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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性中的思维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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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书籍名:《复杂性中的思维物质》    作者:克劳斯·迈因策尔


                                    但是,他仍然缺乏适当的复杂动力学系统框架为远离热平衡的热力学提供某种形式化处理。

        对于微观尺度上脑过程的神经相互作用和宏观尺度上的认知结构的形成,复杂系统探究方式提供了一种建立模型的可能性。因此,看来有可能填补起来大脑的神经生理学与精神的认知科学之间的鸿沟,这在传统上被看成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复杂模型包括了描述系统动力学的态空间和非线性演化方程。人的大脑中有大约1011个非感觉神经元,可以用1011维的空间来表示。甚至典型的子系统中也包含有10[8]元素。在一个108维的并且只有10层激活神经的态空间,就至少有个表示激活矢量的不同位置。如果我们假定,每一神经元与另一子系统的10[8]神经元之间有103个突触联结,那么就必须区别出大约1011个突触。结果,如果每一突触仅仅有10种相区别的权重,我们在一个子系统中就获得了个权重这样一个巨大的数字。这种复杂性对于编码、表示和处理信息提供了数目巨大的可能性,在数学上可以用矢量和张量变换对此进行建模。

        在科亨仑的竞争学习网络中,系统的自组织使得近邻矢量映射到近邻的网络点上。业已假定,类似的印象由类似的矢量来表示,它们与原型矢量之间只有微小的距离。在复杂系统的框架中,原型矢量被解释为吸引子。因此,两个相区别的范畴或类型就由态空间的两类不同的吸引子来表示(图4.7b)。认知辨识的学习过程,就由网络的训练过程来建模,其中包括调节权重使输入矢量(例如某个视觉或听觉模式)以最大相似性归属于原型矢量。

        神经态空间的原型概念,允许某些有趣的认知过程解释。当输入印象只是部分地给出时,一个网络如何能够认知一个模式呢?对于动物在野外的生存来说,矢量完善的任务是至关重要的。让我们想像一下,一只沙漠中的郊狼察觉在草丛中的兔子尾巴(图4.18)。输入到郊狼的视网膜上的,只是那只兔子的尾巴。郊狼的视觉系统以习得的兔子原型矢量来完成输入矢量,从而能够假定或“假设”在草丛中有一只兔子。在此意义上,我们可以认为,郊狼有一个由大脑中相应的原型激活模式来代表的兔子的“概念”。

        保罗·丘奇兰德甚至提出将人的高级认知能力用原型矢量探究方式来解释。因此,解释性的理解就被归结到被充分训练的网络中的特定原型矢量的激活。原型矢量包含巨大的信息量,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可能是不同的。原因在于,不同的人并不总是拥有相同的项来满足某一原型束的约束。的确,人们很可能有不同程度的解释性理解,尽管他们以几乎相同的方式来划分一种客体或情形。例如,一个细木工人,比起其他绝大多数人来,对于什么是一把椅子具有更高程度的理解。然而,他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将有一致的见解。因此,原型-激活模型是相当现实的,因为它考虑了人的概念和理解的模糊性。

        认识论和认知心理学中,通常都对不同种类的解释进行了区分。分类解释(“为何鲸鱼是哺乳动物?”)、因果解释(“为何石头下落?”)、功能解释(“为何鸟有翅膀?”)以及其他的解释,它们相应于集束的因果关系、功能性质等等的原型激活。甚至把握社会状况也是一个激活社会相互作用原型的过程,这是在生活中受到的训练和教育。

        在复杂系统探究方式中,精神状态是与大脑的神经激活模式相关联的,这里是用复杂态空间的状态矢量来建模的。涉及对外部世界的感知的外部精神状态,是可以检验的,并与大脑的神经激活关联起来。我们如何来检验和解释并不涉及外部世界事件,而只是涉及精神状态自身的意识的内部状态?

        众所周知,我们甚至能够反思我们的自我反映,并反思关于我们自我反映的反映,如此等等,处于某种重复作用过程中,它原则上是没有极限的(图4.18b)。自我体验和自我反映导致了自我意识的概念,它在传统上被看作精神哲学和认知心理学的基本概念。自我意识被定义为人格的关键性特征。在历史上已经讨论过的自我意识的定义,并非只具有哲学上的意义。显然,这些不同程度的思辨性定义,在医学和法律上都有重要的影响。对于人具有意识——因而应对其行动负责——必须满足何种标准?有没有关于意识的医学标准?意识是如何受到扰动甚至消失的?动物的意识是怎样的?我们的感受是否跟我们的邻人或动物的感受相同?

        这里的基本问题是:①意识的形成是否由特定的脑过程引起;②是否可以用复杂系统为脑过程的意识形成建立模型。方法论的困难表现为,像疼痛、气味等等主观感受只在反省时才是可能的。这些主观感受和意识状态常常被叫做现象状态。一些哲学家批评过,大脑状态的物理学描述没有抓住什么是现象状态的本质。相反的观点则认为,现象状态概念可以归结为大脑的神经生理学状态的概念。这些争论只不过是传统的物理主义和精神主义(或反物理主义)的现代变种。两种立场都是空想的还原论和夸张,它们既不能得到研究的支持,也不可能对研究有很好的帮助。

        按照复杂系统探究方式,神经生理学状态和精神状态都用数学公式来建模,而没有还原论的雄心。一些哲学家由于对于数学的偏见而出现严重失误,因为他们似乎相信公式只能标示“物理’狱态。例如,读者可以回想一下,霍普菲尔德系统包含着一个“能量”公式是用物理自旋系统的能量公式进行的类推。然而,在霍普菲尔德系统的框架中,不要把所谓的“能量”与固态物理学中的能量混为一谈。数学表达式仅仅决定了网络的动力学,这是可以由神经生理的脑或硅片的计算机或来自某个未知星系的有机体来模拟的。

        如果数学模型适合于观察到的数据,它是经验上可证实的。在其他的情况下,它必须要改变或放弃。我们必须意识到,关于精神状态和意识的可检验的、可证实的理论,并不能使我们与他人有同样的感受。例如,一位内科医生或外科医生,他希望医治一个病人的胃痛并不需要如同病人那样感受胃痛。他必须拥有良好的关于胃的解剖学、生理学、生物化学、心理学等等的知识。用复杂系统探究方式的术语来说,他必须知道胃及其动力学的可能状态。在此意义上,精神和意识状态的模型可以发展起来并经受检验,而不需要任何的还原主义主张。

        显然,在意识的现象状态和大脑的神经生物学功能之间有许多可检验的相关作用。人们都知道,短时间的缺氧可以导致意识丧失。电刺激、精神病药物、麻醉和身体损害也都可以影响意识的程度。这不仅仅是可以通过自我实验(自动脑电仪)来体验,而且还可以通过对功能缺损进行观察和测量来进行临床检验。原因在于,大脑是一个开放系统,其状态依赖于远离热平衡的与环境之间的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代谢。

        意识和无意识状态表现出依赖于相当复杂的神经生理学系统,此系统中包含了各种水平上的反馈圈和相互关联。图4.19示意了大脑皮层及其初级感知皮层和联想皮层的网络。来自感官的特定的输人(“传入”),通过特定的传输子系统和途径,达到初级皮层投影区。来自子系统的非特定的输入达到皮层称作“中脑网络的形成”。网络的形成标志了一种复杂的神经元和神经纤维的网络,包括广泛分布的突触联结。众所周知,他在声觉、唤醒和注意中起着根本性作用。

        复杂网络中的损害会导致对意识的种种干扰。这种种干扰可以是全局的或局域的,造成整体唤醒中特定的意识经验缺损。神经生理学可以从实验上表明,意识的程度取决于大脑皮层中对特定的和非特定的两股不同传入信号流的处理。于是问题便成为,意识的精神状态是如何从这些网络中形成的。用莱布尼茨的术语说,我们见到了如同碾磨机嵌齿轮那样相互作用的元素,但是却无法填平神经生理学机制与意识的精神状态之间的鸿沟。传统的神经生理学持有约定论观点,认为神经网络之间具有突触的严格联结,就如同莱布尼茨的机械的碾磨机模型中的嵌齿轮的严格联结那样,电脉冲通过神经网络的传播,就使得大脑功能成为可能。

        复杂系统探究方式提供了一种自组织网络改变其突触联结的观点,突触联结的改变是由突触的激活引起的,并依赖于激活的程度。在神经复杂系统的框架中,相互作用的神经元的微观水平,与自组织产生的细胞集合体整体模式的宏观水平相互区别。在前面的章节中,已经提到了,自组织神经细胞集合体的概念是霍布引入的。克里斯多夫·冯·德·马尔斯伯、科亨仑和其他人进一步改进了它。如果网络中某些神经元的同时激活是由具有一定模式的输入所引发的,那么根据霍布类型的学习规则通过同步激活就会形成集合体。

        由马尔斯伯提出的修改是,集合体的生成并非一个缓慢过程,而是由快速的突触变化产生的。这些所谓的“马尔斯伯突触”被用来建立快速权重调节的动力学的模型。今天,经验已经表明,大脑中存在霍布型和马尔斯伯型具有高度可塑性的突触,其相互作用规则可以由分子机制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