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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明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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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书籍名:《北京城的明朝往事》    作者:万明


                                    九年以后,即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他在杭州领受了洗礼。    利玛窦等耶稣会士在北京获得居住权后,基督教在中国从南到北,依次有了肇庆、韶州、南昌、南京、北京五个居留点,特别是在北京的定居,使它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已经皈依基督教的徐光启到北京参加会试,他进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拜访教堂(神父们自用的小教堂),行忏悔礼和领圣餐,据说他在领圣餐时竟虔诚地留下泪来。徐光启这次还把他七十多岁高龄的老父亲也带到北京,想争取让老人在有生之年也皈依基督教。经过徐光启和利玛窦等传教士的努力,老人终于在逝世的前一年受了洗礼。万历三十二年是会试之年,各地举子汇集京城;这一年又是外察之年,外任官都到京城朝觐,传教士们利用这个机会与各地官员、士子及商人结交,扩大基督教的影响。    在北京,传教士们靠租房子住了六年,最初住在宫门附近,后来为了侯命随时入宫修钟而住在钦天监;从会同馆迁出后,仍租房居住。他们一直在选择可以修建教堂的地方,最终看中了顺城门(北京市宣武门东)附近一处面积宽敞的宅院,于是找来在京的一些朋友共议此事,徐光启也在其中,还帮助凑足了买房的钱。1605年(万历三十三年)8月27日,传教士们迁入新居,接着,他们修建了一间正式的礼拜堂,从此,北京有了最早的基督教的天主教堂,这就是后来著名的“南堂”。教堂中陈列有千里镜、地球仪、简平仪等天文仪器,以及龙尾车、砂漏、自鸣钟、天琴等。上至士大夫达官,下至普通穷人,各阶层不断有人登门“领教”,这一年在北京受洗的教徒超过了200人。利玛窦还专程去过北直隶保定府的乡村考察,发现在他们到北京之后的一年中,这里已经有150多名信徒加入基督教,而且人数正在增多。    徐光启进一步向传教士提出,应该印行一些有关欧洲科学的书籍,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经利玛窦与徐光启为时一年的共同努力,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前六卷被译成中文。徐光启将六卷合印成一册出版,并为其写了《译几何原本引》和《刻几何原本序》两篇序言。《译几何原本引》是以利玛窦神父的名义撰写的,该书的出版,在当时中国知识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一种新的科学的推演方法开始被中国人所接受。同年,他们又合编《测量法义》。通过向利玛窦学习数学和天文学,李之藻编译了《浑盖通宪图说》,这是第一部由中国人写成的介绍西方天文学的著作。利玛窦又与他合译了《同文算指》并合著了《乾坤体义》。  万历十一年(1583年),从利玛窦在肇庆第一次将标有经纬度的《坤舆万国全图》展示给中国人后,这幅地图在二十多年中广为流传,它使中国人第一次认识了整个世界。这次又通过太监呈献给明神宗,神宗将其看成是装饰品,十分喜爱;下令以织锦的方式复制十二幅,每幅用六扇大屏风装成,他要把它们送给他的皇子和亲属。    利玛窦于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5月30日病卧在床,11日临近黄昏时逝世,终年五十八岁。按中国的习俗,棺材用沥青密封,停放在教堂中。丧葬费用和棺木由李之藻出资。教徒中有人建议向皇上请求赐给利玛窦神父一块墓地,这样做还可以使教会和基督教在中国更加合法化。奏疏以庞迪我神父的名义上呈,由李之藻为之润色。在都御使孙玮和翰林院官员的帮助下,奏疏很快转呈皇上。他们又请叶向高与另一位内阁官员从中疏通。叶向高认为,仅就翻译《几何原本》一书的贡献,就应该赐予墓地。神宗让礼部复议,礼部根据《大明会典》的有关规定,认为可以同意庞迪我等人的请求,赐予一处无人居住的土地以安葬利玛窦。最后选定阜成门外二里沟的“仁恩寺”。由龙华民神父设计,通过对寺庙的改造,建成了基督教在中国的第一座墓地。北京的地方长官顺天府丞黄吉士,为了表示对死者的敬意,亲书“慕义立言”匾额,放于利玛窦神父的墓上,还为此组织了一个隆重的送匾仪式。

        慕义立言利玛窦(4)

            移灵时,以巨大的十字架作前导,京城中的大批信徒随行在后,他们举着点燃的蜡烛。徐光启亲自为利玛窦下葬,并落下了悲伤的泪水。以前耶稣会士死后,通常安葬在澳门的公墓里;而这次利玛窦被赐葬在京城郊外,成为轰动一时之事。利玛窦实现了他生前“将成为第一批死在中国的人”的诺言,他在北京居住九年,是他中国传教生涯中的最重要的时期,他的《中国札记》记载了他在中国二十八年的所见所闻。    利玛窦等人将欧洲文艺复兴后的科学技术带到中国,也向西方介绍了中国的文化,揭开了中西关系史上新的一页。    明末竟陵派诗人谭元春曾到利玛窦墓前凭吊,写下了《过利西泰墓诗》:    来从绝域老长安,分得城西土一棺。斫地呼天心自苦,挟山越海事非难。    私将礼乐攻人短,别有聪明用物残。行尽松楸中国大,不教奇骨任荒寒。    历时近四百年,利玛窦神父的墓仍完好保存在今北京行政学院校园内,墓碑上“耶稣会士利公之墓”的字样历历可见。    (张宪博)

        托塔天王李三才(1)

            明代的名人不计其数,但除了皇宫里的帝王公主,出生在北京的名人则少而又少,明中叶有李东阳,晚明则非李三才莫属。李三才在晚明声名卓著,算得上是老北京人中的佼佼者。因此,虽然他在京城留下的遗迹已经难以寻觅,但若提起明代的北京人,他却是个不能不说的人物。    李三才,字道甫,号修吾,祖籍陕西临潼,世代为武功右卫的军官。因其祖父调卫燕京,其父移家至顺天府通州的张家湾(今北京市通州区东南)。李三才生于北京,登万历二年(1574年)进士,列二甲七十名,授户部主事。李三才年轻时就很有抱负,曾与南乐(河南南乐)魏允贞、长垣(河南长垣)李化龙相约立志,一定要为国为民干出一番事业。    在户部,他与同僚顾宪成、赵南星等人结下深厚的友谊,他们还共同参与《万历会计录》的编纂,这些对日后他与顾宪成等人形成某些共识不无关系。李三才对顾宪成十分尊重,他说当初自己“少年寡识,间尝嬉戏”,顾宪成对他“事事提驚,时时惊觉”,常正色劝戒并勉励他努力学习,建议他先熟读诸子百家,潜窥古人检身之精,再博览诸史,历观古人康济之略,因此他认为顾宪成“名为益友,实则严师”。后来李三才被谪离开吏部,顾宪成也在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被削籍,然而三十年中,他们之间书信往来不断,顾宪成逝世,李三才亲作祭文以表哀思。    万历十一年(1583年)阁臣张四维、申时行为了让自己的儿子金榜题名而舞弊科场,御使魏允贞上疏抗论他们“不当以甲第私其子”,蹈故相张居正之覆辙。明神宗非但不追究张、申的行径,反而严旨切责魏允贞,并将他降为外任。李三才为此鸣不平,上疏为魏允贞辩护,也被贬为山东东昌府推官。这件事使李三才在朝野声誉鹊起。不久又升他为南京礼部郎中。恰逢魏允贞、李华龙、邹元标也在南京任职,他们经常相聚在一起,探讨国计民生之事。以后又调回山东任佥事。在山东任上,他治尚威严,深得民心,二十年后老百姓对他仍思念不已。再到河南任参议、进副使,两督山东、山西学政,擢南京通政参议,召为大理寺少卿。李三才自万历二年(1574年)“束发登朝”以来,至此已为官二十五年。他阅历广泛,经验丰富,对地方民情有深入的了解;与那些迂腐、循规蹈矩的官员相比,李三才则显得机智而有魄力。    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五月,李三才以右佥都御使巡抚凤阳等处,三十年(1602年)三月,总督漕运,仍兼凤阳巡抚,三十三年(1605年)十一月升为左副都御使,照旧任事,三十七年(1609年)正月加户部尚书。所谓“凤阳等处”,指淮安府、扬州府、庐州府(今合肥市)、凤阳府四府,以及徐州、和州、滁州三州和该地区的一些卫所。漕运是明廷赖以生存的经济命脉,因此总督漕运是一项重要的职务,万历七年(1579年)以后漕运总督还监管运河河道。李三才坐镇淮安,人称“淮抚”。    自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以后,明神宗派遣大批太监充当矿监税使到各地搜刮民财。李三才所管辖的地区,是南来北往的要道。千里之内,自北而南,“榷税则徐州陈增,仪真暨禄、盐课则扬州鲁保、芦政则沿江邢龙”。他们雇用一批地痞无赖,伪造印符,所到之处如同抓捕逃犯一样,并且公开进行掠夺。其中以陈增尤为横行猖獗,甚至还多次侮辱当地的官员。李三才对这一弊政深恶痛绝,他不惧权势,坚决予以抵制。他采用机智的办法,买通狱中死囚,让他们将陈增的爪牙说成是自己的同党,然后一一将其捕杀。这种隐蔽而有效的制裁一直持续到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陈增死为止,沉重地打击了陈增的气焰。据说陈增每次见到李三才,畏于他的威容正气,“汗必沾背”。安徽歙县人程守训,花钱在朝中买了一个内阁中书舍人的官职,充当陈增参随,为虎作伥,却唯独惧怕李三才而不敢到淮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