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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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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书籍名:《多情剑客无情剑》    作者:古龙


                                    

        老头子;你可听说过阿飞这名字?

        辫子姑娘道:好像听说过。

        她眼珠一转,又道:听说此人剑法之快,举世无双,却不知是真是假?

        老头子:伊哭的武功如何?

        辫子姑娘道:兵器谱中,青魔手排名第九,武功自然好得很了。

        老头子道:铁笛先生、少林心鉴、赵正义、田七这些人的武功又如何?

        辫子姑娘道:这几位都是江湖中一等的高手,谁都知道的。

        老头子道:阿飞的剑法若不快,这些人怎会败在他剑下?

        辫子道:如今这位阿飞的人呢?

        老头子叹了口气,道:他也和小李探花一样,忽然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只知道他是和林仙儿同时失踪的。

        辫子姑娘道:林仙儿?不就是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林姑娘?

        老头子:不错。

        辫子姑娘也叹了口气,漫声道:情是何物?偏叫世人都为情苦,而且还无处投诉——

        那紫面少年似已有些不耐,皱眉道: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你说的故事呢?

        老头子长叹着摇头道:像阿飞和李寻欢这样的人物,都已不知下落,江湖中还会发生什么大事?我老头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瘦长汉子冷笑一声:那倒也不见得。

        老头道:哦?阁下的消息比我老头子还灵通?

        那汉子目光四转,一字字道:据我所知,不久就要件惊天动地的事发生了。

        老头子:在哪里发生?什么时候发生?

        瘦子汉子拍的一拍桌子,厉声道: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这句话说出,那孪生兄弟和三批来的四个人面上全都变了颜色,那绿衣妇人眼波流动娇笑道:我倒看不出此时此地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瘦长汉子冷笑道:据我所知,至少有六个人马上就要死在这里!

        绿衣人道:哪六个人。

        瘦长汉子喝了口酒,缓缓道:胡非,段开山,杨承祖,胡媚和朝家兄弟!

        他一口气说了这六个的名字,那孪生兄弟和第三批来的四个值得霍然长身而起,纷纷拍着桌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声音喊得最大的正是那大力神段开山。

        此人站起来就和半截塔似的,朝家兄弟身材虽高大,比起他来还是矮了半个头。

        他骂了两句不过瘾,接着道:我看你才是一脸倒霉像,休想活得过今天晚上——

        这句话还未说完,那瘦长汉子只一抬腿,忽然就到了他面前,劈劈拍拍给了他十七八个耳光。

        段开山明明有两只手,偏偏就无法招架,明明有两条腿,偏偏就无法闪避,连头都似已被打晕了,动都动不得。

        别的人也看呆了。

        只听这瘦长汉子道:你以为是我要杀你们?凭你们还不配让我动手!我这只不过是教训教训你们,要你们说话斯文些。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慢慢走了回去。

        杨承祖突然大喝一声,道:慢走,你倒说说看是谁要杀我们?

        喝声中,他一直放在手边的长枪已毒蛇般刺出。

        只见枪花朵朵,竟是正宗的杨家枪法。

        那瘦长汉子头也未回,淡淡道:要杀你们的人就快来了!——

        只见他腰一闪,已将长枪挟在胁下,杨承祖用尽全身力气都抽不出来,一张紫面已急得变成猪肝色。

        瘦长汉子道;你们反正逃不了的,还是慢慢地等着瞧吧。

        杨承祖的枪尖已不知何时被人折断了!

        但听得夺的一声,瘦长汉子将枪尖插在桌子上,慢慢地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韩家兄弟、杨承祖、胡非、段开山、胡媚,这六个人就没有他这么好过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俱是面如死灰。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是谁要来杀我们?是谁——-

        外面风渐渐大了。灯光闪动,映得那瘦长汉子一张青惨的脸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这人又是谁?

        以他武功之高,想必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我们怎会不认得他?

        他怎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每个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定,哪里还能喝得下一口酒去?

        有的人已想溜之大吉,但这样就走,未免太丢人了,日后若是传说出去,还能在江湖中混么?

        何况,他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他们六个人合在一起,就连段开山和杨承祖的胆气也不觉壮了起来。

        六个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你捧我,我捧你。

        突听门外有人一声冷笑。

        六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喉咙也像是突然被人扼住,非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连呼吸都似已将停顿。

        孙驼子早已骇呆了,但六人却比他还要怕得厉害,他忍不住随着他拉的目光瞧了过去。

        只见门口出现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穿着颜色极鲜明的杏黄色长衫,其中一个浓眉大眼,一个鹰鼻如,正是今天早上向他打听消息的那两人。

        他们虽到了门口,却没有走进来,只是垂手站在那边,也没有说话,看来一点也不可怕。

        孙驼子实在想不通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六个人,怎会对他们如此害怕,看这六个人的表情,这四个黄衫人简直不是人,是鬼。

        他们有些羡慕那酒鬼了,什么也没有瞧见,什么也没有听见,自然什么都用不着害怕。

        奇怪的是,那祖孙两人有一个已快老掉了牙,一个娇滴滴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

        但两人此刻居然很沉得住气,并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样子来,那老头子居然还能喝得下酒。

        再看门口那四个人,已闪出了一条路。

        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进来。

        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黄色的长衫,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黄衫上还镶着金边。
        他长得虽秀气,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无丝毫表情,眼睛盯在那青面瘦长汉子身上。

        青面汉子自己喝着酒,也不理他。

        黄衫少年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慢慢地转过,冰冷的目光在承祖等六人身上一扫。

        黄衫少年慢慢地走了过去,自怀中取出六枚黄铜铸成的制钱,在六个人的头上各放了一枚。

        六个人竟似乎都变成了木头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人将东西随随便便地摆在自己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黄衫少年还剩下几个铜钱,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摇着,缓缓走到那老人和辫子姑娘的桌前。

        老头子笑道:朋友若是想喝酒,就坐下来喝两杯吧,我请你。

        他似已有些醉了,嘴角就好像含着个鸡蛋似的,舌头也比平时大了三倍,说的话简直没人能听得清。

        黄衫少年沉着脸,冷冷地瞧着他,突伸手在桌上一拍,摆在老头子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就突然全部从碟子里跳了起来,暴雨般向老头子脸上打了过去。

        那老头子也不知是看呆了,还是吓呆了,连闪避都忘了闪避,几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在他脸上。黄衫少年长袖突然又一卷,将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一抖,花生米就又一连串落回碟子。

        那辫子姑娘拍手娇笑起来,笑道:这把戏真好看极了,想不到你原来是个变戏法的,你再变几乎给我们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爷爷请你喝酒。

        黄衫少年露了手极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谁知却遇着个不识货的买主,居然将他看成变戏法的。

        但这黄衫少年一点也没有生气,上上下下打量了辫子姑娘几眼,目中似乎带些笑意,慢慢地走开去。

        辫子姑娘急道:你的戏法为什么不变?我还想看哩。

        那瘦长汉子突然笑了一声道:这种戏法还是少看些为妙。

        辫子姑娘道:为什么?

        青面汉子道:你们若是会武功,他方才两两手戏法只怕已将你们变死了。

        辫子姑娘偷偷瞟了黄衫少年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却已不敢再问了。

        黄衫少年根本就没有与日俱增那汉子在说什么,慢慢地走到那酒鬼的桌子前,叮叮当当地摇着手里的制钱。

        那酒鬼早已人事不知,仗在桌上睡得好像死人一样。

        黄衫少年冷笑着,一把拎起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仔细看了两眼,手才放松。

        他的手一松,这酒鬼就砰的又跌回桌子上,还是人事不知,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汉子冷冷道:一醉解千愁,这话倒真不错,喝醉了的人确实比清醒的占便宜。

        黄衫少年不理他,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胡非、段开山、杨承祖、胡媚、朝斑、朝明,这六人也立刻一连串跟了出去,就有条绳子牵着似的。

        这六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脚下虽在一步步往前走,上半身却连动也不敢动,生怕头上的铜钱会掉下来。

        孙驼子活了几十年,倒真还未见过这样的怪事。

        他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深山大泽中往往会出现山魅木客,最喜吃猴脑,高兴时就将全山的猴子全召来,看到中意的景放块石头在它脑袋上,被看中的猴子,绝不敢反抗,也绝不敢逃走,只是顶着那块石头,等死。

        以他们六人的武功,无论遇见什么人,至少也可以拼一拼,为何一见到这黄衫少年就好像老鼠遇见了猫。

        孙驼子实在不明白。

        他也并不想去弄明白,活到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就知道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太明白了反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