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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骨头抚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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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四

书籍名:《穿过骨头抚摸你》    作者:苏西妖精


                                            这可不是我意料中的答案。

        我讨厌朝三暮四的人,可张一律现在跟我眼里就是这样一副形象。他之前还在唱老情歌,可转眼这就对我抒发爱意——如果我没自作多情,他这是表白没错吧?他前几次和我约会还在缅怀旧爱,可这次就跟我说对我一见钟情。我想想,那天都发生什么了?吃饭时他和张帆高谈阔论,然后他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俩总共加一起说了十个字。

        一见钟情?哼,要是从前打死我都不信。可如今我信了,自从某战士用他的魔力震住我以后——我现在也是被一箭钟情射中的乖乖了。

        朝三暮四的何止是张一律,还有桑尚陌。我讨厌自己的摇摆不定:开始说不喜欢他,之后却想借他体现自身价值,耍了耍把戏,然后被他打回原型,我偃旗息鼓了,再后来念及自己的黄花身价,又主动了点,可现在人家终于是表了态了,我却又没了兴致。这不是犯贱这是啥。

        张一律把话说完,定住等我,等我的答复。

        他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往前走,只能也停在原地。我抬头看看他,“你真不介意我离过婚?”

        他摇摇头,然后补问,“我像那么冥顽的人么?”

        我很不给面子,很干脆地一个字,“像。”

        我没贬义,只是觉得我们相差的年岁,既跨了五年,也跨了两代。他是典型七零人,而我是八零后,虽然和大多同龄人相比我晚熟,实在算不得彪悍,可这不代表我就可以轻易向他靠拢,我们依旧是东楚西汉的两代人:他的情史我觉得老套,他唱的歌我觉得沧桑,他的人生观我觉得太沉重,他这个人我觉得太周正——周正到,已经荡不起我内心哪怕一丝涟漪了。之所以不忍放下,只因“男人三十是块宝,愿收旧鞋更稀罕”。

        我那一个像字把他干脆得挺无奈,他变了调子郑重地说,“桑尚陌,我只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和你谈恋爱,这和你离没离过婚暂时还扯不上关系。”

        这句式并不复杂,语义也清楚,可我翻来覆去思考了好几遍也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他是说,他只想和我谈恋爱,却不想结婚,所以没关系?还是说,走一步算一步,先谈着看看合不合适,不想得太长远?

        换句话说,他想跟我谈的这个恋爱,究竟是否以婚姻为交往前提?

        我疯了。我方才觉悟到此人功力非凡,此前我太小瞧他了,他总是能说出有歧义的话,让你不得其解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清楚,就这样搅得你心神不宁,忐忑不安,拨弦似的拨着你的神经玩。

        他见我不说话,提醒,“我在等你一个答复。”

        我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不答应怕他反悔,答应又怕自己受伤。迂回战术吧,我说,“再给我点时间成不?”

        “距离上次我说给你时间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我以为桑小姐已经对我考察得差不多了,所以才觉得今天是个表白的成熟时机,看来我估计错误。”这个人非常有冷喜感,背诵课文般地,把自己的心理活动一字一板说出来。

        可我哪里有去考察过他??我问了出来。

        “没有么?”他挑挑眉,“可如果不是你,我想不出张帆还会为了谁去打听这些。”

        原来张帆的情报工作探得如此不隐秘,被敌方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却还不知道。“不是我要他去打探的。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自家人似的,这样做是为我着想,你别怪他。”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笑了笑,“我没有责难的意思。他用心待你,说明你值得。可是桑小姐,我不得不说,我时间不多。”

        “你赶飞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蓝天啊,他竟然没听出我的冷。“我的意思是……”

        他的话被我宏亮的手机铃声打断,我示意他稍等,接了起来,是我妈。“……啊??……对对……哦…好,我马上回来。”

        合上电话,我对张一律说,“抱歉,我有急事,得马上回家。”

        “我送你。”他没多问,真贴心。

        车上他欲言又止,我晓得,可什么都没出口,因为心思早已飞回家里。

        终于是到了,我关车门前对他说,“我们没说完的话,改天继续。谢谢你送我回来。”

        “客气。快上去吧。”

        .

        我三步跨作两步噌噌噌上了楼。我妈见我气喘吁吁进门,说,“哎呀,看我这脑子。他人已经走了,我想着想着给你再打个电话告诉你不用急着回来,可这一坐下看电视就给忘了,人真是老咯  ……”

        她啰嗦那么多,我只听到重点,“已经走了??”

        “嗯,走了。东西我给你搁屋里桌子上了。这孩子人挺好,还特意给你送回来。”

        “你没留一下?钱给他了么?”

        “什么钱?他说把东西交给你就行了,就走了啊。”

        就这么走了?他就这么走了?“……他……他怎么知道我住几楼几号?”

        “问的门卫吧。张大爷说他找的人像是你,就让他过来了,我那不就打电话给你确认下么……”我妈很投入地在看她的裹脚布韩剧,应答得十分不耐烦。

        我的心很失落,非常失落,瞬间失落于悬崖。明知道见了也不能比上次怎样,我还是飞奔回来,就想再瞅他一眼。估计他还生气呢,把盘送来只是原则问题,可没必要再给我一次羞辱他的机会。说不好他还特庆幸呢——我不在家。

        多问无益,我进房看他送来的盘。

        门在我背后被我关了上,桌上果然躺着个牛皮纸袋。我拿起来,没封,七张盘码得整整齐齐,除了那天方子那买的,还有被他剔了出去,答应把自己的给我的那三张。

        平摊开,中间那张净化的白色女孩浮雕封面吸引住我,他这张竟是限量版。我迫不及待打开,里面掉出来一张字条儿。

        深蓝钢笔字,字如其人,棱角分明:

        “明天下午两点,美术馆门口等你。”

        我擦亮眼睛,没看错。

        噢卖羔的!!!

        失落的心复活了,又是净化!净化又立功了!它没有给病魔任何机会,在失落的心粉碎前两分钟制造了一个奇迹。伟大的净化!它继承了医生的光荣传统。扁鹊,华佗,白求恩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净化代表了医者救死扶伤的悠久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它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它不是一个人!

        我摸着那字条,越看那字体越似曾相识,心脏也跳得越发有力,有种预感悄然来袭。

        下意识地,我急急翻开歌篇,目光落在最后一页右下角。

        不出所料。

        再翻出另两张,果然都有。

        三个“铮”字,一张不少。

        是他。是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