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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师余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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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书籍名:《吾师余秋雨》    作者:哈马忻都


                                    

            “我们的智力水平和知识贮备,不是自炫的装饰,而只是投入创造的资本。”

            “一个大学本科的毕业生考上了研究生,不应仅仅看成是一种学习过程的顺向延续,而应该准备经历一个心态上的重大转移。社会既然已经郑重地赋予你以文化创造者的使命,那么,不要胆怯,不要畏难,赶快把自己创造成一个创造者。”

            “当你真正深入地投身创造,你会感到,人类的活力、文化的光华,正在向你汇聚,你的生命也就因此而获得了高扬。”

            那些充满激情、饱含一种迫不及待的行动态势的话语,曾经是那三年里他不断地、反复地向我们渲染和灌输的。

            那也正是他自己“困惑中迟迟疑疑地站起身来,离开案头,换上一身远行的装束,推开了书房的门”的前夕,也是他走出上海走向全国的起始。

            我们曾经经由他的身旁。我们被导引,并得到暗示。但毫无知觉。

            十几年之后,他远远地扔下了我们,走得越来越远,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我总说他不带我们玩儿了。

            年少时,看多了毫无才气却削尖了脑袋要出人头地的人,那样的委琐和轻卑。

            从来就不屑与那样的人为伍,所以要做出恃才傲物、无为而为的姿态。有一天却突然发现,没有以数量堆积的“东西”摆在那儿,有才与无才,其实不过换个说法而已。

            直到今天,我也没能把自己的信息量发送到哪儿去。纵有万丈创造的豪情,终是流于鸡零狗碎,与一名文化创造者相去甚远。

            总是从别人的惊讶里,读出疑问,有时是惋惜。那些表情提醒我我不是个好的学生,不是他们认为的余秋雨的学生的样子。

            于是傲慢占据我,我会在陌生人面前假装不认识余秋雨,和余秋雨没有任何联系。

            芒索的真诚与坦荡,开始让我羞愧。我也开始要打量打量自己真诚的力量和勇气。

            做余秋雨的学生是我的幸运,十几年来成为可以谈话和关心的朋友,更是我的骄傲,别的那些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知道有无数的年轻人喜欢他,追崇他。

            我还知道一些人不喜欢他,误解他。

            更知道少数人在嫉恨他,中伤他。

            十几年里,我们一直在交流,除了读他的文章,我更直接从他那里学到和得到我想要的,我比一般的读者离他更近,这是真实的存在。回避不仅不自然,而且不忠厚。

            他的名气大得让我羞于张扬我们的师生关系(3)

            一切仰慕和误读,都让我有描述一个更真实的余秋雨的冲动和决心。

            有一天,我说,我在外面读到和听到一些有关你的文字,我觉得他们并不了解你,不熟悉你,无论维护还是不赞同,都没说到点上,还有好些男人间的勾心斗角,讨厌死了。我来写一本书好不好,写我眼里的余秋雨,一个《文化苦旅》之外的余秋雨,一个日常生活里的余秋雨。

            人们需要和愿意看到一个真实的余秋雨,年轻的读者将会从我们师生的往来与友谊当中,感受到一个可亲的率直的余秋雨。

            结果几年都过去了,我的书还没有写出来。

            我总在说我还没有准备好。

            其实写的冲动一直都在。就像所有关于他的热点,从不休止。好些情形,好些句子,自己会跑出来。感觉无时不在。甚至不需要准备。

            但有件事情一直没法跟自己讲清楚。

            书写一位影响过自己成长走向的名流,会不会有哗众取宠、媚俗讨巧之嫌?我讨厌这样。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蒙上那些模糊和不纯净的投影。

            直到重读米歇尔·芒索的《闺中女友》。

            那是一次偶遇,更是一次暗合(1)

            成为余秋雨的学生,肯定不是我撞上的。

            多亏那次失意。人在穷途末路之时就想要远走他乡,17年前我决定离开南京大学的教职岗位时,像不少人那样,选择了报考研究生。这是一条轻松得多的捷径:不需要走关系,不需要办调动,不需要去求人,只需参加考试。

            我站在南大图书馆书架前,不停地自问:我考什么?我考什么呢?

            这有点可笑。读了四年大学中文,一直没能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搞”什么。这在治学严谨的南大,是不可原谅的。个别老师和同学认定我有点才华,但没有人认为我是个好学生。毕业时我被模模糊糊分来分去,最后定在写作教研室,给学生讲写作课,可我却躲在心里反抗:写作是教出来的吗!我大概也不是个好教师。

            那是选择的开始,太过学究和专一的研究领域,会要我的命,我一直都在拒绝。一辈子躲在书房里专攻一段或一人的生涯,淹没在别人的生命与世界里,定会叫我了无生趣。我开始往四处发信,骚扰我的一些同学,以及同学的同学。我一个劲地打听:你们那儿有没有那种泛学科的、不那么确定研究方向的“专业”?也许正好有那么一位老先生,一时“想不开”,愿意招三两个我这样的人做研究生?

            想要的回答真的来了!那是一封来自上海戏剧学院的信。我第一次知道了余秋雨的名字,并且一下就从来信里感受到,这个余教授可能还挺欣赏我的。

            1986年上海戏剧学院的研究生招生科目别具一格,以余秋雨教授为主的导师组联合招收“戏剧学”研究生,除了余先生的艺术、戏剧美学,导师组里还包括戏曲学教授、欧美戏剧研究教授、中国现当代戏剧研究教授、戏剧表演学教授、舞台美术学教授,他们都是上海戏剧学院教学、研究领域独当一面的精英,所以要联合招生,本意也正在于不急着框死学生的研究方向,想要培养几位全方位的戏剧通才。

            这样的方式,光是听上去就叫我喜不自禁。

            上大学时我是中文系戏剧社的骨干分子(每次排演《雷雨》,扮四凤说“已经四个月”时,会笑得蹲在地上起不来),系里的所有戏剧课程我都选修过,曾历任各戏剧科目科代表是我四年大学生涯惟一的“官衔”。喜欢倒是真喜欢戏剧,但要把这样的爱好缩小至某一段戏剧史或某一位剧作家的定向研究,从来没主动想过。上海戏剧学院的意思,既能满足我对戏剧的热爱,又不至于一头扎进某一只牛角尖一辈子出不来,我喜欢。拜拜了南京,我要去上海。

            向我提供信息的人告诉我,这是余秋雨的思路,这在上戏是第一次,在全国也是首创。

            余秋雨的名字,正是伴随着“独特、开放、宽容、自由”这些我爱用的词进入印象当中的。当然,最重要的,余秋雨的方式,也仿佛与自己蒙眬中想要的方式暗合,这个名字头一次出现就让我有了亲切和认同感。

            直到那时,我才开始读余秋雨的学术专著《戏剧理论史稿》《戏剧审美心理学》《艺术创造工程》等等,一下又掉了进去,简直相见恨晚。

            对于一个不习惯在一个封闭体系里看字读书的年轻人,余秋雨学术专著里那种大开的、放射状的思路提供与线索展示,让我的眼睛完全不能停住。仿佛跟着他在跑步,拐过一道弯,眼前豁然会出现数道门,每道门里的情形,又都是我急于要获知的。我一边跟着跑,一边会涌出许多的想法,一些是突然想到的,一些是早已沉淀在某一角落的,只是突然因这阵风的掠过,飞扬升腾。那些书,应该是我那时为止读到的最过瘾的学术著作,是我四年拉拉杂杂东翻西看大学学习的最终总结与升华。很难描述那种感觉,总是惊喜,甚至有些扬眉吐气的意思。南大的教育是十分严谨和素有传统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展了几十年近百年。我天性散漫,很多时候觉得自己融不太进去,或是不入流,成不了最好最优秀的学生。总是不太高兴上系里安排的课程,只热衷于四处听讲座,南大校园里的听不够,还跑去南师、南艺听,一些讲座能一下把我的眼界打开,新奇与新鲜的风迎面而来,让我莫名兴奋,还无比充实。当时读余秋雨的书,就仿佛听一个接一个的讲座,不再被日间的课程打断,很过瘾,并且心里慢慢地还会升腾起隐隐的牛气,觉得自己四年大学学习也似乎并不那么一无所获,至少让自己具备了领略新思维、新思潮的能力。更重要的,是领略过程当中为约捍吹奈薇瓤炖帧M茄踔鳎也唤隽炻粤擞嘞壬攀降乃嘉苟脸隽寺礴大气的文笔,对成为余秋雨的学生更多了神往和信心。

            许多年后,有记者问余秋雨,为什么要拒绝国内许多出版社关于重新出版他早年的大批学术论著、大量单篇论文的建议。

            余秋雨回答说:对这些学术著作,我还是“敝帚自珍”。在文革灾难年月,我们这一代人目睹我国文化教育领域一片荒凉,便把思想解放运动、自我学习运动结合起来,开始了新时期各个领域思维文本的重建。在几乎没有现代资料的情况下,我们是在极“左”思潮的围窥中边自己翻译资料,边自己写作这些书的。我的那几本,虽然因单位所在,冠名“戏剧”,其实论述的都是我们失落多年的整体现代文明。现在的年轻人大概很难想象,当时我只是为了从正面来论述尼采和叔本华,不知和责任编辑承担了多大的风险。但是那个年月又充满了一种群体兴奋,我们知道每一位没见过面的战友,也熟知那些一有机会就会用棍子和帽子来阻吓我们的人物的名字;更让人激动的是思想解放的步伐一日千里,我们那些备受质疑的著作快速获得肯定并一一填补了教材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