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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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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流氓记者》    作者:怒沧


                                    贺森笑道。

        刺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金牙狗,也不管金牙狗同意不同意,一字一句地朝着贺森道:“森哥,你想过吗?海马帮一旦在海中市消失,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海狗帮、海屁帮出来改朝换代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是江湖的主要组成部分!没有刀光剑影的地方,未必不是江湖!森哥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虽然你已经金盆洗手了,虽然你已经顺利找到了工作,可是森哥,你有没有感觉到,在你的身边,没有了我们这帮兄弟,你有多寂寞?而在你寂寞的同时,又有多少把暗箭明枪对准了你?就拿今天凌晨来说,那个在车里偷偷给你拍照的人,你虽然没看清他们的模样,但你敢保证他不是你身边的人?你以为你今后可以安逸了吗?森哥,你错了!前方等待你的,还有比黑帮更加凶险也更加艰难的地方!”

        第二十八章  敬礼前辈

        刺驴在贺森及众兄弟面前充分施展自己的绝妙口才,他认为,贺森听了他的高深论调,心里此时定是倒海翻江罢?但细看贺森的脸,无怒,无悲,无喜,无愁,只是一副平静而淡然的微笑,静静地倾听刺驴的“演讲”。

        刺驴继续道:“森哥,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理解‘黑道’两个字的,在我看来,‘黑道’并非邪恶的代名词,就拿我们海马帮来讲,帮里的兄弟哪个不是要头脑有头脑、要精力有精力的好青年?他们为什么要加入我们海马帮?因为他们在白道上混不下去了,白道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这些优秀的兄弟残酷打压,兄弟们没了工作没了收入,甚至连老婆也让人抢占了,没办法,只好破罐破摔,逼上梁山!这些年来,兄弟们在你森哥的领导下,劫富济贫,那些罪恶滔天的有钱人,还有官人们的腰包就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把劫来的钱,悄悄分给天桥上的乞丐,还有城郊结合部的穷苦兄弟!这分明就是替天行道,是海中市最大的义举!森哥,难道真是我们错了吗?我们是被海中市这个大环境逼出来的啊!”

        说到这里,刺驴已是泣不成声,泪眼朦胧,不能自已,身边的二十九个兄弟尽皆抹泪。

        其实,刺驴说得没错,海马帮创建之初,真如刺驴说的那样,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

        贺森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笑道:“刺驴兄弟,你说得没错,海马帮是‘正义之帮’,但却时时躲在暗处活动,时时面临着警察围剿、四面楚歌的窘境。试问帮中兄弟,谁愿意一辈子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生活?也许我们都还年轻,也许冲动是我们的本能,每个兄弟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我不否认加入黑道是一种错误,因为在海中市,黑道确确实实地存在着,甚至在某些地方力量还很庞大,既然存在,说明它具有自身存在的合理性。然而,你能干一辈子黑道吗?有一天,当你年老力衰,当你无力拼杀的时候,你能干什么?”

        众兄弟听着贺森言语,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刺驴嘴皮了动了几下,想和森哥争辩一番,最终闭上了嘴。这个老大,考虑得真不少!

        贺森继续道:“我虽已金盆洗手,但时刻牵挂着海马帮的好兄弟。昨天金牙狗与刺驴下水救人的事,我很欣慰!海中市这几年来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愿意跳下水中开展救人活动,在海中市世风日下的情况下,身处黑道中的金牙狗与刺驴打响了道德拷问的第一枪。这充分说明,光天化日之下的白道之人,他们的思想境界,竟然不足黑帮中人的十分之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兄弟们有这个能力立足于这个社会的阳光之下!昨天的事,到现在还没完,金牙狗与刺驴今天将再次接受各界的采访,你俩人要做好准备,没准过几天要在全市各界做巡回报告!”

        众兄弟一听,纷纷傻了眼。这哪里像是他们曾经的老大?这分明就是一个很本分的白道中人嘛。金牙狗与刺驴也是纳闷得很,他俩的嘴皮子很不错,但如果真让他们“做报告”,是不是有点那个?

        “老狗,老驴,你们真他妈是狗头上长了角——出你妈的洋相哩!”

        “看看吧,森哥已经把这两位拉下了水!”

        贺森正色道:“文刀会的刘老大现在怎么样了?你们知道么?刘老大据说被判了个无期!如果兄弟们依然不把自己的前程当回事儿,你们将会是第二个、第三个刘老大!”

        说这话时,贺森语气激昂,目光冷峻,颇有威慑力,众兄弟一时间成了哑巴,不过,也有几个兄弟高昂着头,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贺森穿好衣服,朝兄弟们道:“走,跟我下去见个人。记住,待会见了这个人,不许无礼!”说着,拉开门,下了楼,众兄弟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他要见的是何许人也!

        走到了楼下,朝阳已经升得老高。

        贺森径直朝存车棚走了过去,轻轻敲了几下门,只听门内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大叫:“谁呀,谁他娘的打搅老子睡觉!”

        “耿老前辈,我是贺森,来看看你!”贺森面含微笑,彬彬有礼的道。

        “哦,是你小子啊,我还没穿衣服,你小子有什么事?”看来,耿不服并不给贺森面子。

        “今天起得早,特来看看你老人家!”贺森依旧温和地道。

        “什么老人家,我很老吗,以后叫我耿哥!”

        贺森身后的兄弟们纳闷了,里面不就是个看车棚的老头嘛,森哥犯得着这么低三下四嘛?

        “吱吜”一声,存车棚的门开了。

        耿不服高高的个子,寒冷的天气里光着个膀子,套着件宽大的红裤叉,嘴里叨着一支烟,出现在贺森及众兄弟面前。看这加势,似乎在朝着全天下的人大嚷:“我是流氓我怕谁?”

        贺森笑着叫了一声:“耿哥!”

        耿不服的目光扫了一眼贺森身后的众兄弟,笑道:“说吧,找我老耿什么事?”

        贺森早已想好了要说的话,指了指身后的金牙狗及众兄弟:“这些都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下岗已经多年,一直在社会上混,现在,他们都有一种退隐念头,想找一份工作,却没有一点勇气朝前直前走下去,请耿哥给他们上上课。”

        顿了顿,贺森又朝身后的众位兄弟道:“这位耿哥住在我楼下,看了几十年车棚儿,我和他常常聊天,他可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众兄弟见贺森对耿不服尊敬异常,不敢怠慢,纷给拿出包里的高档香烟向耿不服敬上。

        耿不服也不客气,点上了烟,拉过一个马扎,大大咧咧坐在车棚门口,一缕晨光正好洒在了他的身上,眯着眼看了一眼贺森,又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看了好久,手里的烟快烧完了,还是没开口说话。

        刺驴嘴快,朝耿不服一弯腰,深深鞠了一躬,故意装作异常温和的模样,笑道:“耿哥,我们常听贺森说起您,我们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一见,如愿以偿!”

        刺驴说这句话时,没有把贺森称作“森哥”,而是直接叫“贺森”,自有他的考虑,贺森带着这么多人围着这个耿不服,如果一口一个“森哥”地叫,肯定会使耿不服认为他们是黑社会!

        贺森赞赏地看了刺驴一眼,对刺驴的说话方式表示肯定。心说,刺驴啊刺驴,你小子要是走正道,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就凭你的这张驴嘴!

        第二十九章  黑白之惑

        耿不服终于开口了:“我这个老家伙,早已无人在意了,嘿,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多年轻的小娃娃找老子!”

        贺森及众位兄弟只是默默地围着这个老头,直着耳朵倾听他说话。

        耿不服笑道:“我只说一句话,只要有血性,到哪里都能活!好了,你们走吧,我要继续睡我的觉喽!”

        不等贺森说话,耿不服站起身来,返回了存车棚,“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金牙狗道:“森哥,我们走吧!”

        贺森知道这位耿不服大人的脾气,他不想干的事,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没用。

        贺森朝后退一步,向着寂静的存车棚,深深的弯下了腰,连鞠了三躬。

        众兄弟见森哥竟然对一个看车棚的老头如此,只得跟着贺森向存车棚连鞠三躬。

        贺森刚要离开,只听耿不服的声音从存车棚的门缝里传来:“喂,小娃娃们,如果有种的话,今天晚上城东的清凉山上见!”

        贺森和众位兄弟同时一愣,不知耿大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十分钟后,四辆红色的保时捷911启动了,贺森坐在车里,朝金牙狗道:“送我到报社去。”

        金牙狗笑道:“森哥,你还没吃早点呢。”

        “你见我什么时候吃过早点?”贺森回答道,也就在此时,他想起了前天早上林雨为他准备的那份朴素的早餐,豆浆油条和大饼,吃那份早点时,奇--書∧網贺森躁乱的心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温馨。

        想到这里,贺森朝身边的金牙狗与刺驴道:“我今天叫兄弟们到我的家中,只是说一些作为朋友应该说的话,以后没什么事,就别找我了!”

        说这话时,贺森的心很疼,像是被章学猛那双铁爪般的手揪着似的,在为这些兄弟们的前程担忧的同时,他更多的是矛盾,自己金盆洗手了,为什么不和眼前这些人一刀两断?为什么还在牵挂着这些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兄弟?他自然明白自己放不下对兄弟们的这份感情,尤其是昨天下午跟着瘳总在耿不服的车棚里呆了两个小时后,通过与耿不服的交谈,他知道了关于“黑道”的又一层意义,而刺刀在他和出租屋里的一番“高谈阔论”,他虽然努力保持了镇定,心里确实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勒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