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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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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凑字数的番外

书籍名:《眷眷浮生》    作者:夜遥


                                            “赵汉卿要结婚了?真的假的?别又是玩我们的吧!”于夏晚刚到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就接到老板娘朱蕾的电话,她一只手拿听筒,一只手把电脑打开,开机一会儿的功夫过去,跳出朱蕾家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小东西身上穿的还是她这个干妈送的衣服,一起去动物园时候拍的。

        “谁知道他啊,一会儿一个主意,尽玩弄人家纯洁少女的感情,鄙视他!”朱蕾愤愤不平,于夏晚笑了:“你又是从谁嘴巴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不能吧,不才听说刚分手了一个吗,这哪儿又蹦出一个未婚妻来?”

        “什么小道消息,就是他亲口说的,亲口告诉我们家老杜的,昨天晚上在饭店碰上的!”

        “是吗!”于夏晚又聊了两句放下电话,有心给赵汉卿打一个问问究竟,想想还是算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赵汉卿同学亲自把请帖送到她手上,诚挚邀请她参加半月之后举行的婚礼。

        于夏晚盯着请帖上印着的双人照左看右看,好半天才半信半疑地抬头问:“这个……这不还是上回那个……那个谁……”

        赵汉卿大手一挥:“是,就是上回黄了的那个,好马也吃回头草,遛了一大圈,想想也就她还算凑合,这不人家也还没着没落的,就又拉巴到一块了。”

        “说什么呢,上回不是那个什么,闹得挺僵的,人家怎么还看得上你?”

        “咱是什么人?一出马还不立马拿下?这二年估计她也还一直惦记着我呢,都没费什么劲她就答应了,可乐呵坏了你都不知道!”赵汉卿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于夏晚看了气不的一处来,冷言冷语泼了他一通冷水,答应了一定准时参加,赵汉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于夏晚窝在沙发里继续端详请帖上的照片,新娘是个文质彬彬的女孩,看样子年纪也不小了,眉眼温婉,纯正良家女孩的模样。翻开看看名字,沈云。

        赵汉卿现在财大气粗,婚礼办得十分隆重,当地最高级的酒店席开四十桌,于夏晚、朱蕾夫妇和几个同学被安排在一桌上,早早就到了等开席,聊得热火朝天。朱蕾环视桌上一圈,最后无限同情地把目光定格在于夏晚身上。于夏晚知道她什么意思,翻个白眼不加理会,反正都是熟人也无所谓,先夹了一筷子冷菜慢慢地嚼。

        赵汉卿居然还请了孙琨,越来越胖的老孙老远看见于夏晚,亲切地过来打招呼,末了突然很诡异地嘿嘿傻笑,然后朝大厅入口处瞥了一眼。于夏晚没有错过这一眼的隐含意味,原本平平静静呆在胸腔里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顿时觉得有点焦燥,也跟着往大厅入口处看去,人群熙来攘往,她没戴近视眼镜,一团云雾中什么也看不真切。

        难道?不会的?不可能!

        怎么这么容易就坐卧不宁起来!端起果汁喝一大口用力咽下去,再看孙琨,笑咪咪地打一圈招呼,自己找座位去了。

        直到开席以后介绍两位新人,于夏晚才明白老孙这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新娘子沈云就职的公司就是新宇集团公司,而且她居然还是集团公司财务部的主管级人物,也就是说,新郎倌赵汉卿两年以前曾经是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下属。司仪把这一段甜蜜往事说出来引得满座哄堂大笑,于夏晚却笑不出来,她看着新娘子沈云大方得体中又不免透出几分羞涩的笑容,心底的危弦越系越紧。

        新宇集团的财务主管……

        这还真是有趣!满桌珍馐美味吃在嘴里如同嚼蜡,木屑屑的,根本咽不下去。还得故意强作笑脸,既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突然的伤感,更不能让朱蕾看出自己笑得有多么假。

        两年多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又有哪一天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新人过来敬酒,新娘子换了一身淡蓝色的礼服,衣料轻薄柔软光亮,文艺点形容就是第二层皮肤一般,把她的好身材全显露出来,都是老同学了,这桌闹得格外凶,男同学们起着哄要新人表演节目,还有陪着来敬酒的伴郎伴娘摄像摄影,桌子上水泄不通,于夏晚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被挤出了热闹之外。

        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大厅穹顶很高,水晶灯华燦辉煌,服务生们衣着毕挺,带着职业的温柔微笑穿梭在宾客中。

        朱蕾走到于夏晚身边,悄悄握住她的手,没说什么,对视一眼。于夏晚点点头,笑了笑,站在起哄的人群背后看热闹。赵汉卿已经累出了一身汗,额头上亮晶晶的,嘴咧的无比大,一嘴大白牙呲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对同学们提出的条件来者不拒,新娘子腼腆地配合着,好容易应付过去,走向下一桌。

        于夏晚暗出一口气,端着杯子坐回座位上,重又恢复常态。

        按顺序一桌一桌敬酒的新人突然改变路线,簇拥着向婚宴大厅入口入走去,象是来了什么重量级的人物。于夏晚背对入口处没注意到,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的赵汉卿和朱蕾交换了一下眼神,朱蕾往于夏晚身边凑了凑:“晚晚!”

        “嗯?”于夏晚抿一口杯子里的红酒,笑道,“这东西我始终喝不惯,不如来点可乐。”

        “晚晚!”朱蕾从她手里拿过高脚杯放回桌上,正色看着于夏晚,“晚晚……”

        相交到如此地步的朋友,有时候比血脉相连的亲人还要有默契,只一眼,于夏晚就明白过来,脑后有一波一波的浪潮涌来,推搡着,按捺着,让她回不了头。肌肉一瞬间僵硬,心脏一瞬间停跳,她能听见一种锈死的齿轮与齿轮间摩擦发出的声音,格格吱吱,挫磨着耳膜,和冗长的、禁锢的、疏溶的时光。

        她坐的位置并不在中央通道两边,而是隔了一桌,那个思念了无数遍,幻想了无数遍的背影从眼眶里经过,在众人围拥下走到主桌边,坐下来被攒动的人头淹没。

        又是疼又是欢喜,疼的地方更疼,欢喜的地方更欢喜。大厅里沉浊的空气让于夏晚呼吸困难,她想也不想,拎起包来就往外走,她自认没有在这个时刻见到秦捷的定力,她会不知所措的!

        朱蕾并没有跟出来,于夏晚很感激她的体贴。一步一步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并不坚实的感觉,头也开始有点晕。急步走出富丽堂皇的饭店大堂,让夜风吹在脸上。

        一步不敢停,取了车飞也似地猛踩油门,繁华闹市区里车多速缓,开得一冲一冲,于夏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总之陷溺得越深,越是不知道怎么挣脱逃离。是怀疑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又是一脚猛踩煞车,伏在方向盘上,她闭起双眼。

        霓虹灯光明明灭灭,这场景似曾相识,不敢回忆。于夏晚宁可今天晚上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是……

        那真的是秦捷!从两年每一个梦中走出来的秦捷!

        明明想他想得要死,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她却没有了以往的勇气。是人老了吗?自己这是在怕什么?她坐直身子,按下车窗,熄了火,枕在椅背上胡思乱想。

        汽车停在不该停的地方,很快有保安来请她把车开走,拐了一圈没处可去,只剩自己那间小公寓可以回。慢慢开回去,一路绿灯通行无阻,连一个让她犹豫迟疑的机会也没有。

        生命太任性,眷情太执着,比一比,看谁能犟到底?

        于夏晚也不知道在车里坐了多久,也许很久。车门紧闭,除了偶尔开进开出的汽车声音,什么动静也没有。镇定自若的时候才谈得上选择,阴霾已久乍然晴朗,只生怕幸福太短暂太来不及贪恋。

        于是嬗递交错犹疑,于是用比回来时候更快的速度再度冲出停车场,回到已经人去宴散的婚宴大厅。

        服务生们利落地收拾残局,大簇大簇的鲜花在开得最美好的时候就被堆在一起准备扔掉。今天晚上刚到婚宴现场的时候于夏晚和朱蕾说好了一人拿一捧花回去,省得暴殄天物,现在也没了这份心情,急急匆匆扫视大厅一圈,心里凉了半截。

        只好这样吗?两年以后,再次分别。于夏晚颓然地叹息一声,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现在回想起朱蕾当时的神情,所有人应该都知道秦捷已经回来的消息,只瞒着她一个。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她连婚宴也都不会来出席,那样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与其见一面再分开,还不如怀抱着一个终有一天能重逢的幻想。

        站在大厅入口处,于夏晚知道自己的举动很怪异,可她就是不想走。空旷的地方,寂寞也稀薄一点。

        酒店大堂里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弹钢琴,弹来弹去都是那么几首耳熟能详适合作背景的音乐,刚才太噪杂没有听清,现在沉静下来,每个音符都敲在心上,再弱的音,都敲得那么疼!

        可是怎么办?他又走了!

        秦捷,秦捷!

        出现在她视线里那一段短短的时间里,他并没有看过她一眼。于夏晚不相信他不知道她就坐在那里。

        慢慢走到那一大堆花旁,都是以白色为主的鲜花,捡了一朵盛开的马蹄莲,青绿色的长茎,黄色的花蕊,白色的花瓣。

        有几个人过来拎走了剩下的一大包花花草草,于夏晚看着婚宴的最后一丝痕迹消失,对着马蹄莲无奈地笑笑,转身要走。

        婚宴大厅外面有两根又高又粗的大理石柱。

        倚在柱子上,是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看样子喝了不少,西装脱了随意搭在胳臂上,领带拉松,衬衣的领口也解开了,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头发不象刚来时那样梳得一丝不苛,有几绺挡在额头上,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所以,不笑不泪算不得人生,只要愿意,总能等到离开之前他欠你的一个微笑。

        秦捷把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唇角抿着,笑意又倦又淡。

        “你,在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