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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暗战 三

书籍名:《金帝》    作者:闫灵


                                            因为饮过酒,这种药见酒更加厉害,即使金谋全力为她疏通经脉,还是到了第二天清晨才恢复元气,他虽然见多识广,可近两年一直忙于军务,很少在民间走动,自然对这种新流行起来的药品没什么经验,看着她一夜也用不上力气,第一次让他无所适从,季海反到觉得他这表现挺新鲜。

        “爷,我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没什么问题。”

        “我陪你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把气脉里的污浊给呼出去。”

        难以推辞,只能任他扶着胳膊往外走,太阳刚刚升起,橘红色的早霞染红了整个东方。

        昨夜,她听完段飞尘的邀请就昏昏欲睡,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以他和齐辉的修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过激的事才对,“段夫人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金谋迎面对着东方,笑脸被染成了橘红,“她说她已经让人把我们的药品、麻布和齐辉的铁器、马匹接收了,说是这两天会把‘通国银行’的银票送过来。”

        季海嫣然一笑,她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好惹得角色,这么快就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难怪能当上西商会的主事,“这女人不得了,看来只能搭伙了,一时半会儿真斗不过她。”

        面对失败,他们俩都很坦然,毕竟这十多年下来成败各半,胜也没有完胜,败却败过彻底,看多了起起落落,对于失败反倒能从容以对。

        “爷,我想试试这个段夫人身手,她似乎对我有些惺惺相惜。”

        金谋看着她的眼,沉思很久,笑容里带了些怜惜,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放在她的额头上叹息,“有时我在想,我到底让你做了些什么……”

        她看着他胸前的纽扣,“我也想过,可后来又想,这天下间的人,有几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到底为了什么去工作?为了责任、为了恩德、为了活着、为了欲望、也许还为了爱,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理由……而我呢?我却只能说,为了你,也为了自己。张引辰生来就是个女人,她活了二十几年,却做了十几年的男人,她一直觉得做男人更能活出意义,可如今却觉得,女人也能活出意义。”

        “江山、美人?无情、有情?”金谋笑看红日,“真庆幸你是个女人……”否则注定他将是个孤家寡人,“四弟说得对,我比他们幸运。”

        季海从他怀里抬头,“四殿下……”

        “来信了……父王说得对,生在帝王家,只有两种选择,不是保命,就是舍命。选了路就不能再反悔,皇城里没有败寇成王,只有成王、成仁。”眼神涣散。

        季海的眼泪不知不觉溢出眼眶,不知道在为谁流,为什么而流!

        四殿下生冷的面孔浮现在她眼前,几年前,当金谋在战场上负伤归京时,她跟四王子曾巧合地躲在一处伤心,那时,他第一次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她,那张生冷的面孔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有时她觉得这世界真奇怪,明明很简单的事,为什么到了帝王家就这么复杂,父慈子孝本来天经地义的事,帝王家谈得最多,却也最淡漠。

        这一生,到底谁欠谁的多一点,在这几个兄弟里,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撇开了四王子的事,谁都不想提及,就像不提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季海照旧赴了段飞尘的约,来到她位于城郊的浅清院。

        等了大半天,段飞尘才慢悠悠地晃进客厅,手里还握着一枝柳条,依然一身缟素。见了季海,不说话,只是绕着她转,边转边笑。季海也不忙着跟她说话,见她没完没了的绕来绕去,自己主动坐到位子上喝茶。她却捂了嘴大笑,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客厅。

        一个卧身半躺到正位的榻子上,头枕着榻子边缘,“有没有找到你设在西商会里的探子?”咬着杨柳叶子。

        “夫人下了那么重的药,我哪还有力气四处跑?”

        半撑起身子,“杨柳岸,烟尘四起。我想你该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季海刹时攥紧手里的茶杯,双眸紧瞅着段飞尘,一时不敢确定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用紧张,这暗号就我们俩知道,我无须骗你,既然你可以女扮男装,我一样也可以,只不过,我比你聪明一点,会易容!说吧,我想从你嘴里听下句。”

        季海再三打量她,跟当年她收买的那个中年商人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她还真不认不出来,“四季曲,歌音绕梁。”

        段飞尘起身,扔掉手里的杨柳,“没想到,四年多,咱们俩居然能混到如此境地,你我都该为自己的自豪不是吗?”

        “开始就知道我的底细?”恢复镇定,这世界无奇不有,这种事也属正常,虽然也让她惊讶不少。

        “直到刚刚才确定你就是‘四季曲’——那个收买我的人,要是那么好查,我昨晚就不对你下药了。还是你想告诉我你的底细?我这人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如果你出得起钱的话。”

        “没想到,我买通了西商会的主事!”季海对着地上杨柳枝浅笑。

        “我当年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失婚女人,谁会想到今天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当年如果没有你的钱,我怕是已经卖身青楼了,哪里来得机会翻本!”甩了一下素白色长袖,“我该谢谢你才对。”

        “不必客气,我只不过是花钱买消息而已,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我想如今你也不会为了当年那些小事而放我一马,不是吗?”

        笑容可掬,“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本来今天一早还想试试你的本事,知道了‘杨柳岸,四季曲’后,也没什么兴致了,咱们在商言商,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是为了钱,大金、北齐、南陈、西宁,哪一个不是拼了命想从东傅的银库里捞银子,如今这世道,男人想得是如何称王称霸,女人想得是如何委身求安,像你我这样抛头露面与男人争权的不说九牛一毛,也是凤毛麟角,既然那些男人们想玩些大的,我也奉陪到底,不瞒你说,如今东傅四大商会各有私心,东、北两会心向北齐,南会向着南陈,只有我这西商会没任何动静,知道为什么吗?”

        季海玩着茶杯盖子,“既然夫人说了想玩大的,自然是想吞并其余三大商会,等得不就是大金自动送上门吗?”

        “也是啦,不过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喜欢你的为人。”

        “也喜欢我能带给你的利益。”与她对视。

        走到季海面前,咧开嘴大笑,一口贝齿显露无疑,“不要说那么明白嘛!”

        “既然你能猜出我们的身份,我也没必要遮着掩着,我答应你,狼烟一起,你必定不会觉得自己压错宝!就等着狼烟灭时收钱吧。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把赌注全压在大金的头上,但一定不要压在北齐的头上,否则,你必亏。”

        段飞尘脸色一紧,即而又缓和下来,“我压了七成在你们身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季海拍拍衫裙,意思很明显,事情谈完了,人也应该走了。

        “那个男人很爱你。”指着季海手上的腾龙戒,“那戒指原本就有两个。”伸出左手,无名指上带得是与季海同样的腾龙戒,“我说过,我们俩很相似。看来我们的男人们也有同样的爱好。”

        季海扔了块镀金牌子给她,“雁尾港的战时通行证,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不想管别人的私事,谁是谁的爱人这种话题,怕是这辈子都与她无缘了,“啊!忘了跟你讲,跟我耍过花样的人很多,不过结果都很惨,如果临时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不保证西商会会发生什么事。”笑得温柔,这女人激起了她不小的战斗情绪。

        段飞尘也不示弱,“当然,如果西商会被耍了,我也不能保证不发生些惊世骇俗的事儿!”

        两只腾龙戒指相碰,“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