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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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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他向来也没这么积极主动过,而且早就下了决心,今后少积极,天塌下来也不管了。可是今天却耐不住内心的冲动,就是担风险也要管,他不忍心让王雅兰这样一个人陷入深渊。熊队长不满意地反问说:“你能保证她老老实实干活?”白刚说:“保证不敢说,不过我想可以说服她。”

            熊队长早就让王雅兰闹得心烦意乱,听白刚他们说的有道理便说:“这事我不能作主,你们去找余队长吧!”妇女队是余队长主事,张强云真找了余队长。余队长见他们要试一试,觉得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便答应了。第二天张强云和白刚一起去妇女队禁闭室领人,当然得经过妇女队大班长乔含。张强云怕这位大总管阻拦,便笑着向她说明情况。她却板着脸不耐烦地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去开禁闭室门锁,开门后恶狠狠地说:“王雅兰,出来跟他们出工去。”然后又对张强云、白刚说:“你们也真爱管闲事,没有金刚钻儿,就别揽瓷器活,我不信你们就能教育好她。”白刚一看这女人满脸的刁钻凶悍,气势凌人,黄白蜡色一脸横肉,就不愿理她没有说话。张强云却赔笑说:“好我的乔大班长啊!哪是我们爱揽瓷器活啦!咱们还不都是一样,队长让干啥就干啥?”

            这一切王雅兰都听到了,她既没有拒绝,也没说同意。张强云一看没有顶板,第一步就算胜利。人接出来便是白刚的事了。王雅兰默默地跟白刚走了。到没人的地方白刚说:“让你帮忙画图,咱们一起搞草绳机电气化,你也好出来散散心,老在禁闭室,会把人关坏的。”

            王雅兰走在白刚后面,始终和他保持一段距离。白刚回头想看看她的反应。她却木然,一脸冷漠。白刚心想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感激我,但也总该有个反应吧,冷着个脸这是为什么?为打破这种冷漠,白刚想寻求共同语言,便将话题引到昨天的批斗会上:“那些诗是名人写的,过去我也曾喜欢过。”

            “那你们为什么还忍心批斗别人?”王雅兰摸不清领导又耍什么花招,让这个男人管着她,思想上便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白刚说:“我参加了,可是我并没有发言哪!你没见我一直在后边站着吗?”王雅兰说:“发言不发言都一样,你们这些领导的红人,难道还能有别的见解吗?”

            白刚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显然她误解了自己,以为是领导派来刺探她心中的秘密的。便赶紧解释说:“你放心,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我只是出于同情心,想随便聊聊……”

            “一样的人?到这里可就不一样了。”王雅兰说:“斗争会上我是挨斗的,你是斗人的;现在你是监视我的,我是被监视的。”白刚说:“可是终究还是一类人啊!谁知道我明天会不会挨斗,一类人总有同情心吧!人们不是常说同病相怜吗?”

            “中国也有一句话是同类相残。”王雅兰说:“你当然知道煮豆燃豆萁的故事,兄弟还相残哪!何况这些已走入绝境的人。”白刚说:“那是利害相残,为争夺王位才要拼个你死我活,现在我们没有那种利害关系……”

            “现在的人更不值钱,为争得一两粮食,为取得队长一点好感,也可以对人下毒手。”王雅兰反驳说,“古罗马有一个作家说‘人对人是狼’!我看有人连狼也不如,狼还合群。你伤害了一只狼,其他的狼都不会饶恕你。我们这里的人却是在群里乱咬,我看这里的人就是荒原上一群自相残杀的饿狼。”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6(3)

            白刚本想要说服对方,现在倒被对方说得一时语塞了。他没法儿反驳这种现象。可是他也不同意王雅兰把所有的人都看得那么坏,对每一个人都怀有敌意。便说:“你太悲观了,即使像你说的是一群狼,你也不能和所有的人都作对吧?”王雅兰说:“那你要我怎么样?”虽然还是冷漠的反问,但敌意小多了。白刚说:“这里有些人确实泯灭了良知,我们绝不能做那种人。你刚才说到了狼,我倒想起了易卜生的一句话,‘当狼群在外边狂嗥时,最保险的办法是跟着它们一起嗥’。”

            “难道你要我也变成一只狼,去害人咬人?”王雅兰突然又警惕起来,有些讥讽地说。白刚慌乱地说:“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易卜生只是说跟着狼群一起嗥,并没有说变成狼去咬人,人还是人嘛!”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解释有点牵强,但是在这种形势下,又能怎么办呢?王雅兰仍然十分不服气:“那么,你是让我不要锋芒外露,不要暴露内心思想?”白刚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得太露,只是重复地说:“怎么说呢……”

            看到他的为难,王雅兰的怀疑倒打消了一些。同时想到刚才这种富有情趣的对话,觉得这人是个文化比较高的人。乔含也说他们是主动揽的这“瓷器活”,看来他也可能是有同情心的,不像是领导派来的暗探,当暗探的人可能说不出这种话来。便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向领导打你的小报告?你们可以打小报告,我也可以报告的。”

            “你不是那种人!”白刚坚定地说。王雅兰说:“人可是会变的,你就不相信我也可能成为一个‘积极分子’?”白刚说:“你成了积极分子也不会害人!”他说的倒是实话。虽然他知道这里的人十分复杂,有些知识分子也变得十分鄙俗,勾心斗角。为蝇头小利也不择手段地去害人。但他相信一个真正坚强正直的人,是会经得起考验的。对王雅兰虽不很了解,但他相信她是一个坚强正直的人,而且为了她这种坚强正直吃尽了苦头。这种人是不会昧着良心去害人的。尽管白刚很真诚,并没有解除王雅兰的所有怀疑。因为她所处的地位不同,到这里以后,她一直受批斗,她认为所有积极分子都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的人。

            到草绳厂是不必经过菜园的,白刚却故意绕了一点路,从菜园的中心穿过。他想让王雅兰散散心,把她的心从黑暗的禁锢中解脱出来。虽然已经是春天了,早上人们还穿着棉袄。尽管别处仍然是一片肃杀景象,这里却是碧绿葱茏。

            密密麻麻的韭菜,在北风中甩着宽厚的叶子,如碧波荡漾。那尖尖的小葱,密集如林,一个个挺拔玉立,像英雄的哨兵,独傲寒风。绿油油的小油菜,你挤我我挤你地争着往上长。出土半截的红红的小水萝卜,每个头顶上都伸出几片绿叶,伸得老长老长,虽然疏疏朗朗,却精神抖擞。塑料薄膜下育的西红柿、茄子、辣椒秧苗,一畦连着一畦。这些稚嫩的小苗,躲在宁静的港湾里,倒也安闲自在,特别惹人喜爱。这一切,迎着早晨的阳光,笼罩着金色的光环,使人心旷神怡。

            王雅兰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啊——这里还有这样的天地!”白刚说:“是,在这里干活心情特别舒畅。”王雅兰头一次主动开始了对话:“这些都是你们种的?”白刚说:“对呀!你没看见的还多着呢。育的这些苗,你都看见了,很快要大量移栽。以后我们还要种黄瓜、西瓜、菜瓜、甜瓜。这里世世代代的老农民都没种过菜,盐碱地,不长。”王雅兰说:“那你们怎么种出来了?”白刚说:“有人哪,这里什么人才都有。从学园艺的大学生,到各地种菜种瓜的老把式。这地是一个几里长的贝壳地,几百年前是海滩,由于涨潮落潮的冲刷,堆积了许多贝壳,又从河的上游冲积来许多沃土,所以这里土质肥沃盐碱轻,又加想了许多办法……”

            “你们不简单啊!”这是一句真诚的赞叹。可是她话锋一转又露出了讥讽:“为立功、摘帽你们就这么卖力气?”白刚说:“也为大家吃菜呀!不种菜这几千人吃什么?你记得咱刚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菜吃。连吃的咸菜都是从百里以外运来的,一个人每顿饭只给几小片。现在好吧赖吧,每天不是都可以吃些蔬菜?”白刚说起来还有点自豪。王雅兰讥讽地说:“不是为了大家,主要还是为自己立功摘帽争取回家吧?”白刚说:“你就不想摘帽回家?”王雅兰生气地说:“我不是右派摘什么帽?我也没有了家。我只要求一个正常人的待遇。”这时她的脾气又坏了起来。

            白刚不便多说,赶紧去了他的工棚。土坯墙,苇子顶,两间低矮的小屋,里边住着四五个人。屋子里除床铺外还堆满了化肥种子,连墙上也挂满了大袋小袋大包小包各种菜的种子。这里老鼠多,怕被咬坏,全都高高地上了墙。屋里虽乱,但还洁净。尤其是靠南面窗户的一角,还有一张三屉桌,上面干干净净,铺满了图纸,这里就是白刚的独立阵地。他指了指这些图纸说:“这就是我们设计的草绳机电气化的图纸,我是外行,张强云对机械懂点,也是瞎琢磨。你是内行,咱们一块儿琢磨琢磨,我觉得准能成功。”白刚说起来满有兴致,一边说一边察看王雅兰的脸色,王雅兰不动声色,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白刚想这就有门儿。他本来可以让王雅兰和他在这里一起画图纸,菜园有事还可以照顾。但在这个特殊世界里,一般情况下禁止男女接触,在人们眼皮底下两人老在一起有人说三道四会洗不清,想了想还是到草绳厂合适。他把图纸卷了卷,拿了必要的工具去了草绳厂。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26(4)

            在一间放工具的屋子里,白刚客气地让王雅兰坐下,把图纸摊在她的面前说:“你是内行,画个正式的设计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