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乐读窝 > 玄幻小说 >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第20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花班长看出了白刚对他的不满,便继续嘻皮笑脸地说,“刚才我说你让休息,并不是想害你,因为全班只有你一个人劳动,说是你说的队长就不会追责任了,大家也都解脱了,一俊遮百丑嘛!你看,队长没把咱怎么着吧?怎么样?兄弟!真棒!”说完还竖起一个大拇指,在面前晃了晃。这真棒是说谁?好像是指白刚承担了责任,可是看他那得意的神气,又似乎是说他自己,说他耍的这手段真棒,在队长面前的这场表演真棒。

            在这种人面前,白刚还能说什么呢?他不计较名利荣辱,也不想争个谁是谁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争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他一言不发,仍低头默默地晃动着耙子,捣碎泥中的那些硬块。白刚以前在机关本来是个非常活跃的人物,爱说爱笑,下棋、打球、跳舞、唱歌,无所不好,无所不能。遇事爱发表议论,对人直率坦诚,一向存不住话。自从反右以来,简直变了一个人,斗争他的时候,他是一天天不说话。到这里劳改以后,也是整天低着头,默默地干活。

            花班长见白刚不再理他,便讪讪地走了,又去别人面前精神抖擞神气活现地宣扬他那套手段去了。老花的为人,白刚早就知道一点。那还是五班刚编班的时候,老花原机关的两个人,先后都找到了白刚悄悄说:“你和他在一块儿当班长算倒了霉了,这人两面三刀,好拨弄是非,你可要小心点!”白刚说:“嗨!咱不招他不惹他,还有什么是非?”来人说:“哎?你可别这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防着点好。”虽说如此,白刚并没有当回事。他想人与人之间的倾轧、拨弄是非,无非是为了争名夺利,我既不想与他争名,我们之间也无利可夺,他还拨弄什么是非?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这种人到哪里也不会老实下来,也不会让别人安安生生过日子。不是你与他争不争的问题,为了抬高自己,他就必须打击别人,为了拉帮结派,他必须排斥异己。

            老花在机关里就滑得出名,如果仅仅是滑也倒罢了,更要命的是他那逢甲说乙、逢乙说甲的坏毛病。你说他是为了争权夺利倒也未必。有时候他为了取得对方一点点好感,也会有枝添叶地传一些闲话,拨弄一些是非。他认为取得对方好感的一个秘诀,就是制造传播别人说他的坏话,对方既不好去查对,也最容易动心。但日久见人心,久而久之,人们都知道他的坏毛病。所以他是到处买好,到头来却是到处不落好。尤其是他在领导之间拨弄是非,对领导之间的不和,起了很坏的影响。

            “鸣放”时,他本来没有什么政治上的所谓反动言论,虽然“鸣放”中为表现积极对有的领导提了一点意见,但他是个善于察颜观色、见风转舵的人,以后看形势不好就猛检讨,痛哭流涕,表示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就没事了,但由于他平时人缘不好,许多人都讨厌他,所以不管他怎样的痛哭流涕,还是不放过他。再联系他过去在国民党军队里干过几年,便把他送到这里来了。

            晚上快收工了,谁也没有完成任务。畦里的大土块根本没泡透,敲都敲不碎。而且打完一畦浆,还要用手捞泥把四周的埂埝全部抹平抹光。胳膊腿都光着泡在水里,这罪可真够受的了。一个个腿上胳膊上冻得裂开了口子,一道道的血印,有的地方还往下流血。白刚想不管大队长怎么说,该收工也得收工。每天收工用不着白刚说话,花班长自会张罗,今天他虽然早就宣布按时收工他负责,现在眼看到收工时间了,他只是跳跳跶跶却不张罗收工。白刚心里说你不说我说,老在这儿非把人冻坏不可。白刚想看看表是不是到了收工时间,到棉袄上边小口袋一摸,表没有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7(4)

            嘿!奇怪,自己清清楚楚抹埂埝时把手表摘了下来,用手帕包好放在了棉袄上边口袋里。棉袄就挂在风障上,怎么会没有了呢?他把全身上下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表是丢定了。他便向大家说:“我的表丢了!”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人们都知道那是一块瑞士的欧米伽,这在当时是最贵重的手表了,一般人是买不起的。白刚因为工资高,又没家庭负担,买一块是不用费力气的。

            在外边都觉得稀有,在这里一个月才20多元生活费,这块表就更显得珍贵了,所以人们都很关心。许多人说:“怎么会丢了呢?你再找找。”有人还猜想各种可能,最后人们推测有可能掉在水里。白刚也回想起他把表放在棉袄上边口袋里,刚抹埝时还没脱棉袄,只挽起棉袄的袖子,这样抹埝实在不方便,后来才脱掉棉袄的。是不是没脱棉袄那会儿弯腰低头捞泥,表掉在了水里?想到这里,白刚便在自己干过活的畦里摸,其他人也帮着摸了起来。

            大家正摸着,高队长来了,见大家像摸鱼似地在畦里乱摸,便喊道:“你们摸什么?那畦里还能有鱼?”不少人回答:“摸表!”许多人乱呛呛说白班长的名表丢了,可能是掉在畦里,独有白刚仍然是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他觉得这一天太倒霉了,懒得说话,而且表是不是掉在水里还很难说。别的可能他又不便说出口。队长问道:“你的表掉在了水里?”白刚说:“可能吧!”声音很小,仍然不愿意多说。

            看他悲哀的样子,高队长也很同情。便说:“那你先留下,再仔细找一找,其他人收工,别的班都走了。”别人都赶紧洗脚穿鞋去了,杨树兴看白刚愣在那里便跑了过来:“队长!我也留下,帮他找找吧!”转身又对白刚说:“还是找找吧!”何仁山这孩子也跑了过来:“白班长,我帮你摸。”见这种情况,另外也有人跑过来,队长赶紧说:“你们都回去,用不了这么多人。”

            白刚愣了一会儿,他觉得表掉在水里的可能性很小,便和队长说:“不摸了,不找了。”然后又对杨树兴何仁山说:“回去吧!”队长说:“也行!我让工地上人们给你找一找。”正这时附近有一个管水的过来了。高队长便说:“三妮子,五班长一块手表丢了,可能掉在这个畦里,你给摸一摸!”然后又对大家说:“你们都等一等,一起走。”白刚觉得人们又冻又饿,干了一天了,归心似箭,自己还没洗脚,不忍心让大家等他们三个人,便和队长说:“队长,我们还没洗脚,让大家先走吧!我们三个一起走。”队长对白刚还是信任的:“你们也快点!”刚来时必须全大队统一出工收工,现在看看许多人还老实,活也忙了,工地又很分散,所以经常是以班为单位收工。今天他们三个单独走,队长也格外开恩了。

            在路上杨树兴和小何都说:“班长!队长让你找找,你为什么不找了呢?”白刚不无悲哀地说:“找什么!不要了。”杨树兴惋惜地说:“不要了?以后再买这样一块表可不容易啦!”白刚说:“没有不戴吧!”何仁山说:“我知道了班长准是想,人落到这种地步,官丢了一个月一百多元的工资都抹了,丢块表不值得心痛了。班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他的脸上显出了孩子似的笑容。他觉得班长的心事他猜得十拿九稳,眼巴巴地望着白刚的脸等待着回答。白刚说:“就算你说得对吧!小家伙。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有也可无也可!算不了什么。”

            何仁山说:“白班长!不是我拍你的马屁,我真佩服你想得开。我们邻居那个王八蛋,还是个科长呢。仗着他有权和派出所的人又是老乡,为丢一块破表害了多少人。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怀疑到谁就抓到派出所审问还打人。最后怀疑到我头上了,我说派出所乱抓人不讲理,他们说这么小就敢在派出所喊叫,表就是你偷的。啥证据也没有硬赖我偷的,我出去也得找他们算账。”何仁山越说越生气,最后竟高声喊着骂起来:“我操他们八辈!”

            “小何,你干什么?让队长们听见还得了吗?”白刚赶紧制止他。小何说:“听见就听见,我不怕他们,让他们斗吧打吧!我刚小学毕业,书也不能念了,还落个贼落个劳改犯的名声,这不把俺一辈子都糟蹋了吗?活着还有啥劲?我早晚得和他们拼了。”小何一说到他这个问题,就总是叨叨个没完,简直成了精神病了。当着队长他也是这么闹。前不久把他弄到队部去斗了一番,弄了个鼻青脸肿,老实了一点,虽然仍不认罪,但不再乱喊了。背后偷偷和白刚说:“这回我可知道锅是铁打的啦!整人真狠哪。”

            今天他看周围没人又闹起来了。小何说的是真是假,白刚总是半信半疑。看样子这孩子说的不是假话,可是派出所能那样胡来吗?没有任何根据就把一个人送到这里来?这种事和打右派不同,打右派现在看来是错误政策造成的,可是偷盗案子能凭怀疑定案吗?他对小何的事没法表态,但又不希望他总是这样闹下去。便说:“小何别喊了,喊也没用。要相信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迟早问题会闹清。”小何说:“你净给我开心,还能有这一天?往这里一放,人们早把咱们忘了,谁来管你?”白刚说:“将来会有人管的。好好活着吧,这么多大活人,人们怎么会忘了呢?”白刚说的是心里话,不是只给小何一个开心丸。小何被班长诚恳的态度打动了,他觉得班长不是个坏人,也应该有这一天。便说:“怎么光我会有那一天?你们呢?你们不是也会有那一天吗?”白刚看了看杨树兴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