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叶楚怆处,你帮我说说话?”
叶楚怆是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
胡适说:“你放手写,不必先求早出版。
如果此时为了求出版,委曲求全,反而写得不真实。
如果不真实,不如不写。
放手写,就是为后人留真相。
陈独秀说:“你说得对!我就先尽管写,不管出版的事。
回到北大,胡适和朋友说:“我真羡慕陈仲子,匍匐食残李时,有许多闲暇著述。
陈仲子若脱离苦厄,肯定不能安心著作。
言谈中,胡适深以为自己不如陈独秀苦中之乐。
胡适走后,牢狱要陈独秀写字。
陈独秀说:“隔几日吧。
将牢狱打发走了。
以前给他们写了不少,一个人家里怎么只挂一个人的字呢?后来才听说,他们是把自己的字拿出去卖钱。
夏天,刘半农去内蒙调查方言,不幸感染上回归热,回北京死了。
北大为刘半农举行追悼会时,胡适做了一副挽联:守常惨死,独秀幽囚,新青年旧伙如今又弱一个;拼命精神,打油风趣,老朋友之中无人不念半农。
当时李小峰请鲁迅写篇文章纪念他,8月1日鲁迅写了《怀刘半农君》:“他到北京,恐怕是在《新青年》投稿之后,由蔡孑民先生或陈独秀先生去请来的,到了之后,当然更是《新青年》里的一个战士。
他活泼,勇敢,很打了几次大仗……
鲁迅:佩服陈胡(2)
《新青年》每出一期,就开一次编辑会,商定下一期的稿件。
其时最惹我注意的是陈独秀和胡适之。
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的,里面有几支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
适之先生的是紧紧的关着门,门上粘一条小纸条道:‘内无武器,请勿疑虑。
’这自然可以是真的,但有些人——至少是我这样的人——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
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武库’的一个人,所以我佩服陈胡,却亲近半农。
头一年12月31日夜,鲁迅写《南腔北调·〈守常全集〉题记》,回忆李大钊,也提到陈独秀:“我最初看见守常先生的时候,是在独秀先生邀去商量怎样进行《新青年》的集会上,这样就算认识了。
这一年春天,鲁迅写《集外集·自传》,还说:“1918年‘文学革命’运动起,我始用‘鲁迅’的笔名作小说,登在《新青年》上,以后就时时作些短篇小说和短评。
7月21日,国民党最高法院公布,改判陈独秀为有期徒刑8年。
减刑后,陈独秀增加了风花秋月的兴趣,他突然想找4个朋友各写一幅字,拼成一小屏挂在墙上,朝夕相对消愁解闷。
他最先想到的是章士钊。
刘静贞(吴静如)常到狱中探视陈独秀,陈独秀托她转信给汪原放,再请汪原放交给章士钊。
与此同时,陈独秀每日继续写文字学考证文字。
秋季,陈独秀完成了《老子考略》一文,他请汪原放交给章士钊。
《老子考略》或出版,或待价而沽,他请章士钊定。
他计划写《道家概况》、《孙子与儒家》、《古代的中国》等,出版一层,靠章律师帮忙。
此外,他打算写《我的回忆录》。
接到陈独秀的信,章士钊冬天给他写了一首诗,自己裱好了寄来。
诗云:“三十年前楚两生,君时扪虱我谈兵。
伯先京口长轰酒,子谷香山苦嗜物。
昌寿里过梅福里,力山声朵溥泉声。
红叶聚散原如此,野马风棂目尽迎。
汪孟邹来看陈独秀,说:“行严的诗有些像你的‘存殁六绝句’,尽谈人世沧桑,读起来有些悲凉。
陈独秀说:“倒合我现在的心境。
士钊和曼殊不同,不爱文艺,而致力于政法,是个十足的官迷。
苏曼殊1918年5月3日在上海广慈医院逝世,那年才35岁。
临终前,苏曼殊还在柳亚子、包天笑面前提到陈独秀。
汪孟邹说:“你现在闲居斗室,可还写诗?”“写了一些。
说着,陈独秀从书架中抽出《金粉泪》诗。
其一云:“放弃燕云战马豪,胡儿醉梦倚天骄。
此身犹未成衰骨,梦里寒霜夜渡辽。
其二云:“要人玩耍新生活,贪吏难招死国魂。
家园兴亡都不管,满城争看放风筝。
汪孟邹连看了几首,没有看懂要害,见陈独秀在一些诗后作了简短的注脚。
讽刺一些党国要人蒋介石、杨永泰、邵元冲、戴传贤、吴敬恒、何应钦、陈公博、李石曾、张人杰、汪兆铭、孙科、胡汉民、陈济堂、陈立夫等人。
汪孟邹不敢看了,忙说:“你给我拿去,让原放看看罢。
陈独秀说:“拿去吧,不要传出去。
陈独秀知道,这些诗摆在这儿,不是好事。
临走,汪孟邹说:“年关过了,书店急待要些钱周转进书。
陈独秀答应找找柏文蔚想办法。
汪孟邹要仲翁注意身体。
两年狱中生活,陈独秀的胃病加重了。
原以为只是胃肠炎,结果一查,是12指肠及胃溃疡,血压也升高了。
要忆囹圄(1)
陈仲子陈独秀减刑后,狱方同意只判了5年的濮德治和罗世凡两人轮流照看陈独秀。
两人捕前都是托派中央常委。
罗世凡问陈独秀:“习惯吗?”陈独秀和蔼地说:“可以,还可以。
这是陈独秀的口头禅。
濮德治一次见陈独秀写字,说:“你的字我很喜欢,狂草、郑板桥体,都有功夫,很像你的为人。
他和陈独秀是亲戚,陈独秀母亲姓查,和濮母亲是堂姐妹。
查氏比濮德治母亲大20多岁,陈独秀比濮德治大20岁。
按辈分,他们是老表,实际上濮德治把陈独秀看成长辈。
谈到琴棋书画,陈独秀来了精神,说:“我的嗣父昔凡带我到杭州曾子固家练了几个月的字。
濮德治说:“我也临过帖,总写不好字。
“临帖会流于笨拙,不临帖又有肉无骨,要达到书法妙境,既要天分,也要功夫,才会内劲外秀。
陈独秀说。
濮德治问:“你认为你的字如何?”陈独秀说:“差得远,许多年来我没有写字了。
1935年初,刘静贞带来了刘仁静起草的《临委紧要通知——关于召集上海代表大会》的材料,认为陈独秀、尹宽、刘伯庄、陈其昌等人建议参加宋庆龄、胡汉民、中国共产党发起的武装抗日大同盟是错误的。
陈独秀请刘静贞带话给陈其昌,叫他来一趟。
1月15日,陈其昌到狱中,他对陈独秀说:“李福仁、刘仁静背着我开了‘上海代表大会’,成立了临时中央常委,斯任书记,他们要我放弃意见,我坚决不同意。
陈独秀说:“不同意是对的,李福仁什么都不懂,是个毛手毛脚的小猴子。
” 李福仁骂陈独秀是老机会主义。
陈独秀写了一封信给陈其昌、尹宽、斯朝生,叫陈其昌带回去,上面说:“外国同志尚在中国鼓动分裂运动(望你们将我这句话明白告诉他!)……
分裂运动不是任何人可以儿戏的,特此提出警告。
到了2月,李福仁、刘仁静、斯朝生做出决定,开除了陈其昌、尹宽、陈独秀的托派党籍。
在此之前,他们写信对陈独秀提出警告,说陈独秀、陈其昌、尹宽是“彻头彻尾斯大林的国民党政策,是资产阶级在无产阶级队伍中的说客”。
2月14日,胡适请段书贻转一封信给陈独秀,说《中国拼音文字》稿费已付账,要陈独秀修改后出版,并说商务还约了陈的其他著作。
同时将陈独秀的《中国拼音文字》手稿稿件退来。
陈独秀十分高兴,该书写于1928年,催过适之几次,几乎已无望了。
陈独秀回信说:“我拟写各书他们要么?不知是顺口应酬话,还是真话?”
他希望王云五开一个内容大致范围。
湖南军阀何键听说陈济棠、邹鲁反对胡适在广东演讲, 2月9日致广东当局电说:“胡适之造成的劫运,现在当然要转移了。
这是多么可喜的消息啊!”
陈独秀希望胡适写一篇纪实文字:“武人不足责,可叹者诸先知觉耳!”
“武人”指陈济棠等人,“诸先知觉”指邹鲁辈。
但陈独秀劝汪原放“不可冒昧邀胡”入股办书店,认为胡是喜拿主见、不易合作之人。
一次,濮德治问陈独秀:“你对蔡元培印象怎么样?听说他救过你好几次?”前年1月初,国民党南京市党部以“替反动张目”为名对蔡元培等人提出警告,指责他要求释放陈独秀“为清议所不直”。
民权保障同盟正式成立后,南京市党部通电全国警告宋庆龄、蔡元培“妄保反革命及共党要犯”,并对蔡、宋警告。
陈独秀说:“孑民是一个忠厚的长者,这一点很像李大钊,在大节上,蔡校长能坚持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