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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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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籍名:《非常日记》    作者:徐兆寿


                                    是一位姑娘,自称是某报专刊部的。与“表姐”的事有关。实际上,有好几次,我也想找她问问情况,可是我又觉得一切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她说她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我,不过,她没有给学校说是什么事找我,我放心了。我们来到宿舍。她告诉我,她在公安部门看到了我写给“表姐”的那份情书,而且当时公安部门认为,他们的死可能与这份情书有关,但后来经过分析,还有经过灵灵认定,他们的死与我无关。而且当时我们都放假了,没有办法来找我,所以在写那篇报道时,她有意地回避了我。她要我给她讲讲我和“表姐”之间的“恋情”。我羞得很,不愿意跟她讲。

            为什么她要知道这些事情呢?这是我的秘密。

            她对我讲,她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觉得有很多警示意义,想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写成一部小说给人们看。我一听,更不愿意给她讲了。她让我再想一想,要我为社会着想,说以后再来找我。

            我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没有完。我越想越觉得麻烦。

            10月12日                      晴

            今天,那位女记者又来找我。她说,她愿意跟我做个朋友,希望我把自己的事情透露一些给她。我对她说:

            “你不是已经把它写成文章发表了吗?干嘛还要再写呢?”

            她见我不愿意,便要请我去吃饭。我更加怀疑。她为什么这样做呢?难道还有什么疑问?我的心里也越来越害怕。吃饭的时候,她给我说了实话。她说,有三份杂志都以高稿酬请她写更加详实的大稿,还有一家电视剧制作中心要她把此故事改编成电视剧。我一听更可怕。但我放心的是,我没有什么行为与案情有关的。她感兴趣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我——一个名牌大学生与一个卖衣服的女人之间的恋情。

            她还告诉我,据灵灵讲,“表姐”与她丈夫为我争吵过好几次,有一次差点要到学校来找我。我听得吓坏了。

            最终,我还是不想给她讲我们之间的故事。那些故事我无法启齿。

            我只愿她永远地埋藏在我心中。

            10月18日                      晴

            似乎是暴风雨前的沉静,我渐渐地发现表姐对于我的重大意义。本来我还懦弱地庆幸自己与她的死无关,本来我还自私地高兴从此与她无关了,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开始作痛。我再也没有倾诉的对象,再也没有思念的人了,最重要的是,我连痛苦都失去了。当一个连痛苦也没有的时候,他就什么也没有了。而这,才是真正的痛苦的来临,是真正的痛苦。

            不再有人关心我,不再有人在暗夜里想我,不再有知己,不再有母性的目光将我高高地举起。我不仅仅失去了一位红颜知己,我又一次失去了母亲。

            虽然不像多年前失去我真正的母亲时那样叫人痛苦,那种痛苦是有意义的,是不会让人绝望的。而现在的失去,却不再有痛苦,有的只是绝望。

            是的,是无声无迹的绝望。这种绝望来无踪去无影,随时都会出现,随时都会将你深深地攫取。

        第一部分

            余伟为了说服笑茵,又说起一些他见过的变态狂的事情,说得笑茵越发害怕。她也想通了,不过,她不敢在宿舍里住了。

        《非常日记》一(1)

            笑茵告诉余伟一件奇怪的事。他们女研究生楼上最近连连发生失盗现象,女研究生的内衣内裤一旦晾在外面,就被人偷盗了。她的一件内衣也丢了。

            “真恶心!偷什么不好,偷人家那些东西!”笑茵摇着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不这样认为。我在国外的时候……”

            “你能不能不说‘我在国外的时候’这几个字,多别扭!”笑茵嗔道。这是他们正式接吻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七天。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一周以后,他们就在现实中见面了。互相都很满意。笑茵唯一对余伟不满的就是,他老是把“我在国外”当做开场白。刚开始时,以女孩子的虚荣心,她还是颇有些自豪感,后来宿舍里的女生说他像《围城》里的某个人物时,她也就觉得他有些愚了。

            余伟也不生气,继续说:

            “在国外,这种现象实际上很多,尤其在美国等一些工业文明很发达的国家。我的意思并不单是说发生的事件比我们多,还有他们比我们重视这方面的研究与治疗。我也曾临床接触过好多病例。起初,我也觉得这些人的行为很恶心,后来我就不这样认为了。他们是有病,有心理或者生理方面的疾病。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我就不信,他们连自己的行为也控制不了。我看,他们是缺乏起码的道德羞耻感,已经构成犯罪,应该将其绳之以法。”

            “太偏激了。你以为这些人不痛苦吗?你以为他们也想这样吗?他们也知道这样不合适,可是他们由不了自己。再说,这些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就是因为道德的束缚,使他们有了心灵上的疾病,如窥阴癖,露阴癖——你还没听过露阴癖吧,就是专门在异性面前露出他的那东西。你大概没见过吧?”

            笑茵就笑,虽然没有回答余伟,但却想起了上初中天天挤公共车的时候。那时候,招手停啊什么的还没有,所有的人都挤公共车。班上有几个坏男生,一下课就在那里大声地说一些下流的事情。实际上有时候,他们是专门说给他们女同学听的。听他们说,他们经常在车上碰着一些男的,专门把那东西掏出来,在女人身上蹭。真恶心。她们好奇,可是既不敢看,又想知道是不是那样。最终还是没看到。上大学的时候,女生楼上住了一层男生。中间的楼层旁就是厕所,有很多男生在夏天的晚上,常常光着身子走来走去,若看见女生来了,还特意那样。有几个女生爱看。她们宿舍就有一个,一到晚上,她就讲一些男人的事情。说真的,她虽然觉得恶心,但听起来很过瘾。

            余伟认为不能敌视那些人,他们就是因为被周围人歧视、无视,因为他们内心的自卑,还因为他们不幸的家庭生活才这样的,这不仅仅是他们的错,要说错的话,就应该还有社会、家庭和教育。

            道理听起来是正确的,但笑茵还是气愤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这个道理就通了,可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这个道理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余伟为了说服笑茵,又说起一些他见过的变态狂的事情,说得笑茵越发害怕。她也想通了,不过,她不敢在宿舍里住了。

            晚上,笑茵的父母要见余伟。余伟请他们到欧亚中心去吃饭。笑茵的父亲是一个作家,那种老派的很严肃的作家。年轻时候写过不少政治诗,后来写小说,主要写他在插队时的经历,实际上是杂农村题材和城市题材为一体的那种小说。他总是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身负重任,虽然他也没有写出多么出名的作品,但他的这种精神还是令余伟感动。他在性格上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话很多,总想和人交流。交谈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表达他对社会和各种事件的看法。他很高兴,他读过余伟的很多东西,包括他的心理学博士论文。余伟也是个文学爱好者,大学时读的是中文专业,发表过一些作品。在国外读博士时,他给国内的一些报刊投过很多稿,发表得更多了。不过,都是些感想式的文章,思想的内容远远大于艺术价值。

            吃饭的当儿,笑茵就把她们楼上发生的事当笑话告诉了父母。笑茵的母亲一听很害怕,担心笑茵会出什么事儿。她是一个公务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笑茵的父亲一听,则大骂社会风气的恶化。他认为那种行为是不可饶恕的,但归根结底是社会造成的。他说:

            “我插队的时候,倒是常常听说过这样的事。那时候吧,是社会不好,而且做那些事的都是些不怎么样的人。我上大学时,就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大学里呢?大家都在拼命地读书、学习,谁都很珍惜大学里的时光,哪里像现在的大学生,整天想着谈恋爱,浪费大好青春。你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你呀,老觉得那时候好,现在社会环境不同了,你还是老脑筋。”笑茵的母亲嗔道。

            他一听,更生气:

            “咱家邻居那个演话剧的老周,还得过梅花奖。他有一个九岁的女儿。有一天,他气愤地说,他在楼门口曾看见几个小孩子在摹仿着电视里的床上镜头,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孩子还不是咱们楼上的?他说,他现在就非常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害怕出问题。可怎么能防得住呢?你总不能天天跟在她后面,也不可能禁止她跟社会接触。真是叫人担心哪!”

        《非常日记》一(2)

            余伟说:“在国外,人家就不一样,很早就给孩子进行性教育。不光是学校里有这样的教育内容,即使是家长也不怎么忌讳,所以他们对性有一种开放的认识,不神秘,不像我们现在这样,把这种现象视为禁区。人有一种心理,就是越是禁区越要闯。”

            余伟给他们讲他在国外目睹的种种现象,老作家大概早就不高兴了,委婉地打断他的话:

            “现在的年轻人,一说就是国外,仿佛国外的什么都是好的,我们的什么都是错的。”

            笑茵也白了一眼余伟。余伟感到很委曲,也很后悔,赶紧解释:“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在国外是很普通的事,只是在国内才刚刚被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