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怪老头
正当我们聊的热闹时，有人猛的推开门冲了进来，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两条乌黑的小辫垂在胸前，清秀的脸蛋上涂了一些污泥，洗的褪了色的蓝印花棉袄，破了好几个洞，有棉絮翻了出来。脚上没有穿袜子，蹬着一双破旧的黑布鞋，露出两个脚趾。
小姑娘也许没想到屋里有客人，待望见我与柳千寻，顿时傻愣在门口忘了动。
“月芽儿，你又跑到哪里玩去了？过来，见见这两位从京城来的公子小姐。”大娘边说边走过去牵住月芽儿的手，拉到自己身侧坐下。
“公子小姐好！”月芽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怯怯望着我们，乖巧的打了一声招呼。
大娘说月芽儿是村尾李铁匠的独生女儿，母亲刚生下她便大出血死了，是父亲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半年前因患疾病无钱医治而去世，月芽儿成了孤儿，平日靠邻居接济一点免强度日。大娘无儿无女，特别疼爱孤苦伶丁的月芽儿，常叫她来和自己吃住，无奈自家也很穷困，往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更别谈拿什么好东西给她吃了！
大娘说着说着便撩起衣襟揩起泪来。
我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从衣兜里掏出几绽银子，请求大娘收下，柳千寻也掏出一串银子递过去。大娘使劲推辞，说什么也不肯要我们的银子，直到柳风说是给她的茶钱，好说歹说了半天，才免强收下了。
“小姐，我看你们二位也是好心肠的人，只不知道府上需不需要丫环奴婢，如果可以，求求二位把月芽儿带去吧，这丫头很伶俐的，干活也勤快……”大娘眼泪汪汪望着我。
“这，这个，嗯，那好吧，月芽儿就跟我去好了。”我沉吟一会，点头答应。
“月芽儿，你有福气遇上贵人了，快去谢谢那位好心的小姐，记住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听小姐和公子的话……”大娘喜极而泣，把月芽儿推到我们面前。
月芽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我和柳千寻磕了几个响头。
我赶紧拉起月芽儿，帮她拍拍膝盖上的灰尘。
仔细一打量，发现这小姑娘长的还真好看，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略微上翘的樱桃小嘴，可爱俏皮。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显得非常柔顺，越看越让我喜欢，以后有个伴儿了！
坐了一会儿，我与柳千寻起身告辞。
大娘喋喋不休交待月芽儿注意这注意那，说了很多规矩，让我想起电视里教宫女学规矩的麽麽。
“大娘，我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的，如果有空，我一定带月芽儿回来看你，你老多保重！”我微笑着说道。
“好好好，感谢上苍，天降贵人……”大娘一个劲念叨。
我和柳千寻啼笑皆非，拉着月芽儿出门。
月芽儿淌着泪水，依依不舍与大娘拥抱告别，跨到了车上，大娘又追过来，拉着月芽儿的手哭的泣不成声，可以看出她们的感情确实很深，或许在大娘心里，月芽儿就是她的闺女，这样的离别场面，真让人戚然！
待我和月芽儿都坐好，柳千寻纵身跳上前座一扬长鞭，嘴里大声吆喝着，马车飞快跑动，大娘与小村渐渐后退，终于消失不见。
快马扬鞭，直奔京城，冲进城门，天还没有擦黑。
我让柳千寻先回星雨楼，自己则带月芽儿去钱庄取了一些银票，准备给她买些衣服和日用品。月芽儿从未进过城，对各种东西都很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笑的很开心，早忘了与大娘的离情别绪。
不知不觉，买了一大堆东西，我和月芽儿手上都抱满了，气喘吁吁走回酒楼，累的够呛！
我嘱周妈在我卧房旁边收拾好一间屋子给月芽儿居住，并交待下人好好待月芽儿，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让我很是同情，并没打算把她当丫环使唤。
月芽儿很聪明，我教她认些字，没教几遍全记住了，原想教她一些武功，但碍于自己身份不能暴露，只好作罢！
几日后闲来无事，带月芽儿上街闲逛。
走到一条老街，我低头去看玉摊上的一串璎珞，月芽儿忽然扯了下我的衣袖，小手指着前方说道：“小姐，快看那个老头，好怪哦！”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位年约六旬的老头，正面对我们站在一个小吃摊上，搓着双手乐呵呵望着面前的一碟小笼包，似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老头的长相和装扮都很怪异，头发乱蓬蓬的，随便扎了一个朝天辫，还有一些乱发垂在脑后，两撇花白的胡子高高翘起，卷到了耳际，眉毛一条黑一条白，清瘦的脸上蒙着一层红光。身上穿着灰色长袍，直达脚背，腰上捆了一根红色的布腰带，外面则罩着一件短小的黑色马甲，前后左右全是大小不等的口袋，每个口袋上都系着一根细小的红绳，肩上斜斜横挎一个红布背包，吊到了膝盖，随着身子的摆动，一甩一甩的。
“师叔，您老坐下来吃吧！”背对我们坐着的一位姑娘伸手拽了拽老人的长袍。
咦，那姑娘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莫非？
我移步过去一看，果然是颜依依，旁边大口大口嚼包子的是他师兄水流沙。
“依依！”我伸出手拍拍颜依依的肩。
“哇，袂姐姐，好久不见，好想念你啊，还好吗？”颜依依回头一看到我，高兴的抱着我直乐。
“我还好，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还以为你们回‘蚕丝门’了呢，怎么？打算在京城过年？”我边说边朝水流沙点了点头。
“没回去啊，师叔说我们难得出来一趟，要留我们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呢！”颜依依乐颠颠将我拉到那个怪老头面前，迫不急待介绍道：“姐姐，这就是我师叔，‘飞虎’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上人称‘童翁’童不死的就是，他身上那些袋子里装了很多好厉害的暗器……”
“师叔您好！”
我恭恭敬敬朝童翁施了一礼，反正礼多人不怪，古时的老人应该都比较喜欢懂礼的年轻人。
颜依依又指着我对童翁道：“师叔，这就是白袂风姐姐，我和师兄在京城外结识的朋友，给您老说过的！”
“哦，你就是赠药给颜丫头的白姑娘？嗯，不错不错！”
童翁连连点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上下直看，那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让人不寒而栗，这个老头的武功修为一定不弱，吓的我心里一颤，慌忙低下头，生怕被他看出我易容和身怀武功。
颜依依替我们介绍完，将她师叔拉到一边，与我寒暄起别后的情况。
听说我开了一家酒楼，童翁可来劲了，放下手里的包子，嘻笑着凑到我面前，象说悄悄话那样轻声道：“白姑娘，原来那个气势恢宏的星雨楼就是你开的？老翁我早就想去大吃一顿了，你是不是可以请我们……？”
“好啊，只要师叔不嫌弃，呆会你们就跟我回去吧，想吃多久都行！”我很欣赏童翁的随意直率，满口应承下来。
“师叔，这，这不太好吧？”水流沙抬头望了童翁一眼，显得有点难为情。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白姑娘不是你们的朋友吗？人家都答应了，你怎么跟个小娘们一样……”童翁瞪了水流沙一眼，丢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来扭了扭腰，嘴里呵呵道：“饱啦饱啦，不吃啦，留着肚皮晚上吃好菜去，哈，有好吃的喽，走喽！”边笑边往前走。
“师叔，师叔，您……”水流沙丢下一块银子，嘴里喊叫着，追童翁而去。
“嘻，姐姐，别理他们，我师叔跟个老顽童一样，最喜欢瞎闹，贪吃脾气怪，人倒是个好人。”颜依依嘻笑着挽住我的胳膊。
“呵呵，我倒是挺欣赏你师叔的，活的快意！”我牵住月芽儿的手，饶有兴味望着前面一老一少。
在街上东游西逛了一会，童翁叫着肚子饿了，催我快回星雨楼。
水流沙望望童翁，又望望我，尴尬的抹了一把冷汗。
我抿嘴强忍住笑意，率先朝星雨楼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