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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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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书籍名:《第七封印》    作者:纳兰贞


                                    那样的眼光……

            另一股燥热自身体深处汹汹涌起,使得他再一次挫败地闭上了眼睛。真不知道是要将地板狠狠地捶上一顿,还是跳到海里去浸他一浸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一阵悉悉索索,仿佛有轻微的脚步声移了过来。索朗陀耶微微一愕,本能地朝帐篷入口瞧了过去。几乎便在同一个时间里头,一篷柔和的金橘色毫光自他身旁的地上渐渐地亮了开来——是他的佩刀水湄之光上头那颗珊瑚大珠感应到主人的意念,自动自发地焕出了照明的光芒。柔和的光晕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帐篷外头影影绰绰,仿佛有个人影立在那里。

            索朗陀耶窒了一窒,本来立时便想喝问“什么人”;却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一股子奇异的预知揪紧了他的心脏,使得他一时之间居然发不出半点声响。他重重地甩了甩头,才刚想嘲笑自己的荒唐,便见得帐门一动,一个纤长的身影闪了进来——佛兰珂!

            索朗陀耶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帐篷里的光亮陡然间暴涨。佛兰珂长发披散,一只素手紧紧地扣着斗篷的领口,眼眸中虽然带着几分惊惶,但双颊酡红,口唇娇艳欲滴,脸上神情他更是从来不曾见过,一时间心乱如麻,还不知道该要如何反应,便见得佛兰珂下唇一咬,右手使劲一拉,整件斗篷脱曳在地,登时露出了一具晶莹如玉、完美无瑕的胴体来!

            在那厚重的斗篷之下,她居然、居然什么都没有穿!

            索朗陀耶脑子里轰的一响,几乎是本能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说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把斗……”一句话尚未说完,佛兰珂整个人蛇一般滑了过来,紧紧地贴进了他的怀里;含羞带怯,昵声说道:“别管什么斗篷不斗篷的了,我宁愿……包裹着我的……是你……”吐气如兰,吁息轻细,沿着索朗陀耶的下巴与颈际一路亲了过去。

            索朗陀耶又不是铜浇铁铸的雕像,遇到佛兰珂这样的绝色佳人以如此彻底的手段对着自己投怀送抱,焉有不立起反应之理?更何况对方本来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只不过此事来得太过奇突,奇突到令他难以想象;虽然全身血液骚动,只恨不得立时将她抱上床去,共效于飞,但脑子里灵智末泯,只挣扎得额上汗珠滚滚而落。有心想将她推开,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沾她一根手指。生怕只一碰到她滑润如脂的身子,便再也无法克制得住。当时只是拼尽全力站得僵直,哑声道:“快些住手,莫做出你自己明天必然懊悔的事来。我…

            …“佛兰珂轻笑一声,因为他的不曾推拒,胆子益发大了。

            初进帐篷时仍然存在的羞怯与惊惶一旦消失,她开始试探着揉弄起他的颈背,伸出细小柔滑的舌尖去戏弄他的颈窝,哼哼唧唧地撒娇道:“呆子,还不晓得抱住人家么?天气好冷呢。”

            索朗陀耶发出一声宛若呻吟的叹息,无法自制地投降了。一直僵垂在身畔的双臂如今只一使劲,两个人一起倒进了床褥之间。再也没有顾忌,再也没有压抑,他灼热的双唇肆无忌惮地搜寻着她的每一寸娇躯,他贪婪的双手纵情地享受着满握的光滑与柔细。佛兰珂星眸半闭,喘息轻细;全上下那轻微的震颤不知道是出于欲望,还是出于羞怯,更刺激得他如疯似狂。在急切的渴求中也不知道是她动的手还是他动的手,索朗陀耶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除了下来……“便是在这种急于与心爱的人合为一体的急迫当中,他本能地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样东西非常碍事。那是:缠在佛兰珂臂上头的一条巾子。那巾子如若与丝缎一般光滑柔细或者也就算了,偏是感觉起来有一点粗糙,有一点扎人。索朗陀耶想也不曾多想,抓住了那条巾子便往下一拉——佛兰珂尖叫一声,叫声中充满了强烈的痛楚之意。索朗陀耶吃了一惊,满腔欲火立时消了大半,问道:“怎么啦?”

            一面握住她的左臂,却要瞧个仔细。佛兰珂一把将左臂缩了回来,强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方才不小心刮着了,有一点疼。你别管,不碍事的。”一面说,一面又将身子靠了过来,左臂绕到他的身后,用纤长的指甲轻轻刮骚着他的背脊。

            索朗陀耶疑心大起。方才那一声尖叫几乎像是伤及要害之人发出来的惨号,哪有可能只是“不小心刮着了,有一点疼”那么简单?佛兰珂初进帐篷之时,那突兀的举动占去了他全副的心神,浑没留意到她手臂上缠着的那方巾子,但方才虽只小小地瞥了一眼,也知道那巾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黯蓝,诡异到让他心头升起了一丝尖锐异常的警兆——魔法精深之士对于危机所特有的、敏锐的警兆。再看她脸色隐隐发白,眼眸中泪花乱转,显然真的痛得不轻,方才那一声尖叫绝非作假,由不得心头那不祥的预感又加重了几分。在这种情况底下,他对佛兰珂的引诱岂还能有丝毫的反应?当时半侧过身去,温和而坚定地扣住了她的左臂拉到身前来,说道:“明明痛成这个样子了还要逞强,你当我是石头做的么?把巾子解开来让我瞧瞧。说不定方才那么一扯,已经把伤口给扯裂了……”说到这个地方,他陡然间脸色大变,直兀兀地盯着她的左臂,胸口如遭巨杵,一时间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佛兰珂不明白他脸色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难看,瞧向自己手臂,只见无量虚包裹的肌肤上头,细细地渗出了一点殷蓝色的血丝。在负能源的操控底下,她这一部分的神智已然浑浊,丝毫也不以为自己的血色有什么不对,本能地又朝他挨近了一些,说道:“怎么啦?你不喜欢人家身上带着伤么?只是流了一点点血,真的不碍事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索朗陀耶再一次扣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推到半臂之外,脸上神情复杂之极,赤裸的胸膛起伏沉重,咬牙切齿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你…

            …“心乱如麻,再也接不下去。

            佛兰珂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的双手力道越来越重,捏得自己好不疼痛,又是骇怕,又是委屈,忍不住嘤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人家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轻贱于我?

            人家都已经、已经这样待你了,你还怀疑、怀疑人家的心么?我无法相信自己会错到这种地步。你应当也是欢喜着我的不是么?否则,否则方才就不会那样待我,那样疼我。还有,还有当初在青禾镇上……“一面哭一面说,一面挣扎着要将身子扎进索朗陀耶怀抱中去。

            索朗陀耶眼见心上人儿既泣且诉地对着自己倾吐衷肠,心血激荡,几乎不能自持;偏偏越是如此,越觉得背脊发凉。他所认得的佛兰珂绝无可能如此这般地对着自己投怀送抱——纵使这个场景在他私秘的梦想之中已不知道出现了几回;更何况在负能源的操控之下,天知道她这么做的动机究竟何在?既疑且惧,又爱又恨,当真是血煎如沸,一时之间,全然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自处。

            但他到底是呼荷世界中位阶最高的法王,自有其人所难及的精深修持,以及敏锐无伦的应变能力。虽然在五内翻转的时辰里,也立时便想到了: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来自于负能源。而佛兰珂左臂上的那方巾子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很有可能便是一切异变的罪魁祸首。一念及此,所有混乱的神智立刻清明。索朗陀耶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以一种压抑过的冷静和沉稳缓缓说道:“这些事情稍后再谈不好么?先看你的伤要紧……”

            却不意这话才刚刚出口,佛兰珂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双目圆睁,脸色却益发地苍白了:“不,不要!”她喊,反过手来紧紧地抓住了索朗陀耶:“不要把话题转开!你存心避着我么?难道,难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能相信我?还是,还是……”说到这个地方,她身子剧烈地发起抖来,泪水不可抑遏地奔流而下:“还是你一直只当这整件事情只是一个游戏,自始至终都在玩弄我?

            不,你别说,不要告诉我!我不要听,我……”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索朗陀耶见她情绪紊乱,几乎已经接近歇斯底里,又是惊骇,又是心痛、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冷静下来,只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叫道:“佛姬……”却是一握之下,手上霹啪一响,居然爆出了闪电一样的火光。虽然由于护命绦在身,那闪光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但事出突然,佛兰珂骇然尖叫,闪电般将手臂抽了回去,以一对失惊的大眼睛盯着他瞧,颤声说道:“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索朗陀耶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方才那闪电的来由,摇了摇头,说道:“静下来,佛姬,我不会伤害你——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可能会伤害你的,是不是?”他知道今夜的事情奇诡至极,与自己从前的遭遇都不能相提并论,语气虽然放得再和缓也没有,神智却警觉到了十分:双目灼灼,对周遭的任何一丝变异都不曾放过。但佛兰珂此刻情绪激动至极,任何事情都只能朝负面的方向去想——在索朗陀耶接触的地方没来由地冒出了闪电,则罪魁祸首岂还能有别人?眼眸中充满了痛苦之色,说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相信你——你要我相信你的,对不对?”一面说话。她手臂上那方巾子蓝光流转,色泽益发浓郁,却不知为了什么,感觉起来居然更为艳丽,越发显得诡异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