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个人已经拱起腰,脚跟在用力,就像箭在弦上。
‘啊!”燕飞飞本能地一合眼。
“啁!”箭射出来了,快得像闪电,喉头被扼住了,扼得死死的,尖尖的指甲钻进皮肉,腥腥的鲜血在喉管里流着,流着……
燕飞飞睁开眼,那个人已经倒在池子边上,喉咙上一个大洞,泪泪地冒血。鼻孔像一只漏气的破风箱,抽打了几下,停了。
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很神气地趴在池子边上。眼睛里露着很得意的光彩。
“金虎!”燕飞飞惊叫一声,冲过去抱着金虎又亲又吻,泪花挂在睫毛上。
封哥哥送给她的另一件礼物。
小家伙很温顺地躺在姑娘的怀里。
燕飞飞飞快地穿上衣服,飞快地跳起来,飞快地钻国那间小屋。
房里一片黑暗。
点起蜡烛,房子里亮了些,燕飞飞感到很安全。灯光,往往会有这种作用。
静下来,她感觉很乏很累了,明天还要赶路,该睡觉了。
她慢慢走进里屋,又失声惊叫起来。
床上空无一人。
宫怜怜,宫妹妹呢?
雨,下着。
宫怜怜睡得很香,一动也不动。
宫怜怜像睡在云雾里,轻飘飘地,浑身没有一丝气力。眼皮,像一座山那么沉重,想抬都抬不起来。
手呢?我的手放在什么地方?脚也找不到了。
燕姐姐进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雪花落梅似的,听得真真的。宫怜怜想说:“姐姐你也睡吧,”就是说不出声来,这一点自己也知道。
燕姐姐给脱了鞋,把脚放在床上,轻轻的。嗯?姐姐给放好的脚怎么又没了。
姐姐叹了口气,又出去了。
姐姐一定在想封哥哥。怜怜何尝不想呢,怜怜在那座山谷中,羞都羞死了。赤裸裸地躺在哥哥的怀里,好香好糯噢!那股热烘烘的感觉,怜怜好想啊!
怜怜现在不是已经陪伴在哥哥身边了吗?姐姐说了。要共效娥皇,怜怜笑都笑死了。
怜怜女扮男装,跟踪哥哥,入庄相会,傻哥哥竟然看不出采。真气人!
看怜怜以后怎么治你。
哥哥,怜怜怎么不会动了。抱起怜怜来吧。
果然,抱起了怜怜。
抱着怜怜向窗外飞去。
这个人仿佛在亲她的脸,亲她的嘴,一只手还在摸她的身子。
粗粗的热气喷到怜怜的鼻子里。
不是封哥哥。
封哥哥的气息那么香,那么清。这个人的热气却带着一股腥味,像六月里的烂鱼。
她想叫,叫不出;想打,打不动;想踢,踢不着。
她想挣扎出来,用了很大力,仿佛动也动不了。
她感到了羞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牙齿怎么也咬不下去。
“姐,你是我的。”一个声音,色迷迷的。很近很近,又好象很远很远。
“不!我是封哥哥的。”这声音只能她自己知道。
那人抱着她,在山间走着。
“燕姐姐呢?六傻兄弟呢?都睡着了吗?”宫怜怜心里在发凉。
现在,她明白了,自己不是睡,是中了什么迷药。
江湖中那种下三滥人物的下三滥迷药。
不!没有人下毒。
米是白米,肉是净肉,水是好水,自己亲手检查过了的。
不对!
怜怜一进小院就觉得不对。深山荒岭,小屋显得太雅致!太干净了。
姐姐夸那些花长得好看,怜怜看着觉得很刺眼。
怎么个刺眼?蓝蓝的,白白的,一朵红花黄花也没有,像死了人似的。还有那些叶子,古怪的很,与花儿相比,,显得并不谐调。
怜怜家中有很多很多的花,那片属于怜怜的小花园里什么花都有。绿叶滴翠。红花凝芳,花叶映衬,不像小屋外面的花,惨惨的。
窗前那棵藤子,那么白那么白的花。香得发晕,偏偏种在窗前。
那些烘火的劈柴,沽火就着,冒着旺旺的火苗,一点也不呛人,六傻笨手笨脚的,竟然烧得那么红,红红的火像血。
姐姐点亮的蜡烛,一缕一缕的白烟,冒啊,冒啊,在屋子里慢慢飘散。
姐姐说好,怜怜就没说什么。荒山暴雨。遇到这么个小屋,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哎呀!该死的怜怜。粗心大意的怜怜。
她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脸在什么地方?
只有抱着她的那个人,动她什么地方,她才能感觉那个地方的存在。
可怜的怜怜。
为这个名字,怜怜吵了多少次,哭得泪人似的。怜怜不好,可怜兮兮的,非得让爹妈改一个不行。
爹引经据典,什么子曰呀诗云的一大堆,说怜就是爱的意思。怜怜,爱爱也!一个爱不够,再加上一个爱,两个爱叠在一起,就象“滔滔”呀“绵绵”呀,“长长”呀很多很多的意思,很多很多的爱都属于她。
这不就应验了吗?多余的爱,已经吞噬着她。
好像是进了一个山洞。
怜怜让人放在一个毛茸茸的兽皮上。一股刺鼻的味道。
怜怜让人拍开了穴道。她看见一只毛茸茸的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点什么东西。
怜怜觉得身体完整了,胳膊、腿什么的已经回到了身上。
一个胡子眉毛长满了脸的人,毗着一口白牙对她说:“你让毒魔君的无影神毒给迷住了。”
怜怜道:“你是谁?”那人道:“你的救命恩人,是我从那个毒窝子里救了你。”
怜怜道:“姐姐呢?”
那人道:“没事了。”
怜怜道:“为什么救我?”
那人道:“因为我需要你的报答。”
怜怜道:“救命之恩,自当厚报,我会……”那人道:“不要说出什么很俗气的话来,金呀银呀我怕脏了耳朵。”
怜怜道:“施恩不图报,真君子。”
那人道:“我已经说过,我需要报答,因为我不是君子。”
怜怜道:“你要什么?”
那人道:“我救你,你救我,两相酬报,互惠互利。”
怜怜道:“小女子身无长物,又无奇能。”
那人道:“你身有奇物,且有奇能。”
怜怜道:“什么?”
那人道:“你的身子。”
怜怜大怒,把她所知道的有限几句脏话,甚至还有荆山六傻常说的那句“奶奶个熊卵”
一古脑骂了出来,骂了几十遍,实在骂不动了,这才停嘴。
那人并不生气,反而笑了笑,道:“你很合我的胃口。以前报答过我的女子不是吓瘫了,就是顺从得太快,没有什么风度。你很好。”
怜怜本想骂急了他,让他杀了自己。好免遭羞辱。没想到竟是个贱骨头,越挨骂,好像越开心。
怜怜无可奈何。
那人道:“可愿意再谈谈?”
谈!谈你个乌龟王八蛋。怜怜瞪眼。那人道:“不要这么凶。
在下向来和善可亲,从不乱加强暴。这种事必要双方情愿才好。”
怜怜道:“没什么好谈,除非杀了我。”那人道:“本人向来不做摧花之事,只要美人自动入怀方好。姑娘,你可愿意?”
怜怜斩钉截铁地道:“做梦!”
那人道:“好,你可走了。”说罢,顺手又扔过来几粒药丸。
怜怜一动不动。那人道:“这是毒魔无影神君的解药。吃下去毒性就解了。”
怜怜一咬牙,希望这是毒药。一把抓过,塞进嘴里。
药一落肚,一股清凉之气冉冉升起,试运真气,畅通无碍。
怜怜起身,道:“你这个人,看来还不算太坏。刚才你的无礼,一笔勾销,告辞了。”
说罢向洞口走去。那人“嘿嘿”笑道:“姑娘好走、如果不愿走,还可以回来,过去,就有不少姑娘走出去就后悔了,回来哀求与我和好。我等着你。”
回来,鬼才回来!怜怜向洞口走去。
黎明的曙色里,山上分外安静。
宫怜怜刚一走到洞外,就停住了。
灯,一盏盏惨绿色的小灯,足足有几百盏,闪着碜人的毒光,把山洞围得严严实实。
呼呼地喘气声,象暴风一样,狂躁不安。
啪啪的声音敲打着岩石。
狼!荒山野狼。
一大群野狼蹲在洞口外,爪子很不耐烦地抓着石头,冒着颗颗火星。血红的舌头,垂着馋涎。
“哈哈!”身后一串得意的笑声。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名字叫狼王,万狼之王。这百余匹狼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姑娘的嫩白皮肉一定很合它们的胃口。”那个人的声音。一怜怜慌恐了。这么多狼。
“姑娘,欢迎你回来,我需要你的报答。”那个声音又从身边传来。怜怜镇定下来,就是丧身狼口,也要保住贞节。为封哥保住他的最美好的一切。
宫怜怜向前一步。
一声粗嚎,从身后响起,一狼群开始骚动。
灰茫茫的天空。
灰茫茫的山峰。
灰茫茫的树林。
灰茫茫的狼群,喷吐着腥膻膻的怪味,卷伸着红红的舌头,瞪着惨绿的眼睛,从四面八方拥过来,贪婪地嘴巴张得大大的,白森森的狼牙一根根直立着。
一只狼发出尖嗥,群狼嗥成一片。
宫怜怜浩叹一声,向狼群扑过去。
一头狼仿佛再也忍受不住宫怜怜身上向香味刺激,低吼一声,纵身扑过来。
宫怜怜运起真气,挥掌一拍,把这头狼打了个斤斗。狼就地一滚,又迅猛爬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喷着火焰;尾巴一摇,又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