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而且还非常聪明好学,始毕问他话总能答的井井有条。所以,即使族里很多人因他的容貌不似阿史那族而有异议时,始毕还是将阿史那王姓赐与了他,正式承认他的身份。
而后来的处罗可汗,更是一排众意,封他为夹毕特勤。若不是怕族人议论太甚,恐怕就不止是封个没有实权的特勤,而是点兵为设,自立牙帐了。
这孩子,实在是讨人喜欢。
恐怕,张晋也难以拒绝这样一个男人吧。
他们两个,到是同样仪容非凡,聪明惠秀,还真是搬配登对。
只是。。。。。。这感情,终究不合适呐。
义成公主深深叹息,把铜镜收回到怀里,闭上眼。
她也舍不得。
这不能怪她心狠,只是权力之下,她无从选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地位总比别人的儿子来的重要。
而她一个女人能在权力斗争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美貌或许是个利器,却不是那个起到决定因素的东西。真正重要的,是头脑。
阿史那咄苾斜躺在榻上,手握着一杯葡萄美酒。如血般艳丽的烈酒在犀角杯里晃动,不断发出甜蜜芳香。
他仰脖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手懒懒搭下。
身旁的美姬立刻为他斟满酒,然后伏在他脚边,袒露的酥胸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看的一清二楚,风光旖俪。
衣着暴露的胡女跳着热情的胡旋舞,裙摆飞扬,修长雪白的大腿展露无疑。她挑逗的眼神,妖娆的动作,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冰镇了的酒根本无法解渴消火,反而浇的腹内那团火焰烧的越来越旺。
酒不醉人色迷人。
然而,他想要的却不是眼前这些五光十色。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正使着浑身解数讨他垂青的胡女一看到他的手势,脸色顿时难看了,轻跺了跺脚,撅着嘴撒娇。
他眼一瞪,吓的她急忙躬身退了下去,不敢再卖弄什么风情。
“去,把晋阳县主去请来。”他喝着酒闷闷道。
“是。”婢女应声下去了。
踢了踢偎在脚边的美姬,示意她也退下。
他可不希望张晋来的时候有别的女人在场,怕惹她不快。
将身体投迸柔软而巨大的靠枕里,他翘着脚,看着手里的犀角杯。
他一直在忍耐,从来没有这么耐心的等待着。然而时间越长,焦躁的感觉就越强烈。他是个好猎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宽容的男人。
他放任她自由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随便的接近她。
这女人是属于他的。
这几天,太多的风言风语传到他耳朵里。
他不信,但并不代表他不介意。
思摩是个好孩子,他一直很喜欢这个聪明能干的孩子。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够聪明,做的事情不漂亮。
这么漂亮的人怎么能做那么不漂亮的事?
他相信,这应该只是那孩子不理智的妄想。他应该提醒一下,然后,思摩就会明白过来,不再犯错误。
只是,他该如何和那女人说呢?
不忍心呢,说要给她自由了的。这样去干涉她的交住,恐怕要惹她不快。可不说,岂不是自己不痛快,真是矛盾。
他帐里的女人那么多,哪一个需要他这般讨好,这般委屈,只有她了。
原本他想再等等,可现在,该采取下一步动作,该催着她一点了。
不然,让别人捷足先登,那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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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传见晋阳县主?”黑色阴影中,一个声音低低问。
“是的,传的很急,我得赶紧去叫。”年轻婢女衣着单薄,被夜风吹的微微颤抖,小声回答。黑暗中,苍白的脸上两抹异样绯红,肩缩着,似乎有些畏惧面前的黑色阴影。
“不用去传了,你直接回去禀报可汗,就说县主不在帐内,出去了。”黑色阴影小声说着。
“啊,这样禀报,可汗会大发雷霆的,可能还会挨鞭打。”婢女连连摆手。
“挨顿鞭子也总好过丢了性命。”阴影冷冷一笑。
婢女哆缩了一下,肩缩的更拢,神情恐慌。
“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就没你什么事。过几天,我就向可汗讨了你去,然后放你回故乡去。我知道你有个情投意和的好情郎在等着你回去呢。”阴影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抚上那可怜小婢女的脸。
那手冰冷,一贴到年轻婢女的脸,就吓的她忍不住想躲,但头只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挪开。
“去吧,别怕。”阴影中的声音微微柔软了些,玉手在婢女的粉脸上轻轻抚了抚,然后一推她的肩。
“是。”婢女低头应了一声,缩着肩转身小步跑开了。
待地跑远了,一抹娇小窈窕的身影从阴影里慢慢踱出,浑身罩着一件薄皮斗篷,囊的严丝不露。
漫步到月色下,纤纤玉手撩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一张俏丽可爱的小脸。
四儿,她心头默默刻划一个名字。
张晋不是她的四儿,她的四儿已经死了,被张晋杀死了。
阿史那族是草原的王族,高贵而神圣不可侵犯,不允许欺骗。
而张晋却欺骗了她,欺骗了她阿史那燕儿最纯真的感情。
生命中头一次被一个人打动,那感觉是那么灼热而纯粹,每一天只为能看到他,接近他而欢喜雀跃。心因他的存在而跳动的更加有力。只要看到他,就觉得生命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然而幸福太短暂了,才感觉到就被人生生遏死在面前。
她宁愿她的四儿死了。死了,她还可以用余生去怀念这份美好的感情。
可现在这算什么呢?
张晋!张晋!张晋!
阿史那燕儿纤纤五指紧握成拳。
那是个女人,这太讽刺了。
爱上了一个虚幻的男人,一个女人假扮的男人,而这女人竟美的令她汗颜。
这是个耻辱,一个她将背负一生的耻辱。
身为阿史那王族的一员,她必须要洗刷自己的耻辱,她要让张普为她的轻率付出代价。
阿史那燕儿恨恨的想着,原本娇俏可爱的脸庞微微扭曲,圆圆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怨毒。
至于阿史那思摩,哼,她可以坦白的承认,她嫉妒他。
她失去爱情的同时,他却获得了爱情。
现在回想那段日子,思摩是爱慕着张晋的,那眼神和表情不是对兄弟,对朋友,而是对恋人。
张晋也喜欢思摩,她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和看可汗时不一样。
这对狗男女,太可耻,太可恶了。
她不允许他们这样冒犯阿史那王族的尊严。
阿史那燕儿将斗蓬巨大的下摆恨恨一甩,胸膛起伏几下,压制住眼里和心头的怨毒,重新换上和平常一般的可爱笑容,快步朝前走去。。
。
张晋只身一人裹着黑锦斗篷快步穿梭在夜色里,握在手心里的纸条都快被汗湿透。她心绪浮动,脚步零乱,气喘嘘嘘。
被脚下石头一绊,她跌倒在地,急忙伸手去撑,手心里的纸条跌落在地。
才一缓住身形,她便立刻将地上的纸条抓进手心,然后一骨脑的从地上爬起,顾不上拍打沾在斗篷上的泥土,就急匆匆继续赶路。
一直朝着纸条指示的路径走,一路竟通畅无阻,仿佛就等着她到来似的。没有巡逻的士兵,没有来往的侍从,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走上了一条凭空出现的道路,去往一个可能不存在于显示中的所在。
她心有疑虑,总觉得哪里不妥
可。。。。。。她用力握了握手心里的纸条。
她不甘心,她非得亲眼看一看,再看一看。
前面渐渐浮起一团巨大的阴影,她小跑着上前。
竟然是座精巧的院落,中原样式,门前没有任何人,只挂了盏样式别致的宫灯,敞开了门,似乎正等着她的到来。
她停下,举步不前。
从门口朝里望,幽幽几盏精巧宫灯亮着,朦朦胧胧的看什么都不真切。
凑着门前的宫灯,她展开手心里的纸条。
熟悉的字迹,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十几年来一直深埋的心底。
将纸条凑到鼻前,一股沁人芳香。深深吸入肺里,这香,曾经令她魂萦梦牵。
她心头的疑惑和恐惧渐渐散去,抓紧手心依然跨进了门,大步朝里面走去。
这亭台楼阁的式样,宫灯薄纱的式样,还有那空气里飘荡着的油脂燃烧后散发的芳香,皆和当年隋朝皇宫里的一模一样。
她脚步加快,拾阶而上,来到廊前。
殿门大开,里面纱幔重重,烛光烁烁,琴声潺潺,隐隐还有软绵歌声,若隐若现。
她侧耳倾听,忽然大喜。
是秦真真的歌,她立刻跨进殿去。
“宇文大哥!”张晋高呼一声,伸手推开那重重叠叠的纱幔。
铺天盖地的芳香弥漫而来,将她紧紧裹住。
她脚步一停,深深呼吸。
这香,和那锦囊上的香如出一折。
是他,就是他。
她飞奔入内。
殿内摆设别致高雅,一架巨大的屏风,上而画着洛水女神相会曹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