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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侠孟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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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书籍名:《毒侠孟雪歌》    作者:林京


                                    

            孟念慈恍惚中醒来,隐约在睡梦之中听到师哥的吼声,忆起儿时师哥常在落霞山山脊对着远山乱吼,听着阵阵回声,有趣的紧。脸上似喜似愁,耳中却又传来几声。“没错,师哥来了。”赶忙起身,却见王涣守在自己榻前,不知已有多久,而孔由紫金剑在手,紫光闪闪的剑朝着吼声的方向。

            引狼驱虎之计,重在如何使虎与狼冲突,必须恰到好处。孟雪歌直上齐云塔,此时尽展身法,迅捷无伦,有如流星赶月。追来的锄刺团武士但见一抹黑影向上急掠。

            孟雪歌来到第七层塔,孔由尚弄不清这些人的来意,仅是牢牢的守住第九层塔。孟雪歌绕到塔的另一面,避开追来武士的视线,突地钻入塔中,追来的武士不疑有它,笔直的往上直追,第九层处,有一独臂人持剑守候,锄刺团的武士,早将孔由视作孟雪歌的同党。

            齐云塔塔形四方,开有四面窗,孔由持剑守住西、南二面,紫金剑剑势施开,在淡白的天色中,一道道紫色闪电般的剑影,配合孔由变幻莫测的身法,硬是将登塔的锄刺团武士一一逼退,间中甚至有二人被剑刺中,失力坠落,不知是死是伤?

            锄刺团武士陆续到来,前仆后继,窄窄的塔檐容纳不下如此多人,有些便绕到东、北二面,避开了孔由,打算进入塔内,前后夹击。有些则自第七层、第八层钻入,由下往上攻。

            武士们极其谨慎,未知刺客一伙人到底有多少,进塔时总是边挥舞着弧形长刀,防塔内有人趁机偷袭。

            王涣在塔内,紧紧护在孟念慈身前,来人不知是那方势力,但肯定不是毒人一伙,如今在洛阳,能派出如此多的好手,只怕唯有安禄山,就不知安禄山如何知晓他与孔由藏身于此,也不知安禄山为何派人前来?定是与之前一路发出嘶吼之人有关,或许这是孟雪歌设下之计也不一定。

            见敌人来的不少,孔由已发出了警讯,难以尽挡来敌,王涣倏地转身,五指连弹。

            孟念慈哎呀一声,被禁制的功力已让王涣解开,丹田内的真气再度油然而起,久日不曾运使内力,此时倒有些新鲜的意味,忖道:“师哥真是厉害,不知从那儿找来这么多帮手,这下可好,不用为师哥担心了。”

            “你自己小心,来人好象是安禄山的手下,不要误以为是你师哥的好友,该下手时莫迟疑。”王涣好心的叮嘱着。

            孟念慈看的出王涣对自己有些不同,情知王涣不会欺骗自己,“是,你也要小心,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待会师哥来时,盼你能留点情面,别要阻拦我们。”

            王涣苦苦一笑,默然不应,回转身子,注意着面前的二面窗子,过了一会儿,微微的点下了头,孟念慈看到了,没有说话,眼中到是有些感念的神情。

            来敌已至窗边,王涣不待分说,左掌、右掌轮着击出,二道强横的掌风脱掌而出,论起功力,王涣并不比孔由差,拳掌功夫更是其所长,锄刺团武士尚未进得塔内,就让雄浑的掌力给击的飞退数步,险些掉落塔去,几名想入塔的武士见状,不敢再冒生命之险,伸手探入怀中,先以暗器开路为上着。

            孟雪歌的心有些急躁,此刻时机的拿捏至为重要,情势必须掌握的极准,任意妄为只会坏事。自第七层进塔后,往上来到第八层塔,却见上第九层塔之路已被封死。虽仅是寻常木板钉封,轻易可以手中映日刀破去,可如此作为未免过于莽撞,难保不会有失。

            悄无声息的跃出窗,手一攀,翻上第九层塔,足尖轻点,不入第九层塔,反而扶摇直上塔顶。塔顶是琉璃瓦铺成,晨间露水湿漉漉的沾脚欲滑,急将手中映日刀咬在口中,左手扣着塔顶,右手轻轻掀起一面瓦,瓦下是防水的桐油隔木。集气于指,指如锥刺入隔木,就着刺出的小洞,低头窥视塔内的光景。

            塔内,见着朝思暮想的师妹,绰约的俏立,青丝如瀑,虽不得见其颜面,但佳人无恙,心下稍安。塔内果然有另一人守着,此时尚不是救人的好时机,孟雪歌在等,在等锄刺团武士破塔而入,要趁王涣专注对敌之时,寻隙救走师妹。

            锄刺团武士各不相属,每十二人成一组,在第九层塔外准备施放暗器的,并不知在第八层塔内的另一组,急于争功,意欲破去封住上塔之路,不顾一切的往上攻。

            孔由虽一夫当关,寸步不退,心中也知晓凭着他与王涣是守不住了。与孟念慈毕竟非亲非故,保命要紧,心萌退意,呼啸一声,通知王涣,该是时候离开了,孟念慈的生死就交由安禄山去决定吧!

            王涣听闻孔由的啸声,二人多年的默契,明知孔由的心意是留得青山在。此时要走怕是晚了,王涣早听出四面八方皆有来敌,要是能弃了孟念慈,单就他与孔由要逃倒也不是件难事,只是这心放的下吗?

            孟念慈的武功仅是一般,比之锄刺团的武士还差了一截。她只知道有许多人来到这塔,正围杀者孔由、王涣与自己,之前听到师哥的声音,难道真是梦吗?手中无刀无剑,孟念慈有些惶然,未见师哥,她是绝计不想命丧于此的。

            二柄刀尖同时划破封梯的木板,挟着破碎的木片,二名锄刺团武士狂舞着刀跃上第九层塔。孟念慈急退了二步,避开飞溅而来的碎木,王涣斜移,右拳连击。二名武士本就抱着舍身的念头,不躲不闪,手中刀急下劈,定要阻着王涣,好让接应之人能登上塔来。

            王涣之拳却是虚招,半途即已撤回,一侧身避开下劈的刀势,撮指成刀,掌刀连砍带挥,一人颈部中招、一人咽喉中招,二名武士命丧当场。出招之后,王涣急纵,双脚离地,脚下一道刀影削过,险之又险的仅差一线。

            刻不容缓,孟雪歌跃起空中,扭腰一转,头下脚上,衔在口中的映日刀转持于右手,刀发“风雪遽来”,刀如狂风挟雪,有意施为之下,将塔顶的琉璃瓦连同隔木,绞成霁粉,仿似白雪冰雹一般大量飘落塔内。

            塔内顿时大乱,头顶一声巨响,众人不得闲暇上望,随即一片白雾似的木屑、瓦碎倾泻而下,迷住塔内众人的耳目,疑是石灰、毒粉,王涣与锄刺团武士急分,王涣还伸手欲拉孟念慈远离站立之处,闭着双眼一捞,孟念慈竟已不在,王涣心急如焚,向着意识中孟念慈矗立之处,横着移去。

            塔顶,孟雪歌紧搂着孟念慈。孟雪歌利用众人闭上双眼的瞬间,相准师妹所在,足一沾楼板,尚来不及开口表明身分,戴着冰蚕手套的左手一揽,将师妹带入怀中,“是我。”短短二字传音,孟念慈原本有些僵直的娇躯,闻言一软,闭着的二眼,二行清泪流下,将脸上沾染的污渍冲开,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微微的笑意显露,“这一等,整整二年,夫君,你终于来了!”

            “抱紧!”还来不及互道依依离情,孟雪歌心知危险仍在,“我们要走了。”

            “嗯!”孟念慈低应一声,“你的毒…”欲言又止。

            “没事,比之前好的多了,待会再细细告诉你。”

            “嗯!”

            估量一下,这塔约莫有百来尺高,孟雪歌自忖若是只身一人,笔直下落应是无碍,此时加上师妹就有些顾虑,“闭上眼睛,别怕!”

            孟念慈舍不得,眼前师哥虽五官面容没变,但却多了几许的苍桑,二眼之间犹带着莫名的忧愁,也不知多久未曾笑过,脸上的线条与年少时不同,虽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却也少了往昔可亲的味道。

            看着师妹痴痴的看着自己,他很是感动,爱怜的说,“来日方长,这一生有的是时间看我,你先闭上眼,伏到我的背上来,不管如何,莫要张开眼,免得受惊,影响了我的心绪。”

            孟念慈缓缓的移开眼,点了头,此时此地确实不是良辰美景。

            感受着背上的柔软,二人身躯紧密的相贴,自成为毒人以来,孟雪歌不曾与人如此亲近过,此时方有再世为人的真实感。胸中豪气顿发,脚一蹬,自塔顶飞跃,半空中,二人直直下落。塔下,尚有二十来位锄刺团武士守着,孟念慈耳边风声呼呼,坠落之感虽然难受,搂着夫君却再也没有任何畏惧。

            乾坤掌,乾阳坤阴,孟雪歌在离地尚有几丈时,左右掌连击,四道掌劲如巨木凭空下落,刚阳的掌劲激起漫天的尘沙,武士们早早避开了去,孟雪歌意不在伤人,仅是想扬起可遮蔽的混浊。阴柔的掌劲缓缓消去下坠的势子,他不想让师妹受震,体贴的轻轻落地,再度起身,此时势如雄鹰,去势如电,眨眼之间,没入寺外的古木森林之中,武士们追之不及,逃了二人无妨,还有刺客在塔上,只要捉着一人足可交差,那也就够了。

            孔由当前开道,王涣身后相随,凭着二人的武功,锄刺团徒劳无功,被紫金剑伤了数人,终究还是围之不住,没想到出动六十人,连个刺客都没能擒杀,空手而回。

            ※※※

            洛阳行刺安禄山的事迹,轰传了整个天下,江湖传言毒人夜闯洛阳东宫,意图刺杀安禄山未果,是役,毒人与敌俱亡,贼军死伤惨重,东宫积毒难散,安禄山被迫迁出东宫,从此住所不定。

            向来让江湖视如妖魔的毒人,经此一役,成了武林人歌功颂德的对象,毒人变成了毒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