢的赌桌旁,一个神态猥琐的中年男子正慢条斯理品着香茗,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微笑道:“德博将军,您果然将修岚公爵请来了。”

        德博板着脸道:“少说废话,邓维。既然修岚公爵已经来了,就快把欠条还给我!”

        “那是自然,”名叫邓维的中年男子取出德博的欠条放在桌上道:“不仅欠条,您先前输给我的金币也会一并归还。”

        德博走到桌边就想收起欠条却被我拦阻道:“慢!”

        德博一怔望着我,我问道:“你是赌什么输给他的?”

        “是筛子。”德博回答道,我看见赌桌上摆着一副玉石雕琢的筛子,盛放在一个红木盘里,旁边则是一只白银筛壶。

        我点点头,在邓维对面的椅子里坐下,道:“我和你赌一局。”

        邓维一怔问道:“修岚公爵,您也想和我赌?”

        “你用从德博那里赢来的钱作为赌注,我拿叠翠苑作为抵押,我们只赌一局。”

        邓维愣了会儿才苦笑道:“公爵大人,我已经将德博将军的金币、欠条全部退还,我们就不必赌了吧?何况,叠翠苑是陛下赏赐给您的府邸,我即便赢了也不敢住啊。”

        我漠然道:“我不会平白无故收下别人39500枚金币的贿赂,你究竟赌不赌?”

        邓维犹豫片刻,道:“公爵大人,如果您输了我也不敢要叠翠苑,只希望您答应我一个请求,德博大人的钱我一样奉还。”

        “好,就这么说。”

        我一指桌面上的赌具道:“你先来。”

        邓维微笑道:“公爵大人不要先验验筛子?”

        我胸有成竹的回答道:“德博不是赌场的生手,如果你在筛子里作假根本骗不过他。

        唯一可以利用的,应该是你的手法和技巧。”

        其实,即使筛子有诈,对于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凭借我的暗黑能量,足以随心所欲的控制筛子走向。

        邓维面露诧异,点头道:“好,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伸手抓起桌上的银白筛壶,眼睛立刻焕发出神采,身体也不知不觉中坐挺,与刚才判若两人。

        “啪!”

        银壶清脆的落在红木盘上,将玉石筛子覆盖。

        邓维的手纯熟的一振一提,三粒玉石筛子被卷裹到半空,在筛壶中叮叮作响。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我却缓缓闭起眼睛,利用暗黑能量将灵觉慢慢延伸到体外。

        渐渐的,我的脑海中显现出银壶中的情景:三粒玉石筛子在邓维的控制下不断翻转摇动,变换着各种组合。

        “嘭!”

        银壶重新重重落回桌面,里面的筛子又是一阵滚动,最后三粒玉石筛子全部是六点朝天。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会令邓维大吃一惊。

        我徐徐睁开眼。

        邓维正望着我,小心翼翼的提起银壶。

        他脸上得意而自信的神情顿时僵硬,变的苍白与惊愕。

        德博也不由得惊呼出声。

        桌面上,三粒筛子中有两粒是六点,另一粒却是五点。

        在银壶揭开前的最后一刻,我利用延伸到体外的暗黑能量改变了结果。

        如果他是区利南那样等级的高手,或者可以察觉到异常,可惜他不是。

        所以,他不由得呆呆的望着筛子,表情沮丧而复杂。

        我默默拿起银壶,用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抄起桌面上的筛子,看似随意的晃动银壶。

        邓维望着我不禁再次流露出惊讶之色,只有象他这样的高手才晓得我的动作姿势是如何的炉火纯青。

        这,又是一种本能,仿佛就和我会喝水吃饭一样,与生俱来的本能。

        我的灵觉紧紧锁住银壶中的筛子,暗黑能量不着痕迹透过薄薄的银壶传输到筛子上,控制着它的走向。

        “啪!”

        银壶清脆落回桌面,筛子滚动几圈后静止下来。

        邓维面如白纸,苦笑说:“不用看了,我已经听出来,是您赢了,公爵大人。”

        我冷冷提起银壶,三粒玉石筛子赫然出现在眼前,果然是清一色的六点。

        我站起身道:“德博,收起你的东西,我们走。”

        德博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仿佛是打量陌生人一般又盯了两眼。一边收拾他的家当,一边道:“修岚公爵,原来你是高手中的高手,早知道我真该一开始就找你来。”

        我淡淡道:“我对赌钱没有兴趣。”

        我赌的是这个世界,是自己的宿命!

        “修岚公爵!”

        邓维叫道:“您是否能够稍待一会儿,我家主人马上就到。”

        我冷哼道:“德博的钱是我赢回来的,而不是你退还。如今,我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留在这里。”

        德博帮腔道:“不错,这些金币都是修岚公爵凭本事赢回来的,现在我们已经不欠你什么。”

        我走到门口,却心有所觉停下脚步。

        包厢东侧的墙壁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一道暗门,一名绿衣少女翩然惊现。

        “请留步,修岚公爵。”

        她的声音冷的象亘古不化的寒冰,却偏偏动听。

        原来是她,在走进包厢前我心底那一丝的异样就是因为她的存在。

        而她能够躲过我灵觉的搜索,可见修为非同小可。

        在蒙思顿短短的日子里,我已经遇到太多的高手。

        但是我敢肯定,眼前的绿衣少女绝对不会逊色于其中任何一个人。

        我徐徐回头,冷笑道:“正主终于现身了。”

        我看清了她的模样,那是一张美的令人无法形容的脸庞。

        即使是希菡雅、安鹭笛、翡雅的美丽,在她的面前也会变的暗淡。

        黑色的长发写意的披到她的腰际,海兰色的眼睛中弥漫着如梦如幻的神彩。

        她的樱唇也许显得过于薄了些,神色也过于的冷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搭配在她的身上却又是那么和谐自然,好象只有这样才更完美。

        她的身影飘逸轻盈,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眉宇间那道隐含的杀气更让人感觉特别。

        英华内敛,含而不露。

        宛如一株高山雪莲,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冷傲,寂寞。

        “用这样的方式将您请到这里,实在抱歉,修岚公爵。”绿衣少女微微欠身,语气平静的道:“我希望能够和您单独的交谈几句,也许修岚公爵您会对我的提议感兴趣。”

        我漠然道:“我不喜欢你们邀请我的方式,所以也没有兴趣和你谈任何事情。”

        “如果是关于圣殿和魔门的事情呢?”

        我的目光蓦然一闪,凝视在她的脸上。

        她的神色如常,迷雾般冰冷的眼睛中没有泄露丝毫的讯息。

        “德博,带上你的钱,到隔壁包厢里叫上偷偷跟来的尤里鲁他们,然后去楼下大堂好好赌两手。”

        我注视着少女,吩咐德博说。

        德博望了少女一眼,有些不甘愿的“哦”了声,退出屋子。

        绿衣少女也吩咐邓维道:“你也去陪德博将军他们玩玩吧,只是不要再把他的口袋掏空。”

        邓维恭声道:“是,主人。”

        眨眼间,包厢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重新坐下,而她也坐在了邓维先前的椅子里。

        她的举止谈吐高贵雍容,一看就知是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

        但是她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诡秘?

        又是如何知道赌场中的暗道?

        虽然心底有太多的问题,我的神情却依然平静,徐徐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

        “当然,”少女轻轻的一笑,笑容是那么的落寞孤傲:“修岚公爵是否听说过蒙思顿的魔门三宗?”

        “就是几百年来一直和圣殿水火不容,火并不休的魔门三宗?”

        我曾经听阿兰佐介绍过,蒙思顿的魔门依照各自修炼的路径不同,于100多年前分裂为三支,分别是崇尚魔法的天宗,浸淫亡灵术的海宗以及盛出魔武士的山宗。

        然而,分裂之后终究声势大减,且相互内讧不止,被圣殿用了数十年时间各个击破,令魔门三宗在蒙思顿几乎销声匿迹。

        “是,”少女轻轻叹息道:“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今的蒙思顿只是圣殿的天下,而我们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她忽然抬起头,望着我沉声说道:“我就是天宗的第四代宗主安姬思,被圣殿的人称作‘幽灵芝兰’。”

        第九章镜花水月

        天宗。

        安姬思。

        幽灵芝兰。

        就是眼前的少女,传闻中那个神秘莫测的魔门强势人物。

        “我们用这种方式邀请您会面也是迫不得已,”安姬思说道:“如果让圣殿得知消息,片刻以后这里就将成为修罗场,对于公爵自然也不是好事。”

        “这家赌场是你们天宗的?”我问道。

        “是,虽然赌场表面上是圣殿城一位大商人的产业,可实际上却由我们控制。”

        “恐怕这样的赌场还有不少吧?”

        “不仅是赌场,还有妓院、客栈、马行、船行、药铺、珠宝店等等,我们天宗在蒙思顿的产业绝对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庞大。利用这些产业,我们建立了大陆最周密精确的情报网络,这也是我们和圣殿周旋的最大资本。”

        我看着她,淡淡道:“你不怕我把这些泄露出去?”

        安姬思若无其事的道:“要真这样,我损失的不过是一家赌场。而修岚公爵却会因此少了一个合作者,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何况,我相信您是不会做这种不智的事情,尤其是在圣殿对您已经产生敌视的情况下。”

        我哼了一声道:“合作者,和你们么?”

        “为什么不呢?”安姬思嘴角逸起一缕迷人的梦幻般微笑:“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这是合作的前提。”

        “你是说圣殿?”我冷冷笑道:“它只是你们的敌人,和我无关。”

        “您杀死了区利南,圣殿会忍气吞声的放过您么?”安姬思淡然道:“而且,据我所知欧特皇子也对您不太友善。修岚公爵,您不过才到帝都几天的工夫,却开罪了蒙思顿最有权势的两大势力,今后的日子怕要步步荆棘。”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漠然回答说:“似乎用不着你的关心。”

        “圣殿的敌人就是我们天宗的朋友,所有令圣殿如鲠在喉的事情我们都会去做,包括帮助公爵您。”

        “帮助?”我嘿嘿一笑道:“是利用吧?”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只存在利用的关系。在我们利用公爵您的时候,您何尝又不可以利用我们呢?”安姬思坦然自若的说:“关键在于彼此之间是否有利用的价值,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她的声音清冽飘渺,继续说道:“我们拥有庞大的地下情报网络,可以将触角延伸到大陆每个角落;我们有强大的经济实力,甚至比许多小国更加富有;我们有大地上最优秀的巫师,足以抗衡任何势力,这些难道不能令修岚公爵动心么?”

        我不屑的冷笑道:“既然如此,何必再来找我,你们单枪匹马不也足以踏平圣殿?”

        安姬思当然明白我话中的嘲讽,她神色不变徐徐道:“如果我们真能踏平圣殿,何必再蜷缩在黑暗中?”

        我逐渐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天宗宗主高深莫测的城府和驾御自如的谈吐。

        “那么你们大可以联合魔门其他两宗,为什么要找上我?”

        安姬思微微苦笑:“山宗、海宗与我们天宗的关系势同水火,没有横插一脚来打击我们就算不错,根本不可能再联合起来对抗圣殿。我们希望与您合作不仅是看重您击杀区利南所表现出的惊人实力,更因为您在宫廷中越来越不容小觑的影响力。这么多年来我们始终斗不过圣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圣殿拥有蒙思顿皇室作为强大的后盾,而我们却一直见不得光。”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利用我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地位,借此打击圣殿?”

        “我们会动用所有力量帮助您在宫廷中站稳脚跟,如果您想收复比亚雷尔,我们也可以提供您所需要的情报和军事物资。如今您的存在已经是圣殿潜在的威胁,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您更加强大。”

        “于是也将我彻底推向圣殿的对立面?”我冷笑道:“不要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把你动听诱人的说辞都收起来吧,安姬思。”

        “即使没有我们的推动,您迟早也会站到圣殿的对立面。不是么,修岚公爵?”安姬思说道:“或许您现在还无法信任我们,但没有关系,圣殿会让我们走到一起的。”

        她说的对,我根本不可能就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来路不明自称是天宗宗主的少女,即便她本人的表现是如何的出色。

        在蒙思顿,我不能走错一步,为了实现我的宿命,我必须谨慎和小心。

        而且,我也不打算这么快就卷入魔门与圣殿的争斗中,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设法掌握圣殿骑士团的实际控制权——只有实力才是唯一的保障。

        “另外,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我希望您今后要小心马斯廷皇子。黑旗团幕后的主人就是他,这是我们内线花费了三年功夫才得来的情报。至于他为什么要驱动黑旗团来刺杀您,目前我们也不清楚。”

        我的心中一震,想起了那个查戈身旁的巫师,表面却丝毫不露声色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安姬思回答道:“就算是表示我们的诚意和能力吧。”

        我站起身,淡淡道:“那么不妨让时间来验证你的话,现在似乎没有必要再谈论下去。”

        安姬思没有阻拦我,缓缓道:“我们会再见的,修岚公爵。”

        “还是用这种方法么?”

        安姬思微微一笑道:“或许还有其他更加好的方式。不过如果您需要见我时,可以到这里找邓维,他会用最快速度联络到我。”

        我点点头,走出屋子,身后的安姬思在门被打开的一瞬已经消失。

        仿佛从未来过,了无痕迹。

        “那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德博一路上不停的纠缠着这个问题。

        我坐在马上,身后是尤里鲁、罗伊和安鹭笛,每个人兜里都多了不少刚从赌场赢回来的金币。

        “你没必要知道,”我冷冷回答。

        “那她为什么找你,还弄的这么神秘?”德博不死心,又问道。

        我不耐烦的瞪他一眼道:“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些么?”

        “当然有必要,”德博一挺胸脯道:“因为我们就是不说翡雅的关系,也应该是最铁的朋友。”

        “朋友?”我的笑容充满不屑和轻蔑:“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

        德博少有的认真道:“修岚,虽然你这个人外表很冷酷,也有些不近情理,可是我却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在红石城被黑旗团刺客刺杀的时候,是你出手救了我;在戈壁我们被黑旗团三四千人马围困的时候也是你不畏艰险,踏入死地行刺查戈;前些天你还救了我老爸,再有这次你明明知道是一个圈套,可为了我你还是来了。这些我德博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都牢牢记得。将来无论你怎样,我都会毫不犹豫站在你身边,这是我作为你朋友的誓言!”

        看着他无比诚挚严肃的神情,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是认真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我。

        可是我在他心目中真算是好人么?

        他算是我的朋友么?

        我突然觉得一阵茫然。

        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冰冷的低吼道:“不要相信他,人类都是愚昧不守信义的骗子。他只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朋友,那不过是个引你走向灭亡的深渊。不要听信谗言,不要忘记你的宿命和野望——”

        幽灵一般的声音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我的目光不知不觉变的冰凉而不带感情。

        是的,不要相信世人,包括德博。

        这个世界只有利益与贪婪可言。

        看看今天的蒙思顿,不正是这样?

        为了皇位,父子猜忌,兄弟睨墙,即使是号称圣道守卫者的圣殿也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能够相信谁?

        我又何必相信谁!

        一缕诡异的冷笑逸起心头,我漠然望着德博,没有一丝感触。

        蓦然,心中警兆乍现,听到身后尤里鲁的惊呼:“主人,小心!”

        剑气!

        肃杀凌厉的剑气,甚至超过区利南带给我的压迫感受。

        更加可怕的是在它发动前,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躲避过我的灵觉,而他会是谁?

        暗黑能量应运而生,几乎在间不容发中我飞身离鞍,犹如一羽鹰隼融入黑夜中。

        “嚓——”

        亮丽的剑光从脚下掠过,带着沁人的寒意。

        只要慢上一线,我的双腿就要永远留在这条岑寂的街道上。

        “唿——”

        来人毫不停留,轻盈的横飘过街道,湖兰色的身影飞翔在夜风中。

        我的心头一动,依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刺客!”

        这个时候尤里鲁等人才刚刚拔剑高喊,而那道湖蓝色的影子却已经飘落在一栋屋宇的房檐上。

        凌风轻舞,姿态曼妙不可方喻。

        又是第一次,我看见如此美丽优雅偏偏不带一点霸气的杀招。

        “在这里等我!”

        我抛下一句吩咐,身形在落地的刹那迅速弹起,扑向那道湖兰色的影子。

        冥冥中,有一种奇异的念头促使我毫不犹豫的追踪下去。

        湖兰色的身影仿佛海风一般飘拂过层层叠叠的屋宇,城市在我们的脚下不停的后退。

        我与她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起初或许是他有意为之,而后来却是因为我们的速度几乎同样迅捷,无法改变彼此间的距离。

        “唿——”

        他的身形蓦然降落,跃入一座空旷的院落中。

        我如影随形追了下去,此刻他却在不远处悠然站定。

        “镜月公主?”

        我低沉嘶哑的声音回荡在院落里,经过方才的疾驰未见一点喘息。

        她回过身来,露出我一生见过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目含秋水,眉隐远山。

        在她的秋波注视中,我恍然有一种梦里雾里的幻觉——这眼神是如此的熟悉,从我心底泛起一股热烈的渴望;但恍然间又变得十分遥远,仿佛阻隔了重山千年。

        而在她的双眼以下,一张薄薄的轻纱却将她所有的容颜收藏。

        惟有那高贵典雅的气质不可掩饰也无须掩饰的流露在夜色里,平添今夜的风景。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安姬思空灵淡漠的身影——也许只有她才能和眼前的人媲美。

        “我们又见面了,修岚公爵。”镜月公主的声音宛如仙乐,飘荡在我的耳际。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中再见。”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夜色顿时亮了起来:“你杀死了区利南将军,还想我怎么待你呢?”

        我的心少有的松弛下来,居然也微笑调侃道:“不要忘记了,你可是我未来的妻子,哪里有刺杀自己未婚夫的女人?”

        镜月公主露出娇憨的调皮神态,道:“那也要等你收复比亚雷尔以后吧,现在可还只能算半个。”

        这是一个厉害的女人,绝不比安姬思好对付。

        说起自己的终生大事她竟然如此的从容,好象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偏不露半点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不知道为何我却丝毫没有警惕和戒备,淡淡道:“其实你只是想引我到这里来,你刚才的剑式中不含丝毫杀意。”

        “算你说对了,”镜月公主双手负后,轻松的说道:“至少这里幽静一些,不会有人打扰。”

        “是说幽会么?”

        镜月公主若无其事的道:“随您怎么想吧,男人总爱自作聪明些。”

        我冷哼道:“女人也总喜欢自我陶醉。”

        镜月公主微微一怔,然后浅浅一笑道:“原来修岚公爵也会这么孩子气的和人斗嘴。”

        我不禁一醒,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她的面前自己变的放松许多,心境也宁和起来。

        一阵凉爽的清风吹拂过,轻轻卷起她的湖蓝色衣襟,就仿佛是一位随时御风飞去的仙子。
        月还虚空。

        心境无波。

        我暗自整理思绪,神态恢复平静道:“说吧,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来?”

        镜月公主轻轻叹息道:“因为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来蒙思顿?”

        “你认为呢?”

        “在别人眼里,你也许是因为国破家亡才不得不托身蒙思顿。可是我觉得你的用心绝不止借帝国之力收复比亚雷尔那么简单,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我静静注视着她,心中泛起一线杀意。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清楚凭借我现在的实力还没有把握杀死她,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我微微笑道:“没有想到我的到来给公主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或许只有等到我复国以后才能令你前疑尽释了。”

        “但愿如此,”镜月公主悠然道:“曾经所有人都以为比亚雷尔的修岚王子是一位热情善良却修为一般的青年人,可是如今的修岚公爵不仅击杀了达到圣骑士境界的区利南将军,更是心思缜密,莫测高深,难道这真的是失忆带来的变化么?”

        蓦然间,一股强大的气势迫面压来,几乎令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翩然伫立,丝毫没有异样,却已向我迫出凌厉的剑气。

        我不动声色,体内的暗黑能量悄悄凝聚,漠然道:“我不明白公主您究竟想说什么?”

        夜风轻拂,月色似雾。

        我的衣襟猛然猎猎作响,脚下的细沙涡流般盘旋流动。

        镜月公主如梦如幻的眼神凝视着我,轻轻道:“为什么你突然变的如此强大,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暗黑能量?为什么你绝口不谈复国,却泰然接受帝国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委任?”

        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微微冷笑道:“你在怀疑我是魔门中人?”

        “无论你是或者不是,修岚公爵,我都希望您今后不要再去招惹圣殿。”

        “原来你们以为我来蒙思顿是为了对付圣殿?”我轻蔑的冷笑道:“不要忘记了,是区利南先惹上我。”

        “圣殿并不愿与公爵您为敌,区利南将军丧生于公平决斗,也怪不得公爵。”

        “如此最好。”我冷冷回答道。

        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镜月公主微笑道:“公爵的朋友来了,镜月告辞。”

        她的身影飘然消失在黑暗中,我竟不能窒碍她丝毫。

        院落外响起安鹭笛的声音道:“就在这里了!”

        雪电迅捷的越过围墙,回头朝主人低鸣。

        “轰——”

        我身后的一株古树直到此刻才蓦然拦腰折断,无力栽倒尘埃。

        我漠然望着扬起的尘土,心中微微有些沮丧。

        第一次,竟然有人迫使我完全落入下风。

        可当我凝目镜月公主先前站立的地方却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月光下,无数细小的几乎难以看清的裂纹从她伫立过的泥地上朝四周发散,隐隐有紫色水雾冒出。

        原来她也同样必须借用外力才能消解我的暗黑能量。

        我并没有输给她。

        第十章香舫夜宴

        明月在天,伊人已渺。

        惟有一缕淡雅的幽香依稀还在风中荡漾。

        尤里鲁骇然望着我身后折断的古树,失声道:“主人,那人究竟是谁,居然比圣骑士还要可怕?”

        我微微冷笑,注视着地面上蛛网般的裂纹道:“镜月公主。”

        “是她?”安鹭笛讶异道:“她不是嘉修陛下亲口允诺给主人的未婚妻,怎么会要刺杀主人?”

        德博挠挠头道:“莫非她其实并不想嫁你,所以干脆杀了你了事?”

        罗伊哼了声道:“我看她定是想为那个区利南将军报仇。”

        尤里鲁低声咕哝道:“若真是如此,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德博很同情的看着我道:“修岚公爵,看来今后你有的要受苦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几乎把镜月公主形容成夕兰大陆最可怕的母老虎,我也不搭理他们,迈步走出院落。

        门外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只有我们几人的坐骑孤独的伫立在迷惘的夜色中。

        这夜,真的很美。

        我轻盈的坐上马背,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低声喝道:“回府!”

        刚走出小巷,迎面便撞上一支上百人的豪华车队,正浩浩荡荡沿着大街由东朝西行进。

        “哪里来的不长眼蠢货,竟然敢冲撞皇子殿下的车队,还不快滚开!”

        一名开道的金甲卫士气势汹汹朝我呵斥道,借着月光我看清风中飘扬的旗帜上镌绣着一副麒麟图案,那是马斯廷皇子的印记。

        我冷笑一声,策马屹立在道路中央,堵住车队的去路,漠然道:“你再说一遍。”

        那金甲卫士一谔,看着穿了一身便服的我低吼道:“你找死!”

        他利落的挥手,细长的马鞭犹如毒蛇一般抽向我的脸庞。

        我的目中寒光一闪,劈手夺过马鞭反抽在他的鼻梁上。那个金甲卫士痛苦的惨叫栽落马下,双手捂着扁塌的鼻子不停的翻滚哀号。

        “有刺客!”

        队列里谁高喊了一声,一群金甲卫士纷纷拔剑在手朝我围拢过来。

        “住手!”

        身后的德博高声叫道:“千万不要误会,这位是修岚公爵!”

        那群金甲卫士闻言都是一惊,不知所措的举着长剑傻傻望着我。

        “修岚公爵?”

        马斯廷皇子从马车中探出头,神情欢悦的道:“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道:“很不巧,我刚刚教训了你的手下。”

        马斯廷皇子不以为然的道:“这些家伙跟我时间长了,本事没有长进,脾气却越来越爆,修岚公爵替我教训的正好。”

        我“哦”了声道:“如此就不客气了,告辞。”

        “修岚公爵,”马斯廷皇子叫道:“如果方便,可否让我的马车载你一程,我正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我淡淡道:“夜了,殿下不妨留待明天再说。”

        马斯廷皇子苦笑道:“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不然夜夜都睡不好觉。”

        我的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安姬思告诉我有关黑旗团的事情,于是改变主意道:“如此就打扰殿下了。”

        我坐进了马斯廷皇子豪华舒适的马车,尤里鲁等人骑马在车后缓缓跟随。

        马斯廷皇子放下窗帘,在身前的矮桌上倒了一杯酒递给我道:“这几天我都有派人到叠翠苑探望公爵,可都被你的手下挡驾。今晚看见公爵身体无恙,总算是放下心来。”

        我默默注视他的眼睛,却看不到一点虚伪和狡黠,但这并不意味我会相信他的话,反而警觉到他的城府远远超过了欧特皇子。

        “这些日子每回见到你我总有些愧疚,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对你说了的好。”马斯廷皇子徐徐道:“当日在戈壁截杀你们的黑旗团其实一直以来都受到我的控制和资助,否则早就给金沙公爵灭了。可是,截杀你们的指令并非我所下达,甚至我本人是毫不知情。联想到查戈最近几年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强硬,我怀疑在暗中他已经受到了其他人的指使。我曾经派人暗察过此事,却始终找不到端倪,表面上查戈也一直听从的我的密令,可如今想来不过是他想继续从我这儿得到资助而已。”

        “殿下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对黑旗团已经失控,查戈真正听命的另有他人?”

        马斯廷苦笑点头:“无论你是否相信,截杀你们的指令绝非我所下达,应该是有人想嫁祸给金沙公爵和我。”

        我冷冷道:“可惜查戈死了,殿下也无法证明此事。”

        马斯廷叹了口气道:“修岚,即使从常理推测,我也不必为了截杀你和德博将军,嫁祸金沙公爵而出动三四千人的马队,这样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心中默默揣测他的用意,微笑问道:“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其实如果你不说我连黑旗团真正的幕后人是你也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对殿下产生怨恨。如今说了令你反而难以洗脱嫌疑。”

        马斯廷皇子摇摇头,表情诚挚的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方面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黑旗团的幕后主使是谁,到时候我就更加难以说清;另一方面,毕竟黑旗团受到我的资助和控制,无论截杀令是什么人下的,我终究难辞其咎。”

        “我明白了,”我淡淡道。

        马斯廷看了我一眼,摇头叹道:“我知道,你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如果换作是我,其实也是一样。但我可以向你发誓,我马斯廷皇子从来没有起过杀你之心,否则死后坠入地狱,永世不得安宁!”

        难道真的不是他?

        那么还有谁?

        欧特皇子、亚丁皇子又或者另有他人?

        为什么要截杀我?

        难道真是为了嫁祸给金沙公爵和马斯廷皇子?

        但如马斯廷所说,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的,居然不惜出动三四千人的马队,是否太过了?

        马斯廷皇子告诉我这些,自然是在意识到我的价值和潜力后刻意要拉拢我,于是摆出坦诚相见的架势。这一招看似冒险,却反能够得到我的信任,由此可见他绝非简单人物。

        这时马车徐徐停下,车外一名侍从低声道:“殿下,已经到了修岚公爵的府门外。”

        马斯廷皇子忽然拉住我的手道:“修岚公爵,明晚我要在水镜湖的香舫上宴请几位外国使节,我希望你也能够出席。”

        水镜湖香舫?

        我曾经听德博介绍过,那是圣殿城权贵在夜晚最热衷流连的一处风月场所。

        每天黄昏过后,上百艘美纶美焕的香舫装载着无数风娆美女停泊在水镜湖畔,等待一掷千金的豪客光临。

        我淡然道:“众人都说蒙思顿诸位皇子中以马斯廷殿下最为豪爽,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马斯廷微笑道:“那只是大家对我的误解罢了,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是不得不敷衍那些权贵,而你是我的外甥却又另当别论。”

        看来他的手腕比起欧特皇子高超许多,很能给人一种真诚热情的印象,难怪在宫廷中得到了众多的支持。

        不过若真以为马斯廷皇子会看在我是他外甥的份上对我青眼有加便大错特错,宫廷之中没有亲情,所有的一切无非是建筑在利害关系上。如果我不是手刃区利南,竖立了自己的形象,他恐怕根本不会对我这个落难的外甥多看一眼。

        马斯廷皇子又嘱咐道:“明天黄昏的时候就在府中等我,我会用马车亲自来接你。”

        我点点头,与他告辞走出马车。

        第二天黄昏,马斯廷皇子的马车如约而至,同行的还有封疆四公之一的普林斯公爵。

        与金沙公爵相比,普林斯公爵显得文质彬彬,嘴角总含着一缕温和的笑意,完全不似一个掌管十万雄师的封疆重臣。

        我亦带上了德博,一方面这个家伙自晓得马斯廷皇子邀请我出席香舫夜宴便整天缠着我,另一方面有德博在场也会让人避免过多马斯廷与我之间关系的猜忌。

        毕竟现在我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也不想在我立足未稳前就被卷入皇室的斗争中。

        马斯廷皇子似乎也不介意德博的加入,事实上他可能会在心中考虑如何借此机会来拉拢德博,借以修缮和金沙公爵的关系。因此,他有意请德博也坐入车内,对此德博自然不会客气。

        马斯廷皇子包下的是号称水镜湖上三大最豪华香舫之一的“醉月舫”。

        舫主是位徐娘半老却风韵尤存的少妇海萝莎,据说在圣殿城里很少有男人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当客人纷纷到齐,醉月舫在夜幕中缓缓起航,驶入波光万顷的水镜湖。

        旎靡之乐奏起,一群衣着火暴的舞女迤俪轻盈的走入厅中,在乐曲声中翩然起舞。

        我被安排在马斯廷皇子左侧的首席,旁边紧挨着德博。对面是来自蒙思顿北面马苏哈尔王国的特使齐武摄政王,其后便是普林斯公爵。另外还有五六个马斯廷皇子和齐武摄政王的幕僚臣属,位置稍稍靠后。

        一曲终了,舞女悄然退场,马斯廷皇子举起酒杯道:“诸位,我先饮一杯以表对于大家今晚赏光莅临的谢意。”

        众人闻言也纷纷举杯,遥遥互敬一饮而尽。

        马斯廷皇子放下酒杯又道:“今晚我们在这儿聚会,一方面是为普林斯公爵和齐武亲王洗尘接风,另一方面也是叙叙旧情。因此,我们只谈风月,不说国事,否则罚酒三杯!”

        齐武亲王哈哈笑道:“殿下的提议正合我的心思,面对如此美酒佳肴还有美女作伴,我的脑子里实在容不下别的。”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家伙和德博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马斯廷皇子含笑不语,轻轻击了三掌。

        厅门的廉笼挑起,四名国色天香的娇艳美女盈盈走入,令跟在后面的六个少女黯然失色。

        这四个女子虽同样艳光照人,但仔细打量之下又各有特色。

        走在第一位的红衣女子体态丰盈,眉宇间透着妩媚妖娆;其后的紫衣少女娇小玲珑,目光中闪动着令人怜惜的秋波;再后是一名白衣少女,神情冷傲,体态单薄;而走在最后的粉衣女子身材修长,宛如画中走出的古典佳人。

        厅中所有男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在她们身上,却觉得群芳斗艳,实在难分轩轾。

        我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一亮,或许这四个少女的姿色风姿也只有那个神秘的安姬思和镜月公主才能胜过。希菡雅等人已是罕见的美女,但眼前的四女相比却绝不逊色。

        德博咽口唾沫低声道:“马斯廷殿下好大的面子,居然一口气请来香舫八艳中的四位。尤其是那名穿白衣的美女嘉奈莉小姐,很少有人请的动她。”

        诸女在马斯廷皇子的示意下各自入席,一一坐到客人身旁。

        香舫四艳分别坐到普林斯公爵、齐武亲王和德博与我的身旁,马斯廷皇子身边的少女虽然也秀色可餐,但比起香舫四艳仍有不足。

        我的心中不禁微微一凛,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马斯廷皇子因为没有计算到德博的临时加入,如此香舫四艳其中之一是留给自己所用,可是他却毫不吝惜的让予德博,单单这份胸襟气魄就非常人可及。

        他能够在蒙思顿呼风唤雨,绝非幸致。

        嘉奈莉正坐在我的身旁,其他诸女莺歌燕语和客人饮酒调笑,她却目光低垂不言不语,更无笑容。

        马斯廷皇子见了高声笑道:“嘉奈莉小姐,你怎么不向修岚公爵敬酒,他可是手刃区利南将军的传奇人物啊。”

        嘉奈莉默默倒满酒杯,一双白皙娇嫩的香手,将酒杯送到我面前,低声道:“公爵请。”

        我蓦然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将它送到唇边,一口喝干杯中的美酒。

        众人轰然叫好,德博更是大拍双掌。

        嘉奈莉的玉颊上浮现一抹晕红,无语的将小手从我的魔掌中挣脱,放下酒杯却不忘幽怨的望我一眼,目光中含着无限的言语。

        马斯廷皇子笑道:“嘉奈莉小姐一向以冷艳著称帝都,不想今天终于碰上对手了。”

        嘉奈莉淡然道:“我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又怎么能和在座诸位大人相提并论?”

        齐武亲王笑嘻嘻的道:“嘉奈莉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今晚香舫中只有男人和女人,谈的也只是风花雪月,绝无什么皇子公爵。”

        德博叫道:“亲王殿下说的好,嘉奈莉小姐应罚酒一杯!”

        嘉奈莉默然举杯,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于是又博得不少人的掌声喝彩。

        普林斯公爵叹道:“这儿真是人间的仙境,仅窗外的湖光月色就足以醉人,何况还有怀中的玉人美酒?”

        齐武亲王问道:“普林斯公爵是第一次来这儿么?”

        普林斯公爵微笑道:“以前也来过几次,但每回却总有这样的感叹。我所镇守的拜迪德郡虽然也有风景宜人的地方,却总不如水镜湖的风光。”

        齐武亲王笑道:“我看比起这里的湖光山色,公爵您更倾倒的是怀中的美女吧。”

        德博看着怀中的粉衣丽人由衷叹道:“这么美的女人,也只有在帝都看的到,其他地方总觉差了些。”

        马斯廷皇子微笑说:“德博将军的话有些夸张,令妹翡雅小姐不就是位名闻蒙思顿的大美女么?”

        德博笑嘻嘻看了我一眼道:“我妹子的确漂亮,可惜让修岚公爵捷足先登啦。别看他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偏巧美女却都爱往他身上靠,连比亚雷尔三大美女中的希菡雅和安鹭笛小姐也先后拜倒,想想真叫我又嫉妒又羡慕。”

        身边的嘉奈莉闻言微微一动,悄然抬眼重新打量我,似乎直到现在才发觉我作为男人独有的魅力。

        齐武亲王讶然道:“原来传闻果真不假,单单修岚公爵抱得三大美人归我就该敬上一杯!”

        我与他对饮一杯,齐武亲王道:“听说修岚公爵决心独力复国,不依靠蒙思顿的一兵一卒,这样的志向胸襟令我钦佩不已。他日公爵若有所需,尽管向我提出,我必可说服陛下全力助你。”

        马苏哈尔是比亚雷尔北方的邻国,国力与比亚雷尔相差无几。虽然眼下的君主是奥克亚陛下,但实权却掌握在其叔齐武亲王的手中。

        近日随着考兰篡位登基,两国关系骤然紧张,故此齐武亲王自然希望我早日提兵复国,造成比亚雷尔的内乱。

        我漠然一笑,不置可否。

        马斯廷皇子微笑道:“齐武亲王果然豪爽过人,可惜却坏了我们今晚只谈风月的规矩,理应罚酒。”

        齐武亲王大笑道:“能够结交修岚公爵这样的朋友,莫说三杯,三十杯也值得。”

        香舫这时蓦然微微一颤,停了下来。

        马斯廷皇子诧异道:“怎么一回事情?”

        一名金甲卫士急匆匆走进厅中恭身道:“禀报殿下,欧特殿下的香舫拦在我们前面,他请殿下您过舫一叙。”

        马斯廷皇子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淡淡道:“替我回禀欧特皇兄,今晚醉月舫有嘉客,我不便离船。如果他有兴致,不妨过来共饮。”

        金甲卫士领命而出,厅中却瞬间静了下来。

        马斯廷皇子展颜笑道:“诸位,在欧特皇兄没到之前,我们再饮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虽然气氛缓和了些,但每个人心头都预感到稍后的风雨。

        第十一章醉月忘忧

        月洒湖心,舟行波上。

        美酒佳人,良辰美景。

        但欧特皇子的突然到来却在这融洽的旋律里奏响一串不和谐的音符。

        厅外远远就听见欧特皇子尖锐的嗓音道:“马斯廷,你什么意思?”

        马斯廷皇子望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皇兄,平静的问道:“皇兄,我不知道您问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今晚我要在香舫宴客,却抢先将香舫四艳请走,这不是给我难堪么?”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随着欧特皇子走进客厅,其中居然有金沙公爵和格列隆将军。

        最尴尬的是德博,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儿竟然遇上自己的父亲,一震之下赶紧低头。

        面对皇兄气势汹汹的质问,马斯廷镇定自若的答道:“四位小姐今晚愿意莅临醉月舫是她们给我的面子,又怎么能说令皇兄难堪?难道,所有的香舫美女都被皇兄您包下,才能显出蒙思顿大皇子的气派?”

        欧特皇子脸色铁青,忿忿道:“其他人我可以不问,嘉奈莉小姐却一定要带走。她是我三天前就派人邀请的,却被你花言巧语用重金骗来。”

        我心中冷笑,这就是欧特与马斯廷间的天壤之别——一个可以为了德博让出美女,而另一个却不惜在大庭广众下争风吃醋。

        如果不是圣殿在背后的暗助支持,欧特皇子或许早就垮了。

        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以嘉修陛下的性格气度绝对不会容忍欧特这样的人继承自己的皇位,而他眼下却始终不予表态,难道真是迫于圣殿的压力?

        倘若是这样的话,在嘉修与圣殿间也绝非亲密无间,那么我这个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就大可玩味。

        马斯廷皇子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对不起皇兄,如果今晚嘉奈莉小姐陪的客人是我,出于对兄长的敬佩爱慕我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让出。可惜,如今嘉奈莉小姐却是坐在修岚公爵的身旁,我无权让你带走。”

        欧特皇子阴冷的目光射向我,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修岚公爵也在,真是太巧了。”

        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淡然道:“诸位,我先暂退了。”

        众人以为我慑于欧特皇子的权势要主动退让,无不愕然。

        欧特皇子更是得意的微微冷笑,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冻结。

        我拦腰抱起嘉奈莉的娇躯,横在胸前大步朝厅外走去,迎面正撞上欧特阴森的目光。

        “修岚公爵,你这是要做什么?”欧特问道。

        我冷冷道:“欧特殿下以为我抱着如此动人的美女还会做什么?”

        欧特皇子的脸立刻变的紫红,怒道:“你是要存心和我过不去?”

        我毫不退缩的还击道:“是殿下你要抢我怀里的女人,并非我要和殿下过不去。”

        厅中的气氛几近凝固,每个人都紧张的望着我们。

        马斯廷皇子默默望着我和欧特,却并不出言。

        嘉奈莉动人的身体顺从的倒在我怀中,眼睛里却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不过我这么做并非为了取悦于她,而是我不能退让也不会退让。

        如果我今晚屈服了,那么以前所做的努力便付诸东流。我在嘉修陛下、马斯廷皇子等人心目中竖立的形象也会一落千丈。

        欧特皇子难掩嫉恨之色,我却毫不理睬,从他身边大步走过。

        金沙公爵望着我欲言又止,终于没开口。

        格列隆将军却叫道:“修岚公爵!”

        我漠然看他一眼道:“格列隆将军,你也有异议么?”

        号称“帝国第一师”的圣殿骑士团正副两位团长居然在一座香舫上剑拔弩张,彼此冷视。

        但我并不怕得罪他甚至是欧特皇子,因为我已经大致揣摩到嘉修陛下的用心。既然他要利用我来牵制圣殿和欧特,那么我又何妨借助他来打击必须打击的敌人?

        我不怕与任何人为敌,只要他拦阻我的道路,我唯一的反应就是剔除他,将他从我的视野里抹走。

        格列隆微微摇头,低声道:“好自为知。”

        我轻轻笑道:“多谢将军提醒。”

        话音落下时,我已经到了厅外的甲板上。

        清凉的湖风扑面吹拂,皎洁的月光播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嘉奈莉绝美的玉容贴在我的胸口,轻声道:“公爵大人,您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只容得下两个人的地方。”

        舫主乖巧的在一旁道:“公爵大人,楼下有好几间空房,都是为诸位大人预备的,我领大人前去。”

        “不必。”

        我抱着嘉奈莉走下旋梯,推开一扇虚掩的屋门。

        借着从门外透进的月光,我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景物,当然最明显的就是一张足够四个人睡的大床。

        嘉奈莉的娇躯此刻微微颤抖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抓住我的衣襟,她显然明白将会发生什么。

        我的欲念陡然升腾,眼睛里射出饥渴的光芒。

        我合上门,屋子里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惟能看见她在黑夜里闪烁的眼睛,宛如夜幕中璀璨的星辰寂寥而神秘。除此以外,就是那缕淡淡的幽香,诱惑着我的**。

        “要点灯么?”她轻声问道。

        “不用,”我答道:“我喜欢黑暗。”

        “你因为我得罪了蒙思顿最有权势的欧特皇子,不会后悔么?”

        “我是为了自己,跟你没有关系。”我冷冷回答。

        她沉默片刻,幽幽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可以用甜言蜜语来哄骗人家,却为什么一定要说出真话?”

        “你喜欢听假话?”

        她犹豫一下道:“还是真话吧,可惜我遇到的男人里除了你就再没有谁乐意说真话了。”

        我将她放到床上,俯下身面庞距离她不过一指,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温馨芬芳的呼吸轻轻吹拂在我的脸上。

        我吻上她的樱唇,在黑暗中搜索她挺拔却充满弹性的双峰。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鼻子里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

        在我的挑逗下,她逐渐的放开,而黑暗更增添了一丝刺激与香艳。

        冰山开始融化,她的衣服一件件减少,最后裸露出火热而匀称的**。

        我的欲念越来越强烈,身体中的暗黑能量也觉醒过来,徐徐朝向顶峰攀沿。

        我的手抚摩过她每一寸光滑的象丝绒般的肌肤,不断揉搓少女的敏感区域,令她不由自主的在我的身体下扭动呻吟。

        她已经完全卸去刚才那冷傲的伪装,春情勃发中热烈的回应我,以她受过专门训练的技巧迎合取悦着我,将我同时推向**。

        我并不急于立刻占有她,对我而言征服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我要令她完全屈服在我的身下,放下所有的羞耻和伪装,全身心的将自己向我敞开。

        她起先还想努力克制,但到后来终究禁不住兴奋的叫出声音,那足可以滴出蜜来的呻吟令所有的男人都无法阻挡,迷醉在高涨的**中。

        我不停的亲吻抚摩。用最高超的技巧挑逗着她,把她带向颠峰。此刻的她宛如一个初经人道的少女,只懂得在我的蹂躏中喘息低吟。

        我终于进入她饥渴的身体,在无边的黑暗中与她合而为一。

        她兴奋的高叫起来,让人无法相象这样勾魂荡魄的声音居然出自于一向以冰冷高傲著称的嘉奈莉小姐樱唇之中。

        我的脑海中却逐渐呈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那绝美而孤独的熟悉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经历戈壁之战后,在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提起过暗月以后,我总会在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我不晓得她与暗月有什么样的关系,但隐隐感到她应该是我失去记忆前一个十分重要和熟悉的人。

        体内的暗黑能量悄悄漫溢,朝身体四周徐徐延伸。

        我的灵觉也随之向四外扩散,可以看见香舫中每个人的动态。

        所有人都在醉生梦死中。

        我的心一动,灵觉沿着湖面朝四边扩展,果然发现了不远处欧特皇子的香舫。

        我很快就在一间二楼的船舱中搜索到欧特皇子的身影,奇怪的是他的身旁侍立的并不是美女,而是一名中年幕僚打扮的人物。

        那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阴冷,他的相貌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薄薄的嘴唇旁隐含的那缕冰冷笑意却让人很不舒服。

        欧特皇子坐在椅子里,完全没有方才爆怒失态的踪影,眼睛里闪烁着阴毒的光芒道:“舒葛特,你都看到了,马斯廷果然连德博也请到,看来他是要打金沙公爵的主意。”

        舒葛特冷静的道:“殿下不用担忧,我想德博所以会出现在醉月舫,完全是修岚公爵的缘故。金沙公爵刚才已经向您表示了效忠之心,马斯廷想下手也晚了。”

        欧特皇子微笑道:“还是你的计策管用,居然想到出动我们的死士刺杀金沙公爵,他做梦也料不到是我下的手,只会让马斯廷和亚丁背黑锅。昨天你又把那个亚述查的堂兄暗杀了,金沙公爵还以为我们在为他出气呢。”

        我的心头一震,金沙公爵那晚被袭击的秘密无巧不巧的就此揭开。

        居然是欧特皇子的杰作。

        我不得不开始警惕他还有那个名叫舒葛特的幕僚。

        佯装刺杀金沙公爵,借此嫁祸另外两个皇子,令金沙公爵彻底倒向自己。这样的计谋连我也完全出乎意料。

        虽然我觉得亚丁皇子不应该是刺杀金沙公爵的主谋,却也没有想到欧特皇子的身上,这个舒葛特的确不是简单人物。

        象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尽快除去。

        舒葛特冷冷一笑道:“虽然我们损失了亚述查和两名死士,但换得了金沙公爵的效忠,这样的买卖殿下应该满意吧?”

        欧特皇子道:“今晚最令我不爽的就是修岚那个小子,他竟然当众不给我面子,异日定要好好回报他。”

        “殿下何必生气呢?”舒葛特淡然道:“经过今晚,金沙公爵和他之间必然产生芥蒂,格列隆将军也肯定心存愤怒。今后修岚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嘉修陛下想利用他来打压我们,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错,我背后有圣殿的支持,父皇不想传位给我也难。何况,我是他的长子,他要是不想闹的举国大乱也只有选择我。”

        果真如此,嘉修陛下心中对于欧特皇子并不满意,而我就成为他手中绝好的工具。

        但是,我岂是别人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好吧,就让我们大家日后见真章。

        “轰——”

        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轰鸣,身下的嘉奈莉不能自已的兴奋呼喊,被我推上了人类最浓烈的顶峰。

        我的灵觉随着渐渐回流的暗黑能量收缩回来,身体象一个无穷尽的海洋吸纳着宇宙间游离的能量。

        我意识到,每当我由于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刺激,使得压抑埋藏在心底的激情达到颠峰时,我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一种空明状态,我的身体就如同与身边的宇宙完全融合一般,与存在其中的暗黑能量自由沟通流淌。

        我的修为也因此得到一步步显著的提升。

        经过上次与区利南的决斗后,我发觉自己的暗黑能量几乎恢复到从前的水准,而这次,我感觉到体内更加的充盈和强大。

        “啊——”

        嘉奈莉终于精疲力竭的软倒在床上,心满意足的娇喘呻吟,紧紧用双手拥吻着我。

        我的意识恢复如常,却没有再产生莫名的杀意。

        我想到的却是那个画面中绝美的少女,她是谁?

        与暗月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刻,”嘉奈莉梦幻般的低吟道:“修岚公爵,只有您才能让我体验到男女间真正的激情。”

        我抚摩着她圆润滑腻的肩头,心中蓦然感觉一片宁静。

        没有任何思维在活动甚至懒的去思索回忆刚才在欧特香舫中听闻的一幕,我只是舒服的躺在嘉奈莉丰满动人的**上,听见她的呼吸在暗黑中起伏。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忘掉。

        恍然中,我看见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骑在马上快乐的奔驰在青翠葱郁的山道间,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他越跑越近,却从我的面前疾驰而去,没有停留。

        依稀,从眉宇间我发觉他是那么的酷似年少的修岚。

        那是我么?

        不,不是我。

        我不是修岚。

        可是为什么我会回忆起这样的画面?

        为什么?

        我猛力摇头,象摆脱幽灵般想将它从脑海中剔除,可是另一副画面接踵迩来。

        又是那个年少快乐的修岚,牵引着风筝在蔚蓝的天空中放游,飞过重重宫阙,飞过柔絮白云,飞过我的视线。

        我怎么会看到这些?

        难道是修岚深烙在我心底的印记在觉醒?

        然而,我却依然不知道我是谁。

        或许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知道,可是他却始终不肯透露半分。

        究竟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我才能找回真正属于自己的记忆?

        “修岚公爵?”

        嘉奈莉察觉到我的异样,轻轻在耳畔呼喊。她仿佛是一只温驯的小绵羊,乖巧的伏在我身下,修长的双腿紧紧缠绕着我,半刻也不舍得分开。

        “什么事?”我感觉慵懒的问,思绪就此被打断。

        “我在看您的眼睛,我发现在您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和迷惘,这是我这多年来看见过的最令人心动的一双眼睛,几乎要让我也一起心碎。”她轻轻耳语道。

        我哼了声,眼睛中射出警觉的光芒。

        她不由自主的一颤,用娇嫩的小手蒙上我的眼睛,呢喃道:“我真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象您这样奇异的男人。仿佛您的目光可以看穿我的心灵,而我也可在您的眼睛深出找到一种奇怪的共鸣。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一个男人,因为我实在厌倦和憎恶他们的丑态和虚伪。可是为什么偏偏让我遇见了您?天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推开她的手,漠然道:“不要遮住我的视线。”

        我看见她的明眸中闪烁着恬静喜悦的神采,这是黑暗中唯一璀璨的东西。

        “对不起,”她顺从的说道:“我只是在害怕,害怕今后如果您不再来找我,我往后漫长的生命应该如何去消磨?”

        我毫不动情冷冷道:“你尽可以找别的男人在床上追寻属于你的快乐,那还可以给你带来不少金币,不是么?”

        她似乎被我刺伤,目光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神采也暗淡下来。

        我的心头却涌起一种莫名快感,仿佛她的痛苦也是我喜欢看见的东西。

        她的身体变的僵硬,缓缓伸手想推开我。

        “你要干什么?”

        “我累了,我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会。”她回答说,语气中掩饰不住伤心和落寞。

        我的心突然抖动一下,我发现在她的眼角边有一种晶莹的珠光在闪烁,是她的泪么?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我用力摁住她的**,缓缓道:“你不准离开。”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

        “我要你。”

        我一字一顿的说道,猛然粗暴的吻住她有些凉的樱唇,展开狂风暴雨般的侵犯。

        起初她还在矜持挣扎,死死闭紧双唇。可是终究抵挡不住我的欲火和她对我已产生的依恋,逐渐放开心灵如同解冻的冰岩,再次融化在无限的热火中。

        “修岚,我爱你,我恨你!”

        她在我的鞭挞中用尽全身气力的低叫道,浑然忘却身外的天地。

        第十二章风雨渐来

        翌日早会后,在叠翠苑酣睡的我被嘉修陛下传召觐见。

        我知道我抵达帝都后最悠闲舒适的时光即将结束,嘉修陛下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要将我推动到前台。

        与上一次在书房会面不同,这回没有其他人的陪同,连那名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神秘圣殿高手也不见踪迹。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人。

        “修养了这些天,你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吧,修岚?”

        嘉修陛下坐在他的龙椅中,声音温和低沉,宛如一位关怀晚辈的长者。

        “应该没问题了,”我回答道:“我来到帝都没有几天,却给陛下增添了不少麻烦。”

        在这句话里我丝毫没有抱歉内疚的意思,而是为了进一步探察他的反应。

        可是嘉修陛下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静,令我无法揣度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微微笑道:“你其实已经帮了我不少忙,只是你现在还不明白罢了。如果你的伤势已经复原,我希望明天就能够看到你接任新职。”

        果然如此,我望着他心照不宣的漠然一笑,回答道:“是,陛下。”

        嘉修陛下悠然道:我明白,其实你心里一直以为是我故意撺掇区利南将军向你挑战,以利用他的剑除去你,对么?”

        我猛然抬眼凝视着他睿智深邃的眼睛,他也不动声色的与我对视。

        许久,我冷冷的哼道:“可惜最后死的是他,而不是我。”

        他笑了,笑的很愉悦。

        “难得有人这么坦白,我欣赏坦白的人,因为必要时候的必要坦白的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你否认了我的问题,那么我会结束这次的对话,因为我不愿意和一个与我虚以委蛇的人深谈。”

        我没有开口,心中思索他的用意。

        “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意思要杀你,而且我一开始就确信你和区利南将军之间的胜利者必然是你。修岚,你会相信么?”

        我淡然道:“如果陛下觉得我应该相信,我就相信好了。”

        “你不会相信,也不应该相信,因为换作是我也一样。”嘉修微微摇头道:“所以,我还必须让你见一个人。”

        他提起桌面上的一只黄金小铃在手中轻轻摇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书房门被徐徐推开,我没有回头,却已经感觉到进来的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势。

        这气势绝不逊色于区利南,却比之更加凝重坚实。

        “陛下!”身后的人朗声叫道。

        “修岚,回头看一眼,你是否还记得他?”嘉修陛下道。

        我缓缓回头,目光中蓦然闪过一缕精光。

        居然是他?!

        那个曾经当晚坐在查戈身边的青年骑士。

        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帝国将军的装束,看起来英俊挺拔,神采飞扬。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

        我的神色迅速恢复平静,回过头面对嘉修陛下。

        他朝那青年骑士挥手示意道:“你可以出去了,索兰。”

        “是,陛下!”

        索兰的脚步轻轻响起,然后是门被合上的声音。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修岚?”嘉修微笑问道。

        “我明白了,”我回答说:“他是你安排在黑旗团的卧底。”

        嘉修陛下点头道:“他叫索兰,两年前被我安插在黑旗团卧底,当时就已经具备了圣骑士的实力。不过他不是圣殿出身,但比任何人都更加忠诚于我。那晚他就距离你不到四百米,清楚的看到了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依仗他作为圣骑士的精深修为索兰侥幸逃过了灭顶之灾。当然,幸好是这样也令我及时的了解到你的真实实力。”

        索兰!

        我在心底牢牢记下这个名字。

        同时,另一个奇怪的疑问升起——联想到天宗卧底和马斯廷皇子在黑旗团的细作,这件事情似乎并非偶然和巧合。

        尽管黑旗团号称是蒙思顿第一盗贼团,但终究力量有限。为什么连嘉修陛下也会派出他的得力心腹进行卧底?

        难道,在黑旗团的内部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这显然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我必须先解决索兰出现后带来的变化。

        “所以陛下就故意当众宣布要将镜月公主许配于我,以此激起区利南的杀意,然后借我的手除去区利南。”我低声说道,但是没有继续说明他这么做的意图。

        与嘉修相处,我必须时刻表现出卓越不凡之处,以获得他的重视和欣赏;但是我也绝对不能锋芒太露,使得他感受到过多的威胁。

        他应该是这样一个人。

        可以欣赏一个才智超群的人,但绝对不会容忍别人超越自己给自己带来威胁。

        否则,就不是今日蒙思顿的王者。

        “是这样,我不必也不可能隐瞒过你。对么,修岚?”嘉修陛下紧紧凝视着我问道。

        “我只是见了索兰才想通,却依旧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杀死区利南将军,他不是你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么?”

        “你真的还没有猜到我要除去他的原因么,修岚?”

        我沉声道:“只有一个理由,但我却无法确信是这样。”

        嘉修陛下高深莫测的笑起来:“这么说,其实你已经明白了?”

        是的,我已经明白。

        老谋深算的嘉修利用我不着痕迹的除去了区利南,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和不满。

        因为大家都以为嘉修陛下和其他人一样根本不会料到区利南与我之间的胜利者居然是后者。

        就这样,区利南不明不白的死了,而我借此得到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职位。

        我与他默默对望,不再需要累赘的语言已可掌握到对方的心意。

        许久后,他舒畅的笑道:“我第一次与你见面时就说过,和你聊天真是一件省心愉快的事情,简直是一种享受。”

        “哦?”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在嫉妒你,因为你很象年轻时的我,却拥有我不再拥有的年轻。你有着超越常人和年龄的深沉与智慧,还有异乎寻常的冷静和坚毅。我曾经感叹过,为什么你只是我的外孙而不是儿子?今天这样的想法更加强烈。”

        嘉修陛下忽然轻轻叹息,带着一缕惆怅道:“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真实的你和传闻中的修岚王子差距那么悬殊,但我欣赏喜欢眼前的你。有人提醒我要防备你,惟恐你要对我和帝国图谋不轨。我置之一笑,根本不予理会,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神采奕奕,徐徐道:“因为无论将来你会成为我的臣下或是敌人,对于我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你知道征服一个桀骜不逊却充满才华的臣下是多么动人的事情么,那快乐的感觉远远胜过拥有世间最漂亮的美女。即使是与这样的敌人对阵,也可以令我感受到多年没有的刺激与兴奋,而胜利后的喜悦才会更加珍贵浓郁。”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油然的欣赏。

        是的,就是对面将近七十岁的老者嘉修皇帝。

        并非因为他的权势,而是他无与伦比的胸襟气魄。

        是的,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称作我真正的对手,因为我不可能臣服在任何人脚下,最终的结局自然只有一个。

        但现在,我与他之间却刹那建立起一种微妙奇异的关系。

        至少,在彼此的利害关系协调下,我们终于暂时的走到真正一起。

        “所以,修岚,我会将镜月公主许配给你——比亚雷尔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障碍。我确信,这个大陆上惟有你才配的上我最钟爱的孙女,也只有她可以令你终有一天感激我。”

        我平静的倾听一个老人的睿智之语,但真正体会却要到遥远的将来——结束会谈后,我走出书房。

        嘉修陛下依旧坐在那里,身影显得孤独而挺直。

        但是我却意识到他同我一样,喜欢孤独和寂寞。

        因为王者终归是孤独寂寞的。

        我行走在冗长的廊檐下,上午的阳光穿越绿荫播洒到我的身上。

        那些金甲卫士纷纷恭敬的朝我敬礼——从明天开始,我就将正式成为他们的上司。

        一个白衣如雪的老人飘然伫立在走廊外的花坛边,正聚精会神的欣赏着含苞待放的花蕾。他的神情是如此专著,给人一种宁静和谐的感觉。

        我微微一怔,这是我第一眼看见他站在这里,可是他的姿态却让我觉得仿佛从亘古开始,他就存在于此,早已经是这片天地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停下脚步,默默打量着他。

        他的面色红润饱满,眉宇中流露出超脱尘世的闲情。修长的身躯恰到好处的挺直屹立,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和生硬。

        一个近乎完美的高手。

        或者,是一个近乎可怕的敌人。

        “你在等我?”

        听见我的问话,他徐徐抬起头,朝我露出和蔼的笑容:“是的,修岚公爵。我在等你。”

        “你是圣殿中的哪一位?”

        “我是安德赫特,圣殿共有三位资深的长老,我有幸忝为其中之一。”他淡然的回答说,神态悠闲而脱俗。

        原来是他。

        被世人尊称为“雪之贤者”的魔法宗师,圣殿三大长老中最为睿智的安德赫特。

        终于,在镜月公主的试探之后,圣殿的头面人物亲自出面。

        “修岚公爵,如果你有空闲,不妨陪我在园中走走?”

        我淡然应道:“有何不可?”

        我默然走在他的身旁,感受到他的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一股超凡脱俗气质。

        安德赫特缓步走上一座浮木小桥,宛若一羽鸿毛飘落,桥面居然没有发出一丝的震颤和下沉。

        “到桥上站一会吧,修岚公爵。”

        我迈步踏上桥面,浮桥微微一晃,虽然是几乎不可察觉的程度,但是以我和安德赫特长老的修为,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他微微一笑,油然道:“你看,如今的帝都就象这架在水面上的浮桥,勉力维持着平衡。但丝毫的风吹草动即刻令它发出震颤,而你的到来已经使得很多人感觉到平衡的打破。”

        我冷冷道:“长老似乎太高看我了,在帝都我的能力和影响简直微乎其微。”

        安德赫特长老深深望我一眼,清澈宁静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我的内心。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拂动原本平滑如镜的波面,令脚下的浮桥再次微微摇晃。

        “浮桥又动了,”安德赫特长老喃喃道:“无论修岚公爵是否愿意承认,你如今已经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位置上,成为帝都各种势力打击和拉拢的对象。微妙脆弱的平衡,是经受不住哪怕一根羽毛的分量。”

        “这么说来,长老以为我会成为帝都祸乱的根源?”

        安德赫特长老的嘴角边逸出一缕柔和的微笑,他徐徐道:“你错了,修岚公爵。祸乱的根源永远不是某一个人,而是难以满足的人心**。”

        我漠然道:“何必刻意用这些高深莫测的话语来周旋我,不如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他悠然伫立在桥面上,风带动起洁白的衣襟,犹如随时会飘然飞舞的真仙。

        “修岚公爵来帝都已有时日,应该知道在嘉修陛下的诸位皇子中圣殿始终支持着欧特殿下。对次外人有种种猜测和谣传,因为欧特殿下表现出的才智品德似乎都不足以统御蒙思顿这样的帝国。”

        安德赫特长老的话好象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却感觉到他正开始切入正题。

        “可是圣殿却必须有更加长远的考量,经过几百年的苦心经营,蒙思顿从南疆小国一跃成为与北方联盟、神圣帝国分庭抗礼的大陆三大强国之一,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帝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宫廷内乱。一个国家只有在稳定和平的环境中才能得到高速的发展,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的声音平和悠然,好象是在与我娓娓谈心,而我却更愿意把它看作是一场谈判和暗战。

        安德赫特长老继续说道:“所以,圣殿最大的责任就是维护这种平衡的局面,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打破。欧特殿下也许的确不如亚丁或者马斯廷殿下,但毕竟他是陛下的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尤其是在眼下的情况,三位皇子中任何一位成为皇储都可能引起另外两派的不满,惟有依照皇室惯例将帝位传承长子才是诸多无奈选择中最稳妥的一项。”

        我淡然道:“我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公爵,长老何需劳动大驾来与我谈论这些皇室纷争?”

        “因为我希望修岚公爵能够在这件事情上与圣殿保持一致,或者避免卷入其中。这不止是为帝国着想,也会令公爵省却许多麻烦。”

        我冷笑道:“这是否算是一种威胁?”

        安德赫特长老哑然失笑说:“我怎么可能这么昏朽,公爵你岂是可以用威胁打动的人?”

        我没有回答。

        安德赫特长老轻轻叹息道:“我知道,你不会被任何人意志左右,你已经不是传闻中那位比亚雷尔的王子修岚,而是帝国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修岚公爵。不仅拥有杰出的才智和冷静,也蕴藏着神秘而强大的暗黑力量。象你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帝都?”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你的表现太过引人注目,又深得陛下器重,隐然将成为帝国宫廷中不可小觑的新生力量。”安德赫特长老淡淡道:“每个人都想拉拢你,而你却在诸多势力中巧妙的周旋,令别人完全猜不透你的用心。”

        “我不过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安德赫特长老抬步朝浮桥的另一端走去,桥面依旧纹丝不动,显示出他惊人的修为。

        而我知道这并非他刻意而为——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一举一动在自然间已暗合天道。

        如果现在他向我出手,我唯一的结局就是败走,甚至连一丝胜机都看不到。

        他走到桥的尽头,忽然回过头深深道:“修岚公爵,希望我们是朋友而不要成为敌手。”

        倘若换作别人听见圣殿长老如此的言语,也许会感觉到无比的自豪或者惶恐,而我却仅仅报以漠然的微笑道:

        “但愿如此。”

        他向我作出最后的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语言,然而从目光中我已经读懂很多。

        我静静的屹立在浮桥上,目送安德赫特长老走远,直至他洁白的身影全部消失在金碧辉煌的殿宇深处。

        自始至终,他和我都没有谈起区利南的事,彼此间仿佛存在一种微妙的默契。

        他好象什么都跟我说了,又似什么也没有透露。

        但我和他都明白,通过这次谈话各自已经对对方多了一层了解和沟通。

        我当然不会以为圣殿是在向我示弱,相反安德赫特的言辞中处处隐藏着机锋。

        而他也同样明白,我不可能屈服在圣殿的脚下。

        也许,从这刻起我们彼此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天色渐渐黯淡,一团阴云无声无息的遮挡住阳光。

        也许,风雨很快就会来临。

        而风雨中的这座浮桥,还能继续保持它现在的平静么?

        我的嘴角微微浮现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抬眼望着阴霾密布的天空,等待雨落下的一刻。

        第二卷帝疆争雄终

        设定一

        人类

        圣道

        1、骑士阶级(运用**力量及内息)

        见习骑士——蓝衣骑士——黄衣骑士——白衣骑士——红衣骑士——圣骑士——贤者——大贤者

        2、魔法师阶级(运用魔导力)

        见习魔法师——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贤者——大贤者

        3、召唤师阶级(运用精神力)

        见习召唤师——初级召唤师——中级召唤师——大召唤师——贤者——大贤者

        以上统称圣道士

        魔道

        1、魔武士阶级(运用**力量及内息)

        见习魔武士——黑衣魔武士——紫衣魔武士——绿衣魔武士——雪衣魔武士——血魔武士——魔师——大魔师

        2、巫师阶级(运用魔导力)

        见习巫师——初级巫师——中级巫师——大巫师——白衣巫师——黑衣巫师——魔师——大魔师

        3、亡灵师阶级(运用精神力)

        见习亡灵师——初级亡灵师——中级亡灵师——大亡灵师——魔师——大魔师以上统称魔道士

        魔法

        分作光、暗两部

        光明魔法元素:水、火、风、光

        暗黑魔法元素:暗、冰、电、雷

        魔法等级:初级魔法——中级魔法——高级魔法——上级魔法——终极魔法

        人类中另有箭手、游吟诗人等,但属于骑士或魔武士分支。

        第一次暗黑座谈会:

        时间:蒙思顿帝国历498年10月21日

        地点:暗黑会客室

        主持人:水舞

        出席者:修岚、德博、翡雅、希菡雅、阿兰佐、罗伊、安鹭笛、区利南、尤里鲁、费冰、查戈

        水舞:开会了,大家安静。

        尤里鲁:罗伊怎么还没有来?

        翡雅:还用问,准是和哪家姑娘厮混去了。

        水舞:混蛋!快把他给我抓回来开会!

        罗伊:来了来了!

        德博:开什么会啊,没有酒也就算了,可美女也不来一个。

        安鹭笛、翡雅:白痴,我不是美女吗?

        德博:你们是我老大的女人,再漂亮我也动不得,有什么意思?

        水舞:好了,别抱怨了,我们开始座谈。

        区利南:我有话说!

        罗伊:死人还开什么口?

        区利南:就因为我死的不明不白我才要说。在暗黑传说里我算什么呀?就是给主角的垫脚石,出来时挺威风的,可没几天就挂了,还挂的那么惨,你们说我冤不冤?

        德博:谁叫你和我们老大抢女人,死了也是活该。

        区利南:我想抢?镜月公主嫁给谁干我什么事,还不是水舞的安排?最可怜的是我妈,她一直想着要抱孙子,这下全完了,呜——

        水舞:好啦,别哭了。我给你想办法。

        区利南:人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水舞: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兄弟,这样你老妈就一样有孙子抱了。

        区利南:这还差不多。

        查戈:你算好的了,同样是反面典型,我连尸体都不剩了。还有,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我手下有那么多都是别人的卧底?

        水舞:这个,很快就会让大家知道,你再忍一忍。

        罗伊:我不能再忍了!要说资历,我和阿兰佐大人他们从一开始就跟随在主人身边,可是戏份却越来越少,一点也没出彩的地方。区利南、查戈他们都比我们拉风。

        德博:就是,我在大家眼里就象一个花花公子,太丢人了。

        水舞:不要吵,一个一个解决,反正会让你们大家满意。

        希菡雅等三女:那我们呢?

        水舞(头冒汗):你们又有什么不满意?

        希菡雅:我明明是一个人类杰出的大召唤师,可现在大家却当我是花瓶。

        翡雅:爱修岚真是很累,差一点还被他杀了,你是怎么安排我的终生大事的?

        安鹭笛:其他我倒是无所谓,但一直没有我作秀的机会我可不干。

        水舞:明白了,各位小姐,我保证一定会在以后改善,好不好?

        尤里鲁:那一定别忘了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红衣骑士,可如今比跑龙套的都不如。

        费冰、阿兰佐:还有我!

        水舞:好了!今天是座谈会,不是诉苦会。你们看修岚就一直不抱怨。

        修岚:抱怨有用吗,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水舞(晕倒):都闭嘴!下面我谈谈第三卷的构想。

        区利南、查戈:我们可以退场吗?

        水舞:不准!

        修岚:报告,我有问题!

        水舞:什么?

        修岚:最近我脑海里老在浮现的那个少女是怎么一回事?

        水舞(得意的):你也有不明白的事情吗?告诉你,那个少女就是神秘石屋的主人在你受伤时植入你记忆深处的印记,至于她是谁,你就慢慢猜吧。

        德博:那么究竟是谁在驱动黑旗团截杀我老大?

        查戈:对啊,是谁叫我干的,有种站出来!

        水舞:他不在这儿,你们叫也没用。

        修岚:告诉我,魔剑暗月在哪里?我要用它去单挑圣殿!

        罗伊:主人,太危险了,请允许我跟随您一起去。

        水舞:暗月在哪儿我也不知道,等下一次有机会再说吧。

        阿兰佐:有一个问题,我看过你的设定一,却不知道贤者和魔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翡雅:你要是明白你早就成为贤者啦。

        水舞:这个我可以解释一下。贤者是对超越人类极限的圣道修行者尊称,魔师也是如此。无论选择的什么职业,最后的终点其实是殊途同归,因为当一个人达到贤者或者魔师境界的时候,他就拥有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能量。而对于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