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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洋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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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籍名:《远洋水手》    作者:作家水上漂


                                    

        田艳信以为真,举起香水放在眼前左摇右晃,发现瓶中的香水少了一大截,当下心疼不已。其实,这瓶香水只花了陈青山50美元。

        又过了两天,卸货工作接近尾声,甲板部全体成员开始突击扫舱。由于工人在用铲车铲地脚货的时候不小心将污水井的盖子铲掉了,水泥漏进了污水井,将污水井填得满满当当。这给扫舱工作增添了不小的难度。

        污水井,一般设在货舱底部靠近后舱壁的左右角落里,是货舱内用来排除洗舱水的惟一通道,里面被隔成了三四个相互连通却又各自独立的方形空间。每个空间仅能容纳半个身材矮小的大活人。水手们必须蜷曲着身子才能将自己硬塞进去。每次轮到清理污水井里的垃圾时,水手们一个个退避三舍。五个大舱共有十个污水井,老实巴交的水手小胖一连钻了六个。往往那些分钱时跑得最快的人这时候离污水井最远。当然,离污水井最远的人必须持有最充足的理由。陈青山的理由是:身材高大。付涛的理由特别滑稽:“我一钻进污水井,就如同进了母亲的子宫。恶心!一恶心,就想当逃兵。”

        大喇叭开玩笑说:“幸好你当初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不知道恶心,否则,你妈妈一定早产。”

        水手长说:“你们这几个懒虫听好了,不钻污水井也行,但必须干其它活,同样要出工出力,而且不许偷懒!”

        一天忙下来,光那弥漫在货舱里的水泥灰,就足以烧坏人的喉鼻。回到房间,陈青山叫苦连天,害得田艳跟着诚惶诚恐。田艳想起陈青山送给她的那瓶香水,心疼地说:“你这样累死累活地干了好几天,赚的钱也只不够买一瓶香水,这香水我用起来实在有些不安心!”

        “对不起!”陈青山被田艳说得不好意思,心想上次不该将香水和扫舱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于是搂住田艳,安慰一番:“其实,累点苦点也算不了什么,只要能让你开心就行!”

        “老公,你趴着,我替你按摩按摩!”田艳一边说,一边铺开被子。

        陈青山顺从地趴在被子上,微闭双眼,全身心地体验着田艳温柔而体贴的周到服务。

        船从威尼斯开航那天,接到公司指令:于俄罗斯新诺弗斯克港装小麦前往西非卸货。公司要求船长控制好船速,于9月1日0点整抵达土耳其海峡入口处,交船给租家。按照当时的船速,“海上幽灵号”完全可以提前三天抵达指定地点。航运市场和股市一样大起大落,变幻莫测。一转眼,租金已由原来的七千美元上涨到一万美元以上。老船长掐指一算,浪费两天船期,就等于造成三万多美元的财产损失,岂不可惜?于是,迅速发报给公司航运部,建议航运部将交船日期改在8月28日0点,但航运部一直没有答复。情急之下,船长拨通了航运部总经理的手机。没想到对方正在KTV包房里搂着小姐喝酒唱歌打情骂俏。

        “不就三天船期嘛,算得了什么,这么大的公司,九牛一毛。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一提到工作,总经理火冒三丈。“船长先生,请你记住:工作的时候谈工作,休息的时候只谈休息。我们要公私分明嘛!”

        好一个“公私分明”!有道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试问没有“公”,何来“私”?对于总经理“公私分明”的工作态度,老船长嗤之以鼻。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撒娇的声音:“老总,快继续,人家还要……要嘛……”

        “好好好,我马上就来!”总经理支开女人,接着又对船长说,“我现在要办正事,请不要扫我的雅兴!”说罢,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老船长怔怔地立在电话这头,嘴里好似塞满了苍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默然良久,老船长最终苦笑着自言自语:“我他妈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俄罗斯之旅

        船从意大利开往俄罗斯,途经亚得里亚海、地中海、爱琴海、土耳其海峡、伊士坦布尔海峡、黑海。如果将土耳其海峡的入口比作是女人的阴户,那么土耳其海峡和伊士坦布尔海峡就是女人的阴道,而万吨巨轮就如一只小蝌蚪,顶着湍急的水流蜿蜒而上,最后抵达女人的子宫——黑海。

        在伊士坦布尔海峡,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欧亚大陆桥。它是连接欧洲和亚洲的交通命脉。欧亚大陆桥造形别致:桥的两端是两座“门”字型框架;两根圆钢像两道自由下垂的绳索搭在“门”字框架的两侧;而巨大的桥身就吊在两道绳索下方,承载着南来北往、摩肩接踵的各式车辆。整座桥宏伟壮观,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远远望去,桥两端突起的部分犹如女人胸前的小山峰,令这些长年远离女人的船员们浮想联翩。待船行至大桥正下方时,自下而上望去,“伟大”与“渺小”之间顷刻划出一道明显的界线,真可谓泾渭分明。

        二副指着欧亚大陆桥,向水手们介绍说:“这个地方曾是我们中国的领土。当年,一代天骄成吉思汉,也就是蒙古帝国的皇帝,在统一蒙古族各部落后,攻城略地,继续扩张,吞并了中国北方、中亚、伊朗,并将东欧和俄罗斯南部划入了他的版土。不过,我们炎黄子孙向来尊重历史,是谁的地盘,就还给谁。不像可恶的小日本,侵占中国领土却不敢承认,还千方百计歪曲历史……”

        不一会,甲板上看风景的人越聚越多。那些拥有照相机的船员纷纷拍照留念,企图借照片留住匆匆的记忆。而那些没有相机的人就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当田艳跟随陈青山出现在甲板上时,那些人的脑袋像安了门轴一样吱呀一声齐齐转向田艳。在这些饥渴的男人眼里,田艳是一幅最美丽的图画、一丝最温暖的阳光、一缕最清新的空气、一掬最解渴的清泉……尤其是傲立在田艳胸前的那两座坚挺的小山峰,远比欧亚大陆桥更美更壮观更有吸引力。只要田艳一出现,他们就会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呼吸急促。他们睁大鼓圆鼓圆的蛤蟆眼,一心想吃田艳这块天鹅肉。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被二副用相机记录下来,作为呈堂证供永久保存。

        “嗨,来一张!”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驾驶台的两翼甲板上飘落下来。田艳和陈青山扭头一看,见二副正用相机对准他们。陈青山遂搂住田艳摆了一个自认为很酷很帅的pose(姿势)。伴随着“咔嚓”一声,美好的记忆被定格在一瞬间。照片很快被二副传进电脑里,[奇·书·网-整.理'提.供]又从与电脑相连接的打印机里打印出来。

        “真是太美了!”田艳用手指着照片里的桥,却用目光一直锁定照片中的自己。

        “桥的确很美,但比桥更美的是你!”陈青山趁机赞美田艳。

        “还是数码相机好,拍出来的照片就是不一样!”田艳不无艳羡地说。

        “那是全船惟一的一部数码相机,当然牛屄!”

        “咱们什么时候也买一部?”

        “那还得买电脑哩,一万多块!再说,我也不会用电脑!”书到用时方恨少,陈青山隐约有些后悔。

        “我上大学的时候学过,不是很难,我可以教你!”田艳说。

        “好好好,等日后发财了,我一定买!你想要的,我全都买!数码相机、宝马轿车……”陈青山掰着指丫数落一番。

        “打住!打住!不错,我是提过让你买车,只不过是辆普通轿车,没叫你去买‘宝马’啊!”田艳连忙朝陈青山摆摆手。

        上船前,田艳在医院上班,每天都要挤公交。公交车上,鱼龙混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的,坏的;熟稔的,陌生的;三教九流,三姑六婆……形形色色的人统统挤在一起,前胸紧贴着后背,下腹紧挨着屁股,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夏装交换着体温。只需两站路的时间,血液里便流淌着一车人的温热。换作在其它任何场合,田艳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发生这样的亲密接触,全世界都会飞短流长;而在公交车上,一切正常和不正常的行为都被视为合规合法合情合理。就算被人揩油,也往往“有理寸步难行”,只好自认倒霉。在流动的公交上,田艳曾不止一次被流动的人群骚扰过。

        有一次,田艳穿着超短裙站在公交上,一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假装蹲在地上系鞋带,而后趁机偷窥田艳的裙底风光。看了不算,还伸手去摸。田艳双腿一夹,将对方的邪恶之手夹个正着。谁知对方不但没有悔意,反而嬉皮笑脸,还说田艳的“螃蟹”夹住了他的手。周围那些好奇的目光跟着齐刷刷地射过来,射得田艳遍体鳞伤。田艳受伤了,伤口在心上,血流不止,却又找不到任何止血的方法。当然,田艳不敢将这种事情告诉陈青山。回到家后,田艳越想越气,遂嚷着要陈青山买辆车。在陈青山看来,仅仅为省一张月票而买一辆轿车,实在是得不偿失。正如现在,田艳因为一张照片就想买数码相机和电脑。陈青山越发觉得田艳爱慕虚荣,当下忍不住报怨起来:“你们女人啊,就是眼皮浅!”

        田艳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换来一句“眼皮浅”,心里十分窝火。田艳懒得和陈青山争辩,索性一头倒在床上,信手拈起最近正在阅读的《艾鸣文集》,心猿意马地读了起来。陈青山见田艳手里拿着二副的散文集,忍不住醋劲大发,遂一把夺过田艳手里的书,扔到地上,并且吼道:“不要看了!二副的数码相机好,二副的文章好,忘了告诉你,二副的人更好,以后你跟他过好了!”

        田艳用憎恨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在滴血。她不明白陈青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一连两天,她一直暗自垂泪,直哭得两眼红肿,无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