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六十八章 两者皆抛
当我醒转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雕刻精致的红木椅上。刚想站起来,双手一勒,原来手腕上缚上了几股银色诡异的绳索。自知是挣脱不去,索性冷静下来。
眼前垂落无数淡粉色的轻纱,半掩去了我的视线。我环顾四周,似是处于一个陌生的大殿之中。暗香氤氲。
我冷笑一声:“上官阁主。有胆子做绑架的事,难道就没脸出来见我么?”
轻纱拂动,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一声轻笑随之而来:“这哪能算绑架呢?我不过是‘请’隐夫人来我这暗香阁坐坐,咱们姐妹好好聊聊……”
“谁和你是姐妹。”我瞪了那人影一眼便撇过头去。
“那可说不准。”上官倾眉出现在我的面前,依然含笑,“随说我比你长一两岁,不过既然是你先和莲有了夫妻之实,我倒可以勉为其难做个小的。那以后……不就成姐妹了?”
“莲,绝不会……”
“话别说得太早了。”上官倾眉截了我的话头,扬眉笑道,“别忘了,有你这个莲的心肝宝贝在我的手里。莲,不会不从的~”
“你!……”
“上官阁主,你果然是点中了我死穴。”一声动人的轻语从门口淡淡地传来。
我惊道:“莲!”倏然被点了哑穴。
“你终于来了。”上官倾眉慢慢转过身去。
隐莲拂开了层层粉纱,露出一张淡定从容的面容。
他看了我一眼,停留在我被缚的手腕上,收回目光便直视着上官倾眉,悠悠道:“今天的事,上官阁主策划了很久了吧?”
“的确很久。久到我都差点以为等不到实施那天了。”
“从安排翠微几年前入闇神殿再到伺候翘儿,从聆贝果到翘儿整晚做噩梦,然后再搬离闇神殿上凤鸣山,正好碰上泠月和浅镜被离媸捉住,我不得不离开……”隐莲一字一字说得清楚,“上官阁主,你的确等得很辛苦。”
隐莲扫了上官倾眉一眼:“只是我不明白,聆贝果确是用于安胎,为什么会致人噩梦?”
上官倾眉将我的手掌摊开,露出掌心的那颗红点,道:“我在她身上下的可不仅仅是解魂针。稍稍在针上下了点药,这药与聆贝果相冲,极容易让人做噩梦。”
她顿了顿,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我索性再把一个秘密告诉你吧,泠月和浅镜被捉,也是我告诉离媸的……离媸那丑婆娘不仅能得到两个美人的血,我还送了她十名童子呢……”
我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上官倾眉这如花似玉的美人面皮下,竟是一副蛇蝎心肠!
浅镜和泠月……莫不是已遭了毒手?!
一想到她们的喉咙被割开,涌出汩汩鲜血,我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肚子。凉得似冰。
我拼命想往后躲,可是毫无办法,只得满含怒意地瞪着上官倾眉。
“莲。你们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吧?”上官倾眉蹲下身来将头靠在我的肚子上,笑意不明,“哟,活蹦乱跳的呢,还踢了一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隐莲的指节握得发白,可面上仍是镇定如常。
上官倾眉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继续叹道:“孩子,我真希望你是我和莲的啊……”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含笑的目光中透着彻骨的寒意,“可惜,不是呢……”
我心下一凛。她想做什么?!
突然,我的小腹一阵痛楚,锥心裂肺。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个音来,不停地喘息,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隐莲的面色开始有些发白,“你放了翘儿和孩子。”
上官倾眉将一枚银针插在我的手腕上,顿觉痛楚稍稍缓了缓。只见她轻轻盈盈地站了起来,看着他,声线全是冰凉:“跪下!”
我咬着唇盯着隐莲,使劲摇头。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跪!
可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紧握双拳。
许久,身形一颤,单膝着地,最终双膝及地。
雪衫的长摆委坠于光滑入玉的地面,长长得向四周蔓延开去,犹如一朵堕入尘埃的白莲,绽得如此无奈与落寞。
隐莲跪在上官倾眉的面前。
骄傲,尊严。
骄傲如隐莲,尊严如隐莲。
那一刻全都抛下了。
为了我和孩子,全都抛下了。
然而,我却发不出声来,泪水从眼角不断地涌出,从面颊滑进脖子,直至湿透了内衫。
莲,对不起。
如果,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你……”上官倾眉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隐莲,双唇颤抖着,一时间也失去了镇定,急急地上前一步,“你,你竟然为了她,居然向我下跪?!”
“我说过,只要你肯放了翘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隐莲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情绪。
上官倾眉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很好,很好!是不是我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是。”
“把衣服脱了。”上官倾眉亦冷了面容。
隐莲没有犹豫,将手伸向衣领,外衫滑落到腰际,露出雪色的亵服。
“继续。”
他优美的肩线完全展露,雪缎一般的肌肤散出迷人的光泽。左肩上有一排细小的牙印。像是完美中的一点瑕疵与残缺,那是我曾经咬下的痕迹。
隐莲却引以为傲。
如今我的左肩上亦有一个,是隐莲硬要“报复”回来的杰作。
隐莲半裸着上身,如一尊世间最完美的玉塑。
雪衫流淌了一地。
他看着地面,一直静静地,静静地做着上官倾眉所要求的一切,没有一丝表情。
我的左肩像是被重重地砍了一刀,血流如注,痛得几乎失去了心跳。
“你背上怎么会有那么长的疤?!”上官倾眉扶着隐莲的肩膀走到他的身后,瞪大了眼睛失声喊了出来。
隐莲怔了怔,没有回答。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沐浴,夺了软锦准备给他擦背,发现了一条疤。那条疤似是经过治疗,已经很淡了。但很长,从背中央一直延伸到尾椎。
伤他的人下手一定很狠,那伤口很深很深,几乎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问他,他只是笑笑,同样没有告诉我原因。
我知道,这世上若还有能够伤他的人,那定是乾朝。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放了翘儿。”
“游戏还没结束呢……”上官倾眉亦跪了下来,从后面搂住隐莲,眼波荡漾,如媚如妖,“莲,现在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