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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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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书籍名:《眷眷浮生》    作者:夜遥


                                            该怎么继续,还怎么继续,秦捷说,休想。

        于夏晚不松手,他光着膀子,却比她还温热,她太冷了。或许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会痛悔,现在仍然眷恋这种温热的抚慰。

        又想停又想走的其实不止一个人。记挂着过去又牵涉着未来,究竟是得到之后失去,还是根本开始的时候就空着双手?

        所以她想握住他。所以于夏晚轻轻吻在他后背光洁的皮肤上。

        秦捷不动,于夏晚不敢看他。她抚摸他,那具身体她很熟悉,她象多年以后重回故土的旅人,贪渴地逡巡所有去过的地方。于夏晚知道他正冷眼看着她的笨拙。她不再是躲在阁楼上跟秦浩亲吻的女孩,也不再是大雪天里安然躺在秦捷怀里取暖的女人,所有美好的日子都哪去了?

        衣服一件件脱下,忸怩,然后固执。他不堪扰攘地挥挥手臂,让她落进他怀里。

        秦捷扳着她的下巴,狠狠看她:“别以为这样我就……”

        于夏晚仰首吻住他的嘴,牵他的手覆在自己心脏上。不愿意看不愿意听你就感觉吧。感觉不到你就想象吧。想象不出。于夏晚笑。那就随便吧。

        没有以往每次的怜惜,秦捷放肆地在于夏晚身体上驰骋,力量太澎湃,很痛,很真实。

        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喊她的名字,声音低低哑哑。

        于夏晚,于夏晚……

        第二天上班当然睡眼惺松。于夏晚第N次打呵欠之后,小万扔过来一盒梅子,于夏晚笑笑拿一颗放进嘴里。小万笑嘻嘻:“昨天他打电话来了,问你的事。”

        “哪个他?”梅子挺好吃,于夏晚又拿一颗。

        “装蒜。还有哪个他?”小万翻白眼。

        于夏晚哦一声:“他啊。”

        “人家对你印象挺好的,怎么样,再处处?”小万不死心,于夏晚苦笑着找理由:“内个……内个……好象不怎么合适……”

        “哪不合适哪不合适?”

        于夏晚哼哼:“内个啥……他吃饭BIA叽嘴……”

        小万撕张纸抓成团隔桌子砸过来:“滚你的。”

        于夏晚想想,低声说道:“小万,我想请几天假,你能不能帮我跟老板说说?”

        “干嘛?”

        “家里有事,我要回去一趟。”

        “你自己请呗。”

        “我这不才来时间不长嘛,怕老板不高兴。”

        小万奸笑:“那我帮你约时间,再见见面?”

        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下个星期请一星期假。小万也很爽快,约会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于夏晚有心不去吧,实在不好推辞,想了半天,临下班的时候把脸上的一点薄妆全部洗掉,找根牛皮筋把头发扎成马尾巴,穿着办公室的布鞋一步三赖地到了约会地点。

        白面书生已经到了,看到于夏晚老远就迎上去,笑容可掬地打招呼:“于小姐,来了啊。”

        于夏晚点头:“来了。”

        “工作挺忙的哈。”

        “还好。”

        “我也才到不久。”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呵呵。”

        他笑起来牙很白。于夏晚嘿嘿笑着BS自己,跟他说着没营养费唾沫的话。晚饭已经定好地方了,就在不远的酒店里。于夏晚知道这间饭店,很高档的地方,价格很不便宜,估计这回白面先生要让于夏晚充分体会自己的经济实力。

        小白面挺懂礼貌的,进门落座点菜,样样透着绅士风度。于夏晚一路只是低头闷吃,听十句答半句,小白面说着说着也没了劲,眼风散乱起来,绞尽脑汁调动清冷的气氛。于夏晚心里其实挺不落忍,白花了这么多钱。她一直犹豫着,想怎么才能两全其美地让小白面死心。这一想就想到了晚上九点多,小白面说完了所有能说的话,送于夏晚回去。

        步出酒店大门,雾茫茫的夜空被霓虹灯染成蓝色,于夏晚想起不知什么地方看到的一个词,烟波蓝。

        小白面站在于夏晚对面,有点尴尬的清清嗓子,于夏晚瞅那架势不对想赶紧抢在他前面开口,身边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大嫂你好!”

        在秦捷家看到的那个小胖子手里举着电话一边讲一边向于夏晚走一边摆手哈腰打招呼,于夏晚眼角余光注意到小白面脸更白了,被灯光一照蓝茬茬的。假洋鬼胖子腿短走得还挺快,三两步捣腾过来又是一声大喊:“我没认错的啦,就是大嫂!”

        小白面不乐意了,轻声唤道:“于小姐……”

        于夏晚想挠头,冲着胖子笑:“瞎喊什么,别瞎喊。”

        胖子叽咕两句广东话然后收线,瞅瞅小白面,又笑看于夏晚:“晚上出来HAPPY?一起去吧,小弟难得有这个机会请客,大嫂一定要给个面子啦。”他说着装模作样东张西望:“秦哥呢?我秦哥呢?”

        小白面又喊:“于小姐。”这回声音有点大。

        完了,他肯定以为自己脚踩两条船拿他当猴耍呢。小万要是知道了……于夏晚眨眨眼,对小白面笑笑:“别理他,他拿我寻开心呢。”说着转向胖子:“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吧。”

        胖子看白面的表情有点看出不对劲来,他伸伸脖子哦一声,跟于夏晚拜拜。于夏晚走出两步来胖子又喊住她,他指指手上的手机:“我秦哥他……”

        “他什么?”于夏晚看看手机又看看胖子,脸色也跟着蓝茬茬起来。

        “秦哥叫我跟你说一声,就在这里等着他,他马上到。”

        小白面自己开车来的,晚上还要赶回昆山去,他狐疑狐疑复狐疑地看了于夏晚半天,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车里一溜烟走了。于夏晚当然不会等秦捷,她朝假洋鬼胖子挥挥手,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步一步顺着街往前走。

        上海于夏晚不太熟,总也知道现在这地方离外滩挺远,秦捷就算赶过来也得费点时间。她不急,慢慢悠悠往地铁站走。她或许曾经是个不知所措的女人,可就是这样的女人,一旦做了点什么决定以后,往往比一般人淡定超然。

        不时有人从后面超过,于夏晚下意识夹紧包。这是她最值钱的一样东西,LV包包,秦捷送的礼物。不过转念一想到新公司上班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只包,想来这种值钱玩艺背在她这个小职员身上,就算是真的也成了假的吧。如果有贼来打劫,那就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他,贼肯定不会想要一只空包。这岂不就是传说中的买椟还珠?于夏晚一路走一路臆想,轻轻笑出了声。

        经历昨天一次自杀未遂,于夏晚再听到刹车声下意识地跳脚。秦捷把车停在快车道边上,透过摇落的车窗看她:“上车。”

        才分开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于夏晚发现自己已经想念了他很久。

        她摇摇头,指前面不远的标牌:“我坐地铁。”

        他不说话,伸手打开车门。

        于夏晚看着秦捷,突然向前跑,使劲跑。跑进地下通道的时候回头看,秦捷的车还停在那里,没追。

        她不知怎么地,垂头丧气地买票上车,下车后又坐两站公交到住的地方。

        吓一跳,秦捷的车就停在她家楼下,驾驶座车窗摇下来,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香烟的亮光,一明一暗。

        他还是那句话,“上车”。

        于夏晚知道不应该,她都快三十的女人了怎么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可是道理归道理,真想要跟他在一起,还能找不到安慰自己的原因?夜色太美,心太孤独,秦捷太英俊。

        两个人没有太多的交谈,一进秦捷的公寓就搂在了一起。

        他是一边恨着一边爱,她是一边爱着一边恨。

        凌晨好几点于夏晚翻身,秦捷往她身边凑凑。她低声问:“刚才我往地铁站跑你怎么不追?不怕我再去撞车?”

        秦捷不理她,半天瓮声瓮气:“不等别人,我先撞死你。”

        小万童鞋很生气,小于童鞋很严重。

        一上午没个笑模样,脸比冬瓜还长,于夏晚时不时偷偷瞄两眼,谄笑不止。还好恋爱中的女人心情都比较容易爽,吃过午饭主动过来拉话。

        “我说你也是的,问你吧都说没男朋友,介绍对象吧你也去见面,现在好了,害我被我家老公狠K。”

        “哪是什么男朋友,是误会,误会。”

        “误不误会的都来不及了,人家那么好的条件又不是找不到对象,你没戏了!”

        于夏晚赶紧掏出一包零食送过去,小万不屑地撇撇嘴,然后全部收下。

        于夏晚跟着司机和搬运工到仓库发了两批铝合金型材出去。她本来对这个材料型号啥的也不太懂,干一段时间下来总算略有小成。开完□□于夏晚看剩下的空白□□不太多了,下个星期又要休假,盘算盘算还是决定明天到税务局去一趟。小万一手拿块饼干咵嗞咵嗞吃,一手敲键盘做凭证,她伸头看看,嘻笑道:“明天睡个懒觉,迟点来。”

        公司里劳动纪律不严,早上可以从家里直接到税务局去,拖拖弄弄地下午再来上班就行了。于夏晚没事,正好拍拍马屁:“要不,明天你去?”

        小万摇头:“税务局柜台上都是老妇女,米帅哥,我才表去。”

        下班时候于夏晚交待好明天上午的工作,骑着自行车回家。慢车道上人满为患,于夏晚水平菜不敢骑快,歪歪别别地在马路牙子边上往前挪。个子挺高,脚却不敢踮地,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噌一声就跳下来。别的水平没长进,上车下车的水平那不是盖的。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中间下来到菜场买把小菠菜,晚上搅面疙瘩吃。简单填饱肚子冲把澡,打开电脑上了会儿网,十点钟不到关灯上床。

        夜还很长很长。

        接连两天的激情冷却下来以后,接踵而来是淡淡的懊悔。装着起诉书的牛皮纸袋还放在书桌上,被挖掘机连根翻起的小松树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于夏晚不能理解自己面对秦捷时的心情,更想不明白秦捷是以怎样的心情跟她在一起。

        租的这间房子临街,那么轻薄的窗帘挡不住光,一有汽车经过,就是一道由弱变强、然后由强变弱的光柱。来来回回,一辆接一辆。

        于夏晚闭起眼睛,拉起被子蒙住头。

        这样狭□□仄的日子,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手机突然响了。

        于夏晚全身一震,等了一会儿伸手抓过来,看看号码,是秦捷。

        打开翻盖放在耳边,没有人说话。

        这么安静的夜里,耳朵贴在听筒上,除了自己的呼吸,不知还想听到些什么。

        于夏晚张张口,又闭上。有几根头发垂过来搔在脸上,她不敢拂。始终安静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害怕他挂断,两只手抓住电话,想着该说点什么才好。

        “夏晚。”

        那边先出声,于夏晚喉间酸涩,她点了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夏晚。”

        是一种亟亟待逃的欲望,他沉默了下去,然后轻轻说,“别挂……”

        纷纷杂杂喧嚣过后,这一刻的沉默显得多么昂贵。于夏晚点点头,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