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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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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倒不是有意包庇吴玉萍,他想起来了,刘国良案卷上批准的领导除了公社副主任以外,另一个人就是步主任。案卷他只粗粗溜了一下,文件上那个签名没有仔细辨认。现在见了步主任,才联想起那个签名来。步主任发那么大的无名火,肯定是因为牵扯到了刘国良案件,又加上马永昌围绕这个案件捏造了许多假情况。揭露了这个案件,不仅马永昌受不了,公社、朱一夫和步主任都要担责任。他根本没想到他们成了利害密切相关的一伙。

            步主任听了汇报以后气消了一点,但还是一条一条地质问:“不是站岗,让民兵巡逻那也不好吧?”老郝说:“不是我们让他,是马永昌提出来的呀!而且还是以工作组夜里不出去为交换条件,实际是限制工作组活动。”步主任说:“你不会不同意吗?”

            “我不同意行吗?夜里骚扰恐吓工作组,还扔石头打伤了人,他都说是刘家的人干的,有民兵巡逻他再这么说就站不住脚了吧!我总得保证工作组的安全哪!”步主任说:“就按你的说法,你们去了不还是马刘两家矛盾加深了吗?这算不算挑起了双方的矛盾?”

            “是马永昌制造事端嫁祸于人,刘家干了什么?”老郝说,“这怎么算是我们挑起了双方的矛盾?”步主任非常不满:“说马永昌嫁祸于人有证据吗?”

            “大清白日工作组几次被搜查,夜里连续糟害工作组,马永昌都说是刘家人干的,这可能吗?到底是谁干的不少人看见了,我们也了解是谁。领导要想弄清楚,只管派人去调查,我可以提供足够证人。”事情到这个份儿上,老郝也寸步不让了。

            老郝一说能提供证人,步主任便不再追问了,改变了话题:“我问你,那个吴玉萍表现怎么样?”老郝说:“不错呀!工作积极负责,有能力……”步主任非常不满地打断了老郝的话:“不是问你这个,是说她的阶级立场。右派里没傻瓜,有能力又怎么样?立场有问题,越有能力越坏!”老郝想了想说:“立场也没啥问题呀!”虽然肯定,但说得就不像以前说别的问题时那么干脆、果断。他想准是朱一夫或公社汇报里说了什么。步主任看老郝不那么果断,便严厉地说:“告诉你,她是个摘帽右派。你是个老党员了,可不能丧失政治嗅觉。”

            “这个我知道,她立场没问题。”这回老郝果断了。他觉得人不能丧良心,平心而论,吴玉萍在组里是他最有力的助手,大部分实际工作是人家支撑着。他可以经常回家一住就是三天五天。别人也都不断回家。人家离家也不算远,却一直没要求回去,整天坚守岗位,而且做了许多工作,一个妇女能做到这点容易吗?怎能昧着良心说话。

            步主任说:“刘国良反革命案,不是她在搅和吗?还调了案卷?要干什么?为反革命分子翻案?这是不是臭味相投阶级立场问题呀!”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5(2)

            “案卷是我去公社要的。”老郝说,“她没搅和什么呀!村里有些人对这案件有反映,我们不了解情况没法解释,调卷只是了解下情况。”

            “县里、公社定了的案子,你们了解什么?谁有意见让他找公社找县里,用不着你们解释。”步主任气嘟嘟的,把话说得很绝。

            老郝听了十分窝火,我们在村里住着,这么大的问题,难道了解下情况都是问题?这样的领导已不好和他讲理了,便不客气地说:“我们在下面解决问题,也是县里的要求啊!村里住着工作组,还让群众到处去告状不好吧?那不成了鼓动群众上访吗?还要工作组干啥!如果县里认为我们有问题,还是那句话,请派人调查。如果真有问题任凭处置。”

            “算啦算啦!有不少工作都抽不出人来,哪有工夫去调查你们?”步主任说,“看来你们和村支部很难相处了,和朱一夫、公社也很难共事。指挥部研究了,决定把你们调到另一片去,进驻道庙村。这个村班子瘫痪了,什么工作也推不动。你们去了也要有思想准备,有可能连饭也吃不上,有什么困难努力克服吧!你们手里的关于桥头营的材料,全部交到公社去,不能带走。”老郝觉得和这样的领导已不能实话实说了,便说:“案卷我们早送到公社去了,另外也没有什么材料。”步主任说:“你们不是收集了刘国良的材料吗?”老郝说:“没有啊!”步主任说:“没有就好。这样吧,你回去收拾收拾立即去道庙。”

            老郝回来先找吴玉萍原原本本讲了,只是没说她是个摘帽右派可不能丧失立场那句话。虽然如此,对吴玉萍来说,也仍然是晴天霹雳。她一直为找到了解决这一冤案的重要证据而喜悦,却想不到落了这样一个结果。不仅冤案解决无望,而且使全组跟着她受训斥受责难。

            她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强忍着眼泪说:“你们都受我的连累了。”老郝说:“这不能怨你,你做了很多工作。刘国良这案件起先我是不想管,听了你的汇报,又看了卷我相信这是冤案。你做得对,该管。可是现在我们没法管了,路上我就想了,我对领导说没材料,留着也是祸害,我看烧了算了,就当没这回事,对谁也不要提了。”吴玉萍痛苦地摇了摇头:“不!不能!这材料来之不易,我相信总有用的着的一天,材料我留着,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一个女同志,过去受了那么多的磨难,现在身上还承受着巨大压力,但她宁愿冒更大的风险,也要为民伸冤,这太难得了。老郝是早就看破了红尘的一个人,工作上只是应付差事,很少动感情,这时心中也感动了。但由于当时的政治环境,人们不能不对右派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不能把心里话讲出来,只是说:“好吧!你要保存就保存吧!可是小心,千万可别弄出事来呀!以后情况允许,如果有可能解决,你告诉我,咱俩一块儿跑。”

            他们俩商量后和成强黎娟就没有原原本本传达,怕影响他们的情绪。只说县里说我们做了很多工作,但是村里公社里告状,我们和他们很难合作了,调另外一个村去,就这样他们俩还是愤愤不平。成强说:“他们告状,咱们就不会告马永昌?咱不走,让上级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有问题?”老郝说:“唉!算了吧!上级既然决定了,我们管那个干啥。到哪个村不是一样吃派饭,何必跟他们致气?”

            黎娟这闺女这些日子学得也嘴不让人了:“郝组长就会和稀泥。这不是跟谁怄气,马永昌干了那么多坏事,就没人管了?便宜他?”老郝无奈地笑了笑:“咱管不了啦,终究会有人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也相信这个?骗人。”黎娟十分认真地说,“蒋介石杀了那么多老百姓,现在还在享福,怎么没个恶报?”老郝不无尴尬地说:“你看他不是让共产党打败了吗?这就是恶报。他猫在台湾小岛上,心里就那么舒服?不舒服。”

            吴玉萍心里非常烦躁,不愿意他们这时候还逗嘴,便说:“算了吧!都别说了。让咱走咱就走人。”然后对黎娟说,“走,跟我出去趟。”老郝着急地说:“干啥去呀!咱还得和支部见个面啊!”

            “你们一会儿就去让他们通知人吧!我们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吴玉萍在路上才和黎娟说:“得和刘大娘有个交待,不能让人家太伤心。也让她告诉别人一声别害怕。这事儿我以后一定想法办。你临走时请假回家看看,把咱们打的证词送回去,千万嘱咐你妈给保存好。”

            支部会上,马永昌十分热情又十分惊讶:“这是咋说的?刚处熟了你们又要走?是各位嫌我招待不周,还是县里另有重要任务?”然后诚恳地对老郝说,“郝组长!我上公社跑一趟,要求各位别走了,你看行不?”老郝勉强笑了笑:“不用了。”

            “吴组长!以后下乡可别忘了我们桥头营啊!到家来看看,我还让你嫂子给你烙饼炒鸡蛋。哈哈哈!”马永昌说完大笑,笑得那么热情,那么痛快。

            吴玉萍当然知道,他这时志得意满,如愿以偿。这是讥讽的笑,是示威的笑,是胜利的笑。虽然如此,也还得和他周旋。便也笑笑说:“看马书记说的,我咋能忘了桥头营呢!我两次来桥头营,都住了不少日子,这也是缘分。我相信这缘分未尽,一定会后会有期的。”吴玉萍尽力压制着心里的激动和气愤,话说得很平静,不过语义还是双关的。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5(3)

            后会有期那句话,绝不是一般客套话,而是她下了决心:刘国良的问题她要管到底,决不能让马永昌这种人永远猖狂下去。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6(1)

            从桥头营出来,他们没有直接去道庙,而是去了道庙所在的公社。老郝说:“大家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咱们先把东西放在公社,都回家休整几天。那样一个老大难村,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整治好的,我们着急也没用。”在桥头营他们实际上是让马永昌那个坏蛋给赶出来了,大家心里都不痛快。组长这一提议,正对了大家的心思,尤其是吴玉萍早就想回家看看了,组长这个决定来得正是时候。

            吴玉萍走得满身是汗,一进村便遇见了侄媳妇赵玉兰。赵玉兰在街上立着一动不动地瞅着她,等看清了是吴玉萍便赶紧迎了上去,替她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