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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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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书籍名:《包光光》    作者:月之光的光




其实此刻在老包心里,并没有沮丧或者丢脸之类的感觉,他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酒宴上——要知道仪式完了,并不意味着苦难会就此结束,只要一想到因达达结婚时候弄出来的双人划船,他就感觉到背后一阵阵的发冷。

而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要么认命,敞开了让他们整,直到把自己整残了算完事;要么一上来就把自己灌个烂醉。人都躺下了,他们总不至于再鞭尸吧?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帮牲口真的不念旧情,反正自己也没了知觉,爱咋咋地吧。

包光光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可就有一个难处——酒名“红高粱”,是用炼制白磷时,盛放尿液的坛子酿的。

而他向来滴酒不沾,也正是因为缺乏这种直面恶心的勇气。

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不寻常的礼物

当包光光第二次被人抬回他的小屋,他已经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身上也换了件粉红粉红的衫子。

衣服是贡阿东的——老包的法袍已经沦陷在第一波攻击的呕吐物中,至于贡阿东本人,此刻也恢复了“光猪”本色,正光着膀子把人往床上搬呢。

谁知道人一走,包光光却说话了:“嘘!俺没事。刚才装醉是骗他们的……我说你身上咋这么多毛?还真软乎啊。”于是乌吉娜端着水进来打算给他擦脸的时候,就发现老包躺在床上,一手握着老狗的爪子,嘀嘀咕咕的表着决心。

第二天包光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透进屋里的阳光,也仿佛与往日不一样了,特别的温暖,还带了丝希望的味道,让包光光深深着迷。他跳下床,伸了个懒腰,从角落的木箱中抠出盛着牙膏的小罐。看到里面存货不多,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用手指小心的挑了那么一点。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唯尊的运输队早就到了,而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夏天都过了一半,那运输队却如石沉大海般渺无音讯;包光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许流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之后,打算变卦了?

他掀帘子出去找水,却发现乌吉娜此刻正趴在外屋的桌案上睡得香甜。也许是梦见了什么美味佳肴吧,她的口水顺着嘴角一直流到了胳膊上,亮晶晶的反射着阳光。

风从正门吹进来,撩动着她颈部柔软的绒毛,让小姑娘觉得痒痒。她“嗯”了一声缩了缩脖子,可爱的瑶鼻也皱了起来。

看着小姑娘酣睡的样子,包光光不由得心头一暖:是啊,从今往后,这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婚姻是神圣的字眼,带着一种悲哀的沉重。就像誓言里面说的,要爱她、关怀她、为了她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做得到吗?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而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让她睡得舒服。虽然冰原人身体强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会感冒——不然还要巫医干什么?可等包光光收拾心情,俯身要抱起小姑娘的时候,人却自己醒了。

她看到包光光好像做贼被抓住一样的表情,笑了。

“药罐子你醒啦!”乌吉娜道,“你不知道,昨晚上你老好玩了。”

包光光闻言老脸一红,心想瞧这话说的,哪有用“好玩”这种字眼形容……哎?不对啊,昨天好像咱也没禽兽啊!难道说这辈子的第一次,就这么不知不觉的交出去了?真失败!

这时候就听乌吉娜说:“对了,昨天还有个大叔给你送了张熊皮,搁架子上了,喏。”

包光光随口应了一声,目光顺着那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指望去,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货架上的熊皮,比小姑娘的手指还白。

这是冬熊!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冬熊都算得上是这片冰原的王者。巨大的体型,厚厚的熊皮,锋利的前爪,以及能撼动大地的力量,这一切保证了它没有任何天敌存在,连冰原的战士想要动它,都要唤齐了人手,一点点的将它磨死,就这样还经常要付出人命的代价。

可昨天,所有的人手都留在村子里参加婚礼啊!

最离谱的是,眼前这张熊皮上虽然有血,但却找不到明显的伤痕。这说明了这头熊不是死于刀剑,不是死于魔法,由于冬熊绝不吃死物更不可能是死于中毒,那只剩下一个可能,它是被人给活活摔死的!

乌鲁!

“嗯哪!”乌吉娜回忆道:“块头很大,说起话来就跟咬了舌头一样。”紧接着她又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样子咱没敢瞅,满脸是血的老吓人了……”

“血?”包光光心头一凛,熊皮没有破,那血又是谁的?

……

……

一路上不少人笑嘻嘻的打着招呼,可是包光光完全没有在意。此时在他的心里,正一遍又一遍的浮现着当年乌鲁与他相处的情景。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可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直到一口气跑到地头,才勉强把那些不好念头抛到脑后。

乌鲁的小屋门窗紧闭,让包光光再一次担起心来。他突然想到,对方没参加他的婚礼,却傻呵呵的一个人跑去跟那种怪物单挑,难道仅仅是想送他礼物这么简单?

用手推了两把紧闭的大门,没有推动,包光光只好在门外大叫道:“叔啊!你在不?俺给你送酒来啦!”

他当然没有带酒,只不过想骗乌鲁把门打开而已。可喊了几声,屋里还没有反应。倒是周围有不少过路的被他这两嗓子吸引过来,正围成圈子指指点点的看着热闹。

包光光发现围观的人群中有个红十字会的兄弟,背后插了一把双手阔剑,赶紧跑过去把人揪了出来,指着乌鲁的大门道:“还好你带了家伙。帮我个忙,把这玩意砍了。”

那红十字会的老哥为难道:“这不好吧……”


“少废话!”包光光怒道,“赶紧动手!现在是救人呢!”

粗糙的木门哪能抵御阔剑的斩击,几剑下去就变得支离破碎,于是一股浓烈的酒臭味就从里面透了出来。险些没把众人熏一跟头。包光光踢碎门口的断茬跳了进去,可等他看见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乌鲁,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叔啊,你又偷喝酒了。”这话连包光光自己都觉得傻。

“你来啦。”乌鲁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在这一刻,包光光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一是屋里光线较暗,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那张脸上的血已经结成了血痂,与战纹混在一起,像个厚实但画工拙劣的面具,挡住了他探询的目光。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斧”卫者

乌鲁将后背靠在墙上,伸直了双腿,用一种空洞的声音说,“叔没能耐啊……你,不会恨叔吧?”

包光光听到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叔你说的这都啥话啊!”

“拉倒吧,”乌鲁摇头道:“在叔跟前还装。其实叔都知道,你早就想出去见见世面了,就是一直没腾出工夫;俺也知道你不得意这门亲事……嘿嘿,你以为赫巴图那老东西,真瞧不出远山那帮人的心思?他就是想借这事把你给绑死喽。”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放声大骂:“老犊子!你可真豁上你那张老脸了!你拖了崽儿七年,难不成还想绑住他一辈子?你不记得七年前,你自个是咋说的了?俺记得!”

一番话说得包光光是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乌鲁亲口所说,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在他看来好像亲人一样的族长老头,会联合木灵开一起来算计他!于是他傻了,懵了。他想发火,却发现自已并不如何愤怒,更多的则是一种哀伤,淡淡的,却让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忽视它的存在。

那感觉,叫刻骨铭心。

其实按包光光的机灵劲儿,估计事后也能猜出个八九分来;只是他一直拒绝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罢了。

“别说了。”包光光面无表情的说,“有外人在呢,别让人看了笑话。”

乌鲁点点头,顺手抓过扔在一边的巨斧,抡了两圈猛地砸在地上,“嘭”的一声,尘土飞扬。

“滚!”乌鲁暴喝道,“再瞅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都滚!”

猛汉发火,果然是非同小可。本来还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呼啦”一下子跑了个踪影不见。乌鲁扔掉斧头,对包光光说:“走吧!和你的那些兄弟们一起走。等你玩累了,玩够了;再回来看看叔,啊。”他缓缓的说着,语调并没有明显的波动,但包光光却有种感觉。

乌鲁在哭。

“叔你喝糊涂了吧。”包光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俺的家在这,你让俺上哪去啊?还是说,你怕俺跟你抢老头的位子?”

“好,咱不走。”乌鲁也笑了,“你就待在村里,远山的事你不用管他们,有叔在!哈哈……你那个叫斯诺的大哥跟俺说,俺这辈子都成不了那劳什子盾卫者,因为俺少了啥‘守护之心’。俺就是要让他瞅瞅,俺到底护不护得了你!”

包光光用手在脸上搓了两下,笑道:“拉倒吧。人家盾卫者都是用盾牌的!”

“盾牌?有!”乌鲁用脚将斧柄踢了过来,一把抄起斧头,指着那平滑的斧面说,“这不就是了?”

包光光翻着白眼道:“晕了,这样的盾牌你会使啊!”

“笨,谁动咱就削他,把敢炸刺的都砍翻了,不就安全了?”

……

……

那天他们聊到很晚,说了很多话。到后来包光光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俩人说到后来,又抱头哭了一场。