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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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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庄公严谨训子弟 晏珠愤怒惩色奸

书籍名:《乱世枭雄》    作者:马赛


        走进姜氏内殿,庄公方才看到颖张氏、刘王氏和晏珠等四女亦在。母女两辈六人见庄公进来,都和那些嫔妃等人慌忙站起来行礼。庄公向前虚扶了一下,就笑道:“不必多礼,都入坐吧。”太监搬来绣墩,庄公在姜氏下首坐了,晏珠看自己的坐位几乎与庄公在一条线上,急忙要把凳子搬离的远一点。姜氏拉着晏珠的手道:“你就挨着我坐。他想必吃过饭了,让他坐坐就走。”庄公连忙说道:“儿子刚才与祭足论政,现在还没有吃饭。”姜氏笑道:“那好,你到外面吃去。别在我们这些女人堆里厮混。扰了我的雅兴,我可不饶你。”

        庄公笑道:“太后先别急,我有一桩公案要了结。完事之后,儿子自会去外面用膳。”说罢对跟着自己进来的四位公子说道:“虽然太后老人家今日高兴,然而你们都是公子,也应该讲点礼节才是。像你们刚才那样子猜拳行令,吆五喝六的,成什么体统?难道你们的师父平时教你们的,也都是这些内容吗?若然如此,我须用鞭刑以示警戒,然后再于朝堂上重重的治他们的罪。”世子忽吓的带着几个公子跪下,齐声说道:“这跟师傅们无关。他们也并没有教我们这些东西。只因太后喜欢,所以今天百事不忌。儿子们已经知道错了,求父侯饶了儿臣们这一回。”庄公沉下脸道:“你还有脸说‘百事不忌’?难道你因太后喜欢,在宫中杀人也算是‘不忌’的了?亏你还是世子,就这么带着兄弟们胡闹,将来还怎么继承大位?”子忽不敢再言语了。那三个更是跪在地下不敢抬头。姜氏见他威风也耍的够了,于是就笑着向儿子说道:“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抖威风。想是我们这些娘儿们不合你的意,你就故意来搅我们的局。不如这样,我们离开这里,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继续抖你的威风罢。”说罢也不让人扶,颤巍巍地站起来拿起拐棍子就往外走。慌得四位妃子们连忙上来扶住,然后都拿眼睛看着庄公。庄公也慌忙上前来扶住道:“太后息怒。儿子怎敢故意来惹您生气?只是这些孩子闹的太不象话。儿子说他们,也是为他们好。”说罢扭头向四位公子喝道:“你们惹了老人家生气,还在这里死跪着干什么?还不出去!”四位公子唯唯连声,起身低头都出去了。

        这边庄公劝着姜氏,把她又扶到坐位旁边,让她坐了,然后软语款言,低头陪罪良久,那姜氏方才开颜道:“我也并没有糊涂到溺爱子孙而不让儿子教训的地步。只不过偶尔高兴,让他们也陪着我乐一会子。你上来就那么多话,更何况这里还放着客人。你一个为君的人,怎么能这样子?下次再教训几个孩子,你回自己宫里教训去。那时你就是杀了他们,我也管不着。我也一把年纪了,还有几天好活?你就不能让我安心过完这辈子么?”说毕流下泪来。庄公吓得跪在地上说道:“太后何必发这么大的火?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下次再不敢了。你可千万保重玉体。要是太后有个什么闪失,都是寤生的罪过矣。”说毕,侍侯姜氏在宫女端来的金盆里洗了手,又拿起手巾擦了,见姜氏不说话,他也不敢出去。姜氏洗漱毕,就说道:“你出去吧。这些年好不容易高兴这么一次,你又来捣乱。你就由孙子们陪着随便吃些,然后干你的正事去。也好让我们娘儿们再叙叙话儿。”庄公听了,方敢退出。

        本来热闹非常的一场宴会,被庄公这么一搅,人人都觉得无味。姜氏见众人提不起兴致,口中不住地埋怨庄公。庄公不敢再进来,走的时候只隔着门帘向姜氏请了安,又吩咐公子们不准吃多了酒,然后就出去了。

        庄公一走,公子们又开始渐渐放肆起来。姜氏见他们年轻,开始并不约束,可是后来他们闹的越来越不象话,姜氏就隔着门帘向外面说道:“你们这几个猴儿,还真得你们老子管着些,不然还不把天给捅破了?还不给我安静些呢!”说毕又叫身边一个得力的宫女:“你去看着他们,不准他们乱叫乱嚷,也不准他们喝醉了酒。告诉他们要是再不听我的话,仔细让他老子锤他。”那宫女笑着去了。这些公子们平时怕姜氏不亚于怕庄公,只是姜氏一来年纪大了,多宠这些孙子也是有的,再说又遇到老太太高兴;二来平时也拘禁的狠了,因此一喝了酒,也就有些忘形。不过姜氏命令一下,又有那个姜氏身边的红人看着,他们便不敢再象先前那样放肆了。姜氏派了那宫女去后,侧耳听了听,外面果然安静许多。于是笑道:“考叔说的对极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看来他们没有个约束,还真是不行。这些猴儿平时让考叔他们约束惯了,一到了这里就如放出笼子的鸟儿。”颖张氏和刘王氏也跟着先是夸赞公子们一番,又说孩子还小呢,大的没有超过二十,小的才十四五岁岁,知道什么等语。姜氏听这话投机,更加高兴,把刚才的不快全都忘了,又添杯换盏的喝起来。其它人只得做陪。这一喝就喝到二个时辰。饶是晏珠一向善饮,也不觉喝多了点。再看黄杜二女,早已经面带春色,更觉美艳异于常日,扭头再看红杏,却见她象没事人一样。晏珠暗暗纳罕,往她脚下一看,原来这丫头把酒都倒进桌子下面的痰盂里面去了。所幸姜氏高兴,又喝多了酒,并不曾觉察。

        正喝的面红耳热,却见公子亶进来给姜氏行了礼,又躬身向晏珠说道:“听大哥哥说,师母练的一手好飞刀。可惜我与二哥三哥都不曾见识过。我大哥的意思(其实是他自己窜掇起来的),想让我来请师母露一手给大家伙瞧瞧。不知道师母还肯赏脸否?”说罢就斜着眼向上观看晏珠,他见晏珠因酒更添春色,英爽非比寻常,比红杏更觉好看,不由得看的痴了。这真是唐突至极。晏珠不由的大怒,借着酒兴,冷笑道:“既然公子来请,晏珠何敢辞耶?我们这就出去如何?”子亶连忙相请,晏珠先出,子亶随后。

        姜氏见他们二人出去了,急忙叫邓妃出去观看,吩咐他们不许伤了人。不久听到外面有喝彩声,姜氏又笑道:“想必你们都没有见过晏子使过飞刀。老身可是见识过的。那可真叫一个厉害呢。”众人好奇,都问姜氏在何时何地见过,晏珠的飞刀又怎么个厉害法。姜氏说道:“当时我在颖地幽居,有一伙贼人,大约二十来个,想打劫我。晏子凭着那些飞刀,杀死杀伤其中十几个人,最后那几个,还是考叔过来给打跑了。你们想想看,她那飞刀是何等的厉害。你根本不见她是怎么出手的,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她扬手一刀,被她射的那人非死即伤。”众人都赞叹不已。那些嫔妃哪里见过那么厉害的技能,包括黄、杜和红杏三人,也都没有见过,更何况那些太监宫女?因此都跃跃欲试,想去门外观看。姜氏知道他们被挑起了好奇心,就笑道:“活该打嘴,这由头都是我挑起来的。然而你们虽然和晏子一样都是女身,但她却是个奇人,你们不能与她攀比。你们只可观看,万不可学她的样子耍玩飞刀,否则会伤了自己也可能伤了别人。”那些人一听,除了颖张氏和刘王氏除外,全部都跑出来站在殿外台阶上观看起来。

        却说晏珠走出殿门,在距殿门半箭之地停住,回头望着跟随而来的公子亶等人说道:“你们可以提议,除了蚂蚁那么小和飞鸟那么远的东西射不了外,我什么都能射。”世子忽道:“晏师傅,我们还是找个大些的东西射吧。”说罢四周一望,及目所至,一无长物,最后子忽见殿门廊沿下悬有数盏宫灯,其中有个大的,上面写着“春”字,于是就说道:“晏师傅,就是它了,你只要射中那个灯笼上那个‘春’字,就算功夫到了。”晏珠抬头看看,点头道:“使得。”说罢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刀,只见眼前白光一闪,那飞刀已经激射而出。众人正在发愣,却见那飞刀不偏不倚,正好钉在那宫灯的“春”字之上。四人不禁鼓起掌来,都纷纷叫好。刚才姜氏等人听到的叫好声,就是这时候传出的。

        等到众人都出来观看时,子亶便更加无状起来,大声叫道:“这不算本事。你们使暗器的,都会听风辩物,就是说不用眼睛看也可以照样收发暗器。晏师傅如果蒙上眼睛,射中我指定的宫灯,那时我才服你。”晏珠道:“这也使得。请四公子指定一盏宫灯,我不必蒙眼,从背后出刀就是了。”众人更加讶异。这里公子亶方说:“左边数第五……”,话音未落,早见晏珠背过身去,右手随便向后一扬,又是一道白光从她肩上闪出,眨眼就钉在从左起第五盏宫灯之上。众人不由得又喝起采来,连红杏也鼓起了掌。

        公子突笑道:“刚才晏师父射的都是固定的物体。须知人都是在运动着的,运动着的目标才最难以瞄准。晏师父可否射射移动中的物件?”晏珠口中虽道:“任凭二公子找个目标,我马上可以射给你看。”心中却想:这个人见识不凡,比较实在而且精明。公子突也举目四望,恰巧此时一阵春风吹来,那些宫柳都迎风乱摆。子突便道:“晏师父,我看就这些柳条吧。你只要把那根最长的柳条射下来。那么本公子也没有话说。”红杏见子突对着那宫柳指指点点,就猜到子突想让晏珠射那柳条。她心中打个激灵,想道:此人果然奸滑,出的题目也是这么刁钻。红杏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替晏珠暗捏一把汗。但是她实在是多虑了。子突刚刚指点完,还没有退到一旁,就见晏珠飞刀射出,直奔那棵宫柳而去,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就见那最长的柳条拦腰而断。众人更加高兴的拍起手来,齐声说道:“晏姑娘神技!”

        公子亶见这三番试验,都给晏珠轻松应付过去了,心中敬佩之余,也实在是不甘心。他正在思索如何再找目标难倒晏珠时,却见晏珠笑笑盈地向他说道:“四公子,想必你还有什么难射的目标,你尽可以说出来。我的绝技才使得不到一半呢。”公子亶听晏珠说她还有绝技,就想再难她一把,然而左思右想,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目标,于是就说道:“既然晏师傅还有绝技没有露出来,那就随便露一手吧。不过,你可要挑那些难点的。太容易射中的目标显不出你老的水平,你说是不是?”晏珠点头道:“当然。我已经想出一个最难却最剌激的玩法。只是不知道四公子想不想看。如果想看,那还得帮点小忙。”公子亶不知是计,想也没有想就答应道:“当然想看,不然我们干吗要冒然请您出来?晏师父尽可以说出你的玩法,只要我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当仁不让。”晏珠笑道:“好,四公子胆识果然过人。既然如此,请这位宫女姐姐不拘大小,从殿中拿一个苹果出来。”那宫女听说,急忙去殿中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苹果出来交给晏珠。晏珠接过来看了看,还嫌太大了。不过她没有让宫女重新去换,就招手叫公子亶过来。公子亶大喜,连忙走向晏珠,走的近了,他甚至能看到晏珠那薄薄宫纱衣中若隐若现的冰肌玉肤,更能闻到晏珠身上散发出来的年轻女人特有的那种若有若无如兰似麝的体香。这视觉和嗅觉的综合冲击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子亶一下子如坠仙境,浑身都酥软了。晏珠并不躲避子亶的目光,她让子亶低下头,再把苹果放上去,然后就要往后退。这一下公子亶知道晏珠想干什么了,心想天哪,原来这个看来如此美艳的少妇竟然想用飞刀射他头上的那只苹果!公子亶吓的汗水直流,直拿眼睛看着公子忽。公子忽等三人也看出晏珠的意图,心想她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就算她能够百发百中,但难保她从来都不失手,就算她从来未曾失手,然而她现在吃多了酒,万一出手有一丝偏差,那自己这个四弟的命可就没了。想到这里,子忽就陪笑道:“晏师父手下留情。我们兄弟已经知道您的神技了。还请你免了这一射吧。”晏珠笑道:“那可不成。四公子十分想看这种剌激的飞刀玩法。他刚才已经答应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帮我的。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他的话了,如果我免了他不射这一刀,那么岂不是故意让四公子出尔反尔,陷他于不义吗?这可万万不成。”子忽看着子亶,摇摇头道:“谁让四弟你非要逞能呢,这下可好,我是帮不了你了。”子突暗笑子亶,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子仪只是微笑,也没有什么话说。邓妃见晏珠久久不射,却在那里拈着飞刀左看右看子亶头上的那个苹果,先开始不知道她要捣什么鬼。忽然间她明白了,急急地向子亶的母亲说:“妹妹,那晏师父该不是要射子亶头上的那个果子吧?”子亶母亲一想有理,心下大骇,也顾不得体面了,慌慌张张地走下台阶,就往子亶这里跑。邓、雍二妃也只得跟来。黄、杜和红杏三人也顾不得许多,也跟着跑来。一边跑还一边祷告:晏珠啊晏珠,你可千万不要射呀。否则要出大事啊。千万,千万,别射,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