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人同时一楞。
显然,龙城璧的说话,已在他们心中掀起了一层巨大的波浪。
过了半晌,三人突然同时一声长叹,虽然脸上的神情被面具所遮掩,但从语声之中,不难想像得到他们的情绪都极为颓丧。
龙城璧又叹了口气:“地狱镖局的残暴行为,已使武林中掀起一股血腥风暴,三位都是武林中人,又何必助纣为虐?”
中间一人亦长叹一声:“照龙大侠的意见,又该当如何?”
龙城璧道:“未知三位是否愿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三人同时点头,左边一人则道:“老夫年已六旬,早已无意在江湖上打滚,不意晚年却罹此灾劫,倘若能另有生路可走,当然不愿再在地狱镖局这种魔鬼统治的组织中再混下去。”
龙城璧道:“三位可知道医谷在甚么地方?”
中间那人道:“莫非龙大侠准备把咱们三人带到医谷治疗体内的伤毒?”
龙城璧道:“在下确有此意,只不过现时在下还有若干急务非办不可,医谷之行,三位可持在下所写的书笺,去求许谷主遣派神医为三位治疗。”
左边那人朗声道:“如此甚好,医谷之中,神医比比皆是,区区一点伤毒,老夫深信他们必能把它连根拔除出来。”
龙城璧很快就找到了笔墨纸砚,匆匆修函一封交给三人。
他一方面修函,另一方面却不停地注意着唐竹权与卓万千的指力比拚。
书函修妥,那三个戴着鬼面具的人取过之后,匆匆赶路直往医谷。
龙城璧心中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因为他挽救了三个陷入苦海的人。
看来,那个神秘的地狱镖局总镖头,当真可恶可恨得很。
龙城璧绝不会放过他。
就在此际,唐竹权与卓万千的两只右手指突然分开。
唐竹权脸白如纸,“咚”声倒下。
龙城璧悚然一凛。
但卓万千的情况,却比唐竹权更糟得多。
他的双脚.已陷入石砖之下,但一双眼睛却满布血丝……
不是血丝,而是流血。
他竟已七窍流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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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唐竹权虽然“咚”声倒下,而卓万千仍然站立在地上,但胜利者却是唐竹权。
唐竹权虽然倒下,但没有死去,贝是内力损耗太大,全身虚软而已。
龙城璧检视过唐竹权的身体之后,总算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白玉楼并非久留之地,他扶起唐竹权,匆匆离开。
唐竹权忽然睁开眼睛,道:“老弟别太紧张,老子还没咽气,地狱镖局的总镖头,又将会有甚么诡计行动?”
龙城璧眉心一聚:“咱们来此的目的,是要想给予地狱镖局一个沉重的打击,最好就是能把那总镖头擒下,但现在看来,他的行动竟似比咱们犹快速得多。”
唐竹权道:“莫非他已亲自率领局中的爪牙追击马象行,近夺取百马图?”
龙城璧点点头,道:“这绝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幸好卫空空和司马务都在马象行左右,凭他何两人的剑法,地狱镖局总镖头也未必能讨好得去。”
唐竹权道:“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快点赶到九重霄去,以免那群畜生乘虚而入。”
龙城璧一笑。
唐竹权虽然与卓万千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仗,但身体复原之快,却在龙城璧意料之外。
龙城璧现在心里想着的地方,是九重霄。
他也许不应该在途中抛下马象行而赶到长安,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决定而感到后悔。
因为他已查出,地狱镖局的总镖头在长安,他希望能在长安把这个主脑人物解决。
然而,他毕竟来迟一步。
地狱镖局的总镖头,已亲自率领局中的清英高手,展开追杀马象行,夺取百马图的行动。
他为会么如此重视百马图呢?
百马图究竟埋藏着些甚么秘密?
腊月二十一,晴。
在平窑,今天的气氛有点异乎寻常。
因为在这一天的清晨,有十辆马车匆匆赶到这个小小的市镇上。
平窑是一个小地方。
居住在这里的,十之八九都是老弱妇孺,在一百二十五户人家里,若要找壮丁,恐怕连五十个都找不着。
平窑无壮丁?
并不。
但他们现在都已躺进棺材里。
原因只有一个。
——强盗把他们杀光了。
这一个小小的市镇,并不富裕,本来并不是盗贼光顾的理想地方。
可是,这个市镇也有值得强盗下手的理由。
这一个理由,说出来实在可怜得很,那是因为平窑根本就没有官兵驻守,当这个市镇面对强盗的时候,就只能任由他人鱼肉,毫无反抗的能力。
曾经反抗过强盗的壮男,现在都已变成一堆枯骨。
但在八年前,情况又突然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
先后三股流匪,相继杀到平窑,冀图来一个大浩动,但结果却遭遇到一个可怕的报复。
这三股流匪,人数最多的一股达八十五人,而人数最少的一股,则共有二十九人。
但他们刚杀到平窑,立刻就被一群神秘的黑衣剑士包围,杀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没有人知道这一群神秘剑手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们为甚么会突然出现保护平窑,大杀盗匪。
经过这三次激烈的“歼匪战”之后,平窑总算有一段太平的日子,连市面也开始变得渐渐繁荣起来。
不过,这种“繁荣”仍然是极有限度的,别忘记这里毕竟还只一们很小很小的地方。
在平窑,唯一可以有食物和美酒供应的地方,就是公鸡栈。
公鸡栈是这个小市镇唯一的饭铺。
也是唯一的酒家。
更是唯一的客栈。
同时,更是独一无二的长生店。
既是饭铺,也是酒家,并不稀奇。
酒家与饭铺,本来就经常可以给人混为一谈的。
酒家与饭铺再加上客栈,那也并无不妥,而且亦普遍得很。
发但公鸡栈不但卖酒卖饭,供应住客的房间,同时更兼营长生店,售卖棺木,那倒是奇哉怪也的事情了。
普天之下,以这种形式经营的店铺,恐怕只此一家,并无别号。
然而,在平窑这个小市镇,任何人都已再无选择的余地。
如果面对一大堆棺木而没有胃口吃饭喝酒的话,那是阁下的事。
看来这间公鸡栈的老板,也是一个很绝的人。
他若不绝,又怎会把酒家和长生店这两种截然不同性质的生意,混在一起来经营?
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驶进平窑。
第一辆马车,就停在公鸡栈的门外。
其余的九辆马车,亦相继先后停顿下来。
平窑是个小地方,别说十辆马车,就算三四辆马车同时驶到这里,也会令人感到惊讶不已。
公鸡栈的掌柜先生,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儿。
他既是掌柜先生,也是这间公鸡栈的老板。
平窑里的人,都称呼他怪伯。
他若不怪,又怎会把公鸡栈弄成这副样子?
当那十辆马车停在公鸡栈门外的时候,怪伯的神态好像太吃一惊。
他喃喃地道:“今天是甚么日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立刻就有一个人淡淡的说道:“今天是贵宝号发财的日子,难道你看不见有生意上门了?”
这人的声音有如击木,令人听来,不舒服到了极点。
怪伯一声干笑。
只见门外一人,大步而入。
这人衣白如雪,但偏偏却脸如黑炭。
怪伯打量了这人一眼,又干笑着,道:“开饭店的不怕大肚皮,但你们的人数却未免多了一点。”
白衣黑脸人道:“难道贵宝号的饭锅无米可煮,无柴可烧?”
怪伯道:“那倒不致差劲到这等田地,但煮饭烧菜的时间,恐怕会令各位等得太不耐烦。”
白衣黑脸人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幸好咱们并不是来吃饭的。”
怪伯道:“不吃饭,只喝酒?”
白衣黑脸人摇摇头:“咱们既不想吃饭,也不想喝酒,只想买棺材。”
怪伯一楞,继而笑一笑,道:“买棺材也是生意呀,本店的棺木,保证价廉物美。”
白衣黑脸人道:“价钱不成问题,躺下去舒服与否也不重要。”
怪伯咳嗽两声。
躺下去舒服与否,这句话大有问题。
躺在棺材里的当然是死人。
死人躺在棺材里,又怎会知道舒服抑或不舒服?
除非躺进棺材里的是活人,那又自当别论。
白衣黑脸人又道:“听说这里的棺木,数量并不少。”
怪伯道:“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白衣黑脸人道:“如果鄙人欲购买棺木一百副,未知能否如数供应?”
怪伯一呆,眼睛瞪得比平时最少大三倍。
“一百副?”
白衣黑脸汉淡淡道:“数量不足?”
怪伯苦笑声,道:“远远不足。”
“有多少现货?”
“十九副。”
“太少了,不敷应用。”
“那也没有办法,大爷贵姓?”
“鄙人花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