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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欧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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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书籍名:《远征欧亚》    作者:马骏


                                    

        8  时24  分,载着第一梯次海军陆战队士兵的登陆艇出发,向6000  米外的登陆地点“红色滩头”驶去。“红1  滩头”指的是贝蒂奥岛的西北端一直到海岸栈桥大约65O  米的正面,包括贝蒂奥岛的“鸟嘴”以及“乌脖”地域;“红2  滩头”是更窄的登陆正面,仅为550  米宽,为贝蒂奥岛的“鸟前胸”;“红3  滩头”从栈桥东侧到机场东端,大约720  米宽,为贝蒂奥岛的“鸟腹”。

        8  时25  分,在塔拉瓦以北70  海里海域锚泊的第50  快速航母特混编队的舰载机又飞临贝蒂奥岛上空,对登陆海滩展开猛烈的最后攻击。为避免误射己方舰载机,舰炮停止了射击,军舰上的官兵都跑到甲板上观看飞机投弹的景象。

        但是,美军再也不敢确定攻击的真正效果了。一名飞行员甚至说:“即使飞来飞去,往返于海岸,对地面展开俯冲轰炸扫射,也是浪费弹药,因为日本人都钻到了地下,飞机刚一离去,他们又出来守护在陷饼旁,等着我们的步兵掉进去。”

        8  时55  分,空袭结束,舰炮又开始射击。5  分钟后,炮火向内陆延伸,美军准备涉水登陆了。

        在扫雷舰的率领下,突击队冲进了咸水湖。参加过瓜达尔卡纳尔岛争夺战的队长艾伦·李海军上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珊瑚泻湖,如果不是打仗,他会想起家乡的穆尔特里湖。

        LVT  两栖装甲车从坦克登陆舰上陆续吊下来,在水中发动引擎,顿时引得水花四溅,油烟味弥漫。

        9  时零分,登陆信号升起,排好阵列的两栖装甲车吼叫着向岸边冲去。海水的颜色变浅了。两栖装甲车开上了浅水礁盘,车头对准岛上的人造栈桥。它像一条很长的腿,从鸟腹伸出,插到咸水湖中。

        击退美军第一次登陆编队后,日军又钻进地下工事,躲避对方猛烈的炮火报复。柴崎听到炮火而后延伸的声音,意识到又要面临一场短兵相接。

        “敌人要登陆了,各就各位,放进后,狠狠打!”他大声下令。

        他看到冲入咸水湖的美军卸下两栖装甲车,向岸边冲杀过来,浑身冒生出一股狠劲,脱掉军上衣,紧紧盯着敌人的运动队形。他要把这台杀气腾腾的战争交响乐的指挥权夺回来。

        “打!”柴崎下了命令。

        如同一声霹雳,日本人开火了。中小口径的火炮纷纷从岛上的各个暗堡内露出炮口,炮弹脱膛而出,刮风般掠过海面,扑向美军突击上陆阵列。

        登时,数辆两栖装甲车被击中,燃起大火,烈火引爆了车上的弹药,把一些美军士兵送到空中,然后又摔在海里。

        突击队队长艾伦·李见情势突变,急令登陆艇停止前进,队员涉水上陆。海水漫到士兵的胸口,甚至脖子处,他们边在水中行走边把枪托出水面。跟进的“三波次”部队也从艇上下来了。平静的咸水湖水面被人群挤满了,好似海滨浴场,人头攒动,时隐时现。

        当他们临近岸边时,日本人的机枪子弹犹如太平洋上的飓风扫了过来,许多队员中弹,摇摇晃晃在水中跑几步,然后倒在离海滩很近的浅水里。目标,距他们仅一步之遥。

        艾沦·李坐在装甲车内,听得子弹打得车身上当当响,却毫无办法,装甲车上的机枪在这曲交响乐中的力度大弱。只有硬挺过去,登陆后再与日本杂种较量。

        从心里讲,他根本没把五短身材的日本人放在眼里,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上,他曾独自杀死4  名日本兵。拳击,是他的特长,只要交上手,柔道不及拳击。

        他们顶着枪雨,终于靠近了岸边,前面就是栈桥!粗大的椰子树干被锯成一截截的夯入礁盘中,再十字交叉,用骑马钉扒死,一节节伸出礁盘,向深水延伸,上面铺着厚实的木板。栈桥几处坍塌,那是美军炮火准备的杰作!

        离栈桥还有30  米远,突出的礁盘托起两栖装甲车的车底,车辆无法前进了。艾伦·李下令弃车涉水,从翼侧向桥头进攻。

        突击队员纷纷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弓着腰向岸上摸去。日本人在岸边浅水设置的障碍物使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很困难。

        柴崎从了望孔中观察着这一切,命令机枪狠狠地打。机枪的吼叫响成一片,它们像一把把梭机,用子弹编织成一张张死亡之网,抛向美国人。不时有人倒下,发出痛苦的哀嚎。

        艾伦·李高声大叫:“决点冲过去,还犹豫什么?!把桥上那个机枪阵地给我敲掉!”他终于发现桥面上日本人构造的极巧妙的火力堡,里面吐出的子弹,刚才差点要了他的命——一颗子弹穿透他的钢盔顶,把跟在他后面的文书打死了。

        几名突击队员应声冲了过去,攀着栈桥十字叉向上爬去。桥高4  米,椰木非常滑,两名突击队员没等爬上去,就被日军侧射火力打落在水里。

        上士罗怕特·德克塞尔号称“猴子”,机灵透顶。他躲过侧射火力,借助十字架圆木的掩护,窜上栈桥,回身将同伴拉上去,架好机枪,把设在栈桥桥面货栈后面的敌人机枪打哑,占领了桥头。

        柴崎急令前沿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桥头,把美国人赶下去。他知道,只要美国人上了岸,贝蒂奥就是他的坟墓。

        美国人很快发现原来还空旷无人的岛子,不知从哪儿钻出大批日本兵,端枪嚎叫着杀来。

        “大力士”詹姆斯·黑格下士兴奋得脸色涨红。刚才在海里受够了气,有劲也使不上,他们犹如被潮水送入屠宰场的羔羊,任意被屠杀。现在则不同了。屠杀变成了角斗,勇者为胜,“来吧,日本黄猴子,尝尝挨枪子的滋味吧”!

        黑格像网球冠军摆弄球拍一样使唤着他的机枪,扇面火力平泻过去,打倒一排排嚎叫冲锋的日本兵。但是,日本兵还狂冲不退,他们后面指挥官手中的军刀好像比子弹还有威力。几名美军士兵接连被打死在桥面。

        这时,艾伦·李已攀上桥头,见如此情形,怒从心起,命令把敌人放近,用火焰喷射器烧。

        150  米、120  米、100  米、70  米、50  米、40  米,双方近得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了。

        “打!”艾伦·李大声叫道。

        愤怒的火焰如几道火蛇扑向了日本兵。顿时,桥面上发出一片惨叫,浑身沾满凝固汽油的日本人在烈火中伸腿展臂,绝望挣扎,动作快的纷纷跳海,却摔死在礁石上,动作慢的,很快被烧成一具具焦尸。连跟在后面督战的那个不知名的日军中尉,也一同葬身火海。

        美军终于保住了这个桥头堡。艾伦·李回身向大海望去,薄薄海雾后面的太阳好像用血水洗过一样鲜红鲜红,大批的陆战队员正在冒着雨点般打来的枪弹向岸上冲击,海水上漂浮的尸体依然清晰可见。

        “这仅仅是恶战的开始!”他想。

        第六章血流成河红沙滩

        霍金斯之死霍金斯,这位长着一头金发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移民的后裔,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名字会永远与太平洋上的一座孤岛连在一起。他的突击排回撤稍事休整,又坐上登陆艇担任第1梯次上陆任务。他刚刚通过环礁缺口进入咸水礁湖,就看见艾伦·李的突击队冒着弹雨冲上了栈桥。“好样的,狠狠地揍那些狗杂种!”胆小的托姆高兴地叫喊。吉姆的死深深刺激了他。托姆不害怕了,胆子突然膨胀,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注意隐蔽,做好登陆准备!”霍金斯面色冷峻。话音未落,日军的炮火冰雹似地向他们袭来,湖面被炮弹砸得如同开了锅,很快就有几艘登陆艇中弹起火,甲板上尸体狼藉,熊熊烈火卷着火舌舔噬着死去的陆战队官兵尸体,空中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人油味。突击营营长肖普目睹此情此景,悲痛和愤怒交集,命令全速挺进,他已无退路,后面跟进的另外两个波次登陆梯队已把环礁缺口堵死了。霍金斯的登陆艇加大马力,向红色2号滩头驶去。可是,艇长忙乱中忘记了潮位,登陆艇一下于便在离海岸700米的地方撞上礁盘,再也开不动了。“立即下水泅渡上岸!”霍金斯急忙命令。“什么?在水中散步可不舒服。”托姆开着玩笑。“蠢货,快跳下去。这艘倒霉的登陆艇很快会成为日本人的活靶子!”似乎为了印证他的预言的准确性,一排排47毫米高炮炮弹呼啸着平扫过来,他的两名士兵连哼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就倒在甲板上,鲜血溅得到处都是。霍金斯浑身都沾满了血,用手一摸粘糊糊的。

        他顾不得查看自己是否受伤,拉着托姆跳进海水,没命地向前连跑带游。水不深,只到腰部,但敌炮猛烈,每当敌人钢铁的狂瓢掠过到处是人头和人手的海面,就有许多人中弹,海上泛起一片血水。

        在水中,随时都会丧命,除了上岸,没有活路。霍金斯带领他的人马,跟在两栖装甲车的后面,冒着敌人的炮火,忘了恐惧,拼命向前。

        9时20分,他们终于靠近了岸边。水浅了,只及膝盖,又浅了,只到脚踝。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粗糙的防波海堤,大约有1米高,是用椰子树干沿着整个海岸牢固地填料筑成。岛上是一片被炸毁的椰子树和沙地焦上。在这片海岸上,迎接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只是一些面目全非的死尸,而在东方蓝色海面和深蓝色、的天空之间,却是万道霞光。防波堤到沙滩只有7米长,是一块寂静的开阔地,它默默地躺在那里,等待着美国人踏在它的身上。它静得可怕,似乎在嘲弄新来的主人:你们是否敢从我身上越过,向我背后掩饰得极好的地狱走去?

        开阔地背后的那道海堤修筑有许多个火力点,日本人的机枪和大炮就架在上面,那是美国人应当进攻和摧毁的堡垒,可是他们的飞机和大炮用了3000吨钢铁炸药也没有把这些堡垒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