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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斯兰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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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假王子(下)

书籍名:《亚尔斯兰战记》    作者:田中芳树


                                            (四)

        达龙、那尔撒斯、奇夫、法兰吉丝四人并排走过石砖长廊。为了商讨对鲁西达尼亚的作战计划,四人被召至巴夫曼的房间。

        “老巴夫曼的态度,我很在意。”

        边走着,达龙抱胸说道:“就连我伯父亦是,这个国家的老人,似乎很喜欢对年轻人有所隐瞒。老实说,真不是滋味。”

        “他打算叛变吗?”

        “果真如此,我会除掉他。”

        奇夫闪着蓝眼珠,法兰吉丝摇摇头,长发随之飘动。

        “如果能这样直接采取行动,老巴夫曼也就不会苦恼了。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不过,像巴夫曼这类老将,为何会心有动摇呢?”

        此时,不仅法兰吉丝、达龙及奇夫都将视线集中在那尔撒斯身上。那尔撒斯独自陷入沉思,最终仍无发表任何意见。

        巴夫曼的房间中,奇斯瓦特亦在场。商讨交谈中,几乎未产生任何结论。

        对于年轻人热烈讨论,巴夫曼显得相当不耐烦。

        “贸然行事一点利益也没有。目前尚未查明国王陛下是否安然无恙。至少,今年之内动兵的话,我绝对反对。首先应先观望国内各势力之动静之后再行事不迟。”

        达龙眉头紧竖看着身躯硕大,说话振振有词,致使黑甲胄微微耸动的巴夫曼。

        “让亚尔斯兰殿下立于阵前,号召恢复帕尔斯王权,乃天经地义之事,我们若不先发动兵事,国内各势力将群龙无首。就不知巴夫曼将军,为何心存犹豫?与其说慎重其事,倒让人觉得您心不在此。”

        “达龙,好了,到此为止。”

        那尔撒斯制止好友。此乃此次会议之中,那尔撒斯第一次发言。他看着巴夫曼的眼神,心怀他想。

        “哥达尔塞斯国王治世开始,在战场上,从不惧任何敌人、不落人后的巴夫曼将军,现已面临年老年衰之苦,侠义之心完全磨灭,只想安乐度过晚年,享受清福吧!已和我们这些有满心期待、满腔热诚的一群人有所不同罗!”

        受到严重刺激的老将军满脸涨红,气咻咻道:“你说什么!乳自未干的小子!“巴夫曼声音转为激昂。本想再反驳几句,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忿忿不平地站了起来,背对大家,走出自己的房间,仅丢下一句,“我要出趟远门“,随即离去。

        如此,作战计划并未获得具体结论,便草草结束。

        “**生气了?”

        达龙苦笑地说道,乃因为他早知那尔撒斯挑拔老将军的理由。那尔撒斯原想藉激将法,让巴夫曼说出真心话,没料到最后,老将军仍然克制住自己,不说出原委。

        “这老人相当难缠,故意一副气咻咻模样离席,来逃避问题。”

        那尔撒斯说道。

        奇斯瓦特轻声将故巴夫利斯将军交给巴夫曼一封信的事告诉达龙。

        “伯父的信?”

        达龙抬高眉头,面露惊讶表情。奇斯瓦特点头。

        “亚特罗帕提尼平原会战之前,这封信到达巴夫曼将军手上。至于内容,就不得而知,巴夫曼将军心有所虑,似乎心事重重,就从收到那封信之后开始。可能是极其严重的内容吧!”

        达龙闻言,精悍表情蒙上一层薄纱似地。推想起,会战之前,他亦曾莫名奇妙地向伯父宣誓保证,即使发生任何事,必赤诚效忠亚尔斯兰王子“个人”。伯父到底知道什么事?又向老战友交代些什么秘密?

        “那尔撒斯,你猜得到吗?”

        女神官问道。

        “如果知道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法兰吉丝小姐。我又不是千里眼。“那尔撒斯回答,面有难色,陷入苦思状。奇夫神情自若,看看大家,不说半句话。

        出了城的巴夫曼,独自策马走在岩山丛林间。这些年轻小鬼,岂知我心中苦涩?巴夫曼心中呐喊。不知人辛苦的年轻小鬼们,拿太子当挡箭牌,尽是无的放矢。如果知道真相,又作何感想?

        正想着,突然一山岩后有人马晃动。经验老到的万骑长早注意到了。

        “谁?”

        巴夫曼大声叱喝。

        近五十年岁月都在战场上打滚的老战士,声音宏亮,令人闻之肃然。

        昏暗中,一股股风从年迈的万骑长周遭流动,并无人回应。

        巴夫曼立即拔出腰身上的剑,动作不仅快速且毫无间隙。完全是沙场老将的架势。

        “帕尔斯万骑长巴夫曼,赐你这愚人应有的死期!”

        “**竟直呼我巴夫曼?”

        薄雾昏暗中,从巨大山岩后,出现一名骑士。巴夫曼屏息。昏暗中浮现的银色面具,让豪壮的老战士升起阵阵厌恶感。

        “你的脸我的确是有印象。”

        从银假面里发出的声音,傲慢中带些奇异的怀旧感。见此情状,巴夫曼略为迟疑迷惑。

        “我不认为像你这样的人妖。”

        “说话放肆无礼,就念你是旧识,原谅你一次。想想十六年前吧!你将过去种种,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话者言语怪异,巴夫曼紧蹙灰眉。

        “我是不能放过安德拉寇拉斯的心腹巴夫利斯。但留你在世,安享晚年倒无不可。况且再怎么说,你也是教我剑弓技的恩师之一。”

        顿时,巴夫曼灰眉大动,灰须之下,气息嘘喘道:“那、那、你是**”“哦,想起来了?还好,好像没那么健忘。”

        “你是**你就是**”老战士声音颤动。

        “巴夫曼大人!”

        此时,喊声震天,隆隆马蹄声响起,阴暗中,奇斯瓦特带领十多名骑兵,策马前来。

        席尔梅斯静静地调转马头。巴夫曼未及阻止,对方已迅速拉起马辔,策马离去,再次回头看巴夫曼时,银假面晃动,颔首示意。奇斯瓦特欲紧追其后,巴夫曼立即制止道:“不,奇斯瓦特大人,不必追。不能追。”

        “为什么?巴夫曼大人。看见我们就逃,必定是与太子殿下为敌之人。”

        拉住马辔的奇斯瓦特,当然想问明原因,但巴夫曼又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只好强作说词。

        “不,我想,那假面男子,一定只是诱饵。”

        “诱饵?”

        “没错。你我两人若带兵追击,培沙华尔便闹空城。虽然不会立即沦陷,但城垒若遭围攻,恐怕我们返回之后,就难以收拾了。”

        “**说得是。”

        奇斯瓦特点头,眼神中充满不满与疑惑。不,或者说巴夫曼本身因对奇斯瓦特有所隐瞒而心虚,才如此觉得。

        “城堡里还有亚尔斯兰殿下。安德拉寇拉斯国王下令我们必须坚守好岗位,千万不可草率疏忽,是吧,奇斯瓦特大人。”

        奇斯瓦特望着快速策马回城,渐渐消失在薄夜中的巴夫曼的背影,不禁皱眉,自己亦御马离去,部下则尾随于后。

        事实上,奇斯瓦特为探巴曼通敌,阴谋造反,但疑惑却如此时的向晚时分,慢慢加深加暗。

        潜入培沙华尔城----席尔梅斯决意如此做的唯一理由是,方才万骑长巴夫曼的反应。

        那位老将与那尔撒斯不同。应知尊崇王家血统及王位正统性的道理。他与他所带领的一万骑兵,若能投效席尔梅斯旗下,歼灭鲁西达尼亚军,恢复故土的日子必不远矣。

        席尔梅斯打算单枪匹马潜入培沙华尔城,查迪持反对态度。

        “殿下,这可危险了。现今那座城,是亚尔斯兰一党人的巢窟。”

        查迪之所以反对,有其原委,但持慎重看法,便不太像这充满勇猛气势的年轻人的作风。

        “我想有冒险的价值,说做就做,已经决定,不用再多说。”

        “好就请殿下带我一起前去,若不善尽保护殿下之责,将有愧先父在天之灵。”

        “不,你在城外等候。无人指挥士兵也是不行的,同时,可能的话,尚可内外呼应,一举拿下培沙华尔城。”

        席尔梅斯内心并无此把握。只是为了把查迪留在城外才说的。这种行动,并不适合查迪。同时,不随便下命令,亦是对查迪已故之父卡兰有个交代。

        (五)

        奇斯瓦特的特别接待室里,在青铜油灯照射之下,屋里笼罩着淡淡的橘红色。地毯上,坐有亚尔斯兰、达龙、那尔撒斯、奇夫、法兰吉丝及奇斯瓦特等人,展开东方国境一带地图,进行商讨研究事宜。假若直接攻破王都,又该如何防御一旁虎视耽耽的辛德拉国的军队等等问题。他们丢下老迈如又老又病的水牛般的巴夫曼,一伙年轻人迳自进行研商。

        现今辛德拉国,卡迪威及拉杰特拉两位王子派系争相讨伐。余波漾及东方国境,就如几天前,奇斯瓦特才与辛德拉交锋过。

        两位王子当中,任何一位未获完全胜利之前,辛德拉政局必不安定,亦将威胁到帕尔斯东方国境。另一方面,该对哪位王子施恩,援助哪位王子,才无后顾之忧?亦是此次商讨的重点。据奇斯瓦特探查军情结果,拉杰特拉王子这方较居劣势**。于是,亚尔斯兰询问那尔撒斯的意见。

        那尔撒斯很爽快地回答。

        “帮助强者,并无意义。援助弱者,打倒强者,才算是施恩。”

        “那么,那尔撒斯言下之意,就是应该援助拉杰特拉王子?”

        “基本上是。不过,尽可能的,应先了解拉杰特拉的为人。”

        那尔撒斯转向奇斯瓦特。

        拉杰特拉并不一定是位知恩图报之人。设若他是位认为施恩是种负担的人,则他可能打破约定或失信,反倒入侵帕尔斯。甚且,如他是位枭雄之类或贪求无厌之人,则他可能利用曾经援助他的帕尔斯军,安心收兵返回故土之际,来个背后袭击。

        此点,不仅是奇斯瓦特,在座其他人应更具此常识。

        几天前,他从辛德拉士兵处得到的口信,拉杰特拉王子,既有野心,**亦大,好似不太能信任之人。况且,就王位继承顺序论,拉杰特拉乃在卡迪威之下。由此,亦可证明他确实是位觊觎王位制造事端的野心家。

        “这么说来,援助拉杰特拉王子,毫无用处了?”

        “不,我想援助拉杰特拉王子还是较妥当。”

        那尔撒斯说着,看了大家一回之后,说明理由。

        “当我军撤退时,拉杰特拉来袭,此时,杰特拉认为我军已松懈士气,胜利必属于他自己。我军正可利用对方过于大意之心。”

        “哦**”“反之,卡迪威若获胜,对国境地带亦有野心,也可能入侵来袭。因此,让拉杰特拉得胜,事情或许单纯些。拉杰特拉即使获胜,亦无法立即统一全国。我方若从背后突袭一次,对方一旦失利则此后暂时会将重点摆在国内统一方面。”

        “确实,在此其间,我方无后顾之忧,可全军进军王都。”

        达龙补充道。其他叁人深表赞同。只有奇斯瓦特心有不安。假设巴夫曼不合作,奇斯瓦特只有自己的部下一万骑兵,如此兵力,恐难对付辛德拉及鲁西达尼亚东西两方强敌。

        亚尔斯兰看看那尔撒斯,那尔撒斯以手指戳戳自己的脑袋。

        “不用担心。这里有十万的兵力。”

        (六)

        会议告一段落后,亚尔斯兰并未直接回卧室,反而走向通往城垒上的长廊。

        达龙和法兰吉丝原想随行护卫,却遭拒绝。

        “让我一个人静静,这座城中应不会有危险。我想呼吸一下晚间的空气。”

        既然如此说,两人只好退下。

        站上东城垒,亚尔斯兰轻轻地伸下懒腰。空中的星光,无声无息地向王子撒下来,就如青罗纱窗布般紧紧地包裹住他。

        虽然寒冷,心情却舒畅的夜晚。原因之一,是因连夜的逃亡生活,终获解放。既入完浴,也用完丰盛的一餐。就寝之地,不再是草地或地面,而是宽敞舒适的大床,实与今晚以前完全不同。

        当然他并非期待如此安乐的生活。明天起才可谓真正进入完全的战斗。非得击退鲁西达尼亚大军,收复王都叶克巴达那,救出父王安德拉寇拉斯及母后泰巴美奈不可。十四岁的少年,身负的重任不可谓不大。

        幸好,他拥有不可多得、能干有为的忠实部下。有他们的鼎力相助,必能帮亚尔斯兰完成复国太子的任务。

        他想,或许这就是他一生崎岖命运的转机。自幼,并不知自己是王子。宫廷生活仅只二年,如今远离王都,来到此边境要塞**突然间,王子全身一颤,附近,隐约可听见甲胄嘎嘎响声。

        “来者是谁?”

        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好似他人的声音。

        夜气弥漫,侵袭着王子的脸。

        亚尔斯兰屏住气息。城垒旁,有一人影晃动。

        身材如同达龙或奇斯瓦特般高壮均称。唯一不同的是,头部戴着银色面具,直逼亚尔斯兰而来。

        “原来是安德拉寇拉斯的小杂种?”

        一直互为传闻中人物的银假面与亚尔斯兰,第一次面对面。从达龙与那尔撒斯曾与他交锋过的人口中说过,有足以令人心惊剑技的男子。

        “你这安德拉寇拉斯的小杂种!”

        重述一次的话中带有极欲见血的饥渴。亚尔斯兰全身战栗起来。

        “我正是安德拉寇拉斯之子,帕尔斯的太子亚尔斯兰。你也报上名来!”

        “王太子?那只是僭称。你只不过是那厚颜无耻的篡夺者所生下的可怜的小杂种。”

        银假面眼中充满熊熊毒火,无声地烧向亚尔斯兰。

        席尔梅斯感觉到全身上下,**沸腾。这该是天神护佑于他吧?安德拉寇拉斯之子就在眼前。而且,身旁无勇武部下,仅只一个人。

        事实摆在眼前,席尔梅斯不能再隐瞒,真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巴夫曼不同,亚尔斯兰并没有隐藏自己而感觉敌所在的能力。

        席尔梅斯手持长剑。

        “我不会马上杀你。十六年来所受的辛苦折磨,不能就此一击结。首先,先斩下你这小杂种的右手腕。”

        “**”“下次见面时,再拿下你的左手腕。如果命大还活着,就再砍下你的右脚踝。”

        长剑出鞘声中充满了死的威胁恐吓。亚尔斯兰亦拔刀,但声音就像野兔面对张牙舞爪的猛狮般的弱势。

        “生而为安德拉寇拉斯之子,就是你的原罪。怨恨你的父亲吧!”

        银假面的斩击,正如亚尔斯兰料想般勇猛。亚尔斯兰防卫着,但离完全防卫尚差一大段距离。论力气与剑技,即使再多加五十个亚尔斯兰,亦无法与席尔梅斯对抗。

        长剑被扯上夜空,亚尔斯兰猛然往后倒,背部贴近了望台城墙上,呼吸急促。痛苦恐怖的眼神中,充满了银假面逐渐逼近的影子。死命地想抓住任何可供利用武器的手,似乎摸到他想要的东西。城垒上,挂着照明用的火把,恰巧被亚尔斯兰的右手碰触上。

        银假面挥舞长剑。

        “让你知道厉害!安德拉寇拉斯的小杂种!”

        第二次斩击,一如预告般地斩向亚尔斯兰的右手腕。然才只半瞬间,亚尔斯兰右手抓起壁上的火把,使劲往前刺去。

        火把撞上银假面,火屑纷纷散落下来,在银假面前激撞出来的火把光芒,就如满月一样的光亮。惨叫声突起,银假面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往后退。

        亚尔斯兰眼见这幕而不知所措。一支小火把刺到他面前,却让这位气势凌人的强敌畏缩不前。

        调整好呼吸,强忍住背腰部的疼痛,亚尔斯兰站了起来,两手紧抓住火把。而相反的,银假面双肩耸动,呼吸急促。

        “小杂种**”呻吟声中,充满了极度憎恨。席尔梅斯一直以为,他已经完全克服了十六年前对火的恐惧感。

        事实上并没有。如此恐惧感显露在小杂种面前,是何等的侮辱?

        这男子怕火!亚尔斯兰紧抓火把,一步一步地向银假面逼近。银假面一面哀鸣,一面呻吟咆哮,身子却直往后退。且心中不停地诅咒潜藏许久的脆弱,因怕火而不断畏缩。

        此时,零零乱乱的脚步声向此趋近,可听到呼喊亚尔斯兰王子的声音,人影逐渐朝两人所在的位置逼近。

        “就是这家伙!”

        众人异口同声道。

        左方是达龙、奇夫,右方是法兰吉丝、奇斯瓦特。四位勇士,手持五把刀剑,团团围住银假面,筑成一道白晃晃的刀栅。

        眼前无一是弱敌。本想斩杀亚尔斯兰的席尔梅斯,如今却身陷危机四伏之地。此时,银假面席尔梅斯反而不再咬牙切齿。

        奇斯瓦特看看其他叁人,之后往前走了半步。

        “这男子交给我。入侵双刀将军奇斯瓦特之城者,就由奇斯瓦特亲自料理。”

        亚尔斯兰,在稍迟到来的那尔撒斯庇护下,距离决斗现场十加斯(约十公尺)的城垒边处一旁观望。眼神中还冒着烈火的席尔梅斯,重新举起长剑,气势凌人地说道:“四人全部围过来吧!要不然,你们不可能打倒我的。”

        “口气真大,就让我来堵堵你的喉咙,死得痛痛快快。”

        奇斯瓦特手持两把刀,脚尖轻轻滑行,向席尔梅斯逼近。

        其他叁人,各退一步,不约而同地围成圆圈,防止席尔梅脱逃。席尔梅斯背后离城垒不远,其他方位,皆有劲敌持剑相向。

        就在此时,四人背后传来巴夫曼的叫声。

        “不行,不能杀他!”

        老巴夫曼的制止声几近哀求。

        “杀了他,便断了帕尔斯王室的正统血脉,不能杀他。”

        一瞬间,四人原备好的五把剑,就像在冬夜寒气中,冻结起来。

        席尔梅斯藉机一跃而起。

        奇斯瓦特的双刀,只在月光中斩击到对方的影子。席尔梅斯的剑,铿锵一声,抵住奇斯瓦特左手的刀。而奇斯瓦特右手的刀,仅碰触到席尔梅斯的胸甲。

        接着刀声四起。跳跃而下的席尔梅斯的长剑,此次与法兰吉丝的快剑交锋,才一转身,又与奇夫的利剑激战。刀锋相斥,激起阵阵火花,一时刀锋钢烧味弥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力道强、速度快的达龙长剑,击触到席尔梅斯的肩膀。不,正确地说,就在瞬间,闪过席尔梅斯的肩处。同时,为了躲闪达龙强劲的进击,席尔梅斯因而顺势往靠近背后的城垒处,纵身一跃。

        银假面的身影,在黑暗中飘起,坠下,随后听到落水声,跳入濠沟了。

        “逃跑了**”往城壁边漆黑的濠沟底下,观望一阵之后的奇夫叫道。等到他转过头来时,发现其他叁人,定睛注视着巴夫曼。巴夫曼的叫声,对他们而言,到底是不能置之不顾的。

        杀了银假面之男子,会断了帕尔斯王家的血统!巴夫曼如是说。这番话,使他们四人剑下多所顾忌,否则,席尔梅斯必难逃脱四人的围攻。

        巴夫曼之所以说此话,得有二大要因。

        其一,银假面有帕尔斯王家正统血缘。

        其二,亚尔斯兰王子与帕尔斯王家正统血缘无关。

        若无此二大要因综合之,巴夫曼是不会如此叫的。

        **在巴夫曼叫喊时,最早感觉到此事的要属那尔撒斯。不过其他人在不久后也一定发觉到了。巴夫曼到底知道何事?有何隐瞒之处?r  />
        “巴夫曼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达龙的声音,早已不含对年长者的尊敬,完全是盘问的口气。

        如今,四位战士改变方才守备方向,对巴夫曼采半包围形式而立。不知何时爬上城垒的耶拉姆及亚尔佛莉德,睁大了眼,注视着这情景。

        “巴夫曼大人!”

        这次是奇斯瓦特粗暴的声音。

        此时,亚尔斯兰走上前来。

        “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巴夫曼。”

        亚尔斯兰的声音,透露着些许不安。王子亦意识到老人话语中,隐含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内幕。阵阵颤抖传上了扶着王子肩膀的那尔撒斯的手。

        那尔撒斯后悔,心想早该宰了眼前这位令人挂心的巴夫曼。他没有想到,在此关键时刻,巴夫曼竟说出要命的话。

        “请饶恕,请饶恕我,殿下。我是一时心乱,才说出此话。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巴夫曼双手双脚伏跪在城垒石砖上。俯看他鬓发灰白的模样,亚尔斯兰默然不语。既然王子不表示意见,其他勇士亦不便置喙,只有看着王子及巴夫曼。那尔撒斯发觉到自己在无意识中紧握着长剑的以手此时放松下来。

        一名骑兵赶来城楼上,面对奇斯瓦特大声报告。

        “大事不好了。方才,数万辛德拉军队,乘着黑夜,冲过国界来袭!”

        新的紧张局势,打破了此处寂静。奇斯瓦特叹了一口长气,收起双刀,大步快速地奔下城楼阶梯。

        亚尔斯兰亦长长叹了口气。心想,与其现在勉强打破老战士的顽固,倒不如先用心思在如何防御辛德拉军的侵略。或者说,亚尔斯兰心中亦害怕从巴夫曼口中听到某种事实。

        “巴夫曼,改天再仔细地告诉我这件事。”

        王子奔下楼阶,随后战士们亦尾随下楼。那尔撒斯回过头去,看了巴夫曼一眼后,亦无言地步下城楼。

        众人离去后,只留下巴夫曼一人,跪在城垒上,表情木然。

        再过半个月,帕尔斯历叁十零年即将结束。

        漫漫长冬,就如巨大且厚实的壁垒,企图截断亚尔斯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