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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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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书籍名:《非常日记》    作者:徐兆寿


                                    

        《非常日记》八(6)

            我发现楼道里只有我一个人,再没有别人。

            我悄悄地拿出那张手纸来,看了看,几乎是干净的,又闻了闻,有她的体臭。我几乎晕了过去。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是从“表姐”的内裤开始,我特别爱闻女人的体味,特别是她们的体臭。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心里十分地紧张,生怕刚才的行为被别人看见。

            我真的变态了。

            3月14日      晴

            我感到自己变态实际上已经很久了,但我一直不能正视这个事实。我读过很多西方心理学方面的书,我也知道怎么去改掉这个恶习,可是似乎太难了。很多事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我已经不知多少次了。它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我不能自已。我为此而羞愧,痛苦,可是我自己也没有办法。

            同上

            写作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解剖自己,解放自己。在写作中,我一遍遍地写那些让我曾经饱受过痛苦与矛盾的心理状态,越是写得深刻,越是写得细致,我就仿佛解脱了一次,先是用刀子把我自己一块块地分割开来,然后又重新把它组装起来。旧我死了,新我生了。

            我在写作中自救了。

            只有写作,只有假借一个写作者的手,把我的灵魂展示给世人,把那一切的一切都展示出来,特别是将我日夜不安和日夜刺激的病态的行为展示出来,以求自我的解脱。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不求成佛,我只求成人,成为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只要人们能原谅我。

            4月16日      晴

            可是,我似乎已经病得很深,难以解脱了。

            很多同学都去找工作了,有些已经停课到单位上班了。剩下的同学已经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像我一样考研有希望的。我的成绩排在第三,老师说我应该没问题。这下我更空虚了。

            我写信告诉父亲,我已经考上了研究生,至于弟弟的学费,我上研究生期间可以代课或继续做家教,就能供给。父亲能说什么呢。我们本来可以在电话里把事情说清楚,但我害怕他伤心,只好写信了。弟弟给我说,父亲听说后,又气又喜。气的是我没有跟他商量,气的是我太自私,只想到自己的前程,没有考虑到整个家庭,而喜的是我又可以上研究生,分配也不用他来费心了。

            无论怎么样,我都得上研究生。现在基本上确定了,我再也无事可做。

            小说暂时也写不下去。一则是整个毕业生人心惶惶,我的心也动荡不安,而且特别伤感。二则当我写到后来时,发现自己无法收尾。本来就是一本日记体的小说,是靠我自己的生活线索为线索的,现在我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一个结果,哪里又会给整个小说一个结果呢。

            小说本来就是人生。

            既然无事可做,我便每天都到处闲转着,或者去上网吧。虽然网费很高,但我还是每隔三天就要去上一次网。在那里,我的窥阴癖得到满足。无产者继续在网上和他的安祺儿谈恋爱,逍遥派忙着和老乡、朋友告别、留言。蓝调一脸的忧郁,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程一涛在报社里因为太狂妄被报社赶了出来,然后他拿着他发表的作品到处求职,可是没有一个地方敢要他。他简直都要快气疯了。瘦长老外语考得不行,已经没有希望上研究生了,每天愁眉苦脸地叹气。他必须要和他的女朋友在一个地方,否则他们的恋爱就白谈了。所以他们现在也不希望能留在这个城市,他们打算一起去西部。马飞从来就没有找过什么工作,只专心地做着他的网站。他父亲希望他到政府部门工作,可是他不喜欢那里的气氛。他现在倒是希望自己在毕业后能闯一闯,锻炼锻炼。他的后路当然是没问题的了。只有我无事可做。没有什么人可以告别,也不需要别人的留言。那些留言都是不可信的,都是谎言,都是骗人高兴的。我冷冷地看着人们在那里做戏,不过,我知道,世人都愿意做演员,愿意蒙着眼睛生活。我不一样,我没有他们的热闹、欢乐,我始终都是一个人,在那个无始无终的操场上周而复始地走着。那是一个圆。可是人们习惯了在一个地方听教师发号命令,于是人们都把它当成起点,实际上那也是终点。世上本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世上只有时间铺成的路。在这路上,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一些人走散了,像风,像很多年前听过的声音,仿佛存在过,又再也找不回来了,另一些人即使并排走着,但永远都是陌生人,他们的同路与不同路没有什么两样。人生就是这样,是这样。

            4月18日      晴

            人们说,无事生非。这话一点也不假。

            我终于知道那个时尚女生的名字,单美。真的与她的人一样,是那种孤独的美丽。她就住在原来林眠住过的那间宿舍里。真是巧合!也许她听说了林眠的事吧!她们似乎有共同之处,甚至让人疑心她有意在摹仿林眠。

            晚上,同宿舍剩下的几个人都去喝酒了。我也喝了一些。他们都不想回到宿舍,说回去只有痛苦,还不如去上网或者看通晓电影。我没去。回到宿舍睡了一会儿就醒来了。我突然感到无比的孤独,就出了宿舍楼在校园里转着。我不知道从前上大学的人们是怎么体味大学生活的,可我们这代人是最害怕在大学里生活的。那种纯粹的痛苦,那些情欲的折磨,那些无谓的学习。大学就仿佛一座寺院,但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有一个愿意做和尚的。

        《非常日记》八(7)

            深夜的校园多么寂静啊!可是我又上哪儿去呢?我坐在路旁突然哭起来。

            后来,我想起了单美和林眠,就情不自禁地来到二楼。大概所有的人都睡了。

            我想看一看她。

            突然,我看到单美的宿舍门开了,赶紧藏了起来。一个女同学去上厕所。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觉得一股血涌,情不自禁地走进了那个开着的门。只见人人都在熟睡,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我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单美就住在里面的下铺上,桌上摆着她的衣服,在她床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很多化妆品。我悄悄地走了过去,看了看她,她睡得正香。我真想亲一下她,但又很怕。我赶紧拿了一些她的化妆品正要出门,却听见那个上厕所的女生已经来了。我赶紧藏在门后面。她上床就睡去了。我悄悄地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我吓了一身冷汗。等我跑到宿舍时,我突然才明白我自己做了什么事。

            这是我唯一偷的有香味的女人用品。

            4月19日      晴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神经不正常了,要不,为什么常常控制不了自己?我的行为越来越大胆、危险,但即使这样,即使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从偷“表姐”的内裤开始,到偷林眠的内裤,再到向陌生的漂亮的女生要她们穿的袜子,再到偷单美的手纸,直到昨晚偷单美的化妆品,没有一次被人发现,相反,我看到的是被偷者的快感。她们都以此为荣。

            4月23日      阴有小雨

            叔本华说的好,女人是要用鞭子来抽的。

            今天,班上出了件大事。一向说是在自己叔叔家住的韦小钰出事了。原来,在大三的时候,她在舞厅里认识了一位比她大十五岁的男人,后来他们相爱了。那个男人是做生意的,实际上早已结婚。韦小钰也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的生活没趣,便这样苟且着。那个男人后来似乎是真的爱上了她,给她在市中心买了套大房子,让她一个人住着。刚开始时,她还不好意思,每周周末在那儿过夜,后来她干脆就住那儿了。她给宿舍里的舍友们说她住在叔叔家,因为叔叔的身体不太好,要她去照顾。系里也因此准予她可以不上早操。从那以后,她和就那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了。日子久了,俩人的感情越来越深,那个男人便答应和她结婚。她虽然不甘心,但觉得这房子倒是应该要的。她有她的打算。那个男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到了前不久的一天,韦小钰发现那个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姑娘睡在自己的床上,她愤怒极了。但为了弄到这套房子,她故意装着不生气,还摄了很多她和那个男人一起做爱的照片。有了这个东西,她便要挟他既要和他断绝关系,还要让他赔偿青春损失和精神损失。他们终于闹翻了。她气愤地告诉他,她就是要这套房子,如果不给她,她就去上法院告他,还要把这些照片寄给他妻子,让他身败名裂。她原不过是恐吓他,并没有当真,谁知那个男人倒当真了,先到法院告了她,说是她引诱他。身败名裂的似乎不是那个男人,而是韦小钰。

            法院把这件事先给学校和系里通知了,叫他们最好厅外调解算了,让他们给韦小钰做做工作。学校也考虑种种不良影响,同意给韦小钰做工作。最后的结果是,那个男人只给了韦小钰一万元钱。韦小钰本来扔了那钱,后来却又接受了,但又扬言非宰了那男人不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成了我们一时谈论的主要话题。韦小钰从出事那天起,再也没有来过学校。谁也不知道她后来又住在哪里,每天在干些什么。

            4月25日      晴

            晚上没事干,就到外面转着,看见单美去了学校的舞厅。我忽然间也想进去看一看。四年大学,我从来没有进去过那种地方。一则我没有钱,另则我不会跳舞。不但不会跳舞,还对跳舞者有一种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