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为什么情欲,晚上只是相拥而眠。
半夜里,如意端了药来,他还得帮这唤醒,扶起,亲眼看着她一勺一勺喝下去。
躺下,用手掌烫贴着,温暖着。
看她安逸的窝在他怀里,他觉得莫名满足。
这人从小到大,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再没有一处是他不知晓的了。
即使是如此私密忌讳的事情。
就算在怎么抗拒,再怎么撇清,再怎么冰冷心肝,他和她都是撇不清,扯不开,纠缠暖昧在一处。
有哪个男人能像他这般知晓她所有底细?
她身为女人的全部,都是属于他的。。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两仪殿里发生的事情,当然还是点滴不漏的都捅到了甘露殿长孙皇后之处。
为了太子承乾的事情,长孙皇后的病一下子又发了起来。好容易经过十来天的调养,服帖了下去。却又碰上这档子事。
她觉得有些话必须当面和张晋说说。
韦贵妃不以为然,觉得哪有皇后亲自去和个妖女说的。要教训也该那妖女来甘露殿才是。
长孙皇后直摇头,心想别人哪里如她这般知晓陛下的心思。
那妖女在两仪殿里,天大的事情至多捅到她一个人耳朵里。那两仪殿里的人都是陛下贴身的,知道轻重的,有些事有些话绝对不会走漏半点。
倘若让张晋踏出两仪殿,可保不住出事。
让人抬了辇,亲自驾临两仪殿。
一到内殿,看到张晋,着实吓了她一跳。
这张晋在她印象里,是一贯的俊美冰冷少年模样,傲骨铮铮,挺拔出尘。纵然不喜欢也不得不叹服她这一份风流气质。
可眼前,眼前的女人确实这么一副模样。
手挥了挥,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她和她两个人。
张晋正在喝水,似乎很渴,纤瘦的手指抓着金碗,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那
光洁婉转的脖颈点点淤红斑痕,掩不住的情色暧昧。
长孙不由咽了咽口水。
喝完水,她将手里的碗随便扔到榻边的矮案上,手指撩了撩凌乱散开箭的头发,并不理会长孙皇后。
似乎是肩头痒,她手从襟口伸进去,抓挠几下肩头。
殷红色的刺青在细白的手指间忽闪忽现。
长孙皇后皱了皱眉。
即使只看到些只零破碎的细节,她也能一眼辨出那两个宇。
心头一阵莫名不安。
也难怪张晋这样偏激,二郎有些事情做的真过了。
那样自傲倔强的人,被他这样羞辱折磨,也难怪她抵死不从,抗拒到底了。
长孙皇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面色有些愧疚。
“你,受苦了。”她低低开口。
张晋一愣,抬头看她,神色惊诧不解。
“二郎的脾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对你。。。。。。确实过的过分了。”她又说了一句。
张晋身体颤了颤,突然激动起来,从锦被里蹿出,扑上去一把抓住她衣襟。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这样对我!”她怒吼。
长孙任由她拽着摇晃几下,神情平淡,看着她的目光坚决而冷静。
“因为他是陛下。”
“陛下?”张晋冷笑,一把甩开她。
“陛下就能对我为所欲为?”她扯开身上仅有的单衣,指着自己淡薄的身体责问。
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条条淤痕,看的出弄上出的人是何种执着耐心,慢慢的,仔细的,翻覆的印上这许多私密的印记。
长孙微微别开眼,有些不忍心看。
心里感觉很复杂,怜惜,愧疚,嫉妒,庆幸。
“我来,只是想希望你能稍微服点软,这样他必然收敛些。不要荒废了朝政。”长孙干巴巴开口。
张晋胸口气结郁闷,瞪着她,伸手戳着她,嘴唇哆嗦,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你竟然还有脸来和我说这个?”她咬牙切齿喝斥。
“我不是你,要装这一副贤良淑德的鬼模样。要他收敛,你自己和他说去。要我服软,你还要我如何服软。”
“难道你以为我真是他们说的天生狐媚?我呸!那些。。。。。。那些下作恶心的手段,难道我就心甘情愿,兴高采烈?放屁!我没一刀捅死他,我就够服软的了。”她怒吼,神情激奋,面色狰狞。
长孙不语,只是任她骂。
张晋骂了一会,心头憋着的酸楚发泄出去,肩垮了下来,消瘦淡薄的背躬着,长长的头发从两边倾斜,将她脸拢住。
她本来就瘦,颓了精神,落魄的险在这宽敞巨大的龙榻之上,显得尤其楚楚可怜。
抬头,她神色幽怨而痛苦,跪着上前,一把抓住长孙的手。
“救我,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只当可怜可怜我,我受够了。他不就喜欢我这副姿容,我毁了还不成。你给我刀,我自己割。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你救救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长孙被她突然的哀求惊愕到,原本平静坚决的神情有些慌乱犹豫起来。
“他最听你的话,也只听你的话。只要你说,他不会拒绝。长孙,这么多年来,你什么都不做,事到如今,求求你,做点什么吧。”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被你们夺走了,求求你,好歹给我段安静自由的余生。”张晋见她动容,抓着她的手越发紧,哀求的也越发厉害。
“我何尝不想!”长孙突然发狠,一把推开她。
张晋跌在榻上,神情凄苦怨毒的瞪着她。
“我何尝不想!”长孙大喝。
“可是我和你不同。”她胸口起伏,刚好的身体经不住激动,气顿时郁结,脸憋的煞白,大口喘气不止。
“我是皇后,我是妻子,我是母亲!”
“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什么都不在乎。可我不行,我必须为大唐想,为二郎想,为承乾想。”
“你在二郎手里,承乾才能安全。承乾是我最心爱的孩子,我不能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他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陛下,我不能让你毁了他。”
“我不能救你,你就该在二郎身边,就该烂在这后宫掖庭之中。你属于二郎,你不能离开他。”她瞪着张晋,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是你最心爱的男人,你难道不想把他夺回自己身边吗?”张晋垂死挣扎,吼道。
长孙闭起眼,神情痛苦而扭曲。
半晌,她才压抑下情绪,缓缓睁开眼。
“我必须取舍。”她缓缓说道。
“我选择承乾。因为我是母亲,你没有孩子,你不会明白。”她看着张晋的脸,神情痛苦难耐,却异常坚决。
张晋颓然趺坐在榻上,心一下沉到底。
“对不起,小晋,对不起。我们李家恐怕注定是要亏欠你一辈子了。”长孙低头,淡淡恍疚,说道。
张晋不语,神情恍惚。
没有人,果然再没有能捞她一把了。
137 不死
是人都有心,没有了心人就活不成。
即使活着,也不过是个活死人。
行尸走肉,即使外表如画皮般娇艳动人,然而没有心,终究也和那茶靡花似的,刹那开了,刹那就败了。只能凄美在那凋零的瞬间,勾人心魄,却也妖异莫名。
算算日子,张晋待在他两仪殿的日子一晃就快半年多了。
从一开始的挣扎,到现在的沉默,她开始变的乖顺。
不再忤逆,不再争吵,他要怎么弄她,她都逆来顺受。
往日的娇羞带怯,冷面冷心全然消失,在情事上她开始变得坦然,投入,甚至索取。
原本乌黑幽深,满是各种复杂情绪,千种算计的双眸变得黯淡。
除了情色之时,双眸闪耀几下,就再无灵动。
这样的她,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在没有刻薄言语,灵机妙语,娇笑怒诧,那些吸引他目光的特质在渐渐的死去。
他要她乖,他想她顺,但不是这种。
哪里错了?是因为他关着她的缘故吗?
这人,向来是天空上飞翔的风筝,他以前手里拽着绳子,但到底还是放她高飞。
如今她被藏着,蒙尘,褪色。
可难道放她出去?
他又不甘。
好不容易才弄进来的,放出去,再惹是非?
可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从年前她就神倦乏力,神智都开始恍惚起来。时常睡到半夜就醒,一身的虚汗。然后便是整宿的失眠,一夜一夜,容颜顿时憔悴。
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睡不着,半夜里就折腾。
他从未想到这人空虚之极后是这么个发泄法。
他不想,那副枯槁鬼样,他见了都觉得不忍腻味。可翩翩就是熬不住,他知道她底细,她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底细呢?
耗尽力气,她才能就着累昏睡片刻。
这算个什么事?她合着就拿他当药使!
这是饮鸠止渴,她那副破身子哪里禁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