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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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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书籍名:《九尾狐九尾狐》    作者:梦花馆主


                                    

            好梦难长嫌夜短,醒来空自两情浓。

            一宵晚景已过,两人醒来,不觉日上三竿,钟敲十下。在枕上喁喁私语,无非是海誓山盟。但十三旦聪明伶俐,颇有深心,虽与宝玉交好,却有许多话儿不肯明言,因未知宝玉的情义,故仅用些柔媚工夫,试探他平日行为,可称得宝玉的敌手。此刻见时光不早,要紧起身去了。宝玉犹款款相留,十三旦道:“此间虽属不妨,究竟耳目众多,有客人往来的。倘把此事传扬开去,岂不有关你的声名吗?倒不如我晚上早些来罢。”  说毕,披着一件马甲,匆匆就走。宝玉见他已去,深赞他作事细心,远胜于月山、月楼。然与他们相识,终有一件不能满意。他们做戏子的,凭你怎样好,比不得从前郭绥之,由我做主,可以把他禁锢,同行同坐,同食同眠,日夜陪伴,寸步不离。如今十三旦要去做戏的,没有这等空闲,只好由他自去。幸而日间易过,或与阿金说笑,或到外边消遣,故也渐渐的知足了。但有一样不好,宝玉本性极淫,通宵不倦,比嫁杨四的时候欲念更炽。十三旦虽略通房术,那有不寐的精神?况他要保自己嗓子,不免始勤终惰。且见宝玉纵淫无度,一味呼精吸髓,全不将他人怜惜,可知是假情假义。故交好到一月以后,十三旦渐变初心,惟想到宝玉外面的宠待可算得十分优异:银钱送与我用,衣服做与我穿,又不忍一时断绝。正当踌躇莫决之际,接得京中一封书信,是那边戏园旧主人聘他回去,每月包银情愿照前加倍,且言:“某大老想念着你,千万不可推却,速速返京,至要至要。”

            十三旦看了此信,细细想了一想:“我与宝玉相识,终无了局。倘长久迷恋着他,坏了唱戏的喉咙,那时进退维谷,如何是好?不若早些割绝为妙。”打定主意,把信藏在身边,晚上仍到宝玉家来,见了宝玉,装出满面愁容,不言不语的坐着,低了头频频拭泪。宝玉见他这副模样,不知什么缘故,连忙问道:“  日日来蛮快活格,啥落今朝实梗样式介?  告诉拨奴听听看  。”十三旦也不回答,只叹了一口气。宝玉不解其意,又问道:“  阿是拨别人欺瞒仔呢?还是奴有啥得罪仔  呢啥?”  十三旦仍然不语,单把头摇了几摇,那眼泪已经滚了下来,真真越装越像。宝玉那里知晓?取出一块手帕,与他揩干了眼泪,说道:“  说未勿说,叫奴哪哼猜出得嗄?”十三旦又叹了一口气,方把京中来信情由细述一遍,又加上些利害紧要的话,是不能不去的意思。宝玉听至此,分明摘他的心肝,抢他宝贝,怎舍得放他回京?不禁呜呜咽咽的哭道:“  要甩脱奴,奴是要跟牢  格哉。  也好写封信,回覆俚笃勿去格  ?”  十三旦道:“  咳,那个开戏园的,我可以回覆他不去。只有爱我的几位大老,何等声势,我若说半个‘不’字,他一定差人下来,把我押解到那边;再不然,下一角关提文书,只说我有什么差处,那时坏了声名,还要出尽丑,丢尽脸,依旧与你分离,岂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至于你要跟我进京,一来路程遥远,二来碍人耳目,我怎能担当得起?据我的意见,你捱过一年半载,如果想念我,你再来寻我也不迟。你道好吗?”  宝玉听他说得有理,且见那封书信,料难挽留,只得含泪复问道:“格末  几时动身介?阿可以多住两日勒去嗄?”十三旦道:“  至迟不过四五天,定要走的。我明晚就不上台,一径到这里来,与你畅叙几日,以表我两人的情义。”  说罢,叹气不止。宝玉更是依依难舍,掩面娇啼。阿金在旁宽解道:“我劝唔笃勿实梗,格两日落得快活快活,况且下埭日脚长勒海来。俚  作兴到上海,倪末作兴到北京,两家头仍旧碰头哉  ,哭俚作啥呢?还是吃仔半夜餐,早点困罢。”  十三旦道:“  对吓对吓,我们吃些东西,是该睡了。”  宝玉听说,略展愁眉,应酬吃了些些,打发阿金出去,方才上床同睡,不须细述。

            单表这几天工夫,转瞬之间已到第四日晚上,明天即是十三旦动身之期,宝玉整备酒筵,与十三旦饯行。十三旦虽系有心要撇开宝玉,然到此地位,见他依依话别,珠泪两行,未尝不黯然销魂。即嫌他贪淫无厌,究竟待我尚厚。动了这个念头,也不免留恋起来。正所谓:

            花正开时分并蒂,藕虽断后尚连丝。

            此时二人虽则分离,缘还未尽,后来尚有一段情节,且慢细表。

            用过酒筵,仍然同入鸳衾,大有“  未到晓钟犹是春,春宵一刻值千金”之慨。无如春风两度,早已旭日盈窗。欢情才毕,愁绪纷添。又在枕间话别一番,方各起身梳洗。吃过点心,见报时钟已鸣十一下了,十三旦遂与宝玉告别,无非说再图后会的话儿。宝玉掩泪相送,语不成声,直送至楼梯跟首,看那十三旦去了,犹是呆呆的立着。阿金道:“  里向去罢,  立勒浪痴哉!”宝玉方转身进房。幸有阿金与他宽解,撺掇他坐马车游愚园,出外闲逛。一连几日,始渐渐的放下。只有到了晚间,终难消释。虽请几个替身来陪伴,远不及十三旦,不过聊以救急罢了。而且十三旦去后,不到三个月,身旁用的阿金也回乡下去嫁人,又少了一个知心着意的伴当,宝玉更觉闷闷,纵添用了一个大姐,叫做阿珠,也曾做过堂子,出过远门,是个能干的熟手,却终不如阿金的知心,故宝玉也想念着他。再者宝玉本年挥霍太多,开销愈大,在郭绥之、十三旦两人身上又费去不少,即生意极佳,也难弥补这亏空,所以到年终结算,宝玉已属外强中干。

            那天偶与大姐阿珠闲话,因阿珠到过远外,问问他各处的景致,阿珠道:“  我到过歇格末,是天津、汉口、杭州、广东四搭场化。景致末勿同,才是蛮好白相格。”宝玉道:“别场化且慢讲,奴单问  广东格珠江,阿曾去白相过介?”  阿珠道:“  我说格好白相,就是格搭场化呀!江里格花船教多得来!”宝玉道:“奴听见说广东顶富,到底阿有介事介?”阿珠点点头,又把广东如何最富,珠江如何景致,细细讲了一回。听得宝玉津津有味。回想郭绥之也曾讲过,定不虚传,遂触动了远游之念。当日虽未决定,过了几天,又想起绥之说的话:广东有两个富商,叫做詹祖梅、尹选仁,是他的朋友,晓得我的名头,若然前去,一定来帮场面,就此张扬开去,可卜利收十倍,满载而归。想定主见,即与阿珠商议赴粤。阿珠竭力撺掇,担任各事。宝玉也不犹豫,取过历本一看,拣定二月十二,是个开日,出行大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倏忽之间,将至动身吉期,即忙收拾行李、细软一切东西,装箱的装箱,打包的打包,其余粗笨物件,以及床、橱、台、凳等器具,唤家生店里来搬去,托他租与别人。又吩咐娘姨、相帮等人,除带去几个外,给资遣散,待回申后再行招用。调排停当,买好了轮船票,预定着两间房舱。专等到十二那一天,吃过午餐之后,宝玉先命带去的相帮押着行李,然后同大姐、娘姨等辈,一共五人,各坐着人力车,直到太古码头下船。正是:

            沪渎烟花因削色,珠江风月忽添新。

            欲知到粤后情形,请观下回详剖。

          

        九尾狐

        第十八回  泛珠江珠娘齐减色    居粤地粤客尽输财

            且说胡宝玉束装赴粤,暂把三马路房屋退租,并不惊动姊妹行中,故无一人送行,独带着阿珠等用人,一径往太古码头。上了轮船,分住着两间房舱,尚不十分局促。惟宝玉初次渡海,那轮船开出了口,在洋面上疾驶,不免有些风浪,略经颠簸,觉得头晕欲呕。其他别无书说。

            一路平安,约行了一星期,早到了广东码头。轮舟停泊,宝玉命人唤了一乘小轿,一行人就此上岸。幸而阿珠熟悉路径,指点一切,暂住在城外客寓之中,相离珠江沙面不远。因今日匆促间难寻房屋,只好且就住下。所有到寓闲文概行从略,以免累赘取厌。

            且讲那爿客寓叫做广安栈,甚是宽畅,而且招待周到,房屋清洁,宝玉与阿珠住了一间,另有一小间让娘姨、相帮等住了,步齐停当。又过了一天,阿珠向宝玉说道:“我有几个认得格人,才登勒花船浪格,让(读酿)我明朝早晨头到格搭去寻着仔俚笃,难末倪搭起场子来,  道阿好?”宝玉道:“蛮好  。奴还有一件事体勒里来。前头有位郭大少,说起歇两个人,一个叫詹祖梅,一个叫尹选仁,勿晓得俚格住处,不过常到花船浪白相格。奴托  去打听打听看。打听着仔,倪搭场子就容易哉。”阿珠道:“晓得晓得,包  打听清爽末哉。”  所以一到来朝,阿珠就清早出外,赶紧办事去了。

            及至宝玉午时起身,阿珠已经回来。宝玉急忙问道:“事体办得哪哼哉?格两个人  阿曾打听着介?”  阿珠答道:“  格末叫巧得来,一打听就着,半点心才  费得,脚步亦省仔几化笃。”  宝玉道:“  爽爽快快说出来  ,  独是加盐加酱末好  。”  阿珠道:“心急  ,来哉  !  说格两个人,就勒我认得格只船浪白相格,  想阿巧呢勿巧?我就托俚笃去关照,拨仔俚两张  格片子,代请仔一声,俚笃蛮起劲,马上差相帮笃去请哉。皆为听见仔  来,晓得  是上海顶红格硬牌子,格落一口应承,巴勿得搭  认得,结交结交  。晏歇点还要打轿子过来,请  老人(读娘)家下船去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