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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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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书籍名:《九尾狐九尾狐》    作者:梦花馆主


                                    如今听你一问,不觉说出这样话儿来了。”  宝玉道:“  亦勿是小宝宝,想吃娘格奶奶佬,一夜天才困勿着。  格套闲话,奴要相信点来呀。”  绥之笑道:“  你就当我小宝宝,我叫你阿姆可好?”嘴里说着,一只手早已伸到宝玉胸前。宝玉连忙把身子一让,用手推开,假作怒容道:“,奴叫啥阿姆,动手动脚,拨别(读白)人看见仔,像啥样式,阿要难为情嗄?”旁边阿金也帮着说道:“郭大少,  既然叫俚娘末,勿应该呒规呒矩格  。  还是转去摸摸唔笃格少奶奶,格末呒啥要紧格。”  绥之道:“  他在广东,我没有接引佛的长手,怎好去摸他呢?不如你代了一代,就摸你的好不好?”阿金道:“上我搭船,阿晓得雷响要天打格。”

            三人调笑了一回,宝玉忽然问道:“昨日  说过要摆双台,后来  临走格辰光,勿曾搭奴约定,格落奴还  交代下去格来,到底真呢勿真格介?”绥之道:“怎么不真?你也太小心了,即使我是顽话,你已交代了下去,也不打什么紧。要晓得我的脾气,与子青两样的。”  宝玉道:“实梗说起来,奴和底下交代仔双双台,对  一说,  终也依我格哉  。”绥之道:“  只要称你的心,有什么依不得呢?”  宝玉道:“故歇末实梗,将来就要换面孔,说奴敲  格竹杠哉。”  绥之道:“  你又不是仙人,怎知我后来变脸呢?”  宝玉笑而不答,回转头来,吩咐阿金道:“  下去交代一声罢,俚笃去叫菜,  到昨日格家去,要到新新园去叫格。”  阿金答应,自去交代,不提。

            仍说宝玉与绥之闲谈,甚是情投意合,比从前交好杨四的时候尤其亲热。为因绥之年纪既轻,相貌又好,就是他不肯用钱,宝玉也要勾搭上他,何况他富有家财,是个开土栈的老板呢!所以十分优待,放出一缕情丝,把绥之赤紧的缚住。这是宝玉生平的惯技,真不愧有“  九尾狐”  之称。

            闲话少叙。此时宝玉想起一个人,问绥之道:“昨日夜里,奴堂差到中和园(是天津酒馆,今已闭歇)  去,有一个陌生客人,转奴格局,也是广东口音,赛过勒浪敲铜鼓,奴有半把听勿出笃,勿像  实梗蛮好听格。奴问俚尊姓大名,倒说也姓郭,名字叫啥格义臣,勿知阿是唔笃自家族里  ?”绥之道:“  他是我嫡堂的哥哥,可巧转你的局,只怕将来要兄弟同科了。”宝玉道:“奴末正正经经问  ,  末终要轧两句笑话勒海格。奴想唔笃既然弟兄,为啥声音大两样格呢?”  绥之道:“  一来我在上海已有三年,二来学习你们讲话,句句留神,自然舌音渐渐改变,你都听得出了。他是在本乡做生意,今春才到这里,而且年纪比我大十岁,舌根已强,一时学习不来,全是广东土白,莫怪你听不清楚了。”  宝玉道:“唔笃格搭场化,阿好白相格介?”  绥之道:“  广东的风景虽有好几处,远不及上海的繁华。然珠江风月也是天下闻名的,江中的景致极佳,大小花船不计其数,名曰‘广艇’,统归河泊所管辖。船中的妓女大半以水为家,即使住在岸上,也要下船做生意的。故不论富商贵介,均在船上摆酒,一样请客叫局,热闹得了不得。笙歌彻夜,弦管连宵,比苏州的热水船、秦淮河的荡湖船更胜十倍。我记得昔人有首诗,单赞珠江风月的美景,其诗云:

            夕阳萧鼓木兰舟,西舫东船笑语稠。

            待到满江明月上,画中人在镜中收。”

            绥之正讲得高兴,忽听楼下连声“客来!”  知是士诚等一班原约的朋友到了。二人即忙出房招接,果是士诚与张、李、王三位客人,阿金陪着上楼,彼此招呼,让进房中请坐。宝玉一一应酬了几句。士诚便问绥之道:“想必你来了半天了。”绥之恐他取笑,假说道:“我也刚到,怎么你们四位得能会聚了来呢?”  士诚道:“  我本则一个人,想要早些来,走到半路,可巧遇着张、李二兄,一同到华众会去吃茶,又碰见王六兄也在那里,就坐着谈了一回,方才到此,所以略迟了些。怎么这个时候已敲过了五下钟,子青还不来呢?”  绥之道:“他与我不对,或者不来,也未可知的。”士诚道:“  待我再写一张字条去请他。他如果不来应酬,我们以后与他绝交也好。”绥之道:“你说得狠是,就费心你写一写罢。”士诚点点头,立即把字条写好,交宝玉遣人送去。然后五人聚着闲谈,吃烟的吃烟,耍笑的耍笑。

            直到上灯过后,绥之所请的四位客人陆续都到,与士诚等均不相识,大家通名道姓,叙了一番客套。宝玉又周旋其间,无非是堂子中的常例,若在下一一叙说出来,未免重复取厌了。即此回绥之摆酒请客,一切繁文,也只好略略点缀,否则与前集书中一样,说了又说,有何趣味呢?虽未可一概而论,如《  水浒传》  中的情节,往往前后相犯;然细细读去,竟无一毫复笔,正所以见作者的力量,不愧谓为才子奇书。至于在下则东涂西抹,弗如远甚,且是节与前无异,不若删繁就简,少讲几句的为妙。

            话休烦琐。且说那请子青的鳖腿归来回覆,说:“  朱大少勿勒屋里,老早出来格哉。字条未留勒浪,来勿来末勿晓得。”  绥之听了,向士诚说道:“如何?我原知道他不来的。这样人实在可笑得狠。”士诚道:“你不要心急,他今晚来得迟些,也未可定的。”绥之摇首道:“他既一早出来,怎么这时候还不到这里呢?我们客已齐了,等他则甚?不如就此坐席罢。”士诚未便相阻,由他吩咐摆席。不到片刻,席已摆好,绥之请众客入席叫局,众客唯唯,把局票一一写了,无非是陆昭容、沈月春等一班有名校书,与前集所载的大同小异;只有一件两样,今天摆的是双台,众人入席之后,吃过了几杯酒,即摆上两大碗鱼翅,这就是双台的名目。此时大家有些饥饿,便大嚼了一回,已经罄尽。要晓得鱼翅这样菜,其实无甚鲜味,不过他交着好运,终是他第一样上来,乘着人饥饿时候,所以都说他滋味甚佳,若把他做了压席,第一次便上蹄状,只怕蹄状倒要吃完,鱼翅便无人问鼎了。

            闲话少讲。且说众人用过了鱼翅,士诚忽向绥之问道:“你可晓得双台是那个创始的?”绥之回答不出。席间有个姓王的客人代答道:“  我但知创始的是姓朱,名字却不记得了,不知是也不是。”  士诚道:“正是他,他叫朱渭夫,还有一个雅号,叫做‘  要紧完’  呢。”  绥之道:“  你可认识他吗?”士诚道:“  我不认识他,是子青告诉我的。他即是子青的族叔,前几年不但摆双台,而且有四双台的名色。如今弄得穷了,所以没人知晓了。”正说之间,忽闻下面人音嘈杂,楼梯上脚声碌乱,都向宝玉房间里来。门帘启处,走进一簇花蝴蝶,不先不后,共来了六位校书,带着一班大姐、娘姨,均至席间坐定,各送娇声,叫应众客。一时装水烟、拉胡琴、弹琵琶、唱京调,房中十分热闹。又接着来了四个局,也是一个样儿,俗语叫做:“寿星唱曲子———老调。”在下也不细表了。

            总之闹到十二点钟,无论时髦不时髦,纷纷散去,房内渐渐清静。绥之犹兴致勃勃,与众客高声豁拳,打了一个竹节关,足足消去二三十斤酒,彼此均有酒意。惟士诚吃得尚少,最为清醒,取出金表一看,已有一点余钟,便向宝玉要饭。宝玉又劝了几杯酒,见众客都要用饭,方唤娘姨等取饭上来。有的吃了一碗,有的吃不下了,各各起身,向绥之道谢,撤席散坐,均因时候不早,先行告辞去了。只剩绥之、士诚两人。士诚横在榻上吃过了几筒烟,见绥之醉眼模糊,有我醉欲眠之态,就说道:“我也要回去了,你可是住在此间吗?”绥之不好意思答应,诈醉三分,懒懒的答道:“待我略醒一醒,也想要回去的。”  士诚极其知趣,听他口气,明明不去的了,便辞了绥之,独自归家,不提。

            且说宝玉送过士诚,回进房中,绥之道:“我今天多吃了几杯,觉得头疼脑胀,身子疲倦的狠,此刻就想回家去睡了。”  口中虽然说着,身子却是不动,要等宝玉相留的意思。宝玉早已明白:“  吃醉仔酒,哪哼好转去介?奴劝客气哉,就住勒间搭仔罢。”  绥之听了,犹如得着将军令一般,唯唯答应。要晓得今夜的情景,两人怎样的同睡,怎样的恩爱,怎样的欢娱,谅看官们都是内家,想也想得出,描也描得出,不须在下细说了。昔笔花生有一首七言律句,单志今夜两人之事,其诗曰:

            绥绥喜得一雄狐,似漆如胶兴不孤。

            戏水鸳鸯空羡慕,穿花蝴蝶假欢娱。

            帐中春色销金锁,枕上恩情宝玉呼。

            禁锢经年从此始,庐山面目忽然无。

            一宵已过,又到来朝,云雨初收,日光照槛。两人在枕上唧唧哝哝,讲了一回亲热的话,方各起身梳洗。等到午餐之后,无非游园、坐马车,以及看戏、吃大菜诸类。一连住了半月,那一天,绥之接读家报,悉母亲病重,叫他速回广东。绥之没法,只得与宝玉作别,订定来春返申。宝玉知难挽留,依依相送,任他自去,我且慢表。

            再说朱子青自从在宝玉家摆酒,与绥之吃醋翻面,虽经宝玉调停,当时即波平浪静,言归于好,然不免胸存芥蒂。是夜归家后,想起绥之辱骂,则愤恨异常;回念到宝玉身上,则又恋恋不舍。所以到了明天,绥之那边决意不去应酬,独自往别处顽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