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白马之恋

乐读窝 > 玄幻小说 > 白马之恋

第33章

书籍名:《白马之恋》    作者:赵凝


                                    蓝小月就很自然地管他叫房总。房道明是上次来这儿唱歌时认识蓝小月的,闷的时候有时会到这儿来解闷。

            张皓天在电话里说,他遇到了很糟糕的事,他母亲突然从老家来了,他问蓝小月能不能帮他临时借一间房子,先把他母亲安顿下来。蓝小月说房子倒是可以找到,就是条件可能不会太好。张皓天说,条件好不好无所谓,因为我妈是死活不愿住旅馆的。

            “你遇到什么事了,看上去好像挺着急的。”房道明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问蓝小月。蓝小月说:“我一个朋友的母亲从外地来,我得把房子借给他,今天晚上我就没地方住了。”

            “那不正好嘛。我带你上别墅怎么样?”

            蓝小月想了一会儿,就给张皓天回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到歌厅来拿她小屋的钥匙,又把她的住址仔仔细细写在一张纸上,还怕张皓天找不到,又用黑色墨水笔画了一张小地图。

            第十四章  我把夜晚弄伤了(6)

            “对他够关心的呀,”房总说,“是谁呀,另一个相好的吧?”

            “讨厌!”蓝小月用娇嗔的口气说道,“我的事你别管,我待会儿到门口去迎迎他,把钥匙交给他,然后我就跟你走。”

            “那你快点啊,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房道明自斟自饮喝着啤酒。

            蓝小月坐在歌厅门口的一把硬木椅上等张皓天。她背后是一面硕大的、装修成粗颗粒的砖墙,砖是青砖,衬托着她新近漂染的棕红色的长发,她坐在那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简直就像大师笔下的一幅“秋天少女图”,有一种张扬和安静对立起来的美。

            她坐在那里想,张皓天这回是够意思的,遇到困难首先想到的是她,“他是够意思的”,她反复想着“够意思”这句话,心里觉得暖暖的。眼看着门外的落叶一片又一片地飘落下来,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变得摇摇晃晃的,恍惚间觉得,今夜要把她带走的男人,不是那个房总,而是张皓天。

            蓝小月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的时候,张皓天就来了。他在出租车里,让司机按了按喇叭,蓝小月猛地抬起头来,就看见那辆鲜黄色的出租车,它停在一片光亮之处,四周都是暗的,只有它停的地方像一片放大的枫叶,那么鲜,那么亮。

            蓝小月飞快地朝着那片光亮跑去。

            上了房总的车之后,蓝小月仍处在那种恍惚的情绪里,她觉得自己一直在那片光亮里飞,张皓天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而她却总也够不到他。其实,张皓天只跟蓝小月见一小会儿,他拿了钥匙就走了,他要去安排他妈妈的住处,来不及跟蓝小月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那就多谢了”。

            他的声音可真好听,“那就多谢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说得多么意味深长,就像台词一样,浑厚、深沉、仿佛话中有话。

            “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想刚才那个人?“

            “没有。”

            “还说没有呢,你脸都红了。”

            “车里那么黑,你怎么看得见我的脸?”

            房道明伸过一只手来,在蓝小月脸上掐了一下。“喜欢听谁的歌?我放给你听?”

            “刘若英的,你这儿有吗?”

            “车上还真有她的唱片。你怎么喜欢听她的歌呀?”

            “反正就是喜欢。”

            车上响起刘若英的《一辈子的孤单》,“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有的爱犹豫不决,还在想他就离开……”

            蓝小月跟着CD上的声音一起唱,她唱得很好,几乎跟CD上歌手声音没什么区别,她们合二为一,就像天生就是一个人一样。房道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问道:“怎么,你对这张唱片很熟呀?”

            第十四章  我把夜晚弄伤了(7)

            “在歌厅老唱她的歌。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孤单的人比快乐的人多吧。”

            房道明的别墅很快就到了,里面是深色家具,布置得古董味道十足。房间里有落叶的味道。蓝小月跟他走进卧室,她问房道明可不可以进去冲个淋浴。房道明一脸无所谓地说:“你随便。”

            蓝小月在淋浴间洗澡的时候,听到房道明在给一个女人打电话,“宝贝,你好吗?”后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小月在浴室里呆了过长的时候,用去了大半瓶浴液,她太喜欢那种令人心里发酥的香味了。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床罩已掀起一角,在那一角上,呈扇形已放好几张粉红色的钞票。

            蓝小月想象着今晚的约会对象是张皓天,她一直闭着眼,躺在床上等他来。房道明好像仍在打电话,声音很轻,很温柔的。蓝小月就想,电话线另一端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呢?他拿着电话走进来了,他一边跟电话线那端的人说话,一边动手开始摸她。从胸口摸起,把左右两个乳房来来回回摸了一遍,又把她身体翻过来摸她的背。蓝小月有一个柔若无骨的后背,当男人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掠过她的后背,她再次想起张皓天,伤心得差点掉下泪来。

            多余的人

            张皓天的母亲在儿子给她临时安排的房间里住下来,她催促儿子快点离开,别惹女朋友不高兴。虽然她刚到北京短短几小时,但她差不多也已看明白,儿子的女朋友并不欢迎她,甚至连家门都没让她进,就把她带这儿来了。

            “妈,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房子,你就安心在这儿住吧,明天一早我给你送吃的来。”张皓天把蓝小月房间的钥匙交给妈妈,就急着要走。妈妈把他拉住,说有几句话要问他。

            “皓天,妈问你,她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她就是觉得有点突然,没精神准备。妈,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说来就来了,事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我是你妈,又不是外人,准备什么呀?我就是怕麻烦你,才不敢事先告诉你我要来的。妈跟你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就留下来,好好陪妈说会儿话,不行吗?”

            张皓天说:“今天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了。妈你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这儿挺方便的,什么都有,我有时间陪你在北京转一转,长城、故宫、颐和园玩一玩,今天你先早点休息吧。”

            张皓天临出门,看见母亲放在椅子腿边上的那只黑色公文包,就用脚踢踢那个包,问:

            “这是什么呀?”

            “这你别管,你走吧。赶紧走,回去晚了人家该不高兴了。”<br  />
            听到门“砰”地一声响,母亲一颗心才放下来。平静之后她就有些后悔到北京来了,她责怪自己不该贸然决定来北京,还带了那么多钱来,这不是给儿子添麻烦吗?

            第十四章  我把夜晚弄伤了(8)

            她打了一盆洗脚水,坐在门旁“哗啦”、“哗啦”洗脚,她越想越后悔,她想自己真不该来呀。倒掉洗脚水,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窗帘稍微拉开一点,就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热闹的世界,她盯着窗外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出神儿。到现在她也没搞清儿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骗我?”

            “说什么你母亲瘫痪在床,可是她现在呢,突然就好手好脚的出现在我面前,你不是骗子你是什么?”

            “你说话呀?你怎么解释你妈到底瘫还是没瘫?有病还是没病?”

            “张皓天,我看是你有病吧?”

            “……”

            张皓天推开大鱼家门的时候,一只高跟鞋“嗵”地一声飞过来,随后,劈头盖脑的谩骂声如小飞镳一般,向着他的脑壳“嗖嗖”飞过来。

            张皓天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来,他想起他刚和大鱼好那阵子,他隔三差五就往老家汇一笔钱,那时他总是很紧张,夜里做梦,总是梦见事情败露,大鱼发怒了,指着鼻子冲他吼:“你把我这儿当银行了?你这个骗子混蛋流氓!”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倒不紧张了,他想不管怎么说他反正挣到了一笔钱,大不了就分手好了,在生存危机面前,感情这种奢侈的东西算个屁!

            “你还笑?有脸笑!”

            大鱼把另一只高跟鞋也随手丢了过来。这一回,没有发出“嗵”地一声响,而是被张皓天眼疾手快抓在手里。他那个抓东西的动作有种动人心魄的美,可惜不是在演戏,没有观众看到他这个动作,否则女观众又要说他帅了。

            “是的,我骗了你,因为我穷我没钱我卑贱,所以我骗了你。是的,我妈没瘫也没瘸,她的确到现在还是好好的,可是你能理解一个做儿子的心吗?我妈从小把我养大,她一个人吃了多少苦啊。我和父亲面都没见过——也许,那个我管他叫父亲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就是我妈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婴儿时,她缝出牛奶钱;孩童时,她缝出糖果钱;上学了,她又缝出学费来。我欠她的,今生今世我都还不起。”

            “那我呢?你就不觉得欠我什么吗?”

            第十五章  光阴凝固(1)

            从火车上起,张皓天的母亲就包不离手,因为那里面有来路不明的十万块钱。一开始儿子从北京往家寄钱,三千、两千的,做母亲的心里还挺高兴的,心想儿子真是长大了,开始懂事了,知道往家寄钱孝敬妈妈了。

            她手里颤巍巍地攥着皓天寄来的第一张汇款单,借着裁缝铺门口射进来的一方光线,翻过来、调过去仔仔细细地看,想在上面找到儿子手写的字迹,但却找不到,只有那行用计算机打上去的黑字十分醒目,“万元以上本人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