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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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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高淳篇] 四

书籍名:《那一场风花雪月》    作者: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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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与人相处,应该留出多少空间?

        即使结婚了,林兰有很多时候还是希望一个人独处,在外面,任何有些亲密的肢体接触,她都排斥、难以接受,只有在过马路的时候,高淳才能够短暂的拉着她的手。

        周末的上午,两个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他通常去钓鱼,她去诊所复诊,或带孩子到公园散步、野餐。

        现在,所有的习惯仍然固执的照旧。

        冬季并不适合钓鱼,水温低于四度,水草枯萎,鱼群少有活动。

        正午的阳光透着融融的暖意,略微活动一下,捻开保温瓶的盖子,灌两口还有些烫嘴的老酒,原地跺了跺脚,蹲下身子,着手准备钓具。

        因为清晨的时候弥雾,这个周末,沪江下游的钓鱼码头,只有几个老客,相互隔得很远。

        按照顺序整理好钓竿和钓线,熟练的将人工饵食挂到钓钩上,在选好的悬竿位置站定,江面平静无波,偶尔有一两条鱼悠闲的游到接近水面的地方晒晒太阳。甩竿,非常干脆,手臂控制着力度,吊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鱼钩投入水中,荡出一小圈涟漪。

        高淳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连帽中大衣,里面是一件烟灰色粗织高领毛衣,他坐在一张垫了很厚毛毡的帆布折叠椅上,手中稳稳的执着钓竿,眼睛专注的看着鱼漂在水面上的动静,时间,心情,不知不觉的流逝过去。

        手机铃声很突兀的响起,接通,对方简单的说了一句话,挂断。

        是妻子的心理医生,高治,也是他的小叔。

        高淳收起电话,垂下眼帘,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哮喘病和心肌炎,如果分开,都不是绝症,即使无法彻底根治,也不至于太过影响生活,但这两种病症若是生在同一具身体里,一切就都不同了。

        治疗哮喘病的药物,通常会出现的副作用是使心跳过。当哮喘病连续作过身体可承受的时间,很容易出现休克、心力衰竭的症状。如果是一颗健康的心脏,配合一定的药剂,完全足以支撑,但林兰的心脏很勉强。

        高淳知道,妻子在寻找一种方法来控制心跳的度,当妻子在网上看到一篇关于通过心理暗示来调节情绪以达到心律稳定的临床心理学论文,想找这方面的专家具体咨询,当时,高淳立刻就想到了高治。

        高治是高淳爷爷的老来子,辈分上是高淳的小叔,但年纪只比高淳长两岁,在高家暴富前,两个人几乎吃住在一起,关系极好,就是高淳跟高家断绝关系以后,都还有来往。

        高治当初也被家里送到英国,一开始家里为他安排的是金融专业,后来他自己转学进入谢菲尔德大学的医学院,主修临床心理学,回国后,竭力争取,开了一间私人诊所。

        高淳将妻子带到高治的诊所。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高淳站在高治位于上城区的公寓门口,有些犹豫,他有这里的钥匙,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他打开门。

        ‘……1etting_go_is_the_1ast_thing_I_net_my_heart_I_sti11_be1ieve……I11_see_you_onnet……sometimes_hen_I_c1ose_my_eyes……Ive_heard_you_nett_forget……nety_piece_of_you……hod_that_1etting_gos_the_1ast_thing_I_nett_1ight_a_netd1e_yet_for_you……then_you11_never_go_aay……’

        『我不愿点亮为你送行的烛光』,林兰最喜欢的一支钢琴曲,高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反手将门关上,朝起居室走去。

        宽敞的起居室中央摆放着一架蓝色的斯坦伯格钢琴,高治正坐在钢琴前,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衬衫,领口和袖子都敞着,头还是湿的,有几缕贴着前额,高挺的鼻梁上随意的架着一副玳瑁边框的平板眼镜,刚刚剃过的下巴颏还带一点青色。

        妻子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自己是唯一一个爱上她的人,高淳的唇边不由的溢出一丝苦笑,她有一次玩笑着说,他会爱上她这个病罐子,一定是因为前世欠了她的。

        那么,他呢?

        高淳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憔悴的男子,他呢?

        他又为什么会爱上她?

        手指离开琴键,余音继续了几秒钟,完全消失,高治抬起脸,与高淳对视,他们看着对方,目光同样的复杂,一时,各种滋味一一浮上心头。

        恨他吗?

        高淳先移开视线,看了看四周。

        奶油朱古力味道的红酒net-ségur,苦巧克力味道的雪茄eLReyde1mundo。

        这个房间,有太多太多林兰的痕迹。

        高淳笑了,林兰对此一无所知,是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恨他吗?

        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高治向后靠在椅背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和讽刺的笑容,他看得懂高淳嘴角边的苦涩,他能够恨高淳吗?他能够责怪高淳吗?怪他用那种卑微的爱情害死了林兰?怪他是一个懦夫,从来不敢正视她的与众不同,就因为她不希望自己是特别的,就因为她认为对彼此的了解是一种负担?怪他只知道一味的退让,同意林兰生孩子,同意林兰不动手术?他不能,因为他自己更懦弱!用很多理由和借口拼命的掩饰自己的感情!他不能。

        因为是他的病人,因为是侄子的妻子,他拼命的想要逃避,一面又怀着蚀心的嫉妒。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傻子!

        林兰的性格是有些古怪的,遵循着一套矛盾的审美观,让他研究了很久,很久,一开始,他认为那只是轻度的自闭,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越是研究她,他越是沉迷,她下意识的游离于现实生活的外面,明明在笑着却不觉得自己快乐,明明能够哭泣,却从不明白什么是哀伤,那是一种跟、思想或日常生活环境完全没有关系的孤僻,是一种先验性的孤独症,也就是说,她的灵魂,一尘不染。

        不是没有心,只是没有可以契合的人,无法心动。

        高治看着高淳,不是他,也不是自己,但他们都已经无法再接受其他人,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在自己或高淳的眼睛里,都是没有色彩的。

        ‘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高治声音低哑的说道。

        高淳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是家里的安排?’

        高治点点头,旋继又笑了笑,却不再解释。

        高淳没有追问,随手将这里的钥匙放在钢琴的顶板上,脱下外衣,走到酒柜边,很快调出两杯金琥珀色的完美马提尼,递一杯给高治。

        他们,还能一起喝酒,但也仅此而已。

        ‘不知道旅游是否有用,或,我应该去信仰个什么。’

        高治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将百叶窗推开,外面的天空是苍蓝色的,空气很干燥,没有风,他背对着高淳,恢复了一点痞气,不太认真的说道。

        高淳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高治的背影。

        他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她复诊时的录音――’

        ‘不需要。’

        高淳断然的拒绝,喝光酒,没有打招呼,径直起身离开。

        高治转过身,手肘倚着窗台,看着高淳走出去,嘴角微微上翘。

        是的,他们都是懦弱的人,而且,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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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译:

        ……放手是最后我能够做的……在我的心里我始终相信……我会再看到你……每当我闭上眼睛……我就会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我不愿忘记啊……关于你的一丝一毫我都无法忘记……你要怎样才能明白放手是最后我能够做的……所以我不愿为你点亮送行的烛光……那么你就永远没有离开……

        ‘IontLightanetd1eyetForyou’,改编自电影“snetd1er‘sList”的主题曲,这里截取的部分歌词与原歌词有些许区别。

        [高淳篇]暂时到这里,有一点声明,高淳不会穿越过去,小竹也不会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