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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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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书籍名:《从囚徒到省委书记》    作者:白石


                                    她把眉毛一挑,不仅不接信,反而转身走开了:“哎?我不是告诉你了,他们说解决?让他们去解决!”

            “按规定我的问题应该由省里解决呀!”女同志说:“那就用不着他们说话了。”

            白刚好生奇怪,年轻轻的一个同志,说话口气怎么这么大?连中组部也不放在眼里。便说:“中组部说了,省委组织部不听还听谁的?”那女同志果断地说:“我们听省委的,你告诉他们,右派问题不解决。”

            白刚看看再说也是白费口舌,便又立即回北京去找中组部。他满脸沮丧,把信往接待人员面前一放。接待人员奇怪地看了看他:“你还没去?”白刚说:“我已经回来了,他们不接信,还说只听省委的,右派问题不解决。”接待人员沉默了,轻轻地说:“他们怎么会这样呢?……”这回完全是自言自语。又等了一会儿,接待员才说:“你生活很困难,不好让你老跑了,你在北京呆一段时间,我和领导商量一下,直接和省里联系,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你实在没地方住,我给你开一封信到上访接待站吧!”

            对中组部的接待,白刚充满了感激之情,几乎流下了感动的眼泪。虽然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使白刚颇感意外,但是中组部接待的真诚、热情,却使他感到亲如一家!

            他听说不久前人们对中组部没有一点好印象,该办的事顶着不办,对被冤枉多年的老同志冷若冰霜,想不到组织部只换了一个胡耀邦,变化竟然这么大,从政策到态度到作风全变了。省里僵化死硬的态度,曾使白刚心灰意冷,看到中组部的态度,他又增加了信心。

            白刚在接待站住了几天听到了许多奇闻怪事。以前他觉得自己就够惨的了,已经是莫大的冤枉,莫大的不幸。看到了许多人更悲惨的遭遇,听到了许多更加骇人听闻的冤案以后,他觉得自己和许多人的冤枉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以前他觉得自己被人无中生有地制造组织集团,篡党夺权等等的罪状太离奇了,谁想到还有那么多案件更离奇,更荒唐。

            不久中组部告诉白刚,他的问题和省里联系好了,让他回去等待解决问题。说也许你要等待一个时期,但一定会解决的。白刚喜出望外,眼前一片曙光。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7(1)

            形势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1978年下半年,报纸上连续发表评论、社论,催促加快解决右派改正问题。1979年初这类文章更是连篇累牍。文章说,划错多少就改正多少,绝不应划框框、定调子和按什么比例。对那些受冤枉二十多年的同志,要有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一定要珍惜每一分钟的时间,尽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把这项工作做好。现在离春节不远了,能在春节前解决的,就不要拖到节后,让那些背着沉重包袱多年的同志,愉快地过个春节吧!

            这是多么真挚的感情和令人兴奋的话呀!听了都让人高兴。可是白刚听了这些话只是增加了他躁动不安,本省不仅按兵不动,甚至连点进展的消息也没有。1978年,他等待。1979年初,全国许多右派已经改正,报纸上发表了许多机关右派改正的消息,他仍然等待。这期间他几次给原机关打电话都问不出一点情况,最好的情况是说正在复查,你等着吧!看到报纸上说得那么果断,春节前没解决,春节后该解决了,他又打电话,问是否能解决。

            奇怪的是接电话的人竟什么话也不说,不管你说多少你问什么,他只是嗯嗯地应付,打十分钟的电话,对方只有一个字:嗯。对方是在故意折磨他,你有钱打长途?好!你打吧!我一分钟一分钟地拖着你,看你有多少钱?白刚十分气愤也十分奇怪,这种人对中央政策怎么会是这种态度?对受冤枉多年的同志不仅没有一点同情,竟然是这样一种狠毒心肠。他气得把电话一摔,撂了,决定再去中组部告状。

            白刚正要出发去北京,原单位突然来了两个人,找他谈落实政策问题。白刚见到来人非常高兴,便开门,让二位到屋里坐。虽然地震已经过去四年了,他们住的还是地震棚,来人一看这房子这么低矮窄小,进门还得低头猫腰,便说:“时间不长,就在院里说吧!”来人便在北风怒吼中对他们两口子简单宣布:“你们的问题已于1979年1月9日经领导批准给予改正,恢复原来的工资级别,恢复党籍。你们应该感谢领导对你们的关怀……”

            什么?原来是春节前一个多月就解决了,离现在已经两个月了,白刚听了以后非常不满,没等对方说完便打断了他,生气地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工作忙,没有工夫。腾不出时间来通知你们!”白刚说:“春节后我打电话询问过,为什么不告诉一声?”来人说:“是吗?我们不知道啊!”白刚说:“接电话的××,也是分管这个工作的呀!”

            “那可能是他一时很忙顾不上说吧?”白刚大声地抗议说:“不!我和他通话十几分钟,问他什么他都是嗯嗯地应付,一句话也不回答,他哪里是忙?纯粹是故意折磨人,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受冤枉二十多年的人呢?”

            一直和白刚对话的人一时语塞,另一个人解围说:“这个问题是早已解决了,可是也要等领导决定什么时间通知才能说话呀!”

            白刚一想是啊!关键在领导,这些具体办事的哪能做主啊!便又提出了他们的工作问题。来人好像有些惊奇:“工作?还要什么工作?你们不是已经有了工作吗?”

            是的,此前县里按中央精神给摘帽右派安排过工作。白刚分在县文化馆。白刚听了来人的话更是惊奇,心里说你们领导还没睡醒吧?建国以前我就是科长,就是二十多年没提级,工资级别比现在的县长还高,平反了还让我在县文化馆吗?白刚虽然生气,却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指了指身后的小平房:“你看,我们一家人就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改正以后还让我们在这里吗?中央文件不是说由改正单位负责分配适当工作吗?”

            “你们的档案已交到县里,原单位和你们就没有关系了。领导决定,你们这类人不准回城市,只能就地安排。”来人说得理直气壮。他们眼里好像“你们这类人”虽然平反了,仍然是“等外干部”,哪有什么权利提什么要求。

            白刚听到这句话十分寒心。不过知道他们也做不了主,说什么也没用。他是个能自我克制的人,不能回城市就在农村干吧!这二十多年在农村,对农民熟悉,我还可以写写农民,写作,不正是自己的愿望吗?在这整个过程中,吴玉萍也是百感交集。刚一听到改正时,她高兴得直想说谢谢他们,很快她就感到了不平,觉得原单位不仅绝情而且不讲理。改正以后什么问题也不解决,就一推了之,连句好听的话也没有。那个谢谢还没出口,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盼望了二十多年,平反了,想不到和原单位却是这样简单冷漠地分手,连工作也没人管。白刚在省里还有不少老关系,一直在台上的和平反后又重新工作的,不少是高级领导人或是握有实权的人物,但他不想再求什么人了。既然平反了,我不管重用不重用,也不管在什么地方,只凭个人的努力,发挥些作用吧!好在自己还可以写作,如果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也只好怨自己了。一生中金色的年华都在批斗、劳改、上访中度过了,仅有的一些好时光,还能再在申诉、上访、四处奔波中耗费掉吗?就在这里安心工作算了。

            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够退让够容忍了,他带着这种自我牺牲自我解脱的心情,去找文化馆的领导,愉快地告诉他自己的冤案已经平反了,工作让就地安排。说他来这里虽然只有几个月,但领导和同志们相处都很好,他就在这里长期干下去了。他认为领导一定会欢迎他这种不计名利地位的表示的,既然原来是个摘帽右派时大家相处还很好,现在平反了,还愿意在这里干,不是更好吗?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7(2)

            回到宿舍里和同屋的说:“老武!我的问题已经彻底平反了,刚才我已经和馆长谈了,就留在这里,以后咱们就要长期相处了。”想不到老武却非常冷淡,不仅没说高兴的话,脸上还立刻收敛了笑容。头一歪,略加沉思,反问说:“你要留在文化馆?领导怎么说?”

            “没说什么,那就是同意呗!”白刚心里很平静。老武斩钉截铁地说:“没说什么?那就是不同意!”

            “为什么?”白刚有些莫名其妙,没等老武回答,他又自问自答地说,“不会吧,要是不同意,为什么不告诉我?”老武仍然十分肯定:“你等着啊!”

            就像精心安排的一样,老武刚说完这句话,漂亮的年轻女会计便拿着一个厚厚的大账簿进来了,满脸堆笑地向白刚说:“听说你的问题彻底平反了?这可是大喜事,祝贺你啊!”女会计笑得那么甜,那么真诚。说完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正说什么呢?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事儿,闲扯。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决不会上我们这寒舍来,你有事儿你先说。”老武很客气。女会计说:“那我就先说,是这么回事儿,刚才馆长把我叫去了,问我还有多少钱。我说一共还有五千多元,到年底只够发工资的,只有几百元富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