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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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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不过这种人回来,三里五乡的一般人们都知道。白一村离镇上这么近,没听说回来大干部啊!听他说土改的时候就是工作组长,后来一定是个不小的干部了,看他现在这样子,就真是个干部,也一定是有问题被整回来的。我得摸摸他的底,不能让他唬住。愣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从哪儿回来的?”

            “农场。”审问的人又费思索了,农场也有大干部,便说:“你在里边干什么?”白刚觉得这小子还有点水平,原来他只想躲开自己不是地主,没想到他还步步进逼,要躲也躲不开,只好实话实说:“劳动。”审问的人觉得虽然是劳动也不敢大意,近二三年干部下放劳动的很多,便说:“干几年了?”白刚原来想把问题蒙混过去,他想为这么件小事他们不会多么认真的,但看来这人是咬定不放松了。问题眼看触及了关键,白刚要是说瞎话,就说“文革”下放,完全可以蒙混过去,起码可以先过眼前这一关。但他这人脾气犟,和这群完全不讲理的人,也不想说瞎话:“十几年。”

            十几年这几个字使审问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脑子里马上闪出了一个亮点,好像云雾顿开,在农场一下劳动十几年,他的问题不是“文革”中发生的,肯定是劳改犯。心里有底了,便大胆地提问说:“是劳改?”白刚沉默了,多少悲愤多少痛苦一下涌上心头。他觉得早晚也瞒不住,便说:“就算是吧!”

            屋子里一下炸了锅。审问的人腾的一下立起来,把桌子一拍:“好啊!你个劳改犯敢污辱市场管理人员!……”还没等他说完,人们一下炸了营,老万得了理,粗着脖子红了脸地喊叫着:“我说什么来?就是阶级敌人的破坏嘛!好好收拾收拾他,让他尝尝咱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上去就打开了白刚。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你一拳他一脚地打了起来:“打个狗娘养的,你个劳改犯还不老实,打!”

            白刚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打激怒了,他知道在这里敌不过他们,也没法讲理,不能在这里死等着挨打,便双手护着自己的头脸,趁他们不防备,几步窜到了大街上,高声喊叫:“你们为什么打人?市管会打人了,打人了。”

            市管会占的房子原来是个私人点心铺的门脸,紧朝大街,临街的一面没有墙,全是“闸板”,就是一块块拼起来的门板。白天闸板搬开,整个房间便都暴露在大街上,晚上再把闸板一块块拼起来。所以市管会里面的审问,街上都看得清清楚楚。从白刚被带到市管会那一会儿起,不少好事者便跟来看热闹。白刚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几步跑到人群里喊叫,他觉得即便挨打,我也得让人看看你们的野蛮,你们的无理。

            人群里不少人是从粮食市跟来的,知道事实的真相,觉得为这点事这么折磨人实在不公道,人群里也有许多有正义感的不怕他们。一到了人群里,那几个人看着众人的不满情绪,打人的劲头儿便小了,只是喊叫说:“你回来!还想逃跑!抓住他!”只有老万还紧追不舍,蹿到白刚跟前想打他,怎奈众人护卫着,下不得手。市管会的那几个人看他们头儿一直没有动手,也没有追赶的意思,追打的劲头儿便小了。

            头儿平常也是打人打惯了的,今天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他想到一个人,就是刚调来的市管所所长,也是白一村人,这个白刚虽是个劳改犯,但以前也是个不小的干部,他们又是一姓,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所以留了个心眼儿,没有动手,白刚跑到人群里他也没追赶。看周围有不少人对他们打人不满,他便站在门前的高台上说:“别打了,让他回来!”几个人便去揪住白刚,白刚就是赖着不走。那个头儿便对白刚命令说:“你给我回来!”

            “回去干什么?要打要罚你当着众人说吧!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就是买了点粮食、叫了个老万大哥吗?”白刚也火了,大声喊叫说。他这话既是说给市管会的人们听的,也是说给群众听的。

            人群里又响起了一片笑声。那个头儿吃不住劲了,觉得太丢人,便对人们喊叫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走!”但人们并不理他,还是站着不动。他又朝他们的人喊道:“把他给我弄回来!”几个人上去拉住白刚,又抻又推又打。白刚又喊了起来:“市管会打人了!打人了!”

            突然,人群里安静下来。站在高台上的那个头儿也对他们的人说:“算了,别管他了。”又向门前的人们说,“都走开,快走。”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那个头儿在高台上看见新所长来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人还是不动。不少人还愤愤不平:“你们别那么厉害,对老百姓耍威风,算什么英雄。”有个青年竟然说:“你们小心点,把老百姓治苦了,有人也会收拾你们!”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4(3)

            “谁说的?谁说的?”所长马上在人群里寻找说话的人。老万一看所长很生气,觉得又是一个显示自己的机会,便马上冲那个青年追过去,喊着说:“你给我站住!”他拨拉着挡道的人们,但人们偏不给他让道,他还没冲出人群,那青年早已无影无踪了。

            所长白鸣升和白刚是一个村的,按辈份他还应该叫白刚三叔。但此时此刻他是不会叫三叔的,也不愿让人们知道这种关系。他从小时候就听人们说过白家庄出息了两个人,都是洋学生,一个在部队当了大官,一个是省里不小的干部。但他一直没有见过。1957年又听说他们两个都出了事,打成了右派,以后便没消息了。因为过去听说过他们不少事情,对他们倒有好感,前些日子听说白刚回家了。他本来觉得就为买粮食这点事,把人放走就算了,不管后来怎么样吧,过去总还是对革命有功的人。可是今天这事闹这么大,老万又一直气不出没解恨。别的人听说是劳改犯,也想收拾他。他新来乍到,好花还要绿叶扶,以后工作上还需要这帮人帮他。而且现在人事之间十分复杂,你整我,我整你,瞅机会就想给人上纲,在阶级这种问题上要十分小心,不少大官不就是在这问题栽跟头吗?

            所长原来是白一村的支部书记,调县里工作不久又让他到这里当所长。他对老万早有了解,知道他对老百姓蛮横无理,经常打骂伤人太多。但是他也知道干这一行还真得有几个二百五,敢打敢冲不怕伤人,要不对群众镇不住,市场秩序“乱”了对上边交待不了,所以还离不开老万这样的“二杆子”。这种人多了不行,没有也不行。对这种人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不然,以后没人给你真杀实砍,你在这岗位上也玩不转。可是也不能完全依着他们太伤害了乡亲,所以便来了个折中办法,表面上要处理,又不真处理,把这事推出去完事。他采取和大家商量地口气说:“这样吧:把他放在咱这里也不是事儿。把情况告诉大队,让大队来民兵把他押回去,由大队处理。”

            老万首先表示不同意:“你让大队领回去,就算没事了。大队还能把他怎么样?”所长说:“你说放在咱这儿怎么办?把他看起来?咱就这一大间办公室,你把他放哪儿?”所长知道他是想打他个稀巴烂。可是他也知道老万不会公开提出这个问题来,所以把球又踢了回去,给他出了个难题。老万没了主意,但还是不甘心:“那太便宜了这小子了,大队不会处理的。”所长说:“这样吧!让大队领回去批判他,让他本人写份检查来。”总算又给了老万一个面子。然后让人打电话通知白一大队,赶紧来领人。

            其实没等市管会通知,村里赶集的人们回来早传开了,说白刚和市管会老万打起来了,让市管会抓走了。只是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的谁也说不清为什么。二愣一听急了,赶紧找人打听,终于弄清了是为老叫老万大哥,便找支书让他去保人。

            支书叫黄铜钟,可是没人叫他的名字,都是叫他大炮。二愣一见大炮,还没等他说话,大炮倒先开口了:“你的正好,白刚出事了,市管会通知去领人,你去趟把他领回来吧!这个白刚,县公安局早就说他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回来就惹事,瞎闹腾。”二愣没等他说完便说:“你不了解情况别瞎开炮,你怎么知道他瞎闹腾了?”大炮说:“不闹腾人家抓他干啥呀!”二愣说:“我早了解了,根本不怪他。”他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为这点事他们就打人,打个没完没了。老万那个混蛋,我去了轻饶不了他,非骂他一顿不可。”大炮惊讶地说:“哎?那可使不得!”二愣说:“怎么,他能把我怎么样?”大炮说:“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他可以不让白刚回来,那不是让他多受罪吗?去了千万说好话,好歹先把人领回来再说。”二愣二话没说,扭头走了。

            白刚一见二愣,心里便松了一口气。二愣一看白刚一身泥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便老大不高兴。但他们俩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说话。二愣直朝白鸣升走去:“哟!大所长走马上任啦?”他看了看周围几个“帮集”的人,尤其看到了老万那一脸蛮横霸气的样子,心里这火气便不从一处来,要不是大炮的嘱咐,非骂他不可。他强忍住了心中怒火,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对白鸣升说:“真威风啊!还有哼哈二将伺候着。有多大的罪,犯在了你们市管会手里啦?”

            “二愣啊!说话就带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