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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小将之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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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足球小将之白玫瑰》    作者:零代寻者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女士注意我已经很久。看到我|奇|每天踢着所有能|书|踢的东西,却只有在面对弱小的生命时,没有下脚。

其实我没那么伟大,没动手不过是因为觉得那条狗跟我很像罢了。尽管也说不上来哪里像。

后来,那位女士邀请我去她家小坐。

我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她戴上厨房手套,从烤箱中端出热乎乎的黄油曲奇饼。

第一次有人请我吃曲奇饼。

我粗鲁地抓过饼干,吧唧着嘴,吃得满桌子碎屑。

其实是故意的。虽然我自认当时的自己算是个没教养的孩子,不过也没有到那么夸张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看到那位女士苦恼皱眉的样子,尽管那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能是提前到来的青春期叛逆吧。

而那位女士就这样看着我吃得狼藉,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怨言。只是噙着一抹温和的笑,静静看着我。

吃着吃着,我渐渐停下了。从那双碧绿的眼中,我看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多年以后,我懂得那是温柔与包容。可当时的我,只是这样死死的盯着她,良久,忽然眼泪落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只记得那时满脑子唯有一个想法——如果她是我的妈妈,该有多好?

或者说,如果我的妈妈还在,该有多好?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跑去一个街区外,那位女士的家。找她玩,找她聊天,找她学做各种好吃的。或者有时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她在厨房中制作糕点,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她说她曾经是女足守门员,后来也做过女足教练员。却绝口不提她现在为什么放弃了这份工作,每天一个人守在家中,等日出等日落。

她不提,我也没问过。

再后来,她开始教我踢球。传球、射门、盘带、界外球……每种技术都学了个遍。平心而论,那时的我表现相当好,各种技术都很均衡,运用也很自如。可是我的老师在旁边看着,却越看越蹙眉。

不是对我不满意,不是对我失望。当时她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是犹豫,更是担忧。

后来,我的老师把她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一夜,时间久到我开始担心,甚至想过要叫爸爸来。可就在我付诸行动之前,她打开了房门。一张脸,仿佛老了一岁。

“莉莎。”她沙哑着声音,缓缓说道:“今天,我们学习守门员技术。”

学习的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当我站在球门前,仿佛整个球场都开阔了几分。一次次的扑救,一次次的解围。只有在这个位置上,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活得充满干劲。仿佛生来我就应该是守门员,就应该站在球门前,成为全队最后一道生死防线。

我兴奋得回头看我的老师,非常期待成为她的弟子,打从心底想要向她学习守门技术。甚至从没看过她扑救,直觉也知道她必定是最好的门将。

至少,曾经是。

可我看到的,是一张近乎失魂落魄的脸。

老师怔怔的望着我,良久。她明明没有哭,那表情却像已经哭了一个世纪的漫长。直到最后,她苦涩的摇头,沉下声音,说道:“好,我来教你守门。”

而那时的我尚且不识愁滋味,听到这句话,立刻展开了笑颜。单纯的高兴了。

我在老师的指导下,渐渐掌握了守门员所需具备的各种能力。可一个月之后,老师却把我叫到身边,凝重了表情,说我不适合做守门员。

她发现我根本不长肌肉。

她说没有肌肉的守门员,永远不可能达到顶峰。

绝对、绝对不可能

印象中,那是我们之间唯一一次争吵。针锋相对到最后,我抹去满脸泪痕,冲她大声吼了一句:“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

而她像是被噎了回去。沉默半晌,倏的平静了表情。

“随便你。”

她是那样说的。

后来,她继续教我守门,直到我进了不来梅女足少年队。

后来,我接受过很多位守门员教练的指导,可只有她一个人,被我称呼为“恩师”。

那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久到我已经留起了长发,久到我已经学会各种烹饪手艺,久到我已经懂得照顾家人,久到我已经能够像她一样噙一抹温和的笑。

久到我已经成为了第二个她。

我十三岁那年,遇到一个女孩。她很强,很棒。就像一部会奔跑的计算机,一双眼睛轻易洞悉对手的战略战术,完美协调全队的攻防。她自己更是能攻能守,在足球场上堪称全能。

就是这个女孩,带领拜仁女足少年队和我们不来梅女足少年队踢了一场比赛。就是这个女孩,赛后找我交换了队长袖章。

她叫伊莲娜,俄裔德国籍。顶一头寸许长的短发,激动时会爆粗口,但在比赛时却比任何人都要冷静。

她说希望有一天能和我一起踢球。说这句话时,她的眼中有光。

从那天起,我开始期待。

从那天起,我开始关注拜仁女足。

更是偶然的,看了一场拜仁男足的比赛。

在恩师家中,我穷极无聊的转换着电视频道。直到一抹金色闯进我的视线——遥控器缓缓放了下去,我专注。看到那个年轻的男孩身披拜仁慕尼黑客场战袍,右脚高高扬起。触球的那一瞬间,棱角分明的脸上,清晰可见的是一种无可取代的执著。一双幽蓝的眼中,有光。

就在我目不转睛的时刻,电视信号突然断掉。

我茫然的转过头,看到导师颤抖着双手按住遥控器,就像电视中有什么妖魔鬼怪要挣脱束缚冲她而来。

还未等我开口询问,她甩过头来,声音近乎破碎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莉莎……你千万……千万不能去慕尼黑……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拜仁……”

我端正了坐姿,仰头看她,眼底一片坚定。

“为什么?”

而她听到这三个字,望了我的眼神,失神良久,忽然转身冲上楼。

她甩上房门的瞬间,声音响彻整栋房子。我沉默坐在客厅中,动也不动。

我知她,一如她知我。

她知我若是想去,就一定会去。正如六岁那年,我想要做守门员,就一定会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我要去,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拦下我。

而当时的我也并未多想。毕竟,伊莲娜还在等我。

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那之后数年,恩师因病去世。是胃癌,走得其实很痛苦。

她人生的最后几天,我守在她的床边,握她的手。亲眼看到曾经风姿绰约的女子,如今是怎样一般形销骨立。

而她无力回握了我的手,一双碧绿的眼睛已然混沌,曾经温润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她说,要我照顾好自己。

仿佛倾尽了她一生的荣耀与期冀。

她几乎是我的母亲。

而泣不成声的我,颤声说着我一定会拿回女足欧冠,作为献给她的礼物。

她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也未能说出口。

留我一人守在她的床边,握着她渐渐冷下来的手,哭到眼泪干涸。

恩师留了很多东西给我。数不尽的书,包罗万象。还有最珍贵的守门员训练手稿,是她毕生事业的精华。在她死后,我整理了她全部的遗物,将财产和房子捐给了慈善机构。剩下的东西,全部带回了自己家。

刘家举家迁往慕尼黑,那些东西也随着我一起离开了不来梅。

再后来,我和卡尔决定在一起。恩师的遗物,也是我搬家时绝对不肯放弃的事物。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我和卡尔约定好的日子。今天,我们会搬进新家——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新家。

秋天的清晨,我坐在自己的房间中,看看周围一圈纸箱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就像待嫁的新娘,期待中也有一丝忐忑,是谓甜蜜的折磨。

百无聊赖中,取过手边一本书。是恩师留下的《简·爱》。翻开扉页,我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一张照片和一张卡片掉落出来。

看日期,真的是有年头的一张照片呢。

上面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的肩膀,两人站在一座小木屋前,山水之间,笑得像新婚一样明媚。

是我的恩师,和拜仁主席。

我呆呆的望着这张照片,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可心底某个角落,模糊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原来,她这半生的空虚是为了主席。

原来,她不让我来到拜仁,是因为这里有她认识的主席,以及她不认识的……主席的徒弟。

根本是那么明显的答案呀。

于是我读了那张卡片。

娟秀的字体,是恩师不容错辨的笔迹。

[世上有这样一种男人。]

[当你看到他的一瞬间,你会清楚的知道,他必定是站在顶点的那个人。]

[即使他只是在你面前垂手而立,你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能感受到无可抗拒的威压。]

[那样的人,仿佛就是为了成为皇者而存在于世。]

[那样的人,你完全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任由自己一点一滴的沦陷,从此失了自由。]

[当你走进他的世界,你会得到超乎想象的温柔对待,恨不能就这样溺死在他给予你的宠爱之中。]

[没有人能逃出他织的网。献出一切换来的抵死缠绵,又岂能维持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