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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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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又没碍着你!”吕运隆有些不高兴。白刚说:“都是苦难中人你就帮帮吧!因为箱子里有一件人家心尖上的东西,一条女人的辫子。”

            “咳!为个女人辫子还值得费这个劲?”吕运隆又生气又好笑,“只要一出去女人有的是,要条辫子干吗?小孩换泥人的玩意儿我不干。”

            白刚又和吕运隆说了这件事的经过,说别人看来无非是条辫子,可是对黎德久来说就是半条命,这条辫子维系着他们夫妻的感情。最后说得吕运隆无可奈何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儿真让人难以理解,啥感情不感情的,一条辫子怎么也不如一个女人好,离了再找一个就完了。看着你白班长的面子,我给他找找,听信儿吧!”说完笑了笑把头一扭走了,好像很有信心。白刚怕他有去无回又接着说:“得多长时间?我好找你。”吕运隆说:“少则两天多则五天,你别找我,你老找我别人不定怀疑我有什么问题。我找你吧!五天不找你就是没戏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42(3)

            第三天,辫子拿来了,一身新呢子衣服也拿来了,其他衣服没找到。白刚觉得这件衣服值钱多,换饼子也可以多换几个,便说:“为什么这么好的一身衣服还在?”吕运隆说:“没人要啊!不是自己的谁敢往外穿?破衣服才值钱,你觉得这是好东西呀?”吕运隆一笑,做了一个怪脸扭头就走。

            白刚急忙叫住了他:“嘿!别走啊!”吕运隆说:“还有啥吩咐?”“你说说这么多人,你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呢?”白刚觉得这事神了,很想知道个底细。

            吕运隆一开始也不知上哪里去找,后来琢磨要是知道谁还干这手活儿就好说了。他想很快把这个人钓出来,便到小卖部去转悠。买了点东西故意从裤子口袋掏出钱包的一角,拿出了几块钱又把钱包塞了回去。就像钓鱼一样这就是鱼饵,现在这些人都饿得急眼了见食就逮,他知道一会儿准有人上钩。果然一会儿口袋里就有动静,动了一下钱包没拿出去,又动了一下,吕运隆用手啪地一下往口袋上一抓,抓住了一只手。扭头一看,嗬!老熟人。他心里乐了,没跑准是他。

            “兄弟!有事好说放我一马。”那人小声哀求。吕运隆说:“走!外头说去。”他放开了那只手就往外走,那人随后跟了出来。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吕运隆说:“你小子也不长眼,往我身上打主意,能有你好受的吗?”

            “我不长眼不长眼。你说吧!要什么条件都行。”吕运隆板起了面孔,两眼像两把刀子似的盯着那个人的两只眼睛说:“我问你,酱油厂黎德久的小箱子是不是你干的?”

            那人一愣,万万没想到会提出这个问题。一时语塞没有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吕运隆看他这窘迫慌张的样子,知道这是十拿九稳了,便进一步威胁说:“你小子说实话!不说实话我了解出来可饶不了你。”那人犹豫了一下承认了。然后又反问说:“你管这事干啥?”

            “这你就别管了。东西呢?”吕运隆进一步逼问说。那人说:“出手了!”吕运隆说:“胡说!你甭蒙我。”那人说:“不骗你,真的。”

            “还有东西在你手里!”吕运隆充满了自信,斩钉截铁。那人一惊,这也神了,怎么他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有点儿,你要我给你。”吕运隆说:“我才不要你那破玩意儿呢!说,都是什么?”那人说:“就有一身呢子衣服了。”吕运隆头一晃坚定地说:“还有!”那人说:“再有就是没人要的东西啦!一个女人的辫子和一个破箱子。”

            “东西在哪儿?给我!”那人奇怪地说:“你要这些东西干啥?”吕运隆简单说了是人家老婆留下的信物,那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笑了笑说:“那好办,熄灯以后伙房东边等我。”原来他把那个小箱子藏在伙房大烟筒的底座里。

            这小子在偷盗上也真动了脑筋。酱油厂房子不大里面全是大缸。屋子主人值夜班就是查看大缸里的情况,他要围着大缸转。这个小偷躲在门外看到主人背过脸去的时候,便蹲着闪进了屋里。蹲在大缸跟前等主人转到那头,他又蹲着一闪进了里屋。出来时也是如此这般,几分钟箱子就到手了。

            白刚对这个人很了解,这并不新奇,上次他在集训队交待过更新奇的事呢!有人家里捎来了一些吃的东西,就挂在他睡觉地方的墙上。白天人多不可能下手,只能在晚上人们睡觉以后。可是晚上睡觉大通铺上是人挤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去摘墙上的东西?那时正是夏天,天热人挤人都是光着屁股睡觉,身上一丝不挂。他便也脱了光屁股在门外不远的地方等着,等包袱附近的人出来解手了腾出了地方,他便进去摘包袱。事有凑巧,他刚一进去,旁边的人就起来也去解手,他一看大事不好便赶紧躺了下来。那人出去,先前出去的人又回来了,他把身子一滚,又滚到了刚出去的那个人的空位上。那人躺下后他立即把小包袱拎着出去了。他早就揣摩好了人们困得厉害,出去解手都是瞌眉奓眼地勉强看着道走根本不清醒。人们又都是光着屁股难以辨认,一倒又睡了。他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把东西弄到手了。

            吕运隆说的情况白刚还有点不明白,这个人论偷盗可是行家里手,怎么会掏钱包两次都没掏成让人抓住手呢?吕运隆笑笑说:“你连这都不明白?白有那么高的文化了。我的钱包在‘老二’上拴着呢!他要想掏出去除非把我的‘老二’揪下去。”说得人们都笑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43(1)

            饥饿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着,迅速得让人莫明其妙。因为不久前毛主席还说粮食吃不完,让人们一天吃五顿饭,只种三分之一的地其余的地轮休种草。这些话言犹在耳,怎么一下子全国就都挨饿了呢?一会儿让敞开肚皮吃饭,一会儿是大减定量,饿得抬不起头来。对这种灾难人们没有精神准备,为什么会这样也想不透猜不着。不管报刊上广播里怎么宣传形势大好,事实是无情的,病号大大增加了,几乎是全体都成了浮肿病号,身上一按一个坑,眼泡肿胀着,轻些的还能睁开眼睛,重的眼睛便只有一条缝儿了。

            病人这么多医生当然忙了起来。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办法,一般病人是不管的,但要死的人他们还是要管一管。这时已是冬天,绝大部分人都病得比较严重,所以基本不出工。病号太多领导也着急,经常要求进行体检以掌握哪些人可能面临死亡。几千人体检靠几个医生能检查得过来吗?特殊环境下造就特殊的人才,任何医生也没有像他们这样经手过这么多的危重病人,一些人将死前有些什么征兆?任何医学专著上也不会给他们提供这么多丰富生动的资料,也不会给他们提供这样简便快速而有效的检查诊断方法。对几百个病人的体检,一个医生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完成。

            集训队不出工,人们整天躺在地铺上已经没力气进行别的活动了。林医生是白刚的熟人,他来体检时,白刚觉得他可能要问问一般情况了解一下底细,可是来了后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脖子上既没有听诊器手上也没有血压表身上也不背药箱,这些都没用了。这时的病人他们要求的不是求医问药,“最高理想”就是能得到医生一个签名,把自己列入他那张“加强营养”的单子。就是为了这个,体检也得有点依据有点标准吧!不用验血验尿,不用听诊器血压表,怎么检查呢?人们都有些奇怪,莫明其妙地等待着。

            医生把所有的人扫视了一遍,然后发号施令说都把衣服脱掉!零下十几度的冬天,屋子里又不生火,人们都冻得唏唏哈哈的,让脱光衣服,人们都犹豫着。医生这时又说话了:“不脱衣服可没法检查啊!”白刚觉得不论从工作关系还是私人关系都应该配合医生检查:“大家快脱吧!都脱!”说着自己开始脱衣服。有人把棉袄棉裤脱了还留下衬衣。医生说:“不行!全脱光!”大家都脱光了。但人就是和猴子不一样,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光着屁股跳来跳去,人却不能。这里的人已经没有人拿他们当人,他们自己也都精神麻木,而且知道自己做人的尊严已经丧失殆尽,但在众人面前脱得光光的,有人还是不习惯,羞羞答答还想留下一点遮羞布。医生指着一个人说:“你!怎么不脱光?”

            这个叫甄有福的就是有点古怪,平时说话女声女气哆里哆嗦的,干什么事也不痛快,人们都叫他“小可怜”。说是可怜却没人真正可怜他,只是看不起他,甚至戏耍他欺负他。他是糊里糊涂地当上了右派,又被送到了教养所。

            到了这里的房间一看,人们都坐在铺沿上谁也不允许说话,他也只好这么呆坐着。他心里说领导和我说让我学习,这叫什么学习?这是什么地方,他向来胆小,畏畏缩缩也不敢问。以后就每天跟着出工,过了几天开始发牌牌每人一个。小牌牌上写的是“劳动教养员”,不知道劳动教养员是个什么职务,究竟让干什么。以后知道是一种很严重的惩处才傻眼了,因为没人说过他犯了什么错误,也没有进行过什么批斗,领导找他说让他去学习顶多半年回来。

            他觉得劳动教养和自己对不上号。可是看见狠斗那些不认罪的,自己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整天跟着瞎混。他身体不好从小腰里受过伤劳动不行,要力气没力气要能力没能力,嘴头子又赶不上去,说句话三喘气磕磕巴巴,在这里边他哪里混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