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岑蜜儿为了演戏演得逼真,亲自点了自己的哑穴。
所以当岑老夫子来到的时候,她只能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但岑老夫子凌空伸手一指,就把她的哑穴解开。
这个道士的武功,实在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岑老夫子替女儿整理衣裳后,第一个向龙城璧开始质问。
龙城璧叹了口气,却道:“这二十三个道士并不是我杀的。”
岑蜜儿却立刻大声道:“是你杀的,他们全都是你杀的。”
龙城璧冷冷一笑道:“蛇蝎美人四字,你大可以当之而无愧。”
“胡说!”岑老夫子面色铁青,厉声道:“大胆色魔还敢嘴里猖狂?”
龙城璧皱了皱眉,想不到自己居然无缘无故的就变成了一个色魔,而且九虚观这二十三个道士的人命,也算到他的账上了。
这的确是倒楣的一天。
他一直都很想见唐竹君。
现在唐竹君虽然在眼前,但他们却是隔了千重山,万重云雾。
她什么也不说,一张美丽的脸冰冷严肃,就像尊泥木雕塑的观音神像。
只不过就算是观音神像,也不应该脸上冰冷得令人感到汗毛倒竖。
观音菩萨是慈悲的。
观音菩萨并不是无情的神。
但唐竹君一时间似乎已变成了一个无情的人。
最少,她对龙城璧无情,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唐老人对龙城璧这个浪子,一向就全无好感。
他现在当然是站在岑老夫子的一面说话,他道:“老夫早就知道你是个浑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已无从分辩!”
一直没有说话的冰梅谷老谷主单五梳,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每个人的眼睛立刻集中在他身上,听听他会发表些什么意见。
只见他眉头紧皱,左踱三步右踱两步,才道:“龙老弟,昔年在长白山下一会,我觉得你这个人本来不错,就是性格未兔有点放荡不羁。”
龙城璧冷冷一笑:“何止有点而已,在下本来就是个放荡、凶残、乖戾的顽恶份子,你们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最好快点动手。”
“好狂妄的臭小子!”唐老人咆哮起来:“今日总教你难逃公道。”
忽然间,一人大声说道:“说什么难逃公道,你们根本就横蛮无理,你们都是瞎子!”
这三句说话才响起,唐老人、岑老夫子和单五梳的面色,全都变了。
唐老人大喝一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在一堆芦苇之后,缓缓地冒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人一现身,唐老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厉害,陈红阵白。
他的脸忽然间红如火,忽然间又白如雪。
“反了!反了!”唐老人绰起红缨枪,恨不得一枪就把这个人的肚皮刺出几十个大洞。
但他没有真的动手。
因为这个人竟然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唐竹权。
唐竹权是天下间第一号醉酒鬼。
但现在他并没有捧着那个大得吓死人的酒坛。
在父亲面前,他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的。
唐老人在家里的时候,他喝酒总是会比平时少一些。
此刻唐竹权虽然没有捧着大酒坛,但他刚才那三句说话,已足以让唐老人暴跳如雷有余。
但他们毕竟还是父子。
否则唐老人恐怕已经动手对付他了。
唐老人铁青着险,道:“你什么时候学到这种本事,连父亲都要骂是瞎子?”
唐竹权道:“别的事情孩儿可以不管不理,但你们冤枉龙城璧,我可不能袖手旁观。”
唐老人冷冷道:“你凭什么理由足以证明他是冤枉的?”
唐竹权道:“凭我的一颗良心,两只眼睛。”
岑老夫子忽然冷笑一声道:“你喝醉了。”
“谁说我醉?”唐竹权敲敲自己的大肚皮道:“今天我只喝了十五斤酒!”
岑老夫子冷哼了一声,道:“这句也是醉话。”
唐竹权笑了笑,忽然脸色一沉道:“我说的是醉话,但你女儿说的却是谎话,鬼话,她所讲的事,没有半个字可靠。”
岑老夫子怒道:“胡说!”
唐竹权道:“这二十三个道士绝不是他杀的,我比他更早来到这里,他还未到九虚观,这二十三个道士早就已经气绝身亡。”
岑老夫子瞧瞧道:“这些道士不是他杀,难道是你所杀?”
唐竹权道:“凶手也不是我。”
岑老夫子冷笑。
“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道士们也早已死了。”唐竹权的表情很严肃,绝对没有平时那种醉薰薰的样子:“但你的女儿却已站在这个位置,等龙城璧跌入她所布下的陷阱。”
岑老夫子好像忽然间不再发怒了。
他没有发怒,却在发笑。
但这种笑,却是充满了讥嘲讽刺的味道。
唐竹权接着说下去,道:“龙城璧没有点她的哑穴,也没有撕开她的衣服。”
单五梳悠然一笑,淡淡的道:“难道是岑姑娘自己点了自己的哑穴,自己撕毁了自己的衣裳?”
唐竹权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道:“事实上的确如此。”
刹那之间,连空气都仿佛被唐竹权的这句说活凝结住了。
没有人说话。
甚至没有人动一动。
他们是否已相信唐竹权的说话?
唐竹权为什么会比龙城璧更早来到九虚观?
原来他也认识丁黑狗。
丁黑狗本来不打算把龙城璧的行踪告诉任何人的,但唐竹权很聪明,他没有直接的问丁黑狗,却把大酒坛里的酒与丁黑狗共享。
丁黑狗的酒量,如何及得上唐竹权。
唐竹权喝得快,他也跟着唐竹权喝得同样快。
于是,他也醉得很快。
唐竹权趁他将醉未醉的时候,施用了邪魔外道的一种摄心术。
他曾练过半年魔法,几乎走火入魔。
后来虽然不再练了,但魔法中的摄心术,他居然已练成了五分火候。
如果一个人醉了,他就有办法令这个人把心里任何不愿意说的话都讲了出来。
这种方法,自然只能适用于一般平庸之辈。
幸好丁黑狗的内力并不深厚,喝了酒之后,更加迷迷糊糊,终于被唐竹权问出,原来龙城璧被一个叫做屠夫的剑客相约,前往九虚观半里外的九虚观赴会。
丁黑狗又说连唐竹君都已被屠夫禁锢了。
唐竹权乍闻此讯,不禁又惊又疑。
他所疑惑的,就是唐竹君何以会被人掳去。
他当然知道,唐竹君已和父亲一起到了九虚镇,去探访八姑妈。
八姑妈是唐老人唯一最关心的老妇。
他们一相都是好姐弟,由三岁到七十岁都没有改变过。
八姑妈很疼爱唐竹权唐竹君兄妹。
但唐竹权却很怕八姑妈。
因为八姑妈每次看见了他,都少不了要骂他三几百句。
她骂他快四十岁了,还不要老婆。
她也骂他喝酒太多,吃肥肉不戒口,以肚子越来越是胀大。
所以,唐竹权没有陪唐老人和唐竹君到九虚镇。
但到最后,为了唐竹君,为了龙城璧,他却非要赶到九虚镇半里外的九虚观不可。
岑蜜儿料不到自己所设下的圈套,居然给这个大胖子看得清清楚楚。
但那几个老头儿,是否会相信唐竹权的说话?
对龙城璧来说,别人是否相亿唐竹权的说活,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就是唐竹君是否会相信她哥哥的说话。
但唐竹君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一声不响的走了出去。
龙城璧不顾一切的追前。
唐老人大声叱道:“大胆!”
唐竹权却叹息一声,道:“爹,你越来越好管闲事了。”
唐老人瞪大限,须眉皆竖,怒道:“什么闲事,她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
唐竹权道:“难道因为她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就一辈子都不嫁人?”
唐老人被儿子气得七窍生烟,但他没有去追龙城璧。
因为追龙城璧的人已太多。
龙城璧一冲出去,岑老夫子,单五梳和几个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的高手,已喊杀连天的追出。
显然,他们都不相信龙城璧和唐竹权的说话。
唐老人却在这个时侯轻轻一叹,道:“她快要嫁人了。”
唐竹权一怔:“她会嫁给谁?”
唐老人忽然从宽阔的灰袍中,取出一个不能算细小的盒子。
一个很华丽,但却已很残旧的锦缎盒子。
唐竹权忍不住脱口惊呼道:“彩玉双狮球?”
唐老人轻轻打开锦盒,里面盛放着的,果然就有人出价十万两黄金收买下来的彩玉双狮球。
唐老人喃喃道:“贺老二和他的儿子都死了,但是这座彩玉双狮球,却仍然有效。”
唐竹权冷笑道:“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件东西,便凭它来决定竹君的终身幸福?”
唐老人道:“为人之道,岂可言而无信,昔年为父与贺老二以此物为凭,立誓谁拥有这座彩玉双狮球,竹君就要下嫁于他。”
唐竹权道:“爹,你和贺二叔的感情,孩儿是了解的,但现在贺二叔的儿子早已病死,而贺二叔也已在隐居生涯中病逝,这一座彩玉双狮球又岂能再成为妹妹的订亲信物?”
唐老人板者脸孔,道:“为什么不能?难道你要她嫁给那个浪子?”
唐竹权道:“嫁给浪子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