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话至此处,老烟枪早已不知去向。
出得庙门,也失去了欧阳春那一伙人的踪迹。
只见山下有一条丽影飞奔而来,不久便看清了来人的身份面貌,阿恨喜极而呼,大叫—声:“老婆!”
没错,是朱明媚和乃母明月宫主,以及一批日月宫的男女高手。
明媚已至,眉目含情,顾盼之间情深意又重。
小流浪是个捉狭鬼,故意开玩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别后重逢,该表现的热情一些才对,这样冷冰冰的多没看头。”
朱明媚瞪了他一眼,没开口。
阿恨贼眼一翻,追问道:“怎样才算有看头?”
小流浪道:“最低限度,也该来个热情拥抱,亲个嘴呀!”
阿恨正有此意,说到他的心眼儿里去了,当下嘴唇一噘,双臂一张,鬼头鬼脑的笑说:“老婆,来呀,抱一抱,啧啧,亲一亲呀!”
早把朱明媚的脸蛋儿羞红了,娇滴滴的低笑声:“讨厌!”
阿恨的脸皮厚得很,本待冲上去,将她强行抱住。虎妞轻咳一声,道:“宫主来了,你可要放遵重点。”
明月宫主已近在眼前,阿恨忙收起笑脸,抱拳为礼问候道:“宫主好。”
小流浪也很会见风转舵,道:“宫主来得正是时候。”
朱明月一愣,道:“此话怎讲?”
虎妞道:“有喜事向宫主禀报。”
“喜从何来?”
“从死亡谷来。”
“死亡谷?”
“老烟枪已经离开死亡谷了。”
“他不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了吗?”
小流浪道:“彼一时也,此一时也,由于别人闯谷犯禁,禁制已解,老头已恢复了自由之身。”
尽管身为一宫之主,又兼教养有素,大家依然看得出来,朱明月的神情甚为激动,颤声道:“通天他现在……”
阿恨道:“刚刚还在这儿。”
虎妞道:“早来片刻,你们就可以重聚了。”
朱明媚代母询问道:“为何匆匆离去?”
小流浪道:“是追赶欧阳春、赵无敌他们去了,因为有一笔帐本来可以在此解决,不料对方装孬,溜之大吉,老烟枪故而只身追下去了。”
朱明媚道:“难怪刚才这儿有打斗之声,我们正是循声而来。”
明月宫主无限关切的道:“赵无敌、欧阳春均非泛泛之辈,三位理当随行才是。”
阿恨道:“放心啦!老烟枪技深若海,保证万无一失。”
虎妞道:“假使一切顺利,或许可以化敌为友,将这一千人收归门下,助日月宫对付郝立德与巴尔克,除此心腹大患。”
小流浪笑嘻嘻的道:“老头若是能建立起一股力量来,老宫主必会另眼看待,不会再从中作梗,你们就有希望再重温旧梦,重拾旧欢。”
明月宫主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这种男欢女悦的事实在不便启齿,闻言脸上一热,未置一词。
朱明媚探头朝山神庙里一瞧,吃惊道:“哇噻!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你们干的?”
阿恨道:“绝大部分是死在白骨追魂爪下。”
虎妞道:“事情已经证实,肆虐日月宫的那个老魔头,确是长白人魔郝立德。”
明月宫主展目四顾,急声追问:“郝立德的人呢?”
小流浪道:“早已离开现场,我们到达的时候便不在了。”
阿恨道:“不过,在数里之外,曾和他正面遭遇,还狠狠的打了一架呢!”
朱明媚道:“这个老魔头的功力到底如何?”
虎妞余悸犹存的道:“好凶好厉害啊!中州四怪死于非命,七十二分舵的人死的更多。”
小流浪的眸子从明媚母女的脸上一扫而过,道:“绝不是我小流浪危言耸听,合我们全体之力,依然不是人家的对手。”
明月宫主盯着阿恨问:“真的这么可怕?”
阿恨道:“小流浪说的是实话。”
朱明媚愕然道:“那你们是如何脱身的?”
虎妞道:“幸亏老烟枪及时现身,帮了大忙。”
明月宫主愁眉不展的道:“老魔如此凶狠残暴,即使寻得魔踪,依然不易取胜,这可如何是好?”
小流浪道:“斗力不行,可以智取。”
虎妞道:“武的不行,可以来文的。”
明媚道:“两位可有成计在胸?”
小流浪指着阿恨道:“你老公是专家,问他吧!”
阿恨成竹在胸的道:“设局定计,不能徒托空言,必须配合时、地,方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此时多言无益,待掌握住老魔的确切行踪时,小王自有妙计。”
明月宫主颔首道:“阿恨之言甚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尽速将郝立德、巴尔克、林坤泰,乃至风尘侠客马骥的行止下落查清楚。”
恨天生忽然想到一件事,道:“风雷门乃是名门正派,日月宫怎会处处与该派为敌?”
虎妞回想一下过往之事,道:“是啊,少宫主昔日化名赛西施,箭头显然是指向风雷门。”
小流浪大呼小叫道:“哎呀呀!风雷门的那一场大火,那一场屠杀,西施姑娘的表现的确够狠够辣,相信一定有充足的理由?”
明月宫主肃容满面的道:“不错,日月宫是将风雷门列在敌人的名单上,因为马骥晚节不保,投靠了清廷,老宫主早有命令下达,务必要使风雷门毁宗灭派,置姓马的于死地。”
阿恨朝山下望一望,道:“咦!怎么未见老宫主前来督阵?”
朱明媚道:“她老人家跟王婆、大忠他们在一起,本宫兵分二路,分道搜寻,以期能够尽早找到巴尔克集结高手的处所,予以一网打尽。”
明月宫主道:“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似乎就在这一带不远,今日一早,本宫还发现了几名刀客一闪而没。”
阿恨沉吟一下,道:“本教主亦有同感,事不宜迟,我看我们也该分手了。”
朱明媚立以行动代替了答复,挥手道:“三位再见。”
“宫主再见。”
“老婆再见。”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清晨。
太阳刚刚升起来。
一条崎岖的山路上,有十几名和尚正放步疾行。
肩上有担。
担中有物。不是鸡鸭,便是鱼肉。
鲜啊!这可真是新鲜事儿,和尚吃斋,也不晓得挑鸡鸭鱼肉作甚?
自然招来路人的侧目,也引起了阿恨、虎妞、小流浪的注意。
很快便有惊人的发现,其中两名和尚的肩上并没有担子,虽然身披袈娑,腰里却跨着一把刀,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与早先所见戴在刀客头上的一般无二。
不由的神色一紧,略作研商后,虎妞留在暗处,阿恨、小流浪换穿了一件粗布衣裳,且在脸上抹了一把土,从后面快步追上去。
阿恨对一名高个子的黑帽之人道:“对不起啦,想跟大师父打听一个人。”
高个子一脸不耐烦的道:“是那一个混蛋?”
小流浪道:“不是混蛋,是大人物,巴总。”
阿恨补充道:“不晓得在那里可以找到巴总?”
另一名矮个子的黑帽之人讶异道:“你俩是干啥的?”
恨天生道:“一条龙。”
高个子道:“走四方。”
小流浪道:“不喝酒。”
矮个子道:“爱打架。”
四句切口暗语念完,刀客仍然不放心,高个子沉喝道:“把胸膛敞开。”
阿恨故作不懂,道:“干嘛?”
“检查一下你们胸前有没有一条龙。”
“当然有。”
“看了才算。”
“都是自己人,何必麻烦。”
“就怕根本不是自己人。”
小流浪道:“开什么玩笑,对上切口的就是自己人。”
矮个子刀客道:“你们的情形不、样。”
“那里不一样?”
“因为没有戴帽子。”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实不相瞒,昨夜喝醉了酒,不小心掉进茅坑里去了。”
“他又怎么说?”
阿恨临时想不出一个更好的主意来,道:“情形一样,我们是同时喝的酒,同时上茅房。”
小流浪随机应变的道:“哥俩好,实一对嘛!”
尽管唱做俱佳,刀客还是不肯采信,高个子下令道:“脱!”
阿恨道:“怎么说了半天还是要脱?”
“巴总有令,慎防间谍。”
“我们不是间谍。”
“验明再说。”
“好嘛,脱就脱。”
恨天生胸前没有龙,当然不敢脱下上衣来给人看,口中说脱,实际上是在拔刀,好快,仅一闪,高个子的人头已搬了家,帽子则跑到阿恨手中去。
同一时间,小流浪配合的天衣无缝,吼道:“一个人活着多乏味,黄泉路上好作伴,你他妈的也认命吧!”
右掌疾翻,“五雷击顶”,扣向另一名刀客的“天灵”穴。
孰料,掌势居然扣空,仅仅摘下一顶帽子来,那刀客身子一矮,已瘫在地上,死了。
事出意外,阿恨、小流浪皆吓了一跳。
虎妞刚刚才到。
亦非刀客咬舌自尽。
究竟是何人的杰作?
阿恨凝视着围在四周的和尚道:“这是谁干的?”
一名老僧挺身而出,道:“是老衲。”
小流浪拍着老僧的肩膀赞誉道:“和尚的功夫不赖嘛!”
虎妞心细如丝,娇笑道:“成名高手,当然非同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