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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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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现在请郎书记给讲话好不好?说完就使劲地鼓掌,让大家也鼓掌。”赵玉兰快嘴快舌,说话像连珠炮似的,风雨不透,让人没法插嘴。吴玉萍对这事也感到新鲜,但终究更牵挂白刚,趁她喘气的机会,便急忙说:“你叔呢?怎么着啦?”

            “我叔?”赵玉兰这才想起对呀!刚才我是去探听我叔的消息,便说:“你看,我刚才光顾说那码事啦!我看我叔好像没事儿啦!”吴玉萍说:“你怎么知道?”赵玉兰说:“我看我叔没事人一样,满不在乎地和五类分子在门外头站着呢!”吴玉萍说:“咳!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哪,就是刀放在脖子上,也是那样。从外表上你可看不出他有事没事来。”赵玉兰充满自信地说:“从外表上看不出他心里想啥,是不是挨过打,受过折腾还能看不出来吗?这点儿事还能瞒过我的眼睛?”吴玉萍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唉!没事儿就好!”

            赵玉兰对这个倒腾小买卖儿的当了县委书记,感到十分新鲜,就像遇见了变魔术的没看出头尾来心里放不下,还想看个究竟又高高兴兴地一阵风走了。赵玉兰到了会场正听见新书记讲话,说要真心学大寨就要堵资本主义的路,不堵死资本主义的路,就迈不开社会主义的步。不以粮为纲,不种高产的杂交高粱,种豆子谷子黏高粱都是资本主义。社员必须一心在队里劳动,自己院里种的韭菜栽的葡萄全给我刨掉。想搞小自由自己找来钱的道儿,都是资本主义。会场上必是有人念叨了这样只能穷死拉倒。他一下子喊叫起来:“谁说了只能穷死拉倒?你给我站起来!穷怕什么?伟大领袖教导我们:穷有穷的好处,穷则思变,穷了就会革命。”

            只有穷死拉倒这句话是白敬威小声嘀咕的。偏偏新书记耳朵灵听见了,便立即火冒三丈,让他站起来问他是什么成分。大炮心眼儿灵活会来事,一看会议要扭转方向,白敬威是惹不得的,斗争他自己可就为难了。没等白敬威回答抢先说话了,满脸堆笑地向县委书记说:“他是老贫农,平时在村里表现很好。”又马上把县委书记的话接过去,板起脸瞪起了眼睛,大声训斥白敬威:“穷怕什么?我们要穷得有志气。要靠走社会主义道路共同富裕。靠院里栽几棵葡萄、种点菜能发财?那是个人单干是资本主义道路是死路一条。你坐下老老实实听书记讲话。”然后又换了一副毕恭毕竟的面孔,笑笑对书记说:“请郎书记继续讲话。”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2(2)

            起初郎佐臣对支书黄铜钟打断他的话有些不高兴,后来看看这支部书记威风凛凛,讲得头头是道,说怪话的又是个老贫农,而且他到村里来主要是和干部们认识认识,让人们对自己有个好感,当然不愿意把局面闹僵,这件事便算过去了又讲开了冬季生产。

            一讲生产大炮更来劲儿了。县委书记刚讲完他便马上兴致勃勃地表态,讲了几句学大寨的意义以后,话头一转便给两位郎书记脸上贴金:“郎仁池书记调到省里担负要职,还在百忙中来咱白一大队看望大家,郎佐臣书记刚上任就到我们大队视察工作,这是我们白一大队的光荣。刚才郎书记讲了,今冬中心任务就是农田水利建设。我们绝不能辜负两位书记对我们的关怀,一定把我们大队的农田建设搞得轰轰烈烈,不用说干了,就是想起这农田基本建设来我都全身冒火。”说着,他把腰里的布带子一解,没有系扣子的棉袄一下便敞了开来,露出了紫红的胸膛。他只穿了一件棉袄,白色的棉袄里子已经变得黝黑锃亮,他说着两手比画着,小棉袄儿在胸前一劲地煽乎。他嫌它碍事干脆两手一扒,把小棉袄扔到桌子上,放开铜钟似的嗓子喊叫说:“今年冬天我们一定要干出个样儿来,要不就对不起两位书记。”

            郎仁池打断他的话:“是对不起毛主席!”大炮马上说:“对!对!我们要不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干劲来,就对不起毛主席!我们一定要干他个热血沸腾,热气腾腾,热……”他还想说两个热什么,但没有词儿灵机一动,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说:“我的妈呀!现在就热得我直冒汗。”他也真能表演,大冷的天儿,屋里又没生火,人们都穿绒衣棉袄,县里来的人们还穿着棉大衣,他光着膀子还真出了汗。紫铜色的身上,肌肉一疙瘩一块,油光闪亮,就像涂了油彩一样,显得非常健壮,参加健美比赛都够资格了。他越说越兴奋,最后把胸脯用力一拍喊道:“我们宁掉十斤肉,宁减十年寿,也要以冲天的干劲,变冬闲为冬忙,把农田基本建设搞上去,以报答两位书记对我们的关怀。”

            县里的同志带头鼓掌。郎仁池非常满意黄铜钟的讲话,本来他不必再讲话了,但鼓完掌以后,又情不自禁地讲了几句:“刚才黄铜钟同志讲得非常好,不用说干讲起来就热气腾腾,光着膀子还出汗,可见他热情高涨,心情激动,有了这样的支部书记,我们对白一大队是一百个放心。”大炮受到省里领导夸奖之后,更加得意乐得抿不上嘴。省县两个领导都劝他赶紧穿上棉袄别冻着。他却越说越来劲儿,满脸堆笑说:“不冷,不冷。”

            白刚在屋门口外边站着,心里特别烦躁,妻子在家里一定等急了,他真想急忙飞回去,和妻子说说话,谁知这些人废话连篇讲起来没完。他只穿了一件小棉袄,也忘了穿件棉大衣,大冬天在院里站着一动不动,冻得混身直打哆嗦。听到人们讲话轮了一遍,大炮那些大话也吹完了,觉得该散会了。

            谁知大炮又光着膀子跑到院里来,一到院里马上变了另一副模样,笑容不见了,两道浓密的剑眉倒竖,腮帮上的肌肉都横了起来,牙一咬气势汹汹地说:“你们都给我站好!低头!你看你们这一群熊货缩肩抱肘,哆哆嗦嗦,你们穿着棉袄大衣有那么冷吗?”然后轮起左右两只手,啪啪在胸脯上使劲拍了两巴掌,“我光着膀子还出汗。凭你们这个熊样也鼓不起干劲来。告诉你们:今年冬天农田建设中,你们要不使出拉屎的劲来,我扒了你们的皮,都滚蛋!快滚!我看见你们这个熊样就有气。”他这种表演又得到了两位书记的夸奖。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13(1)

            白刚终于回来了。吴玉萍满怀惶惑焦虑地扑上去,用痴情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白刚的眼睛,想探询出他在会上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多少的折磨。一边瞅一边说:“你去这么长时间,我这心哪就一直揪揪着。快告诉我,他们对你怎么了?”白刚满不在乎地说:“别害怕,没什么。”吴玉萍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没什么?我不信,你看你脸焦黄哆哆嗦嗦,眼睛里没一点精神。你什么时候这样子过?”白刚说:“我是冻的,真的没什么,不信你看。”说着两手往吴玉萍脸上一捂。“妈呀!”吴玉萍惊叫了一声,“你的手就像冰一样,你们就一直在院里冻着?”说完真想把他一下搂在怀里给他暖暖身子,无奈婆婆就在炕上,她没法那样关心。

            吴玉萍一喊叫,老太太也听清了,儿子是一直在院里冻着冻坏了,便说:“唉!这年头人人不得安生,有啥法儿?快上炕暖和暖和吧!”老太太盘着腿坐着,往炕头里边挪蹭了挪蹭,想让儿子坐在炕头上。这地方靠近东北,冬天都是零下十几度,但也是只靠做饭烧火暖炕,生不起煤火。所以全屋里只有炕头上那一片还有一点温乎气。

            白刚了解妈妈的心思,可是炕头上盘腿大坐那种福气他享受不了,不愿两腿受委屈。况且妻子刚来,他愿意坐在妻子旁边,一起在炕沿上挤着,便说:“妈!到屋里就不冷了,炕里头我坐不惯。”说完便拉着妻子的手,“你说说!怎么被解脱了?”吴玉萍说:“咳!我的事等以后慢慢说,你先说说回村以后怎么样?是不是挨斗了受折磨了?”白刚说:“没有!咱村比别的村好一些,对五类不经常打骂批斗。反正在家里比在劳改队好一些,再怎么着也还有亲人可以说说话。还是说说你吧!咱俩有一个能解脱也是好的,你不是说允许你参加斗批改了吗?说说,这总是个喜事嘛!”

            妻子说:“看把你乐的。唉!是好事坏事还难说呢!”白刚笑着说:“好事坏事我都想听听,你快说吧!”然后调皮地瞅着妻子的眼睛,他俩胳臂紧靠着胳臂背对着母亲,亲切地抚摸着妻子的手,缠绵不尽的情意也仅此而已。要是没有母亲在场,他早就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了。吴玉萍望着白刚调皮的眼睛,心中埋藏已久的热情也被他挑动了,不过也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只是把另一只手压在丈夫抚摸自己的那只手上,温柔地揉搓着。接着他的话茬说:“好事坏事你都想听,坏事你也这么高兴?”白刚故意调皮地笑着说:“高兴。”他好像忘了刚刚给他戴上了地主的帽子,忘了半个小时前还挨了一顿臭骂。

            吴玉萍长长叹了一口气,和白刚完全不同,她笑不起来。白刚今天戴上了地主帽子,她昨天差点卷入反革命集团,在她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压力。虽说让她去参加斗批改工作组,谁知自己这种身份的人去干这种敏感的政治工作,是不是会出什么岔儿?是福是祸,还真是难以预料呢!即便真的是好事来了,她也会疑虑重重:这是真的吗?是不是会带来新的不幸,是不是又是一个新的陷阱?多年不断的打击,使她丧失了对未来的希望,不敢相信好事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