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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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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爱情婚姻家庭(5)

书籍名:《屠夫看世界》    作者:陆步轩


                                    父亲严厉,一骂二打,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我生性腼腆,言辞木讷。同大多数关中汉子一样,不习惯问候“你早、你好”之类的文明语,又觉得问“你吃了吗?”之类太俗,似乎人家经常受虐待,饿着肚子,于是遇见熟人莞尔一笑,便是最好的招呼。而那时的一笑,脸部的肌肉就会被斜斜地拉向一边,本意友好热情的笑颜忽然变成讽刺与挖苦的鬼脸,比四川绝技“变脸”更绝。听说这种病要看中医,喝毒蛇、蝎子、蜈蚣等毒物煎成的中药,以毒攻毒,再配合针灸,方能见效。可人们常说吃啥补啥,我担心自己喝了毒药,真的变得“心如蛇蝎”,治好了脸,医坏了心,岂不更糟。再者我虽为中国人,对祖国医学却不怎么感冒。一是中医疗程长,见效慢,不如西医刀子、剪子,快刀斩乱麻来得干净利落;二是没有精密仪器,仅凭大夫望闻问切,倘大夫手感不好,视力欠佳,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谬之大焉!我有一位同学刘英刘博士,在北京中医学院苦读八年,取得中医学硕士学位,却又改行到北大攻读古汉语博士,我曾问他对中医的感受,他笑而不答,显然怕露出马脚不敢面对。基于对中医的成见,我未看医生,自己揉着、捏着,竟然不治而愈,看来再过几年我自己也可以改行开个专科门诊了。

        常言道:夫妻无隔夜之仇。童谣也唱:“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白天共吃一锅饭,晚上同枕一个枕头。”而我们却记仇了,而且是敌我矛盾,不共戴天。

        在众人的劝说下,过了几天,我接她回家。在外人眼里,一切都成为昨天,风平浪静,和好如初了。事实上冷战时期刚刚开始,白天互不搭理,夜晚分床而眠,中间划定“三八线”,各自坚守自己的阵地。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进入数九寒天,天寒地冻,工地相继停工,我在家里的时日越来越多,四目相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常常默默无言,尴尬万分。

        一日,她的朋友来,说在西安找到了工作,帮别人站柜台卖衣服,邀她同去,征询我的意见时,我未置可否,算作默许,心想出去走动走动,换换环境,岔岔心情,也未必就是坏事。

        然而,果真成了坏事。

        她妹妹在市保险公司当接线员,离她站柜台的地方不远,有时晚上回不来,就宿在那里,我也很放心。但是后来,回家的时日越来越少,甚至过春节亦未见,而我放在家里的现金往往不翼而飞。我以为她拿去还了其表哥的账,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不以为意。

        开春后的一天,我收到甲方一万元现金准备购料,刚放在家里两天,第三天去取,不见了踪影,因数额巨大,我不敢懈怠,急忙去找她表嫂,她表嫂说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她的面了,账是分文未还。我又打电话给她妹妹,她妹妹说几天都未上她那儿去了,听说与人合伙做服装生意去了广州。可半月后她回来,生意未做成,钱却花得精光,气得我当时更换了门锁。

        我使出浑身的解数,拉了一屁股烂账,好不容易成家立业,我想珍惜,并非不想和好,感情这东西勉强不得,强扭的瓜不甜,我也别无良策。在许多人,包括她的父母、弟弟、妹妹多次做工作无果的情况下,我对她发出最后通牒,要么回家好好过日子,既往不咎;要么好聚好散,干脆分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当我的孤家寡人——这种有老婆与光棍汉一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她未置可否,依然我行我素,事情就一直拖着。然而,事不过三,我的忍耐也有极限,拖过将近一年,这样耗着,损人而不利己,到1996年4月,在财产归她,债务归我的条件下协议离婚,我又成为自由身,快乐的单身汉,哈哈!嗨嗨!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