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服务员走上前说：“这儿不让睡觉，又不是旅馆。”
女孩生气地将浴衣拉下来：“所以说我睡的就够辛苦的了，你们还来添什么乱呀！”
一张艳丽而充满野性的脸突现在马艳的眼前。
马艳觉得这人好面熟，仔细一看，发现女孩儿竟是雨点。
两人都吃了一惊。
吃惊过后，自然是一番问候，问候过后，两人亲亲热热来到健身房西餐厅，马艳由着雨点的性子，要了一大碗意大利面和几盒牛奶，雨点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
马艳望着狼吞虎咽的雨点，奇怪地问：“你怎么会睡在游泳馆的长椅上，那是会着凉的。”
雨点正在咀嚼，口中含糊地说：“我昨天晚上心都凉透了，所以感觉不到别的凉。”他吞下最后一口面，又大口大口地喝了一阵牛奶，之后拍了一下手说，“好了，我自己把自己温暖过来了。”
马艳看着雨点笑了，之后，关切地问：“天亮的病……”没等马艳的话说完，雨点愤愤地说：“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他瘫了才好呢！我可以养着他，但受不了他那霸道劲。”说到这儿，她乍了乍舌头，“呸呸！”两声说，“好了，我刚刚说的不算……现在我要问你了，你真不要大哥了？舍得？”
马艳不知该怎样回答：“他……”
雨点自顾自地发表着高见：“大哥这个人，就像是……就像是中式面条。看上去不太美，但管用，顶时候。我告诉你，他这人不是上来就招人爱的那种，但爱上了就挺麻烦的，真的。不过你放心，我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我。可是好像有人要惹上麻烦了。”
马艳面无表情地说：“无所谓了，但愿他能过得好！”说着，喝了口饮料，却不小心呛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雨点吃饱喝足，不再理马艳，要了一杯水，漱漱口，从自己包里取出化妆品简单地化了化妆，收起化妆品后，她对马艳说：“要好好活着，就不能治气，就不能自己跟自己较劲，所以，我现在就得走！”
辞别了马艳，已是黄昏时分，雨点打车重新来到卡西诺歌舞吧，走到后台，随手抄起别的女孩子放在吧台上的烟盒，抽出一支，这时，经理笑嘻嘻地凑上前给她点上火：“欢迎上班。”雨点看也不看经理一眼，狠吸一口烟，吐出来，望着袅袅的烟雾，悠悠地说：“我的账都必须当天结。”
经理陪着小心，低声道：“我单给你每次多预付一天的。”
雨点轻轻一笑，把手中的烟拧在烟灰缸里，开始换演出服……
不一会儿，换好演出服的雨点同一群女孩出现在舞台上，台下口哨声、叫好声四起……
黄昏时分，林家客厅里亮着灯，天亮一人低头摆弄着手机，忽然烦燥地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这时，天明从屋外进来，手里拎着菜叶和羊骨头。
天亮没好气地望一眼天明：“又是菜叶羊骨头，还有没有新鲜的？”
天明笑着：“你不是爱喝这汤吗？它对你身子有益，而且还不用花多少钱……哎！你是不是想给雨点打电话？”
天亮沉着脸，像个婆娘般地开始数落：“我的手机欠费了，家里的电话也停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过得这么狼狈。这个屋子让我感到冷，感到窒息，感到晦气！我……”正说着，屋里的落地灯灭了，天亮苦笑着，“不是连电也给掐了吧？大哥，你这家看守得不错呀！看样子连最后几个安静的日子也不会让我们有了，我他妈要砸烂了它。”天亮说着，抬手用拐杖将落地灯打倒，接着又抬起了手杖……天明见状，扑上去将天亮的手杖夺下，扔到一旁，之后，将天亮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天亮开始还挣扎，后来渐渐顺从，天亮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喃喃地说：“哥，我想……想把她找回来。”
天明说：“天亮，我知道你想雨点……这样，我先给你做饭，做熟饭，再去给你找雨点好吗？”
天亮没有说话。天明拍拍天亮的肩，起身进了厨房，点燃蜡烛，他快速地切着菜，开始做羊骨头汤，屋外，传来天亮的声音：“大哥，你做它干什么？你知道什么是重要的吗？”
《还债》第九章(4)
天明边飞快地将羊骨头放入黑陶罐，端到液化气灶上，点燃灶火，应着：“就好，就好，我这就去给你找雨点。”
天亮着急地说：“我不吃了好吗？人不是为了吃而活着的，否则就是猪！”
天明口里说着：“好啦好啦，我这就去找，这就去！”然后，冲出厨房，走向门口，对天亮说，“放心，我一定把雨点给你找回来。”但他推开门，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嘱咐天亮说，“你给我注意点儿炉子上的锅，开锅了要拧小火。千万别忘了。”
天明出了门，在门口呆立片刻，叹了口气，之后，骑上自行车来到大街上。
夜幕下，路灯朦胧，天明骑车向卡西诺歌舞吧驶去，在经过一个街边花店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似的走进花店。
天明平生第一次买了一束花。
手捧鲜花的天明来到卡西诺歌舞吧门口，他恳求门卫道：“我可以不买门票吗？我是来给人送花的。”
歌舞吧表演台上，领舞的雨点随着音乐的骤然停止，做了一个优美的造型，大灯亮时，她从台上径直走到附近的一张吧台，吧台旁的客人显然和她很熟，大家说笑着，开始和她喝红酒、划拳。这时，天明寻寻觅觅地进入大厅，身后跟着一名保安。
天明两眼迷离地寻找着雨点。
“一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呀……”天明听到雨点陪客人划拳的声音，驻足看到了坐在客人中间的雨点。
雨点显然喝多了，笑嘻嘻地将胳膊架在身边的男客肩上。
保安走过来，伏耳对雨点说：“有位先生给你送花。”
雨点微眯双眼向天明望去，看到天明在向她笑。雨点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天明，将一只胳膊搭在天明的肩上：“大哥，怎么好好的想起送花来了？”
天明笑着嗫嚅道：“我……哪里想的到这个呀！是天亮托我送你的。”
雨点追问一句：“真的？”
天明说：“当然！”口气很坚决。
雨点认真地说：“如果扯谎，罚酒三杯。”
天明含糊道：“我……”
雨点却笑道：“大哥，我不喜欢红玫瑰，我喜欢满天星，天亮是知道的……大哥，你可是最讲究信守诺言的哟，我知道你不会说谎！” 雨点说着，将天明拉到临近的吧台旁。
天明很尴尬，只好对雨点实话实说：“天亮想你了，真的。他是因为身体才变得这么狂躁，我是大哥，我应该替他给你……”
雨点打个响指，对服务员说：“开瓶红酒。”
天明继续说：“雨点，听我的，还是回去吧！我保证，他如果再欺负你，我就揍他。”
雨点冷笑着望着天明：“就你？”
服务员已将红酒倒入高脚杯，雨点努努嘴，天明恍然道：“好好好，我先喝了罚酒！”说着，将满满一大杯红酒一口气喝下一大半。
雨点连忙拦住天明：“大哥，你别喝得太猛了呀。”
天明咧咧嘴：“不会！”说完，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雨点望着天明，有点感动，也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
两人就这样喝了起来……
不知喝了多长时间，雨点开始跟着天明走，两人的脚下都有点踉跄，他们出了歌舞吧，天明推上自行车，让雨点坐在后座上。雨点也不客气，歪一下屁股坐到后座，对天明说：“喝酒不能驾车，明白吗？”
天明的舌头有点打不过弯来：“那……那是说……那种车。”
“大哥……”雨点忽然叫一声天明。
天明站住，回过头答应：“哎……”
雨点望着天明，笑了：“其实……其实你挺耐看的。”
天明有点发窘：“我……我就是有点面，其实……也不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天亮他们那样的……就得有我这样的……否则的话，你得天天举瓶红药水，拿着白纱布，满……满大街去给人包扎！”
雨点嘎嘎地笑起来。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中，一进楼道，雨点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气味：“什么味这是？好呛……”
天明也闻到了，他耸耸鼻子，喃喃道：“不会是我的羊骨头白菜汤吧？”忽然，他快速向厨房跑去，跑到门口时腿一软摔了一跤，他爬起来打开门，一股烟从室内冒出。天明吓坏了，大喊：“天亮！天亮……”这时，雨点也跟着他跑过来，天明连忙阻止，“你别过来，当心熏着！”一个人冲了进去。
雨点冲到门口，厨房中的烟将她呛得喘不过气来。
天明将天亮从厨房内背出来放到门外，之后，又冲入屋去开窗户。此时，雨点已扑上去抱住了天亮，哭着：“天亮，天亮！”
天亮闭着眼。
“你醒醒啊天亮，我求求你了。我保证以后让着你，迁就你，听你的，不顶你，只求你能好，求你能开心，求你早日康复。你醒醒啊，睁开眼睛，你怎么能这么不经事呢？啊？”雨点边哭边数落，动情地吻了一下天亮的眼睛。
天亮睁开眼，坏笑着：“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