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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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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毒月亮》    作者:郜玮


                                    

            当我把他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时,手碰到了一串冰凉的、陌生的钥匙。我的心跳仿佛停顿了一下。想都没想,我把钥匙藏到了床底下。

            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一下子烦躁起来,心里的怒火不断地向上冒,我赌气地将燃气关了。只听刘冰在里面大喊:“步步,你想冻死我呀……步步,把燃气给我开开……”

            我坐在地毯上吃着果冻没理会他的喊叫。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11点了,刘冰赶着去店里,他临出家门的时候说让我再睡会儿,醒来再去店里找他。可他出了门没有两分钟就返回来:“步步,你昨晚帮我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一串钥匙吗?”

            “钥匙?你手里拿的不是钥匙吗?”

            “不是车钥匙,是另一串。你看到了吗?”

            “没看到。”我翻身装睡,“你赶紧走吧,都什么时候了?!一会儿我起来帮你找找看。”

            “好,那我走了,一会儿你打车过来的时候小心点儿。”

            刘冰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里。

            起床,我迅速地收拾好一切。

            《毒月亮》四(3)

            再次来到那个让我有众多疑问的门口,我站了有1分钟的时间,才尝试用刘冰“遗忘”在家里的钥匙去开门。当其中一把钥匙真的转动门锁的时候,我忽然害怕了。不知道门打开后将面对什么?

            这间房充其量也就叫个屋子,因为除了有一张光秃秃的床以外别无他物。更别提什么女人了。我暗暗松口气。我好奇地打量房间,忽然看到在门背后有一只蓝色的塑料袋,我顺脚踢了一下,从里面滚落出来一个针管。我的眼神停留在针管上,大脑停止了运转。

            准确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刘冰再次吸毒。当时给我带来的伤害是刻骨铭心的。生气、伤心、绝望……各种感受交叉着像冰山倒塌一样向我压过来。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幕幕还是那么清晰。

            我木然地把玩着这个针管,然后哭泣着离开。我绝望地奔跑,靠在路边的灰墙上无声地痛哭。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什么叫“无助”。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

            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手机与家里的电话此起彼伏地响着。我站在浴室的喷头下,任水在我身上肆意地洒落。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眼前闪过的是他每一个疼爱我的眼神,耳边响起的还是他对我诉说的永不改变的誓言,我怎么能相信他这么轻易就会背叛?我宁可在那间没有人气的房间看到他养着另一个女人,也不愿意看到那小小的针管。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让我对这个世界放弃希望?

            家里熟悉的一切,让我无法面对。

            夜深了,车很少,偶尔过来一辆,也是带着一阵风呼啸而过,来不及看清,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看着自己的身影映在孤冷的夜灯下,自己笑给自己看,冲着自己的身影挥手,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眼神木木地望着前方,脑子里乱如麻,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我不知道怎么走到“两点一刻”酒吧门口的,不记得我向酒保要了几杯酒,只记得好像‘两点一刻’的老板走过来客气地问我:“嫂子,怎么一个人来了?”

            我终于想起了那天和刘毅在酒吧里碰到的那个人曾是“两点一刻”酒吧的老板。看来世界是真的很小,小到我无处逃避。我随时都有可能碰到和刘冰有关系的人。我不明白,难道在他们那个道上混的人就这么多吗?在我的世界里找不到答案。

            只记得当时我让那个老罗不停地给我拿酒,他话多了,我就骂他,让他别那么多废话。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我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是安静的。刘冰曾给我的那些拥抱,他沉沉的呼吸,为我系鞋带时嘴上说不愿意但笑意在脸上荡漾,一幕幕历历再现,挥之不去。我要喝醉,我现在需要酒精来麻醉自己。

            当我趴在吧台上哭泣,恍然间觉得有个男人站在了我身后,回头望,一个陌生的男子向我举起了酒瓶。我什么都没说,拿起来就喝。接着他坐在了我身边。我们没有交谈,只是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直到刘冰站在我面前。老罗唯唯诺诺地站在他身后。我不明白,这个瘾君子有什么可让他们这么害怕的。我身边的男子想站起来,但被我又拉着坐下来。我拿着酒瓶,向刘冰晃:“来,陪我喝酒。”我听见刘冰冲着老罗吼:“没听见我媳妇要喝酒吗?清场,把他妈不相干的人都给我轰出去。快点。”

            刘冰就是刘冰,我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喝酒都不成。我冲着刘冰伸出了大拇指:“刘冰,你真牛。”

            “滚,马上给我滚,从今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刘冰指着我身边的男子怒吼。

            “不成,他不能走,他还没陪我喝完酒呢。”

            “我陪你喝,你看这些人,你想和他们谁喝都成。”刘冰随意地用手指着他的那些兄弟。

            “不成,我就和他喝。”

            就在我和刘冰扯皮的时候,那个陌生的男子被小妖和小超拎了出去。

            “想喝什么酒?想怎么喝?”

            我抄起桌上的酒瓶将液体往身体里灌,然后将空瓶递给刘冰:“看到了吗,就这么喝。”刘冰并没有伸手接我递过去的酒瓶,我的身体失去了重心,看着我摇晃的身体,刘冰冷冷地问:“还喝吗?”

            《毒月亮》四(4)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坚定地告诉他:“喝。”

            刘冰不甘示弱地拿起酒瓶就喝。看到他喝,我也跟着喝,最后他不喝了,看着我喝,我边喝边哭。那天不知怎么了,我越是想醉,却越是无法把自己灌醉。最后刘冰拉着我的手:“步步,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别喝了行吗?你和我说句话。”

            “你来,你坐着。”我耍赖,非要刘冰和我共挤一个沙发,我指着他的那些哥们,问刘冰:“今天当着你哥们的面,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刘冰歪着头点烟。之后他站起身,走到酒吧的舞台上,拿起麦克风大声地说:“步蕾,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刘冰没上过什么学,不会说你们那种风花雪月的话,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大白话。我爱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作证。自从和你在一起,我没找过别的女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刘冰手里随意地拿着那枝他点燃的烟,头稍稍倾斜,在幽暗的舞台灯光辉映下,他的样子真帅。慢慢的,他在我的眼中逐渐模糊了起来,直至只剩下一圈圈的光晕。

            我摇晃着也走上了舞台,手里晃着那串他“遗忘”在家里的钥匙:“刘冰,你要真爱我,以后就当着我的面吸,不用躲到外面去。”说完,我把钥匙扔给刘冰转身离开。

            真冷,被寒风吹了一下后,酒醒了一半。我站在酒吧门口听见刘冰在里面怒吼,紧接着就是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在那一刻碎的不止是那些能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不停变换色彩的晶莹玻璃,还有我的心。我听见心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的声音,在这个声音里夹杂着我对刘冰,对未来的茫然。

            大衣落在了酒吧里,我不想回去取,顶着寒冷向着黑夜的尽头走去。

            被紧急刹车声惊醒,我猛然发现自己站在护城河的外围上。刘冰发疯似地向我跑来:“步步,我错了。我不吸了。你下来好吗?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没有你。我求求你,下来好吗?我都听你的。步步,快下来好吗?”

            我傻傻地看着刘冰:“我想在这站一会儿,你走吧,我一会儿就回家。”

            “步步,我在你旁边陪着你行吗?我把大衣给你,就走,行吗?”

            刘冰趁我不注意,连抱带推地把我拽到冰凉的地面上。“你弄疼我了。”我揉着发痛的胳膊向刘冰喊着。

            “对不起,步步。咱们回家好吗?走,我带你回家去。”

            “我没有家了。”我哭着趴在刘冰的怀里,他怀里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闻到了一种从没闻到过的气味,那种气味的名字叫:毒品。我猛然推开他,失去平衡的刘冰向后踉跄着,痛苦地看着我。

            “有。谁说你没有家了。”刘冰调整好自己,又重新把我搂在怀里,可能是被冻坏了,也可能是心疼得没有力气再将他推开。

            刘冰不等我有任何反抗,扛起我就走。

            那是我第一次和刘冰面对面直视他吸毒的问题。虽然有些残酷,有些悲壮,但是我们当时认为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

            我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再次去了刘冰妈妈曾住过的地方。看着门上的那个熟悉的大锁,眼睛红了。我扒着门逢向里张望,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我干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回味着和刘冰家人拥有过的快乐。

            刘冰的爸爸以前是厨师,做一手好菜。那时候,我们经常赶回来吃饭。刘冰的妈妈每次都疼爱地往我碗里不停地夹着我爱吃的菜。有时候不经意中说了想吃什么,下次再回去的时候,总能在饭桌上看到。他的爸爸和妈妈都把我视为已出,仿佛我们天生就是一家人。我们互相熟悉彼此的习惯。如果不是刘冰的离开,我们这一家人现在一定很幸福。妈妈,您现在在哪儿?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孤独地在这里思念着?我在心底呼唤着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妈妈。刘冰消失的同时,他们全家也随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